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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超拔鎖鏈 長河掠影

問鏡 by 減肥專家

2023-4-22 10:52

  楊朱遭華陽魔矛掃中,便是有不壞之身,也給打得酥了,臉上氣血連續百余次交叠,換了任何壹個真人修士,都要全身血管爆裂,他雖然還能支撐,但劍意拿不起來的話,也只能是當成靶子,看最後能挨幾下了!
  極祖統合凍寂、華陽魔國,瞬間便占據上風,也是情理中事,沒什麽可得意的。
  倒是在這壹輪接觸中,極祖發現,楊朱還在余慈體系、至少也是上清體系之外。
  換句話說,余慈仍與楊朱保持著距離。
  如此做法,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謹守門戶,不讓楊朱這個“異類”沖撞了他既定的體系結構。
  余慈的做法,在法則結構上嚴謹至乎於吝嗇,除了最初的加持以外,再沒有別的——當然這也是最合適的,對任何“外道神明”,都要堅持此壹原則。
  理論是理論,在當前這種局面下,還如此做法,不得不說,余慈的底氣當真了得,野心也是極大。
  極祖分析余慈的神主風格,殊不知,余慈這樣做,也是力不能及之故。
  四明宗與上清宗,終究有所差別,道基相近而不相同,最適合加持的符法,楊朱不擅長;至於劍意,余慈在真人境界還算可觀,可到了當前這個層面,只能說是半調子了,當初,若非昊典,怎會輕易傷到羅剎鬼王?
  不只是他,楊朱也是如此,就算給出《上真九霄飛仙劍經》,也沒什麽意義。
  說到底,余慈終究是有極限的,境界的瘸腿,劃定了他的上限,這不因為他在天人九法上神主、地仙級別的認知而有任何改變。
  單純從“神主”這個層次來講,余慈目前所能給予的,只有這麽多——其他所有的壹切,明明是觸手可及,卻如虛幻的影子,揮手過去,全是空氣!
  這壹刻,余慈清晰感覺到了身上困鎖的鏈條,還有那力不能伸的憋悶。
  這感覺是何其熟悉,也許,這根本就是受當前上清體系中情緒記憶洪流的影響,不自覺和千千萬萬上清修士的執念渾化在壹起。
  這是另壹種染化——相較於天魔染化的“毒性”,這最多只算是壹種“染料”,可浸泡得多了,同樣可傷及靈昧。
  另壹邊,沒有了余慈的支持,楊朱應該是非常困惑的。
  其被極祖釘在虛空中,當成了靶子,劍勢受到反噬,崩散之後,欲振乏力,完全是被壓著打,他的意念卻始終勾著余慈這邊,似在提醒什麽,也在期待著什麽。
  期待什麽?
  看楊朱的反應,余慈突然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這位惟恐事態不大,壹腦門心思,恐怕就是等“後聖”呢。
  這真是個悲劇性的誤會……我到哪兒給妳扯後聖去?
  距離相隔太遠,余慈連羽清玄的力量都不好借,強自趕來的話,諸陽的威脅可沒解除呢。
  見余慈始終“不為所動”,楊朱絕頂聰明,又怎麽會沒有察覺?
  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其情緒明顯有了壹個波動——如果情緒也有色彩,這壹刻必然是抹去了絕大部分,色調整個地灰黯下去,偶爾的跳躍的光色,也是壹種荒謬到極致可笑程度的呈現。
  楊朱情緒上的劇烈變化,就是極祖都感覺到了,只是限於魔門體系,了解得不是太透徹,也出現了些誤會。
  “謝康令”微微壹笑:“外道神明,不外如是。楊宗主雖是果斷,對玄門體系,不免還是高估了……不如轉投這邊,照樣可得大自在!”
  話是這麽說,他手中華陽魔矛再次擺蕩,這次,他要洞穿楊朱的胸腹,給其不可痊愈的重創。
  楊朱嘿了壹聲,想笑,卻是極致悲涼。
  果然,還是壹廂情願了,淵虛天君,做得好文章!
  他壹時間頗有萬念俱灰的情緒,可又是極度地不甘……可就是這麽壹個波動,忽然間掀起了過分激烈的波瀾。
  楊朱瞬間甚至產生了某種暈眩,從未感受過的情緒的洪流,從“背後”掀起來,恍如滔天大浪,瞬間將他吞沒。
  這壹刻,他感覺到了余慈,也感覺到了來自某個宏大體系中,千萬人的情緒殘留。
  無數的碎片匯聚成無有盡頭的江水,沖刷來去。
  楊朱也渾化其中,自然而然地來到了同壹個情緒層面,共鳴由此而生!
  咦?
  余慈本已經準備動用真文道韻的力量,至少要在層次上與極祖平齊,否則這仗沒法打下去了。
  可在此時,和楊朱在情緒層面的突然的共鳴,開辟了壹條新路。
  千千萬萬上清修士的情緒執念,是壹股非常強大的力量。
  當這股力量尋找到宣泄的渠道,其形成的沖擊力,也必然是極其驚人。
  余慈反應很快,他暫時放棄激發真文道韻的力量,扣住了剛剛共鳴的感覺,將這份情緒執念的沖擊,稍稍轉化,導引過去。
  楊朱受到的影響是非常直觀而且迅速的,天魔界域深處,混亂的太淵驚魂炮法度,被瞬間掀起的情緒沖擊壓過、重塑。
  這是壹個領域上的跳變,無所謂高下,卻是從不擅長的、劣勢的領域,進入了優勢領域。
  而且最妙的是,在這個層面,作為軸心的神主,余慈有法可依,而且,法度森嚴!
  楊朱仍沒有掙開束縛,劍意的層次也沒有提升,可在此時,情緒上的共鳴,導引了足夠的力量,進入“太淵驚魂炮”的法度中,且是如此地契合,不需要什麽強行的轉化,只需要壹個精粹、凝合。
  他驟然厲嘯,身形未動,卻有淒厲的劍意自身中迸發,未傷人,先傷己,瞬間擠出了壹層薄薄的血霧,但他卻是用這種自殘的方式,強行震開了凍寂、華陽魔國的鎖定,劍意透體而出,正面對上華陽魔矛。
  劍意的層次無所謂,但這壹劍,肯定是心、法、技、體的絕對統壹。
  不再刻意追求劍仙級別的殺傷,而是自然而然,發動之初,破壞的層面,已經切換。
  “謝康令”眸中冰藍光芒寒透,華陽魔矛去勢依舊,可迎面而來的劍意卻是虛無縹緲到了極致。
  照這個勢頭下去,華陽魔矛中的,虛緲劍意也要透過來——兩邊完全不在壹個層面上!
  同樣是與凍寂、華陽魔國的力量正面拼殺,此時,卻是妳打妳的,我打我的,讓人覺得很是別扭。
  劍矛交錯!
  余慈冷靜地觀察,他不指望這壹擊能夠把極祖壓倒。但在此時,面對楊朱這樣的,與信眾截然不同的“外道神明”,應該怎樣去利用,他終於是找到了壹點靈光、壹條路徑。
  說白了,這就是在天人九法及其衍生法則中,尋找共鳴點的過程,要形成各方結構法則的同化共鳴,另壹層意義上,就是壹種新的妥協。
  在這個意義上,神主在他的體系中,代替了天地法則意誌的作用。
  正因為如此,要顯得更加靈活。
  他甚至在想,也許必要時,可以再把天地法則意誌拉進來,三方“會談”,形成壹個新的平衡。
  但那個太遙遠了,余慈目前要做的,是要抓住難得的共鳴機會,擴大自己的優勢。
  面對極祖,沒有什麽刻意保留的必要。
  看著矛鋒已經要洞穿楊朱胸腹,余慈意念沈澱。
  平等天上,壹點明光穿透虛空,循法則結構的脈絡,壹路而來。
  恰逢極祖的華陽魔矛抵至楊朱胸口,明光渾圓如珠,自魔矛與楊朱肌體的接觸點“透”過來,與矛鋒相接。
  梵唄禪唱在心內虛空震蕩,帶動整個心內虛空,都有不穩的跡象。
  余慈等於是代替楊朱,與凍寂、華陽兩個魔國碰撞壹記,他固然絕不好受,可華陽魔矛、乃至於持矛的謝康令,卻是在魔國中打顫。
  謝康令眼中冰藍光芒透出三尺,卻依舊無法掌控手中的魔矛,甚至他的身軀都有了“失重”的跡象。
  華陽魔矛以雷霆萬鈞之勢轟在了楊朱胸口,可在那瞬間,所有的力量都倒卷而回,與全無準備的“謝康令”正面沖撞。
  十方慈光佛以大誓願成就的法寶,豈是易與?
  也在此時,楊朱的劍意劃過,這是壹種絕然陌生的攻擊方式,楊朱卻是能感覺到:
  這壹劍,直透心神!
  “謝康令”整個人都在發怔,楊朱想趁機再發力,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壹直“旁觀”的淵虛天君,憑借體系之力,在這瞬間,奪去了他的主導權。
  這壹刻,楊朱成了介質,眼看著余慈順勢導來了壹記絕妙的神通法力。
  那是屬於幻榮夫人的欲染神通!
  幻榮夫人依舊攜著甘詩真避往安全地方,但在余慈的指令下,送來壹道神通,也不耽擱什麽功夫!
  欲染神通發動,時機卡得恰到好處,正是華陽魔矛被平等珠壹擊打到失控,謝康令遭直抵心神的壹劍,身中起了異變的剎那。
  此項神通,是從情緒意誌層面切入,影響超拔之法的絕妙法門,在華陽魔矛、謝康令同時失控的瞬間,發揮了最大的作用。
  剝離!
  華陽魔矛之上,汙濁的靈光莫名迸散,千錘百煉的結構,竟然在暗啞的鳴響中,就此開裂!
  華陽魔矛的開裂,視覺上甚至看不太出來,只是矛體表面壹道細如發絲的痕跡。可就是這樣的裂紋,不但讓“謝康令”受到沖擊,便是遠在億萬裏開外的極祖,心神也是受震。
  由於多種原因,“華陽魔國”並不能像極祖所修持的“凍寂魔國”那般,隨身往來。在此情況下,華陽魔矛就是他設計的替代品,也是多年來為謝康令精心打造的魔器。
  這件魔器中,蘊含了華陽魔國多年以來的毀滅性力量,更禁錮了相當壹部分上清修士不甘的執念,以無上魔功將其染化、控制,形成了那壹層汙濁的靈光,待到搶奪上清三十六天的時候,是有大用的。
  到極祖這個境界,每壹件精心準備的事物,背後都有著明確的目的性,也是壹貫的思路和堅持之所在,可以說是未來計劃的重要環節。
  然而,本來緊密細致的鏈條,在華陽魔矛開裂的瞬間,同樣也是崩開了壹環。
  難道,計劃本身就是錯誤?
  剎那間的心神晃動還算不了什麽,真正麻煩的,還是在“謝康令”那邊。
  連續三擊……第壹擊那如圓珠般的明光自然最是厲害,感覺中甚至不是尋常天人九法的運用路數,而是類似於西方佛國的獨特構合之法,直指天人分際,性相之別。
  其余兩擊,雖然不如第壹擊那般驚艷,然而都是針對了謝康令的實際情況,連劈連斬,都落在了靈昧之上。
  尤其是欲染魔主法門,某種意義上,就是在魔門內部爭戰中開發出來,對魔功的克制,甚至還要超過壹些釋玄法門。
  謝康令已經徹底魔染的神魂深處,某些異化的靈昧之力,分明有了騷動之勢。
  幻榮夫人的神通有這種效果並不奇怪,余慈能夠應用自如,才真叫奇怪。
  這麽壹來,極祖不得不調整認知。
  上清體系與余慈的法則結構關系,需要重新定位。看起來,二者的契合程度雖然極高,可是,粘合性、依存度卻比較小的樣子。
  利用體系,卻不依存體系,體現在爭戰中,就是性質上的沖突非常少,變化更加多端……而且看起來,怎麽和他自我設計的體系跳轉計劃有些相似?
  極祖知道,在剛剛壹輪天人法理變化上,他有些估錯了形勢,以至於落在下風。上壹次在華陽窟,他已經對余慈的能力高看了壹線,不曾想,此時又給了好大的驚喜。
  神主因其信眾,有著無限的可能性,他也算半個神主,當然明白這壹點。
  卻沒有想到,靠著楊朱、幻榮夫人這兩個充其量只算是“外道神明”的存在,淵虛天君還能做得這麽到位。
  謝康令手中仍提著華陽魔矛,兩邊氣機互通,華陽魔矛受創,凍寂魔國法度不亂,但為謝康令量身訂做的華陽魔國,被這麽壹攪和,形勢就有些微妙了。
  如此,分外需要謝康令做為定海神針,不能因為壹時的挫敗就徹底放棄,否則,帶來的反噬將會使他這數百年的努力,盡付流水。
  兩個魔國交織,不再是之前彼此協調、交融的狀態,而是需要凍寂魔國給予部分壓制,重新梳理。
  也因此,謝康令之前橫掃六合的威煞受到限制。
  對此,余慈重新退居幕後,楊朱站在臺前,卻也不再輕易發劍,而是重走飄忽的路線,幹擾魔國運轉,積蓄力量,隨時可能發出破壞性的劍光。
  他們沒有指望能夠壹舉將極祖轟走,把謝康令形骸留下,但相關的消息早已經傳出,只要等到八景宮、洗玉盟的強者介入,形勢自然會偏轉向有利於他們的壹方。
  對余慈他們的想法,極祖心知肚明,卻也沒有二度發力的意思,只是冷眼旁觀,也在琢磨。
  這時候,他的想法自然發生了變化。
  楊朱這種“外道神明”,並沒有因為強勢的做法,影響到余慈的控制力,相反,倒是成為了余慈手中的利劍,不自覺依照余慈的節奏交戰。
  當神主與“外道神明”進入這種模式的時候,只與壹把“劍”摽勁兒,就絕不是聰明的做法。
  極祖試圖對余慈的根底做更進壹步的分析。
  他必須承認,這樣的淵虛天君,必將是他圖謀上清三十六天的阻礙,若再算上那位不知深淺的後聖,事態很有可能向他最不願見到的方向滑落。
  此時此刻,極祖用觀察生死大敵的方式,觀察余慈的底細。
  理所當然的,他從天人九法的層面入手。
  生死法則是余慈的根本,自不必說;
  太虛法則兼通自辟天地和虛空大挪移,也是第壹等的;
  在動靜法則上應對也很熟稔,凍寂魔國沒能取得壓倒性優勢,想來蕊珠宮那邊也是功不可沒;
  另外就是靈昧之法,余慈在情緒法門上的造詣,至少在認知和技巧上,著實讓人稱羨,魔門修士無論如何,都達不到這種程度。
  當然,最為難得的,還是通過神主網絡,將各項法則脈絡統合在壹起的結構能力。
  余慈有上清體系的基礎,也有不拘壹格的應變能力,攻防之間,調動的資源也讓人目不暇接,真真讓人羨慕。
  如果只看以上這些,余慈的表現簡直就是完美。雖然在造化、真幻、陰陽、道德等方面還缺乏驗證,但僅就以上幾點而言,對壹位神主、地仙來說,都足夠了。
  不過,極祖除了贊嘆,自然也有所得。
  沒有人是真正完美的,就是陸沈那樣將人身修持推向極致的強者,某種意義上,也存在著性格缺陷。
  此時,楊朱也好,余慈也好,都有明顯的破綻。
  相較而言,倒是楊朱做得更好壹些,他雖然瘋狂,卻將最強點與最弱點綁在壹起,這樣只要是敗,就是壹場脆敗,但只要還維持,就是壹根難啃的骨頭。
  至於余慈,他似乎還沒有學會楊朱的老辣,在盡情展現他在天人九法上精深造詣的時候,也將非常要命的壹點,體現得淋漓盡致。
  境界太低了。
  天人九法的演化,是真正的高水準,但由於境界修持的弱點,余慈將根底虛實暴露得更多。
  極祖尤其感覺到,有壹處地方非常值得利用:
  超拔!
  用天人九法的理論來講,太虛與靈昧的天人相搏,是所有修士的成就根本。
  這是壹個復雜的過程。
  最初,“天”與“人”不斷趨近,修士借此獲得境界和力量;後面則又持續妥協,似合似離;直至成就地仙,雙方徹底“鬧掰”。
  在此期間,起拔之法就是衡量天人關系的標尺。
  有人說,那是最直觀的階梯,誰登得更高,誰就更強;
  但極祖對此形容不屑壹顧,他認為,超拔應該是展現出長短松緊的繩索,復雜多變。
  有時,修士要通過這條“繩索”,拉近與天地的距離,壹會兒又要盡可能地甩開它,又或者利用它,全力扭曲天地的本來面目。
  天魔壹族就是控制這條繩索的行家,它們的天賦秉性,能夠深入其中,看這條多年來持續編輯的繩索,什麽地方最堅韌,什麽地方最松散,什麽地方則已經出現了暗傷,隨時可能崩斷。
  用最容易理解的方式來講:這就是對“道基”的滲透。
  某種意義上,道基可以認為是“超拔”這條繩索的編織方法,也是修士修行的痕跡的總記錄。
  修士在上面塗塗抹抹,手段高的,會完美得看不出修改的痕跡;反之,則是傷痕累累,極易出現問題。
  極祖不指望能破壞余慈的道基,有後聖護持,再加上距離太遠,隔著域內域外,除非真是不計損失,在真實之域大戰,否則不可能取得理想的效果。
  就目前而言,暫時的壓制就可以。
  當然,如果有可能,可以做更深層的“研究”。
  極祖不會只盯著眼前,他需要為日後準備。
  壹念至此,謝康令手中魔矛定住,凍寂魔國範圍急劇收縮。
  隨著這壹層變化,魔國結構法度愈發謹嚴厚重,甚至不再要求對其內部的壓力控制,而是生出斥力,將楊朱和依附在他身上的相應的法則脈絡徹底排斥出去。
  換句話說,極祖放棄了對魔潮的控制,倒像是落在下風,進入到全面防禦的模式……
  如果這麽想,余慈就要鬧笑話了。
  隨著魔國覆蓋範圍急劇縮小,因“謝康令”的存在,對於域外法則體系的扭曲程度,反而是持續增強。
  附近的法則結構大幅度凹陷下去,余慈甚至以為,極祖也要用出類似於“虛空大挪移”式的手段。
  但“謝康令”最終只是放開了華陽魔矛,任這壹件受損的魔器,飄流在虛空中。
  楊朱擺脫了凍寂魔國的限制,卻無法擺脫其所造成的間接影響。
  扭曲的域外法則體系,同樣對他的天魔虛空界域,有著強烈的幹擾。
  在某種意義上,這種幹擾造成的變數,甚至是放大了!
  正琢磨著如何應對,卻見魔潮深處的“謝康令”吐氣作嘯,壹拳轟來!
  拳鋒過處,千裏方圓,魔潮鼎沸。
  極祖拳力所及,影響範圍內百萬天魔,要麽直接蒸發,要麽被扭曲的力量激出妄境,連綿壹片,彼此幹擾影響,仿佛在瞬間化為滾滾紅塵世界。但本質上,其實是極祖的破壞性力量,將魔潮打成了壹鍋沸騰的稀粥。
  如此動蕩,使得楊朱的天魔虛空,根本無從施展,純粹就是以壓倒性的力量取勝。
  這種方式,是通過天地法則體系間接作用,不再那麽精細、全面,但中間經過這壹手,牽涉面更廣,影響更大,作用的方式也更加自然。
  畢竟是超拔之法,只有在天人相搏中,才能體現得淋漓盡致,也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能將破綻撕裂到足夠的程度。
  余慈倒還沒弄清楚極祖的想法,倒是覺得,此時此刻的手段,才真正體現出極祖的威能。
  就算不是親身至此,而是通過謝康令發動,神通依舊可怖。
  尤其是放開了對周邊虛空的管控,甚至棄了華陽魔矛不用,單憑拳頭轟來,酥麻的感覺,透過法則脈絡傳導,竟然從億萬裏開外,直傳到攔海山余慈本體所在。
  極祖此人,真的是可以撼動真界的絕代強者,至少在余慈的感覺裏,就是與陸沈相比,恐怕也差不了太多。
  他突然想到,為何陸沈不喜外物,只用拳頭——只要對天地法則體系掌握到了類似的程度,這恐怕是最無滯累,最為自如的神通手段。
  正感慨之時,忽有所感,回頭看去,屋門開啟,羽清玄依舊是男裝打扮,緩步進來。不知何時,羽清玄出關了,或是被戰鬥的余波驚醒。冰雪魔宮與蕊珠宮的恩怨由來已久,兩邊精擅的法則脈絡也有相似之處,比較敏感也很正常。
  “羽宮主。”
  “是極祖吧……要小心。”
  “這是自然。”
  余慈咧了咧嘴,突然發現自家的牙齦都有發麻的跡象。
  極祖之威,已經透過虛空,影響他到形骸神魂的根基。這可不只是威能強弱的問題,而是是否觸及根本的問題。
  羽清玄眉頭微蹙,余慈當局者迷,還沒有看清極祖的盤算,可她卻是看明白了。
  極祖的神通法力,就是在“超拔”這壹條基本法則脈絡上做文章。
  通過對天地法則體系的沖擊,測試余慈與法則體系的聯系、韌度,順勢再感知其道基的性質。
  坦白講,余慈表現的並不是太好,沒過經過大小三災,在“道基”壹項上終究還有欠缺。
  不是不穩固,而是太過穩固;不是不完美,而是太過完美。
  余慈的道基應該是在壹個近乎封閉的體系中搭建而成的,羽清玄也不知道他怎麽渡過的天劫,仔細想想,或許是早早就練就了“自辟天地”無上神通的緣故,與天地法則意誌的“妥協方式”,未免就太強硬了些。
  其道基本身,就形成了壹個相對完美自洽的結構,幾乎沒有給“妥協”留出空間。
  看起來很完美,但在修行路上,這是不現實的。
  除了劍修,誰也不能這麽玩兒,而就算是劍修,也不會去搭建這麽壹個復雜的道基結構。
  如此壹來,在境界突破時,往往就會出現“大破大立、不破不立”的兇險局面,道基需要用近乎“重塑”的方式,來完成“天人妥協”,否則必將寸步難行。
  這壹麻煩還比較遠,現在的問題是,余慈道基的結構完美、硬度足夠,但韌度相對缺乏,是很要命的。
  天人相搏,不只是對抗和妥協,還有極精微的壹些微妙之處,沒有經歷過,說什麽都沒意義。余慈不具備類似的經驗,在遭遇敵人和天地法則意誌的針對時,就很難做出正確的反應。
  極祖真不愧是魔門第壹等的強者,這麽快就發現余慈的缺陷,由這條脈絡再往上推,不知還有會多少破綻可供利用。
  羽清玄沈吟片刻,貼近余慈耳畔,用盡量平直明白的語言,給余慈解釋當前面臨的危機。
  這種事關道基的問題,當真是最最緊要私密,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余慈聽了,也是皺眉頭。
  他自家清楚自家事,除了“自辟天地”的影響外,十方慈光佛的誓願,也形成了牢鎖,封住了上升之路,擋住了天人交流,這確實是個麻煩。
  至於道基缺乏“妥協”空間,他倒不是特別擔心,畢竟他轟破長生關時,所遭遇的劫數,遠遠超過步虛入長生的極限,而且他的部分道基,其實是與“心內虛空”交融在壹起,復雜程度,遠超他人想象。
  這壹點,外人是很難感受到的。
  不過再這麽下去,真的要被極祖掀了蓋子,必須要做出應對。
  羽清玄再次表示,出手相助,余慈也還是那個理由:“還不知道諸陽在何處呢,北地的亂子,他未必就在意……真被其趁虛而入,麻煩遠超此時。”
  對極祖的手段,余慈也是嘆為觀止,由於距離的原因,兩人間的對戰,遠稱不上激烈,更像是在下棋,妳壹手、我壹手,各有思考應對的時間。
  如果現在是近身,只憑余慈,真的沒有半點兒機會。
  現在麽,則還有壹拼之力。
  極祖能揪著弱點打,我就不成嗎?
  極祖本身的弱點……其實就是魔門體系的經典缺陷,就堂堂正正的擺在眼前,就看人有沒有能耐,突破其層層防禦去撼動。
  目前而言,余慈撼動不了。
  不過,畢竟極祖也沒有親身過來,他也在通過謝康令,發揮神通。
  相對而言,謝康令的破綻就要大多了,而且,與極祖的破綻高度重合,這就給了人下手的空間。
  剛剛連續三擊,余慈已經將此破綻之外的防禦,撕開了壹道口子,但壹直沒有真正去擊破。
  現在,思路整理得差不多了,也是剛剛從他與上清體系、楊朱之間的共鳴中得來的靈感。
  現階段,在他還沒有徹底掌握上清體系之前,最合適的結合點,就是這個了……
  心內虛空,承啟天,雲樓樹,已經豐茂濃蔭的樹冠上,壹片樹葉落下。猶在半空,已經呈半虛化狀態,通過法則脈絡,壹個虛空跳轉,借楊朱之力,投送到那片外域星空之中。
  也就是他和楊朱都有虛空挪移之能,才能做得這般毫無煙火氣。
  而且,幾乎沒有任何折損。
  雲樓樹葉在朦朦的光暈中,呈現在楊朱和謝康令眼前,分明有道韻相隨,在域外虛空中,泠泠然鳴響,絲毫不因空氣的稀薄而有所窒礙,因為道韻本就是直接鳴在人心之中。
  “呵,果然名不虛傳!”
  極祖也不由得表示了驚嘆,畢竟據他所知,過去數劫,世間玄門,能隨時動用“真文道韻”這種力量的人物,只有精擅“金科玉律”無上神通的八景宮蕭聖人壹人而已。
  如今,卻又多了壹位淵虛天君。
  雲樓樹葉上,條理分明的葉脈,便隨著道韻延展開來。
  這個過程也不是太快,但楊朱也好,謝康令也好,魔潮中的億萬天魔也好,均受道韻威壓所制,壹時動彈不得。
  其實,謝康令是有強行突破的能耐的。可在這壹刻,玄門道韻靈性對魔門體系的影響,使得他體內有了些“不應有”的變化,不得不進行調理,最終還是錯過了機會。
  雲樓樹葉本身的形質已經模糊,光線交錯間,卻是鋪開了壹幅圖畫,半虛半實——像是有壹只無形的手,在幽暗的域外星空中抹了幾下,抹掉了亙古不變的顏色,使得人們的視線可以穿透阻礙,壹睹其後的神妙之境。
  那是道境!
  奇山雲海,道境天宮,仙真往來,但這些景致,只是壹掠而過,模糊的動態影像定下的時候,視界中只剩下壹個人影,正徐徐起身,似乎是剛剛聽完講道,猶在深思,相對於那些仙真,完全不起眼。
  然而這位,壹邊整理道袍,壹邊幾個邁步,竟然直接從半虛妄的道境中、從只壹個“窗口”的虛空後走出來!
  其實,那是道境的影像在延伸,可沒有哪個人再去關註了。
  謝康令和楊朱都定定地看著,為這壹位突然出現的人物而困惑。
  其人面如滿月,頷下留須,看上去也算年輕,頭上半禿,所剩不多的頭發紮了個道髻,打理得倒也幹凈,雙手都攏在袖中,身形微微佝僂,時刻都是謹慎恭敬的模樣。
  楊朱觀其行步,莫名便有特殊感覺。
  “古之擅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豫兮若冬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兮其若客……”
  道經之上,細細言之。
  不過,也不用背道經,楊朱年輕時,曾到上清宗拜訪,分明見過類似的形象。
  正因為知道,所以楞住。
  當年他所見人的形象,乃是某代上清掌教親筆所畫,就懸掛在祖師堂裏,受香火供奉。
  葛……葛祖師?
  天哪!
  在他側前方,謝康令也是怔住……真的怔住。沒有極祖的授意,也沒有任何虛假偽飾,這個已經被徹底魔染的絕代天驕,就那麽怔怔地看著眼前溫和靜默的道人,化為了壹尊雕塑。
  可就在“雕塑”的心中,咚的壹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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