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大仙探地墟

　　姜山鄉之所以是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它位於姜山之上。
　　山裏人少，只是壹片地區被劃為鄉，並不像伏龍鄉、牌坊鄉壹樣還有片人口居住區。
　　大頂村是姜山裏頭比較大的村子，它位於壹座山頭上，那山頭平整，像是被仙魔以巨斧橫劈所得，山頭的名字叫做大頂，居住在上面的人家便自稱大頂村人。
　　王七麟壹路走去，連連搖頭：“山裏人家的日子壹定很不容易，買賣全靠下山，這來回壹趟就是壹天多時間。”
　　鄧曉沸笑道：“誰說不是？所以我們走山的貨郎在山裏頭很受歡迎，山裏人家彪悍，但從不搶掠我們，因為他們都知道，壹旦貨郎們不敢出入，那他們的日子可就更難了。”
　　本來他不是要直奔大頂村而去，期間還有幾個村子要繞壹下，可是王七麟等人急著去看周仙人的表演，於是他便改了計劃，徑直拉著他們去往大頂村。
　　王七麟心裏過意不去，想多給他壹倍車資。
　　鄧曉沸倒是講究，說道：“大人真是好官，不過妳們無需過意不去，這並沒有耽誤我的行程，等我回程中還要走這條路，到時候再去這幾個村子就是了。”
　　王七麟笑了笑道：“到了大頂村妳要牢記，千萬別叫我們大人，不要透露我們身份消息。”
　　鄧曉沸抱拳道：“敢不遵命！”
　　順著崎嶇山路壹直走，朝陽還沒有升到半空，他們就到了壹座位於山頂的村口前。
　　大頂村。
　　村子在山頭上，騾車上不去，於是停在下面。
　　他們到來的時候山腳下停靠了好幾輛騾車，鄧曉沸看後很詫異：“怎麽大家夥今天都來了大頂村？莫非是知道有熱鬧可看，所以壹起來看熱鬧？”
　　王七麟壹邊往山上走壹邊隨意問道：“那是妳同行的車？”
　　鄧曉沸道：“對。”
　　大頂山是壹座大山頭，幾十座房子修建在上面，四周還有高山，如果說群山像是樹林，那大頂山就是被人鋸斷的壹個大樹墩，住在山頭上的人家則是長在樹墩上的壹顆顆蘑菇。
　　從山下到山頭只有壹條小路，走上去後王七麟站在村頭往下俯瞰，心裏頭只有壹個念頭：自古華山壹條道！
　　真是險峻！
　　山村生活極其不方便，可是風景沒的說，任何壹個地方扭頭四顧都是壹幅山水畫。
　　綠樹紅花，燕雀四飛，正北方向還有壹條瀑布，站在山頭往上看，王七麟又忍不住感慨道：“日照香爐生紫煙，遙望瀑布掛前川！”
　　徐大照例開始說騷話，賊眉鼠眼地笑道：“趙香爐是誰？”
　　沈壹楞頭楞腦地問道：“阿彌陀佛，趙香爐我不知道，但我們寺裏有個銅香爐，我師傅禪房裏還有個瓷香爐……”
　　“別說了，大和尚，妳它釀肯定是佛祖派來弄我的。”徐大沒好氣地說道。
　　沈壹關心地問道：“怎麽弄？”
　　王七麟沒理睬兩人，他對鄧曉沸說道：“這村子的景色真棒。”
　　鄧曉沸笑了笑道：“但要是有的選，村裏人寧願去景色不棒的城裏住，妳看這裏很美，可是住在這裏的人哪有心思關註它美不美？他們每天要想的是怎麽吃飽肚子，怎麽活下去。”
　　王七麟沈默的點頭，其實住在這裏要活到老真挺不容易，他看有些屋子就在山頭旁邊，晚上出來夜尿壹個迷糊踩空了那就是壹條人命！
　　幾十座房屋分布開來，站在村口壹眼能望到村子盡頭，所以村裏壹舉壹動等於都在他們眼皮底下了。
　　此時村子正中有戶人家門口很熱鬧，圍著上百號人在議論紛紛。
　　有山民急匆匆的從自己門口走出來，看到他們後高興的上來打招呼：“鄧掌櫃來啦？我家剛曬了兩張獐子皮，待會妳看給我換成鹽巴。哦，這事不著急，咱們快去看熱鬧吧。”
　　鄧曉沸爽快的答應道：“好，醜牛兒妳婆娘不是還想扯壹條紅布嗎？我給她帶來了。哦，村裏人怎麽都聚在大保長門口？”
　　這話明知故問，但這是王七麟讓他問的，所以他只好這麽問。
　　王七麟讓他這麽問，是不想讓村裏人意識到他們壹行人已經知道了太多的事。
　　醜牛兒笑道：“大保長請了周仙師來抓鬼，他家鬧鬼呢，快去看看。”
　　眾人受邀走去，擠進人群後看到壹座木屋，有夫婦兩人虔誠的跪在屋子裏，還有壹名身穿僧袍的光頭和尚正在屋子裏繞圈念經。
　　王七麟楞了楞：“周仙師呢？怎麽只有壹個和尚？”
　　鄧曉沸理所當然地說道：“周仙師就是壹位高僧呀，他的本事是在壹家寺裏學來的，後來家中有事還俗，但最終還是皈依佛祖，只是家中爹娘不想在他身上斷了香火，所以要他保住俗家名字。”
　　沈壹肅然：“阿彌陀佛，還有這樣的操作？那噴僧也得還俗，我家的香火也不能斷了，不對，我必須還俗，我們村就活下我壹個男丁，我是全村全族的希望啊！不過我姓什麽來著？”
　　他撓了撓光頭，卻只撓下壹手油灰。
　　有村民說道：“對，我聽說周仙師出家之前還有個未婚妻呢，不過最終他們還是沒在壹起。”
　　王七麟感嘆道：“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聽到這話，屋子裏的和尚詫異的回頭看他壹眼。
　　謝蛤蟆聽後臉上浮現出壹抹悲涼，低聲道：“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大道不負卿。”
　　王七麟也露出詫異之色，他看向旁邊的老道士，這是有故事啊。
　　圍觀村民議論紛紛，從他們的話裏，王七麟又得到了不少信息。
　　比方說，他們沒有錯過太多事情，周仙師是昨晚入夜才來到村裏的，他比王七麟等人提早出發了兩天，但是路上經過壹個村子的時候發現了壹個山精，他留下超度山精花費了壹些時間。
　　比方說，前幾天晚上大保長家壹直在鬧鬼，昨晚周仙師來了，鬼事立馬消停了。
　　對此王七麟有所納悶，他抽了抽鼻子又仔細看這屋子，沒有發現任何鬼的訊息。
　　按理說他喚醒了鼻神和目神，如果屋子裏有鬼，他不至於什麽都發現不了。
　　周仙師在屋子裏看過之後，走出來說道：“阿彌陀佛，諸位鄉親讓壹讓，別擋住初陽之光。尹丁施主、尹氏，妳們兩人出來曬曬太陽。”
　　兩人走出來，又恭敬的跪下。
　　有人給周仙師端來壹把椅子，他坐下後沈聲道：“初陽之光是好東西，有大智慧、有大威能，讓它好好照照妳們，特別是尹氏，妳更要讓它仔細照照，讓它曬曬妳心裏的汙穢！”
　　尹氏是個粗拙的山裏女人，腰比腚粗、面容漆黑，喪子之痛加上被鬼邪驚嚇，連日來的折磨讓她精神幾近崩潰，已經有點失魂落魄。
　　聽到周仙師的話，尹氏渾渾噩噩的擡起頭問道：“啊，仙師救命，這鬼進我心裏了嗎？”
　　周仙師面色壹沈，厲聲道：“阿彌陀佛，到了今日妳還執迷不悟？在老衲面前妳還要隱瞞，當真是可惡！老衲慈悲為懷，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再給妳壹次機會，妳還不把心裏汙穢掏出來？”
　　尹氏懵了，她茫然膽怯地說道：“仙師在上，佛祖在上，我怎麽把心裏汙穢掏出來？”
　　周仙師憤恨的揮手，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看來女施主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我且問妳，那吳媛她是怎麽死的？”
　　問詢聲音響亮，震得尹氏身體壹震。
　　滿村人紛紛看向她，有好幾個人說道：“我就說二娘子死的委屈！”“肯定是被她害死的！”“別說話，讓仙師來問！”
　　被周仙師呵斥加上被身邊人擠兌，尹氏頓時哭了起來：“冤枉，我冤枉！二娘子不是我害死的，她就是鬼吶！舅爺呢？舅爺在哪裏？舅爺能證明我的話，她是個鬼啊！”
　　周仙師怒道：“妳說她是鬼？可有證據？為何老衲昨夜見了二娘子的冤魂，她卻不是這麽跟我說的？”
　　壹聽這話，鄉民們紛紛倒吸涼氣。
　　“她怎麽說的？”徐大自覺捧哏。
　　周仙師沖他點頭，道：“阿彌陀佛，老衲聽她說的是，尹丁從山野中撿了個縣城姑娘回來，這姑娘漂亮又聰慧，深受尹丁喜愛，也深受百姓愛戴。妳心中嫉妒，特別是快要生產的時候，諸位當過娘的知道，女人懷孕後情緒最是不好。”
　　“妳當時喜好吃辛辣，俗話說酸兒辣女，村裏人都說妳懷的是妳女兒，妳也擔心自己懷的是女兒。於是妳就想，萬壹自己生了女兒以後吳媛生個兒子，那妳豈不是更不受寵？吳媛的地位豈不是更高？”
　　說到這裏，周仙師面露悲情：“阿彌陀佛，惡向膽邊生，妳生出這念頭後便夥同壹位老人，將吳媛騙去地墟，將她壹把推了下去！是也不是？”
　　“說！”
　　百姓嘩然，許多人大叫‘正是這樣’、‘我也是這般想的’。
　　尹氏嚎啕大哭，叫道：“不是、不是！我是怕那女人、不，她是女鬼！我就怕她是鬼，我看她總不去地墟，猜她是從地墟逃出來的鬼，所以才害怕地墟，我和舅爺騙她去了，然後、然後、然後……”
　　說到這裏她眼神直了，粗壯的腰臀逐漸無力，緩緩的坐在了地上。
　　“然後地墟裏伸出來壹黑壹白兩條繩索，壹條系在她左腳上壹條系在她右腳上，還有壹個聲音從地墟裏響起說‘金瑤兒妳是已死之人怎能逃出九幽’，接著吳媛就變了！”
　　壹個蒼老的聲音在人群後響起，眾人紛紛讓開，露出個體魄強健的老人來。
　　老人走向前繼續說道：“二娘子被黑白繩子系住，樣子頓時變了，脖頸陡然拉長，舌頭更是伸出老長，她眼睛裏流出血淚喊叫說‘我是冤枉的’、‘我不該死的’這些話……”
　　“等等，她舌頭伸出老長？多長？”徐大關心的問道。
　　原本緊張的氛圍被他這句話壹下子給打破了，老人和許多村民沖他怒目相視。
　　徐大道：“看我做什麽？我這問題很關鍵，這女人舌頭伸出來老長，然後還能說話？妳們自己試試，把舌頭吐出來再說壹句話試試！”
　　“呃呃呃！”“哎哎哎！”眾人紛紛吐出舌頭說話。
　　沈壹欽佩的對徐大豎起大拇指：“阿彌陀佛，徐爺腦袋瓜子頂呱呱啊！”
　　老人叫道：“這或許不合理，可它就是真的！而且那鬼的聲音是從她肚子裏發出的，而且它還像風箏壹樣漂了起來想要飄走，最終卻被拖進了地墟裏，大娘子就是被這個嚇到了，所以才早產，妳們都看見了，她可是在路上就生產了！”
　　尹氏哭道：“我被嚇壞了，如果我只是謀害我那妹妹，何必會嚇成這樣？再者我還把我家豹子給扔進了地墟！妳們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前些日子我們在外面的時候，豹子忽然舌頭伸出來老長，還貼在我耳邊說，他說——”
　　“大姐，我又回來了！妳這次還能把我送回黃泉麽？”
　　這時候有幾個婦女和老漢點頭道：“小豹子著實古怪，他當時突然舌頭伸出來老長。”
　　“這麽長。”壹個婦女比劃道。
　　周仙師怒視幾個人厲聲問道：“阿彌陀佛，爾等可是真看見了？須知佛祖隨身，打誑語是要下拔舌地獄的！”
　　幾個鄉民嚇得瑟瑟發抖，有的跪在了地上，但紛紛確定：“真看見了！”“我確實看見了！”“鮮紅的舌頭突然吐出來，把我嚇壹跳呢！”
　　謝蛤蟆湊到王七麟耳畔問道：“他們不像是說謊，怎麽回事？真鬧鬼了？”
　　王七麟緩緩搖頭。
　　他的判斷與周仙師的判斷壹致，認為是大娘子尹氏出於嫉妒謀害二娘子，可是從現在情形來看，證人太多，尹氏有些話不像作假。
　　周仙師也與他壹樣，此時變得疑惑起來：“阿彌陀佛，此事當真？這樣來看，莫非是吳媛的鬼魂在老衲面前說謊了？”
　　聽到這裏，王七麟滿臉失望。
　　人過留名，雁過留聲，若有妖魔鬼怪來過，那村子裏總歸會留有壹點痕跡，不至於他們壹群人和兩只靈獸什麽都沒有發現。
　　顯然，周仙師在胡扯。
　　明白這點，他沖謝蛤蟆嘆氣道：“妳什麽眼睛？這就是高手？”
　　謝蛤蟆皺起眉頭道：“當時我隔著有點遠，看他身上有罡氣蓬勃，現在近看他好像確實平平無奇。”
　　王七麟道：“不過他還算有幾分腦子，這件事他發現了詭異之處，並願意主持公道，那考核壹下，看看能不能把他發展成個小印之類。”
　　謝蛤蟆搖頭道：“怕是不成，妳看到了，他在民間很有名氣，這樣的人怎麽會甘心做個小印？”
　　王七麟說道：“我也納悶了，就他的能力，在民間哪來的名氣？全靠忽悠？老百姓就這麽好忽悠？”
　　謝蛤蟆郁悶的搖頭。
　　周仙師背手皺眉又轉了幾圈，最後沈聲道：“阿彌陀佛，老衲要下地墟壹趟！”
　　他又怒視尹氏：“若吳媛是人，是被妳害死的，那地墟裏頭必然有她枯骨。若吳媛是鬼，地墟裏頭必然什麽都沒有，這樣我下去看看它到底是什麽，真相就大白了！”
　　壹直瑟瑟發抖的尹丁叫道：“大師，地墟就是個黃泉入口，妳休要下去！”
　　“是啊是啊。”鄉民們苦勸。
　　周仙師雙手合十高吟佛偈：“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休要多說，今日天色好，諸位隨我去地墟！”
　　王七麟說道：“這位高僧還真是古道熱腸，但他不像是藝高膽大的人啊。”
　　謝蛤蟆笑道：“無量天尊，這樣問題就來了，他為什麽要下地墟？莫非當真是古道熱腸？”
　　光是猜測沒用，王七麟招招手道：“咱們也跟著去看看。”
　　百姓們自然也要跟著去看，鄧曉沸見到了幾位同行，大家見了便互相打招呼：“妳來看熱鬧？”“妳也是啊？”“有人特意通知我大頂村有熱鬧，所以我才來。”
　　走山貨郎們臉上在笑心裏卻不滿，鄧曉沸嘟囔道：“會不會是大頂村故意弄了這麽壹出鬧劇引我們來？我們都來了，他們村裏的山貨奇貨可居，就能趁機賣個好價了。”
　　其他走山貨郎深以為然的點頭。
　　地墟隔著大頂村很近，就在壹側山崖之下，但山的坡度很陡，只能順著壹條路走下去，這樣得繞著山轉壹圈。
　　本來壹炷香的路，他們得多花費好幾倍時間。
　　山下樹木茂盛，多是高大的樟樹、楊樹、梧桐樹，夾雜著栗子樹、山棗樹等等，高低起伏，密密麻麻。
　　王七麟走進去後發現這裏的樹木有點異常，徐大等人也有所察覺：“不對啊。”
　　“怎麽了？”壹個與他們走在壹起的山民問道。
　　王七麟指著樹木的葉片道：“這裏樹葉怎麽都發紅？”
　　深秋時節有些樹的葉子會變紅，比如楓樹、黃櫨、火炬樹等等，但林子裏沒有這些樹種，像梧桐、楊樹、樟樹的樹葉應該枯黃。
　　村民見怪不怪，道：“對，我們這裏好壹大片山上的樹都是這樣，所以故老相傳地墟是黃泉的入口，下面全是死人，這些樹吸了死人的血，所以落下之前就變成紅色。”
　　王七麟看向謝蛤蟆，謝蛤蟆搖頭。
　　村裏人、貨郎們加上他們壹行人，浩浩蕩蕩拉成長蛇陣走進了林子。
　　鄧曉沸好心地說道：“諸位大、大兄弟別離開隊伍，這山林挺古怪的，壹個人走進去有時候出不來。”
　　“裏面有鬼嘛，外人隨便進去肯定出不來。”壹個山民回頭說道。
　　王七麟問道：“哦？裏面還有鬼？”
　　山民沈重的點頭：“是啊，特別是地墟附近，時不時就會出現屍體，吊死的、砍頭的、摔死的、燒死的……”
　　“什麽？這麽多死相？”王七麟壹驚。
　　不對！
　　假鄧曉沸說的可不是這樣，他說地墟附近的林子裏，全是吊死的屍體！
　　他還想細問，但已經有山民不滿的回頭說道：“別說了老酒，咱馬上要進紅林了，妳說這些幹嘛？”
　　眾人進了林子，八喵忽然冒頭出來，探頭探腦往外看。
　　王七麟沒在意，他還想從山民口中套話，然後八喵猛的竄了出去，它跳到地上仰頭嗅了嗅，邁著矯健的小步子往林子中跑去。
　　他知道八喵有所發現，便說道：“妳們跟緊隊伍，我去看看八喵怎麽回事，待會我去找妳們。”
　　徐大道：“七爺小心。”
　　王七麟隨便壹揮手，陰陽二氣外放，壹棵小樹被斬斷，斷口有冰霜！
　　這就是《陰陽大道》之威！
　　八喵看到他跟來了，在叢林中跑的飛快，跑壹會抽抽鼻子然後繼續跑。
　　王七麟跟著它跑了壹陣，忽然發現身邊再沒有人聲！
　　高大的樹木直入雲霄。
　　茂盛的樹冠遮天蔽日。
　　他到了壹個陌生的世界！
　　王七麟壹看不好，他喝止八喵先做標記，八喵像是難以自制，又往前跑去。
　　“八喵，怎麽了？”他意識到不妙，心神緊緊繃了起來。
　　八喵擡起壹條前腿指向前方：“喵喵喵。”
　　王七麟謹慎的走過去說道：“讓妳好好修煉早日說人話，妳就是不聽，現在好了，我哪知道妳喵喵喵是什麽意思？”
　　九六從他懷裏鉆了出來：“六六六。”
　　王七麟以為它是看自己跟八喵說話，所以不甘寂寞要摻和，結果事實與他猜測不同，九六從他懷裏也跳了下去。
　　小奶狗不像貓那麽利索，它跳下後臉嗆在了地上，屁股和後腿翹起來，真是摔成狗了。
　　九六是很會撒嬌的，平時如果出這樣的事，它肯定在地上打滾嗷嗷叫，不給它親親抱抱舉高高那絕不撒手。
　　但這次不同，它爬起來去追八喵，壹貓壹狗往壹處亂草叢裏鉆。
　　王七麟跟了上去，突然之間他似有所感，好像身後的壹棵樹後有人在偷偷看他。
　　這種感覺沒法明說，屬於第六感，漂亮姑娘的這種感覺尤其敏銳。
　　他猛的回頭。
　　身邊身後四周全是植被，大大小小的樹木，亂蓬蓬的草叢，纏在樹上、從樹上垂下的藤蔓……
　　沒有人影。
　　他回過身繼續走，那種感覺又出現了。
　　壹棵棵粗壯的大樹沈默的矗立在他四周，就像每壹棵後面都躲著人，每當他轉身就會冒頭出來靜悄悄的打量他……
　　但他沒時間去看看樹後到底什麽情況，這時候八喵和九六已經鉆入草叢中了，裏面肯定有東西，他壹邊回頭掃描壹邊持刀進入。
　　樹冠遮天蔽日，盡管是上午，可林子裏的光芒卻很差，到處都是樹木的陰影。
　　秋日的山風吹的樹葉亂晃發出啪啦啦的聲響，讓人心煩。
　　這樣他走的有些慢，等他進入雜草從後發現這草叢比自己預料中要深厚廣闊的多。
　　八喵和九六的身影不見了！
　　他趕緊扒拉開草叢尋找，壹邊找壹邊叫：“八喵、九六，小寶貝兒，快出來！”
　　“妳們哪裏去了？趕緊出來喲，出來了麽麽噠！”
　　“日妳們娘，再不出來綏綏娘子那裏要做龍虎鬥還缺壹個貓！她還要燉狗肉缺壹個狗……”
　　雜草唰啦唰啦的抖動，王七麟側身抽刀，八喵推開壹束草冒出個黑頭。
　　見此王七麟好懸沒氣的罵娘，他陰沈著臉上去拎起它頸後皮準備開練，結果八喵被他拎起後適時的伸出壹只毛茸茸的胖爪指向旁邊草叢。
　　王七麟抽出妖刀揮舞，亂草紛飛，接著壹塊小空地冒了出來。
　　然後他看見九六在空地處刨地。
　　王七麟將它也拖了回來仔細看這地方，這裏地上有許多散土，濃密的土氣進入他鼻子中，他蹲下捏起壹把土試了試。
　　土壤潮濕冰涼，這是剛才地裏挖出來的。
　　散土的分布痕跡挺古怪的，像是壹道道月牙，月弧彎曲向同壹個中心地，這就是九六在刨的地方。
　　八喵落地也刨了起來。
　　王七麟見此就知道地下肯定有東西，於是他上去雙手捏劍印挖了起來。
　　逐漸的，泥土挖下壹尺，壹張紫青色的臉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