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章 掀桌子

　　林躍行動十分迅速，兩發炮彈射出，遠處端著鋁罐吃飯的日軍炮兵才醒悟過來，趕緊撿起屁股後面的槍，罵著各種各樣的臟話往75毫米山炮的位置沖過去。
　　他們怎麽也想不到敵人居然摸到眼皮子底下搞事，從北到南，從東到西，打了好幾年仗還是頭壹回遇到這種情況。
　　嘭～
　　嘭～
　　嘭～
　　光在空中穿梭，壹枚枚子彈撕裂黑夜。
　　林躍丟出幾枚手榴彈炸掉好幾門野炮，在地上連續翻了幾個跟頭，壹個縱身紮進後方林地，灌木叢晃了兩下就沒了蹤影。
　　與此同時，壹名日軍上尉帶著二十多名士兵追進林子裏。
　　他們必須抓到或者殺死那個潛入者，不僅僅是因為對方打了疏於防範的他們壹記響亮耳光，還因為炮彈墜落的地方是聯隊指揮所。
　　……
　　炮灰團陣地。
　　拿著望遠鏡的孟煩了幾乎爬出戰壕。
　　“嘿……怎麽搞得？炮彈在營地開花，山腳的日軍亂了套了嘿。”
　　龍文章本想拉他回來，聽完這句話壹把奪過望遠鏡，瞇著眼睛往山腳看。
　　火光映出焦急奔走的人群，有呼救的聲音隨山風而至。
　　“嘿嘿，嘿嘿……”
　　孟煩了縮回戰壕，眼角紋擠在壹起，嘴巴笑出了豬腳，像只蚯蚓壹樣在土裏拱來拱去。
　　旁邊的人都看著他。
　　阿譯頂了頂頭上鋼盔，完事才發現手裏拿的是從美軍飛行員身上撿來的勃朗寧手槍，不由得壹陣後怕，臉色有點不自然。
　　不辣擱後面說道：“煩了想他滴婆娘咯。”
　　“我就知道那位爺不會老老實實呆著，怎麽也得弄點動靜出來。”孟煩了沒搭理說風涼話的不辣，眉開眼笑地拍打著身邊的土坡，揚起壹團團微塵。
　　“怎麽著，那彪玩意兒又去拍驢屁股了？他也不怕給小日本整急眼，尥蹶子刨死他。”迷龍探頭往下瞧，然而夜色太濃，距離太遠，實在看不清山腳景象，不過回想壹下從緬甸回來的路上那家夥幹得缺德事，小鬼子壹定不怎麽好受。
　　阿譯又沸騰了。
　　“林躍實乃我軍棟梁，我輩楷模，我相信，在他的帶領下，我們壹定能痛擊日寇，揚我國威，把淪陷的土地壹寸壹寸奪回來，我敢肯定……”
　　迷龍撿起壹塊小石子投過去，嘣的壹聲擊在鋼盔上彈飛出去。
　　“看把妳能的，妳打的呀？”
　　阿譯扶了扶鋼盔：“我是說林躍，林躍啦……”
　　“山腳起火那地兒，是日軍的指揮所吧？”龍文章縮回戰壕，看著後面壹張張人臉說道。
　　孟煩了壹下子爬起來，抓著他的胳膊說道：“妳是說，那位爺掀了竹內的飯桌子？”
　　龍文章抽了抽鼻子說道：“如果我是他，鐵定會這麽幹。”
　　戰壕裏壹片安靜，人們屏息凝神面面相覷。
　　他們都知道林躍喜歡搞事，回來的路上每天夜裏不摸黑弄死幾個趕著投胎的東瀛鬼渾身都難受。
　　“孟瘸子，還記得緬北機場英國人那幾門威克斯大炮嗎？那小子有事沒事就往炮兵陣地跑，原以為他是過去為我們爭取火力支援，現在看來真是低估他的野心了。”
　　“嘿……”孟煩了壹下子坐了起來：“感情他在英國人那裏沒閑著啊。”
　　“妳當都跟妳似得，見天兒跟那兒瞎白活。”龍文章把彈匣插回步槍卡槽，朝著後方戰壕說道：“所有人，準備戰鬥。”
　　“嘛呀？妳不是說他把日本人指揮所轟了嗎？下面正亂著呢。”
　　龍文章回過身去，把槍瞄向山下：“他要炸死竹內那個老王八，敵人搞不好會狗急跳墻。他要沒炸死竹內那個老王八，日軍壹定會卯足勁兒反咬我們壹口。”
　　……
　　壹如龍文章猜測那樣。
　　日軍亂了壹會兒，隨著壹聲炮響，大量彈頭又壹次澆在陣地上，但與前幾回不同的是，炮彈落地沒有爆炸，而是擴散出壹團團霧氣。
　　“煙霧彈，步兵要上來了。”龍文章喊了壹聲。
　　孟煩了扒著戰壕看了兩眼：“是毒氣彈……毒氣彈！”
　　阿譯等人聞言壹驚，後面新兵壹下子亂了。
　　“快戴上，快戴上。”阿譯舉著手槍說道：“林營長讓妳們從死人身上扒的防毒面具呢？”
　　他壹說眾人才反應過來，趕緊把嫌累贅丟在壹邊的防毒面具扣到臉上。
　　龍文章說道：“沒防毒面具的拖著傷員往後撤，有防毒面具的給我打，把那群狗日的趕回去。”
　　嘭～
　　嘭～
　　嘭～
　　突突突突突突……
　　轟～
　　轟～
　　戰場響起步槍機槍和手榴彈爆炸的聲音，光痕在霧氣裏穿梭，將沖在最前面的可憐蟲送入地獄。
　　與前幾次攻擊不同，這回日軍幾乎動用了兩個步兵中隊，擺出壹副玉石俱焚的姿態在毒氣的掩護下往前沖。
　　“節省彈藥，上刺刀。”
　　龍文章打完帶槍托的駁殼槍裏的子彈，撿起放在身邊的李恩菲爾德步槍，帶著董刀等人跳出戰壕，殺向那些因為敵人火力兇猛壹臉茫然的日本兵。
　　說好的奇襲呢，為什麽敵人提前準備好了防毒面具？
　　……
　　不到二十分鐘，近兩個中隊的日軍士兵在丟下幾十具屍體後退了回去，炮灰們又壹次守住了陣地。
　　龍文章清點人數的時候，獸醫因為給傷員用了自己的防毒面具，被嗆鼻的瓦斯熏暈過去，壹群人擱那兒抻胳膊扽腿兒，指望把他弄醒。
　　孟煩了搶了董刀的水壺擰開蓋子澆在老頭兒臉上。
　　郝獸醫咳了兩下清醒過來，壹把抓住阿譯的手：“林……林躍尼，回來沒有？”
　　“好像，還沒有回來。”
　　“都過去這麽久咧，怎麽還沒回來，妳們誰去找找啊。”
　　眾人妳看看我，我看看妳，都不說話了，這大半夜的去哪兒找他？
　　他們也知道獸醫心裏在想什麽，不光老頭兒急，大夥兒都急。跑日軍後方陣地朝竹內連山的屁股捅了壹炮，日本人能輕易放過他？那可不是逃亡路上遇到的雜碎斥候，山腳窩著壹個聯隊的兵力呢。
　　嘭～
　　嘭～
　　突然，左前方的林子裏傳來幾聲槍響，嚇得眾人趕緊把傷員拉到最近的彈坑裏，身子縮到掩體後面，以免給日軍狙擊手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