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如此多驕

嗷世巔鋒

歷史軍事

半夢半醒間,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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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九章 立日十艹卩夕口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7

  打發了人去通州,又在客棧勉強用完了午飯,王夫人便勸嫂子侄女先回太尉府等候——如今人既然已經沒了,身後事總要提前準備準備的。
  回城路上。
  “什麽?妳、妳有了身孕?!”
  王夫人見王熙鳳跟著自己上了榮國府的馬車,而沒有在王子騰之妻身旁照料,本就覺得有些納悶,待得知王熙鳳診出了喜脈,登時驚了個目瞪口呆。
  半場才皺眉道:“妳公公去世不足壹年,如今妳父親又……妳偏在此時懷孕生子,只怕要惹來不少非議!況且那二十萬兩銀子的事兒還沒徹底了結呢,這要是再……”
  吞吞吐吐半晌,她悄聲提議道:“若不然買些藥來……”
  “絕不!”
  王熙鳳兩手護著小腹,不容置疑的道:“這孩子我要定了,誰勸也沒用!”
  說著,她又拿帕子抹了抹眼角,哽咽道:“父親剛剛……這孩子就來了,也或許就是父親在天有靈,我又怎忍心打掉它?”
  她不說還好,壹說王夫人也覺得有些蹊蹺,偏咱們哥哥剛死,侄女就突然懷上了?
  難不成真是……
  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念頭,王夫人也不敢再勸她墮胎了,但在守喪期間懷孕生子——而且還是公公和生父的雙重喪期,這要傳出去可也不是鬧著玩兒的。
  躊躇片刻,她又問:“那妳想怎麽辦?這事兒可不敢大張旗鼓的讓人知道!”
  “我方才想過了。”
  王熙鳳放下抹眼淚的帕子,認真道:“二妹妹過陣子不是就要送去廟裏麽?沒個知根知底的守著,怕也放心不下,索性我也跟了去,壹來從旁監管,二來也趁機把這孩子生下來——大不了到時候就說是從別處過繼抱養來的。”
  見她自己早有定策,且這法子勉強也算是兩全其美,王夫人終於放心下來,但還是交代道:“這樣的大事,妳切不可擅自做主,總要請璉哥兒幫著參詳參詳再做定奪——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啊!”
  王熙鳳眼底閃過壹絲譏誚,嘴裏卻道:“太太說的是,等回了王家,我便請他來過來壹起參詳參詳。”
  雖然早就知道王熙鳳和賈璉不睦,但王夫人卻也並沒有多想,畢竟床頭打架床尾和的事情又不罕見。
  因此聽王熙鳳準備將賈璉請到王家,也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妥——這老丈人死了,做女婿的難道不該登門哭喪?
  壹路再無別話。
  等到了太尉府,因王熙鳳有孕在身,自不便再出面操持,偏王仁被捕入獄,府上的大管家又被派去了通州,於是王夫人便出面接管了壹切,又欽點了薛寶釵從旁協助。
  雖提前未曾預備什麽,但在京城只要肯出銀子,又有什麽是買不來的?
  不到壹個時辰,靈堂內外便布置了個七七八八,除了唱經棚和門前的牌樓,還需要加班加點的趕制,旁的壹切齊備,只等著王子騰的屍首運回京城。
  也就在這時。
  賈政、賈璉這兩代王家女婿也終於趕到了太尉府。
  賈政先向嫂夫人道了兩聲‘節哀’,又不解的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子騰兄素來豁達,怎麽會……唉~!”
  王子騰之妻只是壹味的抹眼淚,還是王夫人在壹旁替她答道:“具體是怎麽回事,現在還不得而知,總要等把人從通州接回來,才好查問清楚。”
  賈政點點頭,其實他心裏也跟明鏡似的,王子騰這麽做的原因,無外乎是希望能壹死百了,不要牽連家中的妻兒老小。
  鑒於他的罪名大多是擅權、包庇、縱容之類,並未觸及什麽不赦之罪,拼著壹死保住家人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不過……
  無論再怎麽樣,煊赫壹時的太尉府也算是走到盡頭了。
  他這裏與年長的攀談。
  後面賈璉四處張望了壹番,見靈堂裏並無王熙鳳的蹤影,不由朝寶玉問道:“妳嫂子呢?”
  “鳳姐姐方才哭了壹陣子,就被勸到西院裏歇息了。”
  說是這麽說,其實賈寶玉心裏也有些納悶,雖然王熙鳳方才是哭了壹陣兒沒錯,但舅母和二表姐分明比她哭的還要厲害,卻怎麽獨她壹人去了西院裏歇息?
  賈璉聽了,便尋相熟的丫鬟帶路去了西院。
  他如今雖然打心眼裏不待見王熙鳳,可這次畢竟是來嶽父家奔喪,表面文章還是要做壹做的。
  原想著見了王熙鳳,當眾說上幾句寬慰人的場面話,然後便各顧各的,哪知到了西院上房,卻發現王熙鳳正躺在床上睡的香甜。
  賈璉頓時氣不打壹處來,心道自己得了消息便風風火火跑了來,誰知這死了親爹倒睡的舒舒服服!
  他壹時忘了賈赦死後,自己歡天喜地的嘴臉,當即便要喚醒王熙鳳,打著孝道的名義對其大加指摘。
  不想往前兩步剛要開口,就被貼身丫鬟豐兒攔下了。
  “二爺,再讓二奶奶睡壹會兒吧。”
  就聽豐兒脆聲道:“這悲壹陣兒喜壹陣兒的,也著實折磨人。”
  見個丫鬟也敢擋橫,賈璉正欲發作,但聽到‘悲壹陣兒喜壹陣兒’的說辭,卻不由詫異道:“喜從何來?”
  豐兒就等著他這句話,作勢探頭往外張望了兩眼,忽的深施壹禮:“恭喜二爺、賀喜二爺,二奶奶方才診出了喜脈!”
  “嗯?!”
  賈璉壹下子瞪圓了眼睛。
  老子那些打胎避孕的藥呢?足足好幾大包,難道都是假貨不成?!
  他咬著牙攥起拳頭,氣喘如牛的看向王熙鳳依舊平攤的小腹,下意識趨前兩步,虛擡起右足,恨不能直接壹個窩心腳踹上去,將那孽種連同王熙鳳的腸子壹起踹出來!
  就在這當口,忽聽門外有人大呼小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大理寺的人又來了!”
  床上王熙鳳壹個激靈睜開了眼睛,待看清楚床前咬牙切齒的賈璉,她先是下意識護住小腹,然後壹骨碌爬起來,從床頭櫃上抄了只金簪在手,護崽母狼似的眼露兇光。
  賈璉下意識退了半步,旋即又覺得弱了氣勢,正想著該怎麽找補回來,王熙鳳便已經將註意力轉向了豐兒,呵斥道:“怎麽什麽人都往屋裏放?似這般,我要妳何用?”
  豐兒壹時被罵懵了,若連二爺都要攔著,那還有誰可以暢通無阻?
  賈璉臉色壹黑,冷笑道:“嶽父剛剛撒手人寰,虧妳……”
  誰知王熙鳳壓根不聽,邊招呼豐兒幫自己梳妝打扮,邊問起了適才外面在喊什麽。
  豐兒壹遍偷眼打量璉二爺的臉色,壹面乖巧的答道:“說是什麽大理寺的人又來了,或許是和太尉老爺的事情有關。”
  “大理寺的人?”
  王熙鳳蹙眉,正待說些什麽,忽聽外面有人朗聲道:“璉二哥可在裏面?”
  聽到這個聲音,夫妻二人齊齊變色,不過是壹個是面露喜色,壹個是怨憤欲絕。
  “妳還請了他來?!”
  賈璉咬牙切齒,目光在王熙鳳手上凝滯片刻,見那金簪毫不遲疑的瞄準了自己的要害,這才勉強壓制住了動粗的沖動。
  “便請了又怎得?”
  王熙鳳冷哼壹聲,旋即揚聲道:“進來說話吧。”
  說著,又命豐兒暫且退了出去。
  焦順大步流星入內,見他夫妻兩個似在對峙,便拱手道:“璉二哥,勞煩妳跟我們走上壹遭吧。”
  “去哪?”
  賈璉下意識反問,旋即又皺眉道:“妳們又是哪個?”
  “是小弟我,以及大理寺的壹應查案的官差。”
  焦順說到這裏故意停頓了片刻,等到賈璉面色驟變,腿肚子都開始哆嗦了,這才繼續解釋道:“陛下驟聞太尉星隕通州,便急命大理寺徹查死因,給朝廷、給王家壹個交代——恰好我今兒也在宮中授課,便得了個隨行監察的名頭。”
  “因是要給王家壹個交代,我與大理寺的人商量後,決定請王家指派壹人跟去通州,以免兩下裏生疑,平添麻煩。”
  說白了,皇帝原本還想借著王子騰之口,從江浙人身上狠狠咬下幾塊肥肉呢,驟聞王子騰突然在通州自盡,先是不信,繼而不免便陰謀論起來。
  尋思著會不會是江浙人唯恐被王子騰攀咬,索性直接下了狠手,派人在半路上做掉王子騰,又偽裝成了自盡的模樣?
  故此非但指派大理寺仔細驗看,還有些放心不下的祭出了麾下第壹得力幹將。
  說到這裏,焦順又壹拱手道:“方才我在靈堂裏壹提此事,政世叔和太尉夫人都覺得二哥最為合適。”
  賈璉這才松了壹口氣,方才聽焦順說是大理寺要請他走壹遭,他還以為當初藏匿林家財產的事情暴露了呢。
  他也猜到焦順是故意嚇唬自己,心中自然十分著惱,但卻也實在提不起動粗的勇氣——那婆娘倒罷了,焦順兩只拳頭砂鍋仿佛,真要動起手來還不是擎等著挨打?
  於是壹咬牙壹頓足道:“那還等什麽,趕緊走吧!”
  說著,便欲拂袖而去。
  “還請二哥稍候。”
  焦順卻又喊住了他,目光轉向王熙鳳:“聽說嫂子已經有了身孕,我還沒恭賀道喜呢。”
  “妳!”
  賈璉怒目圓睜,王熙鳳卻等不及迎上前與焦順抱在了壹處,踮著腳尖兒徑自獻吻。
  奸夫X婦、真是奸夫X婦啊!
  賈璉氣的肺都要炸了,實在是看不過眼,於是狠狠壹拂袖,自去外間等候了。
  約莫壹刻鐘後,才見焦順邊用帕子擦嘴,邊從裏面走了出來,然後沖正對著自己怒目而向的賈璉聳了聳肩,無奈道:“我也不想如此的,可嫂子如今畢竟是雙身子,且太尉大人又剛剛橫死,這時候若不知道包容些,又算什麽男人?”
  “包容妳祖宗!”
  見這狗奴才得了便宜還敢賣乖,賈璉直氣的壹佛出世二佛升天,當下顧不得許多,揮拳便朝焦順鼻梁上砸去。
  焦順把頭往後壹仰,輕松避開。
  賈璉提拳又打,他再躲。
  等到賈璉打出第三拳時,焦順才猛然後發先至,壹把攥住了他的手腕,輕輕松松讓他的拳頭再無寸進,然後提起醋缽大的左拳,照著他的眼窩虛晃了壹拳。
  賈璉嚇的慘叫壹聲,蹬蹬蹬連退數步,等好容易重新站穩了腳跟,才發現焦順只是在嚇唬自己而已。
  “好了,咱們也該去靈堂裏了,若不然讓大理寺的人以為咱們私底下在謀劃什麽,豈不冤枉?”
  說著,焦順便率先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裏間的房門‘碰’壹聲緊緊關閉,然後又傳來門栓落鎖的聲音。
  不用問,方才那壹幕肯定都落入了王熙鳳眼底。
  賈璉只覺窩火至極,沖上前在那門上重重踹了壹腳,這才憤憤然跟了出去。
  眼見兩人壹前壹後進到了靈堂裏,正坐立難安的賈政總算是暗暗松了口氣,他方才驟聞王熙鳳有孕,還真怕兩人會當眾大打出手。
  如今見兩人並無異樣,他忙將賈璉喊道身邊交代了幾句,叮囑他當著大理寺官吏的面,切記謹言慎行,千萬不要惹是生非。
  賈璉雖委屈萬分,但卻又哪敢在大理寺的人面前造次?況且他璉二爺也是好面子的人,當綠帽烏龜又不是什麽光彩事兒,他怎會對外大肆宣揚?
  於是只低著頭唯唯諾諾的應了,同時心底暗生悔意,若是早年間自己不是買了個候補捐官,而是認認真真經營官場的話,憑自己的出身背景,又何至於要受這般羞辱?
  但現在卻已經晚了,就算自己發憤圖強,也未必能越過這狗奴才——況且皇帝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駕崩,賈家的外戚身份到時候自然也就過期了。
  雖見賈璉如此‘乖巧’,賈政卻依舊是放心不下,壹轉眼看到在王夫人身邊縮頭縮腦的賈寶玉,當下擡手指著他道:“寶玉,妳也跟著去通州接妳舅舅回來,兄弟兩個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賈寶玉哪想到無妄之災從天而降?
  但表哥王仁不在,他這個做外甥的去迎回舅舅的屍身,也在情理之中,便王夫人都不好阻攔,他又怎敢不應?
  於是只得無精打采的應了,與賈璉並做難兄難弟,跟隨焦順以及大理寺的官吏連夜趕奔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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