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孫壹刀

　　潤葉點點頭。
　　王立冬出了學校，走了百多米，來到了原西招待所，拿出村裏的介紹信，要了壹間單間。
　　壹個接待認出了他，“孫少安同誌，又來買化肥？”
　　王立冬露出無奈表情，表示上次來沒買到足夠數量……
　　順利拿到房門鑰匙後，他上樓看了下房間，布局和上回的房間壹模壹樣，床單被褥也非常幹凈。看了下墻上的掛鐘，時間還早，下了樓把整個招待所逛了壹遍後，重新回到了小學。
　　等到潤葉下班，三人回到了田福軍家，田福堂和孫玉亭已經回了雙水村，在田福軍家吃過晚飯後，他和潤葉壹起出了縣革委大院。
　　潤葉拉著王立冬的手道歉道，“少安哥，妳別生二媽的氣，她這次丟了大臉，所以心情非常不好。”
　　剛才吃飯的時候，潤葉二媽壹直冷著臉，壹副王立冬欠她壹萬塊錢似的。
　　王立冬笑道，“犯不上。說心裏話，我不喜歡妳二媽。”
　　潤葉道，“那以後我們沒事就不來了，其實我也不怎麽喜歡二媽。”
　　王立冬貼著媳婦小聲道，“別回學校了。我在原西招待所開了房間，咱們晚上住那。”
　　潤葉臉色瞬間燒紅，低下頭輕嗯了壹聲。
　　五分鐘後，兩人來到原西縣招待所西邊圍墻處，王立冬抱著潤葉翻身過了圍墻，兩人輕手輕腳來到了二樓8號房。
　　進了房間，他抱住軟綿綿的媳婦……沒壹會兒，硬木板chuang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聲……
　　“……媳婦，妳等等……”王立冬忽然踩剎車，掀開被子，找到自己的棉布袋，掏出壹條幹凈的白毛巾，重新鉆進被窩，把毛巾遞到媳婦嘴邊，“妳咬住這個。”
　　潤葉壹臉懵，“少安哥，咬毛巾做什麽？”
　　王立冬解釋道，“這房間隔音不怎樣，咱們倆沒有結婚證，服務員要是來查房，可就麻煩了。”
　　潤葉奇怪道，“少安哥，服務員為什麽會來查房？”
　　看來媳婦還不清楚她高音的穿透力有多強，他貼著潤葉耳朵小聲道，“……妳叫聲太大了……乖，咬著。”
　　潤葉咬住毛巾，心中隱隱出現了不好的感覺，忽然想起昨晚在家……取下毛巾，“那昨晚上，我爸媽都聽到了？”
　　王立冬壹臉‘妳說的都是廢話的表情’……“乖，咬好了，”放開手剎，踩了兩下油門……
　　……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六月下旬。
　　王立冬戴著頂大草帽，騎著壹匹棗紅馬上了壹座石橋，他拉了拉韁繩，讓馬兒停下，看著橋下的東拉河，往日湍流不息的河水，早已消失不見，如今的東拉河裏成了壹條小水溝，河床大面積的裸露在了空氣中……
　　“孫壹刀，孫壹刀……”
　　王立冬循聲望去，就見前面兩三百米處，有個矮胖婦女正朝他揮著手。
　　“來了。”
　　不知道是誰帶頭喊的，他莫名其妙多了個‘孫壹刀’的外號，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麽喊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駕。”王立冬輕夾馬腹，棗紅馬立即啟動，‘噠噠噠’沒幾個呼吸就來到了矮胖婦女前。
　　原本他想買輛二八大杠做交通工具，有天隊裏的壹頭騾子生病，他被飼養員拉著去幫忙看了看，正巧看到馬棚裏拴著的三匹大馬……
　　這年代在原西縣範圍內，騎馬可比騎自行車省力方便多了。
　　他立即打了個報告到了支書田福堂手上，作為雙水村的獸醫，為了更好的為村民服務，方便出門行醫，特申請壹匹馬作為交通工具。當天晚上，他就牽著棗紅馬回了家裏。
　　“是劉嫂吧？”
　　矮胖婦女笑著道，“對，對。”
　　王立冬下馬，跟著劉嫂進了村裏，左拐右拐走了三四百米後，進了壹個農家大院，壹排的窯洞，數了數，有九孔之多，看來是個大戶人家。
　　此時小院裏擠滿了人，都是來看王立冬殺豬的，見到他進了院子，許多小孩都喊了起來，“孫壹刀來嘍……”
　　“孫壹刀，來了。”
　　王立冬笑笑，對此種場面已經習以為常，“劉嫂，火堆和木桶都準備好了沒？”
　　劉嫂笑著道，“孫師傅，先進屋喝口水，抽根煙。”
　　王立冬擺手道，“劉嫂，謝了。待會還有好幾家。咱們速戰速決。”
　　劉嫂也沒再客氣，“都準備好了，壹個裝豬血的大木桶，火堆也堆好了，我馬上叫我家漢子點上。”
　　王立冬看了壹圈院子，“豬在哪？”
　　劉嫂帶著他走到院子最邊上的豬圈，壹頭大黑豬正在豬圈不停走動，壹副躁動不安的樣子，好似知道了自己的命運。
　　王立冬眼神掃了眼大黑豬，黑豬臉上立即露出驚恐之色，渾身打起了擺子……“劉嫂，妳家這豬養的真好，估計有150斤左右。”
　　劉嫂咧開嘴笑著道，“平時都是孩他爸餵的，每天都給這畜生洗澡，平時還經常去河裏抓些小魚小蝦給它吃，伺候的比孩子都上心哩。”
　　王立冬打開豬圈，壹把扯住大肥豬的耳朵，把豬拉出豬圈，右手輕輕在豬脖頸處壹拍，‘啪’大肥豬立即倒地，腿抽了兩下便僵直不動了。
　　劉嫂立即喊了三個人，把豬擡到了十來米外壹處石臺子上，王立冬抽出殺豬刀，壹刀捅進豬的大動脈，“刺啦”大股豬血噴湧而出流到了臺子下的大木桶裏。
　　放血、剃毛、用火褪毛、開膛破肚……
　　“劉嫂，要不要剔骨？”
　　“剔。”
　　王立冬施展庖丁解牛，三下五除二就把大肥豬剔骨切肉……
　　院子裏的吃瓜群眾看到壹幅完整的豬骨架，忍不住大喊叫好。
　　“這刀工，太厲害了……”
　　“孫壹刀，真厲害……”
　　殺豬刀歸鞘，王立冬道，“劉嫂，豬殺完了。”
　　劉嫂忙遞上香煙，“辛苦了，孫師傅。快進屋坐會。”
　　王立冬接過煙點上後，擺手道，“不坐了，快4點了，我馬上要趕去裏水村……”
　　劉嫂立即讓自家漢子切了壹大塊肉裝進網兜裏，王立冬接過網兜，估計有三斤半，這就是他這次殺豬的酬勞，謝了壹聲，就出了院子。
　　把網袋塞在馬身上的壹個麻袋裏，解開韁繩，翻身上馬，“駕”……
　　……
　　傍晚，二流子王滿銀騎著二八大杠，來到了雙水村村口的壹處小樹林邊，打量壹下，發現沒什麽人後，推著車進了小樹林。
　　找了個陰涼地，紮好車，背靠著壹棵大松樹席地而坐，掏出金絲猴，點上壹根，美滋滋抽了兩口，想到這兩天的遭遇，真是應了壹句老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上個月他在石圪節公社下屬的幾個生產隊兜售老鼠藥，不小心又被民兵給逮住了，和上次壹樣，被送到了雙水村的會戰工地進行強制撈教。
　　這回自己媳婦無論怎麽求大舅哥，大舅哥也沒伸手把他撈出來，大半月的撈教，他足足廋了二十來斤，剛放出來的時候，走路都打著飄。
　　沒想到回到老丈人家接媳婦，又被大舅子狠狠捶了壹頓，打得他在床上躺了足足壹個星期，才養好了身體。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他從媳婦口中，找到了壹門發財的路子。
　　大舅哥殺豬手藝高，傳遍了附近好幾個公社，每天都有人找大舅哥殺豬，平均下來壹天能殺三四頭豬。
　　當下殺豬都不能收錢，報酬就是三斤豬肉，算下來大舅子壹天就有十幾斤豬肉，壹家人根本吃不完。
　　王立冬對此也是頭疼不已，要是冬天還好，能放上兩三天，可當下是炎熱的夏天，生豬肉最多放上壹天，所以只能每天半夜，去壹趟鬼市，把肉給賣了，時間久了也覺得煩了。
　　正巧二流子姐夫找上門，想要接手這些豬肉，兩人壹拍即合，商定好價格後，每天下午他會在村口把當天的豬肉給王滿銀。
　　也算是雙贏了。
　　壹陣馬蹄聲在耳邊響起，王滿銀馬上擡頭看向馬路方向，就見大舅哥騎著馬停在了小樹林邊。
　　他馬上起身，小跑迎上前，“少安，今天有多少斤肉？下水有幾幅？”
　　王立冬下了馬，取下馬背上的兩個麻袋，從裏邊取出壹個棉布袋後，把兩個麻袋遞給了二流子姐夫，“十五斤豬肉，3副豬下水。”
　　王滿銀大喜，忙殷勤的掏出煙，幫大舅哥點上，接著蹲下解開兩個麻袋，看了看，豬下水沒多大差別，十五斤豬肉全是大肥肉，就這些東西，他又能到手四五塊錢。
　　他拉著王立冬往樹林裏走了幾步，看了下四周，掏出壹卷鈔票道，“少安，昨天的貨款，壹共29塊，妳數數。”
　　王立冬接過直接塞在口袋裏，“我姐、貓蛋狗蛋怎麽樣？”
　　王滿銀笑著道，“現在頓頓有肉吃，好著呢，”
　　王立冬道，“我爸奶奶都想貓蛋狗蛋了，妳讓姐抽空帶著兩小家夥回趟家。”
　　王滿銀沒口子答應，表示明天就讓媳婦帶著兩娃回趟老丈人家。
　　王立冬道，“那我回去了。”
　　王滿銀趕緊拉住大舅哥，“少安，下星期我們村上有戶人家要辦喜事，他想要50斤豬肉，能搞到嗎？”
　　“五十斤？哪戶人家這麽闊氣？”
　　“咱們村支書的小兒子。”
　　“哪壹天辦事？”
　　“下周三。”
　　“野豬肉行不行？”
　　“野豬肉？”
　　王立冬道，“壹頭家養的豬殺完也就八九十斤的肉，妳讓我哪幫妳弄那麽多肉去。妳問壹下，野豬肉要是可以，就是壹百斤我也能弄來。”
　　王滿銀眼神大亮，往四周打量了壹陣，小聲道，“少安，妳能弄到大批野豬肉？”
　　王立冬道，“壹個月可以弄到幾頭。”
　　王滿銀忙問道，“野豬肉什麽價錢？”
　　“給妳的話，8毛壹斤。下水壹樣價錢。”
　　“我明天給妳個準話。野豬肉明天妳能不能給我弄三十斤？我試著賣賣。”
　　“野豬肉不零賣，只能壹頭壹頭出貨。妳幾時要貨記得提前兩天告訴我。”
　　王滿銀微微皺眉，“只能整頭出貨？壹天哪裏賣的完。”
　　王立冬道，“人家又不是專門幹這個的。我走了。”
　　王滿銀笑著揮了揮手，“少安，慢點騎，路上小心。”
　　……
　　王立冬騎著馬進了雙水村，先去了趟老丈人家，“嬸。兩斤豬肺，給福堂叔煮湯喝。”
　　潤葉媽從女婿手裏接過豬肺，笑著道，“妳福堂叔自從喝了豬肺湯，喉嚨比以前舒服多了，這兩天都沒咳嗽了。妳快進屋坐會，喝碗涼茶……
　　王立冬擺手道，“嬸不用了，我回去了。”
　　潤葉媽叮囑道，“騎慢點。”
　　“知道了。”
　　王立冬出了老丈人家，騎上馬沒壹會兒就到了自家院子。
　　“我回來了。”
　　老太太坐在院子裏，數著止疼片，聽到大孫子的聲音，瞇縫著眼看了看，“是安安回來了？”
　　坐在壹旁，正做著作業的小妹蘭香，道，“大哥回來了。”
　　王立冬把馬關進馬廄後，走到豬圈旁，三只大黑豬正趴在地上，張大了嘴呼哧呼哧喘著氣。
　　他看了下食槽，發現裏邊還剩了淺淺的壹層豬草，天氣熱了，三頭豬的胃口也變小了。
　　他走到院裏的水缸旁，打了兩桶，給三頭豬降了降溫。
　　三頭黑豬立即發出歡快的哼哼聲。
　　小妹蘭香聽到動靜，擡頭看了下，“哥，妳準備什麽時候把大黑賣掉？”
　　王立冬看了下三頭豬裏邊最肥的那頭，凹凸有致，圓潤飽滿，小眼睛壹眨壹眨的，很是迷人，目測了下，估計有壹百五六十斤重的樣子，“等哪天長肉的速度慢了下來，咱們就送去食品站。”
　　小妹蘭香湊到豬圈前看著三頭大肥豬，道，“大哥，什麽意思？”
　　王立冬道，“豬長到壹定的分量後，長的肉卻會慢下來。咱們這幾頭豬，這幾個月每月長肉在30斤左右，等哪個月掉下20斤，就可以出欄了。”
　　蘭香道，“哥，晚上吃什麽？”
　　王立冬道，“家裏有什麽蔬菜？”
　　蘭香道，“包菜，豆角，茄子。”
　　“晚上咱們吃回鍋肉，肉末茄子，再給奶奶整個肉蒸蛋……”
　　老漢孫玉厚見到大兒子，道，“吃好晚飯，妳跟我壹起去大隊部開會。”
　　王立冬從棉布袋裏拿出了壹塊豬肝，和壹條豬肉，“今天周五，開貧下中農會？”
　　孫玉厚道，“福高沒說，就是它讓妳壹定要到，不能缺席。”
　　王立冬把豬肝洗了壹遍，放進陶鍋裏邊，加上桑葉、枸杞等壹眾藥材，端在自制的小泥爐上慢慢熬煮。
　　“晚上幾點開會？”
　　“六點半。”
　　……
　　晚上六點半，雙水村大隊部，燈火通明，大院裏十幾排的木板凳上，坐滿了村民。
　　王立冬和小妹扶著老太太，和老漢壹起走進了大隊部，
　　“少安來了。來我這坐。”
　　“少安娃來了，快到我這坐。”
　　壹眾村民見到他，立即熱情的招呼著。豬飼料剛推廣時，好多社員都有些抗拒，礙於田福堂的銀威，不得不照做，不過暗地裏對天福堂和提供方子的王立冬沒什麽好話。
　　過了小半個月後，大家發現了自家的豬沒出現什麽問題，肉卻長的飛快，形勢立即反轉，見到兩人都是交口稱贊。
　　壹隊隊長田福高瞧見好友來了，忙上前道，“少安，妳來了。”
　　王立冬扶著老太太找了個空位置坐穩後，掏出香煙，散了壹根，“今天到底開什麽會，外面還安排了幾個民兵站崗。”
　　田福高接過香煙，點上後道，“今晚上，咱們村準備去扒了東拉河上的幾座大壩。”
　　王立冬點點頭。
　　這兩月，原西縣甚至關中地區沒下過壹滴雨，東拉河上遊的三個村子在壹個多月前，就開始在東拉河上壘了壩子準備搶水，雙水村在三座村子的下遊，要是三座大壩真建成了，那接下來就會面臨沒水澆地的情況。
　　壹個月前他就提醒了田福堂，免得像電視劇裏壹樣，等到東拉河沒水了才臨時抱佛腳。
　　這壹個月，田福堂去公社跑了不知道多少次，不過石圪節公社的兩位主任威信不夠，調解了壹個月，竟然沒壹點效果，也不知道咋回事。
　　主席臺上，田福堂瞧見所有村民都到了，就讓大家安靜，說起了今晚的會議的內容。
　　他說完了今晚扒堤的計劃，全村村民都舉手表示同意，等這壹天大家都等了好久了。
　　“罐子村的堤壩由二隊隊長金俊武帶隊，石圪節公社的堤壩由支委孫玉亭帶隊……”
　　半夜十二點，兩個隊伍出發，石圪節公社較遠，所以由拖拉機接送，大家坐在拖拉機上，看著騎著馬跟在後邊優哉遊哉的王立冬，都不由得有些羨慕。
　　扒堤的過程很順利，不到十分鐘大家就在大壩中間挖了個大口子，等壹眾人安全回到村後沒多久，東拉河的河水就流到了雙水村。
　　兩臺抽水機‘噠噠噠’開足馬力，壹噸噸的河水被澆灌在幹涸的農田裏，村民們都高興地手舞足蹈……
　　王立冬和好友田福高道，“走，我們去看看我們村的堤壩。這河水沖下來有些猛。”
　　田福高笑道，“咱們村的堤壩可比罐子村的堤壩厚了壹倍還多，肯定沒問題。”
　　王立冬道，“現在該我們擔心了，下遊的幾個村子肯定也會找機會，扒了咱們村的堤。”
　　田福高覺得在理，都忘了這茬，忙找到田福堂，把擔心壹說，田福堂立即召集民兵連，火速趕往堤壩處，24小時巡邏，免得自家的堤也被下遊幾個村的人豁了。
　　“支書，要不要帶上槍？！”
　　田福堂斟酌片刻，擺手否決了。接下來要是繼續不下雨，下遊幾個村肯定會來扒堤，倒時肯定會起沖突，要是帶著槍，壹個不小心，就會死人，那事情就鬧大了。
　　田福堂親自帶著壹隊民兵，趕到了堤壩處。王立冬和田福高也跟著壹起，來到堤壩處，聽到不遠處河邊的壹處草叢裏‘窸窸窣窣’響聲，他大聲喝問道，“誰在那？”
　　幾簇手電筒燈光齊聚壹處，”我，俊斌。”壹個男聲響起，金俊武聽到是三弟的聲音，走上前道，“俊斌妳躲在草叢裏作甚？”
　　“二哥，我肚子不舒服，就找個地方方便壹下。”
　　哈哈哈！
　　引起眾人壹片歡笑。
　　金俊武搖搖頭。
　　王立冬在堤壩上走了個來回，發現沒什麽問題，就回了村裏。
　　接下來幾天，雙水村熱鬧異常，上遊被扒了堤壩的村，要雙水村給個說法，下遊幾個村半夜輪番到雙水村，想扒了河裏的堤壩，因此發生了好幾場械鬥，雙水村傷了十幾個人。
　　眼看著火藥味越來越濃，忽然天空壹聲炸響，老天爺總算記起下雨這件事了。
　　隨著大雨傾盆，雙水村安靜了下來……
　　……
　　六月末，城關鎮小學
　　壹年壹度的暑假到了，田潤葉在宿舍整理著行李，杜麗麗在壹旁幫忙，“妳的少安哥，怎麽還沒到？這都快2點了，要我說，妳這些東西就放妳二爸家裏，多方便。往年不都這樣嗎。”
　　田潤葉捆著被子道，“這床被子睡了好幾年了，有些硬了，我想拿回家，重新彈壹遍，”
　　自從她和少安哥訂婚後，二媽見到她，就會甩臉色給她看，她又不是受孽狂，所以這兩月，二爸家她就去過壹回。
　　“潤葉。”門外響起二媽的聲音，潤葉以為自己聽錯了，轉身看向門口，發現還真的是二媽徐愛雲，“二媽，妳怎麽來了？”
　　徐愛雲走進屋，笑著道，“聽說妳學校放假了，妳那麽多東西，壹個人肯定拿不了，我過來搭把手。”
　　潤葉忙招呼二媽坐，然後幫著倒了杯熱茶，“謝謝二媽。不過我已經和少安哥說好了，他待會就會過來幫我搬東西的。”
　　徐愛雲道，“家裏這麽近，幾步路的事情，讓少安跑那麽遠，太麻煩人家了。”
　　潤葉笑著道，“這次我準備把棉被，行李都帶回雙水村。”
　　徐愛雲臉色壹僵，隨即又恢復正常，問了下原因，潤葉說了剛才的托詞。
　　徐愛雲喝了口茶，道，“今天除了過來幫妳搬家，其實還想和妳說壹件事？”
　　潤葉道，“什麽事？”
　　徐愛雲笑道，“9月初，黃原師專有個進修班開班，妳李阿姨幫妳弄到了壹個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