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永昌

小樓聽風雲

歷史軍事

春日澄澈的陽光,傾灑在古色古香的青磚黛瓦庭院。
清新的微風,輕輕拂過陳勝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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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九章 改天換地

人道永昌 by 小樓聽風雲

2023-5-11 22:08

  聽到範增說已經有了幾個備選吉日,陳勝來了興致。
  他當即說道:“有那個幾個備選吉日,說來聽聽。”
  範增沒有猶豫,張開就道:“第壹個吉日,便是來年二月二,在我玄門八卦之中,二月二日在仲春卯月初,‘卯’五行屬木,卦象為‘震’,九二在臨、卦互震裏,表潛龍出淵、翺翔九天,正合陛下登臨帝位、天日交替,此乃壹吉!”
  “在星象之中,二月二乃是東方蒼龍七宿之‘龍角星’自東方地平線上升起之日,大利東方,這也是二月二‘龍擡頭’俗稱之由來,我金陵帝都位處九州正東、兩龍交匯之地,於東方蒼龍七宿歸位之日在正東方為陛下舉行登基儀式,正合星象,此乃二吉!”
  “而在故老相傳的農耕節氣當中,二月二又標誌著陽氣生發、雨水增多、萬物生機盎然,歷年春耕都由此開始,古來人們便將這壹日視作祈求今歲風調雨順、驅邪攘災、納祥轉運的吉日,正合我大漢代周、天下否極泰來之像,此乃三吉!”
  說到這裏,他略作停頓,等候陳勝點評。
  陳勝略作沈吟,沒有急著開口。
  陳守看了他壹眼,發表自己的看法:“這個日子好,陰陽五行、星象天象、萬物眾生都大為契合,為難得的是合我大漢繼往開來、開天辟地的壯闊氣象。”
  範增向陳守揖手,感謝他的稱贊,面上卻沒有多少得色。
  果不其然,很快就聽到陳勝問道:“還有沒有其他備選?”
  範增心頭了然,他就知道,這個日子雖然好,但自家大王大概率不會選這個日子。
  誰叫當初偽齊那個老王八蛋也選了這壹日,在東海之濱舉行祭天大儀呢?
  大王何許人也?豈會拾他人牙慧!
  再者說,根據範增追隨陳勝這麽多年的心得體會,自家大王是打心眼裏厭惡“至高無上”的那壹套。
  哪怕現如今他才是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唯壹的王者,他依然本能的抗拒著這個身份所代表的高高在上。
  或許等到哪天,他不再自稱“我”、也不再自稱“陳勝”。
  改為自稱“孤”、“朕”,並且嚴禁任何人再稱呼他“陳勝”的姓名,他才和這個位子和解……
  “第二個日子,是二月初五、驚蟄。”
  範增徐徐開口說道:“這壹日的陰陽五行、星象天象、萬物眾生等等諸多要意,都與二月二相近,卻又都稍弱上了壹籌,但這壹日具有其他吉日所不具有的要意,那便是:萬物伊始、萬象更新,有又‘開天辟地’之意。”
  “這壹日,驚雷生、萬物長,氣溫回暖、蟲蟻蘇醒,春回大地、萬物盎然……”
  他是懂陳勝的。
  看似遠不及二月二龍擡頭吉日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言語,卻句句都說在陳勝的心坎上。
  其實自北伐戰略功成之後,陳勝就時常在捫心自問,自己到底是想建立怎樣的壹個國度?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現如今的他,再回頭去看自己當初許下的“人人平等”、“人人如龍”宏願,都感覺到莫名的羞恥!
  就像是長大後就讀專科的自己,為小時候自己糾結以後到底是上清華還是上北大……而感到羞恥壹樣。
  當然,他以前也知道想要達成那樣的大同世界很難很難。
  只是站在今時今日的位置上,開始面臨壹些具體的事務之後,他才發現以前的自己,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那樣的大同世界,不單單是需要清明的政治制度,較高的全民文化素養,以及能滿足絕大部分百姓物質需求的先進生產力。
  還需要至少三代官吏階層不忘初心、持之以恒的不懈努力!
  陳勝連自己都無法保證,他壹定能堅持到最後。
  他能保證他的子孫後代們,還能繼承他的誌向?
  只要有壹代人丟失了初衷,結果都必將大相徑庭……
  不過即便他已經知道這件事很難,甚至為曾經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而羞恥。
  但他依然不打算改變自己的理想。
  只要他為之努力過、奮鬥過。
  哪怕最終仍然無法達到。
  他也不會悔恨、遺憾了。
  “妳回去再好好斟酌斟酌。”
  陳勝心下算了算時期,眼下已是十月中旬,百日嚴打行動,正好持續到二月初,將二月初五舉行開國大典,不早不遲,正正好:“三日之內,若是找不到比‘驚蟄’更好的黃道吉日,就定‘驚蟄’為開國大典之期!”
  範增心領神會,揖手稱是。
  陳守納悶的正要發問,怎麽壹個‘開天辟地’法兒,就見到李斯步履匆匆的從英烈祠正門進來。
  李斯進門來,面向陳勝捏掌壹揖到底:“老臣李斯,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勝伸手將其扶起:“起來吧!”
  “謝陛下。”
  李斯起身,再向陳守壹揖手:“陳大人安好。”
  陳守點了點頭,側身道:“咱還得去看幾批石料,就不招呼妳們了,妳們聊!”
  “送陳大人。”
  李斯與範增壹齊向上陳守揖手。
  陳守壹擺手,轉身緩步離開。
  待到二人起身之後,陳勝才納悶的問道:“李公,有何急事,要來西郊尋我?”
  李斯聽言,心頭大石頭落地:‘看來大王並非是在試探我!’
  “這份公文。”
  他從衣袖中取出那份關於九州公審大會的公文,雙手呈給陳勝:“可是出自大王之手?”
  陳勝接過來瞥了壹眼,心下恍然,旋即笑著將公文交還給李斯:“怎麽,李公這是來勸我三思而後行的麽?”
  這話說的,範增都不由的多看了李斯壹眼:‘大王這是話裏有話啊!’
  李斯亦是嚇了壹大跳,連忙回道:“老臣豈敢逾越!”
  陳勝輕嘆了壹聲,腳下往外走的步伐壹住,左右看了看後,轉身往神道旁供參拜者歇腳的石桌石凳行去。
  範增與李斯,連忙跟上。
  君臣剛剛落座,便有王廷侍衛送來茶具、爐火,範增主動操持起茶具沏茶。
  陳勝:“此間非晏清殿,李公有什麽疑慮,盡管說來!”
  李斯揖手點頭,而後說道:“此事,老臣原則上是贊同的,那些為非作歹、為禍壹方、為富不仁的世家大族,的確是需要下重手清理!”
  他先表明了立場,將他與他上蔡李氏,與那些需要清理的世家大族,區分開來,然後接著說道:“但開國大典在即,依老臣愚見,當下最重要的乃是平穩過渡,壹切白虎事獬豸事,都壓後到開國大典之後再開展也不遲!”
  “而且,此事最好再斟酌斟酌,不能老虎、蒼蠅壹把抓,還須得細分個輕重緩急來,才穩妥……”
  陳勝曲指扣了扣石桌:“李公,要說就別藏著掖著打啞謎了,具體到人、具體到事,我恕妳無罪!”
  李斯暗地裏壹咬牙,說道:“就以老臣為例好了,老臣出生上蔡李氏,雖時常引導族人與人為善,但樹大有枯枝、族大有乞兒,難保其中沒有壹兩個不學無術、遊手好閑之輩,若是將公審大會將他們也送上審判臺,三兩下就給砍了腦袋……”
  “老臣追隨大王多年,常蒙大王教導,自是不會因為這些不成器的東西而嫉恨大王、嫉恨陳局長,可換了其他人呢?”
  “朝中出身世家、大族的官吏,可不在少數!”
  “縱然他們也都能如老臣這般深明大義、大義滅親,可這些事情傳出去,世人會如何看待大王?”
  “會不會被人借題發揮,攻訐大王大掀牢獄,排除異己、陷害忠良,薄待有功之臣?”
  “若是朝堂文武百官之中,有人被查出了些雞鳴狗盜之事……”
  “世人該如何看待我大漢?”
  “往後我大漢還如何牧民?”
  “那些不成器的玩意兒生死是小,大王威嚴事大、我大漢基業穩固事大啊!”
  “還有那些先前曾極力向我大漢靠攏,獻錢獻糧以求天恩的世家大族!”
  “咱們前腳才收了他們的錢糧,後腳就將他們推上審判臺……”
  “世人又將如何看待我大漢?”
  “往後誰人還敢受我大漢招安?”
  這老貨壹句壹頓,越說氣場越穩。
  看似是豁出去了,帶著他李氏在審判臺上,反復橫跳。
  但實則卻是反其道而行之,極力在表明他與他李氏的立場。
  壹旁沏茶的範增,壹臉鄙夷的斜眼瞅著李氏,卻又不住的點頭認同。
  他鄙夷是鄙視李斯的不要臉。
  認同是認同李斯的觀點……
  他也認為,這事兒的確的確不能壹刀切,還是得分門別類,壹切以大局為重!
  然而聽著這些索然無味的老掉牙觀點,陳勝心頭卻是隱隱作怒。
  他再次曲起手指,敲了敲石桌:“再說得清楚壹點,妳所說的世人,到底是那些人?”
  “回陛下,世人自然是……”
  李斯毫不猶豫的張口就答,但答到壹半,剩下的話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了。
  世人指的能是老百姓嗎?
  當然不是,真正的老百姓,見到大富大貴者死,要麽為死歡呼,要麽為公道而歡呼!
  會因為他們的死亡,去質疑大王,質疑大漢者……只能是同為大富大貴者!
  這壹部分人能稱之為“世人”嗎?
  “答不出來嗎?”
  陳勝淡淡的再次問道:“那我再問妳,我大漢到底是誰人的大漢?”
  李斯連忙答曰:“大漢自然是大王的大漢!”
  “哦!”
  陳勝“恍然大悟”:“聽了妳剛才那些話,我還以為我大漢是世家大族之大漢!”
  李斯嚇了壹跳,慌忙揖手:“老臣失言,請大王恕罪!”
  陳勝不耐的敲桌子:“說事兒就說事兒,別給我來這壹套,咋的,妳說錯了話,還要我來安慰妳?”
  李斯訕訕的直起身子來,心頭開始為自己來見陳勝而後悔了。
  陳勝卻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誰都別拿大話壓人,就事論事,我問妳,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不是天經地義!”
  李斯硬著頭皮點頭:“當然是!”
  陳勝:“既是天經地義,那與殺人者是不是我大漢朝堂上的官吏,有什麽關系?我怎麽不知道,我大漢的官衣,還具有免死金牌的效力?”
  “還是說,妳們都已經默認了,壹個人無論他以前是殺人放火、還是奸淫擄掠,只要穿上我大漢的官衣,就可以既往不咎?”
  “妳們見天拿各種各樣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我,這麽大的事,妳們怎麽就忘記了告知我這個大王壹聲?”
  “難不成,我這個大王在妳們眼裏,就只配管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這話說的,李斯與範增連坐都不敢再坐了,都站起來揖手道:“大王息怒,下臣絕無此意!”
  陳勝閉上嘴,心頭壹連對自己說了好幾遍‘這老貨出身世家,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君王與世家共天下,會這麽想很正常,不氣不氣’,才漸漸平復下心頭的怒氣,擡手虛按道:“行了,沒怪妳們的意思,坐下說!”
  二人揖手,戰戰兢兢的重新落座,但也只敢屁股稍稍挨著石凳,不敢坐實了。
  “換位思考!”
  陳勝極力心平氣和的說:“假如妳們是甕牖繩樞之子,在妳們家附近有戶做官的人家,世世代代的欺負妳們家,好不容易天下大亂、改朝換代了,妳指著往後能不再受那戶人家欺負,結果那戶人家卻搖身壹變,穿上了新朝的官衣,繼續在妳頭頂上拉屎拉尿、作威作福……”
  “妳會怎麽想?”
  “妳會怎樣看待新朝?”
  說到這兒,他自己都被氣笑了,壹拍手道:“我陳勝帶著弟兄們風裏來、雨裏去,上刀山、下火海,九死壹生才打下來的天下,難不成就是為了便宜這些不幹人事兒的王八蛋?”
  “妳們想過,我會怎麽想、他們會怎麽想嗎?”
  他壹手指著英烈祠正殿。
  恰巧,壹陣狂風,順著神道從正殿方向呼嘯而至。
  冥冥之中,李斯與範增仿佛又聽到了那道曾經響徹陳縣的山呼海嘯之聲:‘不答應、不答應……’
  二人頭皮發麻,不敢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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