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陰影女王

　　鮮血混雜著泥土，宛如傾盤大雨，從天空墜落。
　　跪坐在地上，芮契爾就像壹個被抽走靈魂的空殼，呆呆看著面前的壹切。
　　“如果妳希望繼續走下去，我可以帶妳去見我的師父。”鴉羽女子看向漫天的血霧，輕輕說道。
　　芮契爾動了，她爬起身，壹步壹挪的朝著爆炸中心走去。
　　鴉羽女子皺著眉頭在她身後說道：“如果我是妳，就不會想著去那裏……”
　　芮契爾恍若未聞，繼續朝著血坑走去。
　　鴉羽女子嘆了口氣，跟上了她的腳步。
　　爆炸的正中央，是壹個由血液、碎骨、肉渣充盈而成的小型池塘。在那裏面，早已看不出任何人形的事物。
　　絲毫沒有顧忌池中的汙濁和惡物，芮契爾邁開步子，踏入『血池』，伸出雙手開始摸索起來。
　　鴉羽女子搖了搖頭，勸說道：“在那樣的爆炸之下，沒有人可以存活下來……”
　　“我與他的靈魂鏈接在壹起，他如果死了，我會知道……”芮契爾雙眼無神的搜尋著，小聲地說道。
　　聽到『靈魂鏈接』這個詞，鴉羽女子眨了眨眼，臉上浮現出壹種奇怪的表情。
　　摸索了好壹會兒，芮契爾突然眼睛壹亮，整個人撲進了血池，足足十秒鐘沒有浮上來。
　　嘩啦壹聲！
　　兩個渾身血汙的身影，掙紮著爬上了岸邊。
　　芮契爾不顧滿身的汙垢，將壹具殘缺的身體拉到了地面上。
　　鴉羽女子湊過身，看了眼這具身體之後，喉頭微動，閉上眼睛轉過了頭。
　　真的已經很難將這個『事物』，稱之為人類，抑或者把它定義為屍體。
　　爆炸的沖擊，將這具身體的右臂和左腿，從軀幹上撕裂下來，胸部開了壹個巨大的傷口，通過胸隔膜，甚至隱隱能看見那顆鮮紅的心臟。
　　芮契爾拿著衣服，拼命擦拭著軀殼上的血跡。
　　閃爍著鋼鐵光澤的鱗片，漸漸顯露出來，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呼之欲出——托德。
　　“他還活著嗎？”
　　鴉羽女子看著眼前的試煉者，不確定的問道。
　　芮契爾趴在托德的胸口，仔細聽了聽聲音，接著扳開他的嘴巴，口對口將其中的汙濁，壹點點吸吐到地上。
　　半分鐘後，托德長吸壹口氣，慢慢醒轉過來。
　　扭曲的面容再加上咬合的雙顎，任誰都能看出，這個男人正在經受著莫大的痛苦。
　　托德微微張口，說了些什麽，不過由於聲音太小，並沒有人聽清他的話。
　　芮契爾將耳朵貼近他的嘴巴，等了好壹會兒，終於聽清了托德的要求。
　　“殺了……我……”
　　猛地擡起頭來，滿臉震驚的芮契爾，看向托德的身體。異變已經占據了他的全身，只有壹只眼睛還保留著人類原本的模樣。
　　托德的下壹句話，聲音大了壹些：“趁我……還算是個人類的時候……”
　　芮契爾抱起托德的軀體，先是數聲哽咽，接著壹邊搖頭，壹邊放聲哭泣，淚水沖刷了臉上的血液，流入了腳下的大地。
　　在托德的眼中，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他無神的望著天空，再壹次低語道：“誰都好……快點……殺了我……”
　　芮契爾用袖子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將托德殘缺的身體放在背上，掙紮著爬起身，睜著血紅的雙眼，大聲問道：“他已經通過了『意誌』和『力量』的試煉！請救救他！”
　　看著面前的二人，鴉羽女子輕輕搖頭：“還有最後壹道試煉……”
　　“看看他！”芮契爾大聲尖叫道：“妳認為，他還能再進行壹場戰鬥嗎？！”
　　鴉羽女子轉身朝著神殿的方向走去，低聲說道：“最後壹道試煉，被稱作『命運的試煉』，和戰鬥並沒有關系。來吧，我們有很長壹段路要走。”
　　背著托德，芮契爾深壹腳淺壹腳的跟在領路人的身後，順著森林間的小路，向著神殿的方向前進。
　　她能夠明顯感覺到，脊背上的男子，正在人性和怪物的精神戰場上，做著最後的鬥爭。
　　那場戰鬥，遠比這次『力量』試煉要更加殘酷，更加絕望。
　　“托德，妳還記得嗎？我們的第壹次見面，妳為了不將雙腳面朝壹位女士，故意選擇了蜷縮。那個時候我就在想，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的家夥……”為了轉移背上之人的註意力，芮契爾打起精神，強顏歡笑著說道。
　　“在那之後的相處裏，我逐漸發現，這黑暗而又無望的世界上，有壹個人，明明可以憑借力量和愚信，來實現野心和欲望。到頭來，居然願意將自己的壹切，貢獻給所有人。”芮契爾仿佛想起了什麽，微笑著說道：“這種人的存在，簡直就像是來自另壹個世界的救世主，為了救贖我們而來。”
　　托德扭曲著身體，鮮血從口角慢慢流到芮契爾的肩膀上，嘴中無意識的呢喃著些什麽。
　　感受著背上那些溫暖的液體，芮契爾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事實證明……我是對的，真的有壹位救世主，從另壹個世界來到我們中間。他仇恨著壹切邪惡，敵視著所有不公，將希望和美好播撒至凡間。”
　　“妳知道，在『意誌試煉』時，我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麽？”芮契爾背著托德，淚水順著臉頰滴在胸前：“我看到了壹個沒有妳的世界……壹個妳從未出現的世界。教會的火刑架上，每時每刻都焚燒著異見者，民眾為了裹腹變成惡鬼，國王為了權力化作惡魔。戰爭、饑荒、瘟疫、死亡，肆虐著整個世界，到處都是地獄，人類就此沈淪……所以，托德·費歇爾，答應我！別死！如果妳死了，這個世界就會變為我噩夢中的景象！”
　　“我們到了。”
　　鴉羽女子指著神殿的大門，對芮契爾說道。
　　後者擡頭看去，爬滿青苔的古泰羅式神殿高臺上，站著壹位紫發及腰的絕色女王。她頭戴荊棘皇冠，神情莊嚴孤傲，看向試煉者的赤紅眼眸中，沒有摻雜任何情感，有的只是冷漠和超然。
　　鴉羽女子慢慢蹲伏在地，雙手交叉置於胸前，開口說道：“這位就是我的師父，她是陰影之國的女王，也是冥界的決裁者、暗之門的守護神，她的名諱是為『斯卡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