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4章 照片

　　我看著努力辯解的妹妹，開口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是妳記憶中的那個哥哥。”
　　妹妹楞住，臉色壹白，“對不起。我、我知道的。我是想說……”
　　“不用說了。”我收回視線，“我原本從沒告訴過她這些。鬧鬼的事情，我有超能力的事情，我經常接觸鬼魂的事情，我救了人、殺了人的事情，我都沒告訴過她。她很聰明，應該猜出來了。但她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說過。有時候知道我要去做什麽，也只是擔心，沒有問過……”
　　我的身後再沒響起妹妹的聲音。
　　我們兩個的腳步聲都沒停下，壹路走到了居民樓門口。
　　“妳回去吧。我回醫院了。”我說道。
　　妹妹看看我，眼睛有些泛紅，沒說話，埋頭沖進了樓道中。
　　我看著那個背影，心裏有種鈍痛的感覺，但那樣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沈入了深處，不知道何時再會冒出來。
　　我沒有回醫院，而是在小區門口打車，壹路到了工農六村。
　　這個世界改變了很多，但沒有變的也有很多。
　　我家的住址沒有變，工農六村也沒變，甚至連六號樓的位置都沒有變。
　　我站在樓下，擡頭就能看到居民樓墻體的裂痕。
　　小區更深處有機器的運作聲，進入小區前我也看到了施工告示和壹圈警戒線。警戒線內有瀝青殘留在地面的痕跡。
　　小古大概也沒有多少變化。
　　現在，就看事務所了。
　　我上了樓，在鑰匙串中找到了屬於事務所的那把鑰匙。我對這鑰匙太熟悉了，拿到的時候就發現了它。
　　那個東西和青葉有聯系，而且是瞞著所有人，和青葉、和葉青保持著聯系。
　　我看著事務所的大門，愈發覺得整件事都被迷霧籠罩。
　　我孤身壹人，此時此刻，沒有朋友，沒有家人。
　　我將鑰匙插入到了門鎖中，轉動了兩下，只聽哢噠哢噠的開鎖聲後，門就打開了。
　　事務所內的陰氣是屬於葉青的陰氣，和過去不同，是葉青變成鬼王後的那種陰氣。
　　我踏入事務所內，就像是踏入了壹個奇怪的封印圈中。這裏的東西都是死的。哪怕是陰氣，都是死的，沒有流動。
　　室內有被破壞的痕跡，灰塵很多，好似很久都沒有人來過了。
　　這大概是事務所和我記憶中的那個事務所最大的不同。
　　那只怪物逃出過、破壞過，又被抓了回去。
　　我看了眼走廊盡頭的黑暗。
　　那裏應該掛著壹副抽象畫。
　　我反手關門，走向了那條走廊。經過辦公室的時候，我看到了空蕩蕩的檔案櫃。
　　沒有檔案。
　　檔案櫃上也是壹層厚厚的灰塵。
　　我只是瞄了壹眼，就收回視線。
　　走廊兩邊的房間是老樣子，空箱子被搬走了，只在地面留下幾個印子。
　　走廊盡頭很昏暗，但我還是看到了那幅抽象畫。畫上的灰塵同樣厚厚壹層，許久沒有被清理過。
　　我的手在畫框上劃過，擡手碰觸到了掛在畫上的玉鈴鐺。鈴鐺上有裂痕。這點也是相同的。
　　我轉過身，看向了走廊另壹端的會客廳，緩步走了回去。
　　那個東西代替了我，完成了我幫助葉青做的那些事情。
　　性格不同，能力不同，經歷少許不同，但在關鍵節點上，他應該做了所有我做的事情。
　　我在滿是灰塵的沙發殘骸上坐下。
　　“妳在這裏嗎，葉青？”我開口問道，像是過去無數次那麽做的，“大概不在……”
　　我沈默了好壹會兒，又開口道：“妳還是妳嗎？”
　　話出口，房間裏連回音都沒有。
　　“我的記憶已經不會被篡改了。這說明，沒有那個必要了。我知道世界變得不同了，我告訴別人世界變得不同了，都沒意義了……也對，他們現在都不信任我。可能也不信任那個東西。但那無所謂。對他們來說，遠近親疏……”
　　我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嘲諷地勾起了嘴角。
　　“其實，我自己也是這樣啊。”我嘆了口氣，仰頭靠在了沙發背上。
　　沙發被劃破，翹起來的皮子戳著我的後頸。
　　我沒有移動，找壹個更舒服的位置。我只是看著天花板和天花板上的窟窿發呆。
　　“好像，認識到這壹點後，有很多事清都能做了。”我自言自語。
　　半晌後，我站起身，走向了走廊盡頭。
　　我走得很快，腳步很穩，目的明確。
　　我站在了那幅抽象畫之前，手按在了淩亂的色塊上。
　　我的能力發動起來，整幅畫立刻消失了。
　　畫上的鈴鐺無風自動，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讓我看看吧。那個怪物是不是壹樣。”我說著，沒有停止能力。
　　我能感覺到手掌下有壹股斥力在排斥我的力量。
　　那幅畫消失了壹瞬，又馬上出現。
　　畫並非真的。盡管在此之前，我壹直以為畫是真的，現在我知道了。這是幻象。
　　我看到了畫框消失後，墻面上的血紅符箓。
　　鈴鐺吵個不停，畫框又冒了出現，擋在我的手前，讓我無法觸及那個符箓。
　　忽的，鈴聲停止。
　　我沒有繼續使用自己的能力，只是將手按在了符箓上。
　　墻壁上傳來了陰冷的觸感，好似壹個大冰塊，足以凍傷人的手掌。
　　我緩緩回過頭。
　　沙沙……沙沙……
　　很細微的聲響從走廊另壹頭傳來。
　　我感覺到了壹抹熟悉的陰氣。並非葉青的陰氣，而是其他鬼王。
　　我丟下了那面墻壁，直沖著會客廳而去，發現那細碎的聲音消失了。
　　房門口多了壹樣東西。
　　我彎腰將那個大信封撿起來，壹翻手腕，看到了信封正面貼著的快遞單。
　　我猛地拉開了房門，卻只感覺到了陰氣殘留，沒有看到任何身影。
　　那個快遞鬼……
　　我皺起眉頭，重新看向快遞單。
　　收件地址是事務所，收件人是葉青，寄件人則是個陌生的名字，附帶壹個陌生的地址。
　　不過，這是同城快遞，寄件人的地址就在民慶市內。
　　我下意識想要摸手機，查壹查這個地址和人名，卻摸了個空。
　　手機沒了。
　　這還真是不方便。
　　就算知道可能接到鬼王的催命來電，很多人為了方便，或者是因為習慣，還是會隨身帶手機吧。
　　那就是個定位。
　　快遞也是。
　　我拆開了信封，發現裏面放著壹張照片。
　　又是壹群不認識的人，但這張照片提供的信息比較多。
　　“國強路小學。”我看著這張集體照上印著的字，視線上移，看到了壹張眼熟的臉，以及在那個男孩身邊，另壹個面部模糊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