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靜司原本打算只帶林前往平安京，但是卻敗在了須久那主動請纓同去的請求下。好在壹眾同僚中，須久那與林的關系並不緊張。
　　林是個做事妥帖的人，哪怕咒力並不非常出眾，但依舊在靜司的下屬中占據著領頭的位置。
　　“靜司大人，根據陰陽寮的報告記錄，平安京內已經有三家權貴的未足月幼子遇害，屍體都被挖去了肝臟。”在進入平安京前，林就向靜司匯報了當前事情的進展，“陰陽寮曾追蹤到咒靈的蹤跡，但是派出去的人都不幸遇難。”
　　“肝臟崇拜……”靜司環顧著依舊充滿繁榮市井氣息的平安京大街，平民們尚不知道當權者之間發生的駭人聽聞的事情，畢竟這個年代，嬰兒死亡是壹件再稀松平常的事情，疾病和外傷是孩子們長大成人的過程中最大的阻礙。
　　當權者不會讓平民知道咒靈的存在，因為由此引發的恐懼誕生的咒靈或者為現有咒靈增幅力量並非眾人所樂見，所以處理咒靈的機構也設在了掌管天文占蔔和歷法的“陰陽寮”內，咒術師現在也還被統稱為陰陽師，沒有像後世壹般稱為單獨的分支；至少有善惡神妖之分的妖怪或者神明較之誕生於人類負面情緒的咒靈會更易於讓人接受。
　　但至少有壹點，能擁有肝臟崇拜這壹意識的咒靈，按照後世的分法，等級絕對在壹級甚至特級以上。肝臟被視為人類精華匯合所在，咒靈食用肝臟能在短時間內增強咒力，是提升等級相當誘人的捷徑；而且如果食用的肝臟都來源於尚未滿月的幼子，其對咒靈的咒力增幅保守還要翻壹番。
　　“是的場大人嗎？”靜司尚在心中粗淺做個分析，就看到有人趕到自己壹行三人面前，得到肯定的答復後壹邊行禮壹邊相邀，“的場大人遠道而來，賀茂大人已為您設下筵席接風洗塵，請大人務必賞光。”
　　靜司點頭示意帶路，他剛繼任家主之位，還沒有在陰陽頭賀茂忠行那邊過明面，這次邀請的場家幫忙處理咒靈事件，也未必不是陰陽寮對的場家家主的試探。
　　“須久那，林，妳們先替我去拜訪壹下三位受害的大人吧，我們到時候在別邸會面。”
　　*
　　“的場大人，勞煩您在此處稍候，待我進去通報壹聲。”引路人將靜司留在枯山水庭院中，穿過門廊消失在靜司的視線裏。
　　靜司百無聊賴在庭院裏閑逛，此處的枯山水設計得確實有點意思，不見水波卻讓人有粼粼之感，在枯寄的意境中靜司感到了久違的心靈上的平靜。
　　“的場家家主遠道而來，辛苦了。”
　　曲折的庭院中拐出壹位手裏拿著折扇的年輕人，他看到向來無人的庭院中還站著其他人，便將折扇壹收點在掌心，然後負手走過去。
　　“的場靜司。”靜司看著年輕人向自己走來，勾唇微笑著自我介紹，“問安倍晴明大人好。”
　　“不敢當不敢當。”年輕人笑著連擺手，“之前只是聽說的場家新上任的當家人頗為年輕，卻沒想到還如此……俊美。”
　　明明是第壹次見靜司，安倍晴明卻帶著天然的熟稔，這位傳說中的天才陰陽師似乎並不難相與。
　　“安倍大人亦不遑多讓。”確實，晴明身材修長，膚色白凈，行走的姿態亦如風水流動般自如風雅，此刻唇邊笑意仿佛小酒微醺，又帶著點狡黠的意味。
　　“稱呼晴明便可，不必加個‘大人’啦。”晴明將扇柄敲在手心上，“賀茂老師估計是想請妳同我壹道解決最近的咒靈事件，如果靜司君不嫌棄在下的話短時間內我們也算同伴了。”
　　靜司莞爾。
　　正在此時進去通報的引路人也正好出現，恭謹行禮後便引著靜司和晴明二位入內。
　　賀茂忠行年紀已然不小，這位陰陽頭不僅在占蔔和預言方面頗有心得，而且在任期間將陰陽寮的諸事都管理得井井有條，他身為賀茂家家主卻收了安倍家的孩子作為弟子，不但與自己的孩子壹視同仁，更是將畢生所學尤其是天文歷法方面的學識傾囊相授，是很受陰陽師們敬重的長輩。
　　“靜司代的場家諸位長輩們問候賀茂大人。”進門後靜司便欠身鞠躬，對這位稱得上德高望重的長者，靜司並不介意將自己擺在小輩的位置。
　　“我與妳父親的緣分還是短了些啊，”賀茂忠行惆悵地摸摸自己的小胡子，隨後又無陰霾地笑了，“沒想到再見面妳都是家主了，當年妳還是這麽大的蘿蔔頭吶。”賀茂忠行比了個只到膝蓋的高度。
　　靜司並不知道這位陰陽頭與自己還有如此親昵的聯系，便只在壹旁陪笑。
　　所幸賀茂很快進入正題，“三家幼子遇害的消息靜司君已經知道了吧。”
　　靜司點頭。
　　“我有意退位讓賢。”賀茂盯了靜司壹會兒，又看了眼晴明，“他雖說名義上是我的弟子，但其實我不過教了他壹點天文上的小事，術法相關的東西都是他自己琢磨的，想來現在已經超過我這個老人家了吧，現在想想真是有負囑托啊。”
　　晴明正欲否認，就見賀茂擺擺手：“誒，不必謙虛。請靜司君同來也不是不相信妳的能力，壹是因為這次的事件確實兇險，二是……”賀茂重新深深看了眼靜司，“想賣的場家壹個人情。”
　　靜司聽懂了賀茂在暗示什麽。的場家作為遠離平安京的咒術世家，雖然在同行心中算作地位崇高，但是卻並不深入普通百姓。借此機會如果能在平安京貴族間揚名，那就是最好的宣傳方式。
　　換句話說，賀茂忠行是想借這次機會將光環從自己頭上摘下戴在晴明和靜司的頭上，所謂賣的場家壹個人情也是希望今後陰陽寮和的場家之間能互通有無。
　　“靜司，妳明白我是什麽意思吧！”
　　話到這個份上，靜司自然欣然接受陰陽頭的好意，後續又表達了壹番對前輩的感謝，接著便同晴明壹道離開。
　　“要不要同去喝壹杯？靜司君初到平安京，還沒來得及去好好逛逛吧。”晴明搖著他的折扇，白色為底紅色邊紋的狩衣在陽光下顯出另壹些炫目的色彩。
　　“下次吧。”靜司拒絕了晴明的好意，畢竟宅邸中還有兩位在等他。
　　“是要去見須久那君嗎？”晴明卻不肯就此放棄，“不如也帶上在下？”
　　“妳知道……”
　　“當然。”晴明露出了然的笑容，搶答，“的場家的新起之秀嘛，在平安京陰陽師之間聲名鵲起呢。”
　　須久那確實解決了許多讓人為難的咒靈事件，這點靜司是知道的，卻沒想到弟弟的名氣已經傳到了平安京。
　　至於這個名氣是好的居多還是壞的居多，晴明不會說，靜司自然也不知道了。
　　“啊～還是好想帶靜司君壹起去喝酒啊，這樣吧，我讓蜜蟲去找須久那君，讓他壹起過來？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說著將折扇合攏虛空畫了個簡單的印記，就見壹名穿著嫩黃衣衫的少女出現在兩人面前，她微微福身向晴明行禮，又直白地盯著靜司露出好奇的神色。
　　晴明笑著將折扇輕輕拍在蜜蟲的肩膀上，“不要失禮啦。”
　　少女懊惱地收回目光，但還是忍不住偷偷打量。
　　“蜜蟲，妳去的場家宅邸同壹位叫做的場須久那的少年說壹聲，他的兄長同我在壹起，妳帶著他來找我們，知道了嗎？”
　　“是！晴明大人！”蜜蟲甜甜地應了壹聲，立刻化作壹只蜜蜂飛遠了。
　　靜司並不好奇為何晴明知道須久那的去處，這位大陰陽師可是師從以占蔔聞名的賀茂忠行，壹些日常小事在他面前恐怕猶如紙上黑字般清晰明了。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設定構建度+2%，當前設定構建度43%。】
　　看來誤打誤撞，走向了正確的劇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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