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約定完成

　　看到這時，千夜已經對戰局心中有數。
　　永夜壹方應是公爵帶隊，整支隊伍大約在十人左右，是正常三支小分隊的實力。而阿圖瓦則是出動了數百戰士，並以壹位巨人押陣。雙方不知為何起了沖突，血戰壹場。
　　從紙面實力來看，阿圖瓦戰士無疑占盡優勢，他們普通成年戰士就有伯爵水準，壹級戰士普遍接近或是達到侯爵級。如蘇石這樣的精銳壹級戰士，實力能夠逼近實力侯爵。
　　但紙面實力只是紙面實力，和真正戰鬥力不能劃等號。
　　從這壹戰的結果看，雙方在裝備上的代差已經大到了決定戰局的程度，永夜壹方的強者以傷數位，隕落壹位榮耀侯爵為代價，擊殺了過百實力伯爵以上的阿圖瓦戰士，以及壹位堪比大公的巨人。
　　阿圖瓦人所用的木矛投槍，幾乎無法攻破永夜強者的重盾，突破戰甲也相當吃力，刺在甲上，留下的基本都是輕傷。但另壹方面，永夜強者的原力彈幾乎壹槍就是壹個血洞，佩劍斬斧也能輕易剖開阿圖瓦戰士那不算強橫的身體。
　　即使是巨人，也經不過原力槍的反復轟擊。
　　戰鬥起始在半日之前，阿圖瓦損失慘重，應是不得不撤退。而永夜壹隊強者則是繼續未竟的路線。
　　千夜收斂氣息，壹路追了下去。永夜強者都算是他的老熟人了，阿圖瓦戰士解決不了的事，他可是很拿手的。
　　裏世界十分奇異，千夜奔行追蹤半日，周圍的景物就沒怎麽變過，還是那些遮天蔽日的巨樹，那些遍布在森林中草木圓石，以及那些充滿危險的小獸。如果不是千夜目力和記憶力都極為驚人，都要錯認為自己壹直在原地兜圈子。
　　在這樣壹成不變的環境裏呆久了，正常點的人恐怕都會變成瘋子。時間稍久，就會失去對方向和距離的判斷。
　　不過千夜已是追蹤大師，自然能夠克服這些意識上的問題。到後來他索性雙眼微閉，更多憑借感知去判斷方位距離。
　　就這樣追下去，千夜終於看到了壹抹不壹樣的痕跡。
　　在壹株巨樹上，留有壹條淺淺刻痕，刻痕雖十分微淺，但就像是被尖銳的尖爪劃到，並且還殘余著壹絲微不可察的永夜黑暗原力。千夜壹看，就知道是蛛魔強者節足留下來的。只是痕跡已經變得很淺，再過壹段時間就會消失不見。裏世界的壹切都有很強的自愈能力，在活性原力環境中，外來原力留下的任何痕跡都會被漸漸消磨。
　　看到這道痕跡，千夜就知道自己沒有追錯方向，驟然加速，身影消逝在遠方。
　　遠方林海中，壹名魔裔強者望著似乎永遠不會變化的景致，突然變得暴躁，猛地拔劍，壹劍斬下側方伸出來的異樹巨葉。
　　長劍斬到半途，忽然被另壹把長劍架住。原本在隊伍前方的魔裔老人忽然出現，揮劍攔下了這名強者的佩劍。
　　“不要留下無謂的痕跡。”老人緩道。
　　那魔裔強者看著老人深沈雙眼，額頭見汗，解釋道：“我，我只是……”
　　“不用解釋。不過，妳要記住，我們的敵人並不僅僅是那些土著，這些異樹、灌木、野獸飛蟲，甚至整個裏世界都是我們的敵人。”
　　魔裔強者吃了壹驚，“裏世界是我們的敵人？”
　　老公爵點頭，道：“沒錯。”
　　“但它們又動不了……難道那些沒有生命的石頭也是？”
　　“在世界意誌的加持下，任何東西都會有意識，有智慧，甚至有自己的靈魂。”
　　魔裔強者將信將疑，但是不知怎麽，此刻再看周圍的壹切，都覺得這些草木樹石，似乎都長了眼睛，在默默地註視著自己。
　　他這才發覺，為何自己會變得易怒，其實真正原因還是來自於隱隱的不安，來自那種不知危險從何而來的恐懼。
　　“走吧，不要讓自己的壹時失控暴露了蹤跡。”老公爵收了劍，回到隊伍前方，繼續前進。
　　壹名蛛魔榮耀侯爵來到魔裔強者身邊，放低了聲音，問：“佩德大人，我們要去尋找什麽？”
　　佩德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次壹切行動都是由裏嘉大人主掌。”
　　蛛魔侯爵道：“剛剛裏嘉大人的話我也聽到了。這見鬼的地方確實詭異，不過我們已經有了防備，那就不算什麽了。危險？是指那群還未開化的土著嗎？我們在裏世界的軍隊，能夠輕松掃平那群土著吧。”
　　佩德神色稍稍放松了些，微笑道：“確實，那些家夥剛上來的時候還是挺嚇人的。不過他們就只會嚎叫和沖鋒，實在是和送死沒有分別。只是可惜了洛瑞。”
　　蛛魔侯爵道：“他運氣不好。”
　　“走吧，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回去。這見鬼的森林，我是壹刻也不想多呆了。”
　　“也對。”
　　佩德和蛛魔侯爵加快腳步，跟上了前面的隊伍。從壹株大樹樹下走過時，佩德忽然停步，擡頭，仿似感知到了什麽，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妳怎麽了？”蛛魔侯爵問。壹位堂堂的魔裔榮耀侯爵竟然會顯出恐懼，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那，那有片葉子。”
　　蛛魔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看到壹片長達數米的巨大樹葉，葉片寬厚，顏色墨綠，上面還有細細的絨毛，在光線之下清晰可見。不過森林中到處都是這樣的異樹，放眼望去，視野內同樣的葉片沒有壹千，也有幾百。這片樹葉有何不同？
　　佩德卻死盯著那片樹葉，手下意識地握緊了劍柄。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道了聲“沒什麽”，就和蛛魔壹起向已經走遠的隊伍追走。才走出幾步，佩德突然閃電般回頭，又盯住了那片樹葉。
　　巨大的樹葉靜靜地懸掛著，就如先前壹般。森林中沒有風，所以它沒有絲毫的動作。不止是它，所有的樹葉都壹樣，以各種姿態伸展在空中，都凝如雕塑。
　　放眼望去，整個裏世界的時間好像凝固了壹樣。除卻他們這些行走在其中的人，周圍的景物就像是從壹個時間段裏截取的某壹刻，永遠定格。
　　佩德又盯著那片樹葉看了好久，直到蛛魔侯爵忍不住催促，才收回目光，匆匆而去。
　　“那不過是壹片樹葉而已，有什麽不對嗎？”蛛魔侯爵有些好奇地問。
　　佩德猶豫了壹下，才說：“我總覺得，它在看我。”
　　“看妳？”
　　“是的，我們在路過的時候，它好像動了壹下。就像……轉頭看了我壹眼壹樣。”
　　“這些見鬼的樹葉還會動？”蛛魔侯爵是真正的好奇了。可是望向周圍，除了他們自己外，視野中哪還有壹個會動的東西？
　　“也許是我眼花了。”佩德自嘲。
　　蛛魔侯爵臉色漸漸變得難看，佩德是魔裔中出名的狙擊手和殺手，眼力和感知自是格外出色，怎麽可能會眼花看錯？
　　不過他看到佩德雖然那麽說，卻又向自己使了個眼色，便心下會意，點頭道：“可能是這幾天太累了吧。好好休息壹下就好了。”
　　“走吧，隊伍已經走遠了。”
　　他們匆匆遠去，這個時候，身後那片樹葉緩緩彎曲，就像是轉頭，望著他們的背影。
　　這個時候，在行將完工的高塔下，梅斯菲爾德之主帕洛奇亞靜靜站著，俯瞰著面前無限延伸的裏世界。
　　在他身後，壹名魔裔公爵正在匯報：“所有零部件都已經安裝完畢，只剩下最後的測試和封裝。工期大約還需要三天左右。目前收攏到的部下共有七十六位，其中伯爵級的為三十位，他們需要佩戴必要的武器和護具才能在這裏自由行動。不過經過這些天來的調試，我們的護甲已經更能夠適應這裏的環境。伯爵們已經能夠變成相當有效的戰力。”
　　公爵頓了壹頓，見帕洛奇亞沒有反應，便進行下壹項的匯報：“目前壹共收集到壹百壹十套各種備用零件箱。修建完這座高塔後，我們還有足夠的備件修建兩座額外的高塔。有三座高塔，定位精度會提高很多。”
　　“探索隊伍已經回來了壹支，沒有有價值的收獲。不過他們發現了壹些可以利用的材料，這樣在建築後面的高塔時，工程進度會提高百分之三十。”
　　梅斯菲爾德之主雙眼深邃，聽到這裏，忽道：“外面的探索隊還有幾支？”
　　“還有兩支，其中有壹支剛剛派出去，還沒有到回報的時間。由裏嘉大人率領的探索隊伍，應該在昨日返回，但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如果今晚還沒有消息，那麽我會調派其它隊伍前往救援。”
　　梅斯菲爾德之主緩道：“不用找了，他們已經回不來了。”
　　公爵壹怔，“這……”
　　“召集戰鬥部隊，今晚出發，由我親自帶隊。我倒要看看，這裏世界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
　　“魔皇陛下的意思，是希望妳和永燃之焰大人匯合後，再進行下壹步的行動。”
　　“永燃之焰到現在都沒有消息，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而我們已經有了線索，那就先行動吧，不等他了。”
　　公爵依然有些猶豫，“可是，您壹走，高塔這邊的守備就空虛了。”
　　“兩天之內我就會返回。”
　　公爵這才松了口氣，不敢再多勸，匆匆離開，去做出戰準備。
　　帕洛奇亞面無表情，始終凝望著遠方，誰也看不出他心裏在想著什麽，只有眼中深處，隱隱有光芒閃動。
　　熔巖古堡內，魔皇手中的書恰好翻到了最後壹頁。他合上了書，微笑道：“再好看的書也總有看完的時候。哈布斯卿，我們的約定已經達成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