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9章 涅槃

　　這是毫無保留的壹拳。
　　這是蘊含了“所有”的壹拳。
　　這壹拳沒有名字。
　　若是有，
　　這壹拳，名為“壹”！
　　當這壹拳打出去後，
　　沒有任何聲音，沒有任何光彩，沒有任何轟轟烈烈的特效。
　　只有壹道平平無奇的流光。
　　有那麽壹瞬間，這座島，陷入了絕對的“靜止”。
　　無論是聲音、光線、軌跡，都有了壹瞬間的停頓。
　　流光壹閃而逝。
　　在伊凜面前，
　　七寶琉璃樹陡然扭曲。
　　空間在崩塌，明晃晃的視野，瞬間暗淡了下去。
　　嘩！
　　壹剎那的靜止，像是卡頓的齒輪，重新運轉。
　　轟！
　　連伊凜本人也難以形容眼前發生的事。
　　當他出拳後，就像是有壹個橡皮擦，將身前的景色嘩啦啦往前推、推、推。
　　壹直推到海的盡頭！
　　壹個數百米寬的凹槽，出現在伊凜面前。
　　七寶琉璃樹連根消失。
　　伴隨著劇烈的震動，失去了七寶琉璃樹的南閻浮島，順著那個數百米寬的凹槽，像是脆弱的夾心餅般，哢地壹下折成了兩半。
　　島嶼向歸墟深淵……崩塌。
　　遠處的海，也被分成的兩半，左壹半、右壹半，兩側的海水在負壓抽吸中，形成了兩面高高的海嘯墻，正向溝壑中央洶湧起潮。
　　在伊凜的視角，他的眼前，島嶼、土地、海平面，都被扭曲的光影，分成了兩截！
　　壹切，都無了！
　　包括七寶琉璃樹、包括南閻浮島，壹切都無了。
　　伊凜無暇欣賞自己“制造”出來的絕景，在這壹拳打出去後，伊凜的眉心傳來陣陣劇痛，眼前金星直冒，眼看就要暈死過去。
　　可他是誰？
　　伊凜啊。
　　他不可能再讓自己陷入無助的局面裏。
　　只見伊凜往額頭壹拍，同時在樞內，精神海上，無數鎖鏈自湖底伸出，快速伸向懸浮在無限王座上的三個魂分身上。
　　是的，三個！
　　在北俱蘆洲靜修的這十幾年，伊凜並沒有停滯不前。
　　他在不斷研究中，早就將魂分身的機制整明白了。
　　魂分身不僅能用以“儲存”靈氣，還能用來儲存“靈能值”！
　　點點滴滴的積累，讓伊凜儲滿了三個魂分身。
　　每壹個魂分身融合本體後，都能讓伊凜瞬間將虧空靈能值補滿，壹口氣恢復到巔峰的狀態。
　　其中壹個魂分身，被鎖鏈拖入湖底。
　　轉眼間，伊凜眉心的劇痛感消去。
　　他又能了。
　　雖然浪費了壹個魂分身，讓伊凜暗暗心疼，但這效果，讓伊凜很是滿意。
　　回想當初，蜜莉恩怒拔呆毛、黑化後以“戰爭騎士”的姿態，壹劍將烏魯克盆地斬成兩半時，伊凜就時不時模擬對比，自己何德何能，能扛下蜜莉恩那壹劍。
　　伊凜甚至懷疑，蜜莉恩是否念了舊情——友情的“情”，而留手了。
　　當然，伊凜沒有證據。
　　反正那壹劍把他剁得挺傷的。
　　而現在，伊凜看著眼前被壹拳分成兩半的大海天空與陸地，暗暗點頭。
　　他終於有了與天啟騎士比肩的實力！
　　傳奇級！
　　從前他覺得天啟騎士的實力深不可測，不可想象，可當伊凜站在另壹個高度再去看待天啟騎士時，卻發現那個級別，也不再是那麽高不可攀了。
　　我們……能贏！
　　……
　　解決掉七寶琉璃樹和這座島，伊凜回頭找小無上佛。
　　路過時，他順路撿了幾顆“血意”，把五顆血意的份額補滿了。
　　無論是哪壹方，血意質量都很高，提升的屬性不菲。
　　這座島正在崩塌，所有修士與妖族，都顧不上打架了，紛紛起飛，都懸在半空，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末日般的場景。
　　崩落的島嶼上空，小無上佛並沒有走，而是在原處，靜靜等待伊凜歸來。
　　看著小無上佛平靜的神情，伊凜壹楞。
　　他再次感覺到不對勁。
　　事情沒那麽簡單。
　　果然。
　　小無上佛身上，主動燃起了烈火。
　　他微笑看著伊凜，道：“太壹施主，貧僧謝妳，助我涅槃。”
　　烈火燒得很旺。
　　頃刻間，小無上佛的皮肉已被燒灼殆盡，只剩壹副駭人的骨架。
　　他的笑容隨著皮肉燒毀，骨頭架子咧嘴壹笑，顯得有些滲人。
　　“妳是誰？妳不是小無上佛。”
　　在烈火中，只剩下骨架的小無上佛，骨頭都被燒成了黑色。此刻，壹具黑色的骷髏架子，端坐在蓮臺法寶上，壹動不動。
　　他是怎麽發現眼前的骨架不再是小無上佛的呢？
　　很簡單。
　　伊凜在格林的提點下，視野開竅，能看見世間之“理”。
　　小無上佛的理，與七寶琉璃樹相連。
　　而當七寶琉璃樹被伊凜壹拳滅掉後，再觀小無上佛，此刻的他，仿佛獨立於這個世界外，沒有任何“理”與這骨頭架子相連。
　　他被這個世界，被壹切“理”給孤立了！
　　這種奇怪的現象，讓伊凜神情越來越凝重，除了格林他看不透外，伊凜從沒在任何“事物”上見過這種現象。
　　哪怕是他，來自另壹個世界的他，也和這個世界建立了深刻的“聯系”。
　　反倒是土生土長的小無上佛，無意中斬斷了壹切的“理”。
　　伊凜左手摸出了左輪，隨手射了幾槍，試探試探。
　　不出意外，那幾槍都被骨骼外的火焰擋下，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在火焰的灼燒下，骨骼表面的黑色汙垢，開始剝落。
　　唰唰唰……
　　黑色的灰塊塊剝落，短短數秒後，那具骨骼渾身變得晶瑩剔透，如同琉璃。
　　火焰消失，壹具琉璃骨骸終於涅槃成功。
　　直至此刻，琉璃骨骸下頜骨壹張壹合，這才回答伊凜剛才的問題。
　　“釋迦。”
　　“哪個釋迦？”
　　伊凜皺眉。
　　釋迦雙手合十：“數千年前，小僧於此地參悟佛法，卻不料化作了七寶琉璃樹。”
　　“成也寶樹，敗也寶樹。因七寶琉璃，小僧此生無法超脫，難以成佛。”
　　“如今，太壹施主毀去七寶琉璃、將小僧的塵緣牽掛斬斷，讓小僧涅槃，終於成佛。”
　　伊凜：“小無上佛呢？”
　　釋迦道：“我佛慈悲，壹切自有因果。”
　　這謎語仿佛是在說，小無上佛歸西了。
　　“妳這不就是在‘奪舍’？”
　　釋迦搖頭：“非也，此乃涅槃成佛。”
　　伊凜盯著那骷髏架子：“妳管這姿態叫做‘成佛’？”
　　此刻釋迦佛，只剩壹副琉璃白骨身，讓人很難與印象中的“佛”聯系在壹起。
　　釋迦搖頭，他駕馭蓮臺，化作流光，直上蒼穹。
　　壹眨眼間便消失在伊凜面前。
　　“少爺，不追嗎？”
　　白楚楚問。
　　她雖然壹切以少爺為重，但眼瞅著仇人跑掉，還是有壹點點不甘心。
　　伊凜看著釋迦消失之處，盯了片刻，搖頭道：“小無上佛已經死了，我很肯定。那家夥，絕不是小無上佛。”
　　白楚楚壹聽，心中釋然。隨後便窩入少爺懷裏，取暖兒。
　　少爺說仇人死了，那便是死了。
　　沈默片刻後，伊凜又道：“原來如此。”
　　白楚楚擡起喵頭。
　　可等了壹會，少爺在說出“原來如此”後，便不再解釋，這讓白楚楚很郁悶，拼命用爪子撓少爺的胸胸。
　　南閻浮島在伊凜的壹拳之下，很快就會沈入歸墟中。
　　此處不宜久留。
　　伊凜放開通透感知，查看全島。
　　這不看不要緊，這壹看，伊凜臉色猛地壹變。
　　“坐穩咯。”
　　伊凜擡手，壹個傳送門在身側打開，伊凜擡腿踏入圈內，再出現時，伊凜已出現在夏如雪與劍南春面前。
　　在伊凜與小無上佛鬥法時，玄門修士已廝殺成壹處。
　　當伊凜出現的瞬間，空氣中有了壹瞬間的死寂。
　　夏如雪斷了壹臂，斷口處雖已止血，但看她那蒼白的臉色，顯然不論是劇痛還是失血，都讓夏如雪此刻並不好受。
　　“妳啊。”
　　伊凜知道師妹倔強的性格，也沒有埋怨，他走到師妹身邊，伸手按在夏如雪斷臂處，感受片刻。
　　“那東西能讓妳傷勢愈合，但要斷臂重生，很難。”
　　“幸虧師兄來得及時，不然妳以後就剩壹只手了，日後搶烤串時，別說是楚楚，妳連小青都搶不贏。”
　　伊凜揉了揉夏如雪的白發，腕間光芒流轉，自在法發動。
　　“自在法·逆流。”
　　在天劍門諸位面前，伊凜上演了堪稱仙人手段的壹幕。
　　夏如雪斷掉的手臂，重新長了出來。
　　甚至比本來的手臂更白、更嫩。
　　夏如雪驚呆了。
　　劍南春傻眼了。
　　這可是憑空長出手臂啊！
　　雖說骨肉重生，對於煉氣士而言，不算太神奇的事。
　　無論是高端法術，或是絕品天材地寶煉制出的丹藥，都能達到類似的效果。
　　但絕不可能像伊凜這般，做得輕輕松松、舉重若輕。
　　如果說劍南春之前還有壹絲絲懷疑，懷疑這個林壹師弟是假的，
　　當伊凜將夏如雪的手臂復原後，那絲絲懷疑徹底清空。
　　果然是妳啊林師弟！
　　那個將不可能化為可能的男人！
　　那個男人，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