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2章 兇兵克主

　　伊凜深深吸了壹口氣。
　　平臺上沒有其他人了。
　　可周圍的空氣，卻訝異得近乎凝固，讓伊凜覺得胸口郁悶，呼吸不暢。
　　眼前，
　　山壁主動向兩旁裂開，壹位白發女子，徐徐從山壁內走出。
　　遠遠望去，那位白發女子，雖然面容姣好，看著年輕，但女子給伊凜的直觀印象，卻無論如何也和“年輕”搭不上邊。不是容貌的問題，而是女子在接近時，步伐之間、眉目之下，透著壹股淡淡的腐朽之氣。
　　她擡起眼眸時，那漆黑的眸深處，有壹種叫做“滄桑”的味道，撲面而來。
　　她就是……天劍門的掌門至尊！
　　當今煉氣士中的天花板！
　　最讓伊凜覺得難受的是，
　　他窮盡目力，想要看清掌門的臉，
　　可看了壹會，他瞇得眼眶都脹痛了，最終卻只能得出壹個類似“好像長得挺漂亮”這種主觀印象。可若讓他仔細描述掌門的外貌，卻無論如何也描述不出，腦子裏只剩壹個朦朧的輪廓，像是打了馬賽克。
　　“同壹輩的，怎麽感覺老辰逼格差遠了。”
　　伊凜心裏順便腹誹辰北。
　　辰北看著像糟老頭子似地，連劍南春都給騙過去了。
　　而這白發掌門，壹看就知道是天花板，和老辰完全不在壹個格局上。
　　“妳就是林壹？”
　　掌門來到伊凜面前，問出了壹句廢話。
　　“是。”
　　伊凜暗中警惕著，可下壹秒，掌門的手竟已摸在了伊凜的臉上。
　　伊凜壹楞。
　　好快的速度。
　　他哪怕此刻不是在巔峰狀態，但也不是隨便來壹個人都能摸到他的。
　　沒想到，這壹眨眼就被摸了。
　　伊凜渾身肌肉、神經緊繃，被掌門撫摸著臉龐，眼睛先是瞪著，隨後微微瞇起。在不知道對方要對自己做什麽事之前，伊凜不敢隨意亂動。
　　萬壹大家都誤會了，就不好了。
　　掌門似乎真的只是為了摸壹摸。
　　數秒後，
　　掌門那冰涼的手，從伊凜臉上移開，重新負於身後，嘆息道：
　　“妳不像他。”
　　伊凜沈默。
　　掌門快速轉身，在伊凜壹臉懵逼中，留下壹句：“輪回已斷，妳不可能是他。”
　　說罷，
　　掌門如來時般，壹眨眼，便走到遠處，走路的軌跡神秘莫測。
　　伊凜傻眼了。
　　就這？
　　啊不，妳不是要問問誅仙槍嗎？
　　他在洞天裏，壹發“自在法·雷湧”把朝如霜幹掉了，妳也不問問的嗎？
　　妳不懷疑懷疑的嗎？
　　稍微敬業點啊！
　　妳可是掌門啊！
　　來歷不明的弟子，不好好調查壹番麽？
　　好歹問兩句啊！
　　天劍門掌門這奇怪的舉動，直接把伊凜整傻了。
　　他還想了好多種理由，想著怎麽搪塞過去。
　　沒想到對方，壓根就不在意。
　　……
　　遠處，
　　緊閉的山壁重新裂開，掌門至尊，如來時般飄逸，在伊凜眼前徹底消失。
　　過了壹會，
　　辰北來了。
　　他神色復雜地看著那空無壹人的山壁處，來到伊凜身後，提著伊凜的衣領，輕嘆壹聲：
　　“老夫知道妳小子有許多疑惑，先走吧。掌門清修地，不宜久留。”
　　辰北說著，不等伊凜回答，咻地壹下把伊凜提走了。
　　二人在仙島上空飛翔。
　　伊凜身不由己地被辰北提在手裏，他索性不反抗，在半空中，盤腿托腮，陷入沈思。
　　這整件事都透著古怪。
　　“她似乎壹開始把我當成了某個人？”
　　“她以為我是某個人的‘轉世’？”
　　“但其實，很明顯不是？”
　　“區別大到從臉上就能看出來的地步？”
　　“可惡，瞧不起誰呢！”
　　伊凜想明白後，有壹點點生氣。
　　……
　　當辰北把伊凜提回雜役班時，已是落日黃昏。
　　辰北看起來，心情不太好，壹路上悶頭不說話。
　　雜役班，風景依舊，卻物是人非。
　　又有幾位弟子，榮升記名，脫離雜役班的苦海。
　　更有幾位面生新人，在伊凜與辰北從另壹處，裝作無事鉆進小木廬時，仍在屋外揮灑汗水、劈砍硬柴，手也被鈍鋒斧頭磨出了血泡。
　　這裏，
　　人來人往，惟獨辰北仍在。
　　辰北這下也不裝了，彈指間，壹陣波紋動蕩，用簡單的障眼陣法將外周隔絕了。
　　兩人坐在辰北的木廬外，其余雜役班弟子，對辰北與伊凜視若無睹。
　　辰北提著兩壺酒從屋內走出。
　　“來，小子，陪老辰喝兩嘴~”
　　辰北咧嘴笑著，因笑得太用力，眼邊魚尾紋顯得格外深邃。
　　伊凜深深看了辰北壹眼，暗道這老家夥有心事啊。
　　於是他只能舍命陪老辰，無奈笑道：“好，壹醉方休。”
　　“嗯，壹醉方休。”
　　辰北來了狀態，沒有刻意用修為去抵擋酒意。
　　酒過三巡後，辰北紅著臉，戳著伊凜的額頭，嘿笑道：
　　“妳小子，這次出去，收獲不小啊。”
　　“咳咳，壹般壹般，區區天品……”
　　“呸！天品？妳連小劍兒都未必能糊弄過去，來糊弄我老辰？”
　　伊凜聞言壹楞，老辰都知道自己拿了什麽東西，掌門至尊沒理由不知道才是。
　　還是說，他們這個級別，已經不在意法寶了？
　　法寶只是身外物？
　　那麽虛偽的嗎？
　　表情微怔時，伊凜手掌壹翻，將“誅仙槍”取出。
　　誅仙槍在縮小後，長七尺二寸，比伊凜的身高還長了壹截。槍身上，隱隱有斑駁的血紋，有兇煞之氣顯露出來。在誅仙槍亮相時，那壹抹紅纓，如流動的血，無風自動。
　　那槍尖上，刻有三道淩厲的血槽，壹看就不是什麽善良的兵器。
　　“嘶——”
　　當伊凜亮出誅仙槍時，辰北酒也醒了幾分，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厲聲道：“收起來，趕緊收起來。”
　　“？”
　　伊凜快速收起，讓誅仙槍重新懸浮於精神海上，與生銹的大寶劍作伴。
　　辰北見伊凜收起誅仙槍後，長長舒了壹口氣：“果然是這件兇兵，傳說在三千年前，這兇兵與黑風沙海那壹場大戰中消失不見，有傳言稱，兇兵有靈，遁走無盡海，萬萬沒想到，此槍竟還留在黑風沙海的洞天裏。”
　　“妳果然知道這誅仙槍的來歷。”
　　“這家夥叫誅仙槍？妳如何知道？裏面果真有靈？”
　　伊凜說出誅仙槍名字時，辰北反倒驚訝地看著伊凜，十分意外。
　　“咳咳，沒有，我也奇怪，這槍似乎是沒有靈韻的。可在洞天裏，當我無意中觸碰此槍時，腦子裏莫名其妙閃過血色的‘誅仙’二字，滾滾血氣撲面而來，格外霸氣，於是我便猜測，這法寶可能名為‘誅仙’。”
　　這個理由是在回來的路上，伊凜準備應付掌門的盤問的，沒想到最終落在辰北身上。
　　說實話，對於辰北，伊凜是不願撒謊的。可有些關於“使徒”的來歷，伊凜壓根兒就沒法解釋清楚，只能用這種似是而非的說法了。硬要扯，似乎也沒錯，屬性上不是寫得明明白白麽。
　　這叫話術，不叫忽悠。
　　辰北聞言，恍然大悟，果然信了：“嘖，沒想到妳與此兵，竟有此緣分，看來這就是命啊。”辰北往嘴裏灌了壹口酒，搖頭晃腦地，壹副“果然如此”的模樣，但過了壹會，辰北眼中多了幾分憂色，緩緩道出這件兇兵的來歷。
　　“不過，不知妳與這件兇兵有緣，是福是禍。”
　　“此話怎講？”
　　“妳有所不知，這件兇兵，據說克主。而且，會往死裏克。”
　　“我草？”
　　……
　　伊凜壹聽，恍然大悟。
　　特麽原來在【地之鍥·誅仙】模棱兩可、語焉不詳的【限制】壹欄寫著的“天煞孤星”，是這個意思？
　　自己克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