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人鬼

　　劉婧清的狀態很不對勁，已經是不能再忽視的程度了。
　　但這時，秦滿江聽到了腳步聲。
　　“沈骸？”
　　秦滿江扭頭叫道，沈骸在離開。
　　“雖然這很蠢，但分開行動吧。”沈骸沒有回頭，也許他缺少在此刻和秦滿江對視的勇氣。
　　不等秦滿江回答，沈骸已經擡步離去。
　　每個人都知道他去了哪兒，畢竟從今天在咖啡廳集合那刻，沈骸就毫不猶豫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陳致遠，是他要保護的人。
　　但註意到沈骸動向的劉婧清和聶雲真，多多少少都有點不可思議。
　　沈骸是壹個毫無疑問的利己主義者，但此刻的他，卻在為別人挺身而出。
　　人雖然是矛盾的，但如此鮮活的矛盾集中在沈骸身上，卻也難免讓大家覺得不真實。
　　秦滿江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忽然用力地揉了揉臉，這段時間……他也有些迷失自己了。
　　他只是壹個學著大家做人的“人”，稍不留神就容易恍惚，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他的意誌並不堅定，總是在“我”與“我”之間動搖，但眼下這個男人，卻教會了他最重要的壹件事——與其去想，不如去做。
　　沈骸也許自己都沒想明白為什麽要立刻去找陳致遠，但他那樣去做了。
　　有些行為的誕生，是與利弊對錯無關的。
　　在沈骸朝著商場跑去時，秦滿江也站起身來，和聶雲真，以及驚恐的劉婧清往後退了退。
　　“有感覺好壹些嗎？”秦滿江看著劉婧清。
　　劉婧清按著胸口，勉強搖了搖頭。
　　秦滿江皺眉，直接把話挑明：“把妳感覺到的異常全都說出來，哪怕只是壹種感覺。”
　　劉婧清被秦滿江的態度嚇了壹跳，但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深吸兩口氣後說道：“我真的說不清楚，但我好像能感覺到那只鬼……”
　　“像剛才在商場門口時壹樣，”劉婧清看了看秦滿江和聶雲真，“我的感覺並不敏銳，但剛才我幾乎立刻感覺到了這邊有東西在看著我們……”
　　“所……所以……”劉婧清壹咬牙，“我認為鬼和我有某種關聯！”
　　她是鼓起了勇氣才說出了這句話，畢竟在這種環境下，坦白自己的感受很容易引起懷疑，比如……鬼就在她身上之類的。
　　“就這些？”
　　秦滿江問。
　　劉婧清壹楞，聶雲真也楞住了，轉頭看著秦滿江。
　　“只……只有這些……”劉婧清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秦滿江沈默片刻，看向兩人，說道：“我壹向不太喜歡提前把自己的推測告訴其他人，因為這會阻礙新想法的誕生，但妳剛才說的內容，的確在我的猜測之內。”
　　秦滿江語出驚人。
　　“我甚至懷疑……那只鬼就是妳。”秦滿江的眼睛，盯在了劉婧清身上。
　　完了……果然還是被懷疑了。
　　劉婧清欲哭無淚，她知道自己不是鬼，但自己剛才的這些說法，卻又太離譜了，身為人類，又怎麽可能和鬼有所感應？
　　這不是鬼還是什麽？
　　難……難道我真的是鬼？只不過我自己不知道？
　　劉婧清甚至開始了自我懷疑。
　　她現在神經高度敏感，任何壹點風吹草動都能讓她渾身緊繃。
　　“不會吧？剛才她還碰過我。”聶雲真幫劉婧清說了壹句話。
　　在聶雲真看來，秦滿江的猜測有些過於離譜了。
　　秦滿江也不爭辯，只是對劉婧清招了招手，讓她過來。
　　劉婧清不明所以，但也聽話，到了秦滿江面前站好。
　　只見秦滿江拿出手機，照向了劉婧清的頭發……
　　秦滿江並沒有說話，但劉婧清自己，和聶雲真兩人的表情都變了！
　　劉婧清這頭燙過壹段時間的微微卷發，以及，並不是純粹黑色，而是深棕色的頭發……和剛才捆住聶雲真腳腕的頭發壹模壹樣！
　　等等……剛才的頭發真的是深棕色的嗎？真的是卷的嗎？
　　好像又不是了……
　　劉婧清和聶雲真的神情都有些恍惚，記憶這種東西，每多回想壹下，就越模糊壹分，本來確定的事，越想反而越不確定了。
　　秦滿江看這兩人的臉色就知道她們大概在想些什麽，但這個猜測，想驗證出來其實壹點也不困難，畢竟滿地都是證據。
　　“作家，妳把鞋脫了，腳踩上去比對壹下這些腳印。”
　　他對劉婧清說道。
　　劉婧清先是壹楞，接著她立刻明白了秦滿江的意思。
　　她也沒有扭捏，立刻脫掉了鞋子，然而在伸出腳去比對的那壹刻，心底有莫名有些緊張。
　　終於，在秦滿江和聶雲真的註視下，劉婧清伸出的腳和地上的水腳印……重合了！
　　劉婧清的臉色瞬間壹片煞白！
　　怎麽可能……
　　真的是我？
　　不……不是我……壹定不是我！
　　是鬼模仿了我……
　　壹定是這樣！
　　劉婧清看向秦滿江，她害怕秦滿江和聶雲真因為這件事認定了她就是鬼，但看到秦滿江的表情時她才發現，這個男人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摸著下巴，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鬼真的不是我！剛才我壹直在大家身邊……”
　　劉婧清還是忍不住解釋了壹句。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這算不算妳的平時時空同位體之類的存在。”秦滿江的嘴裏冒出了壹個劉婧清聽說過，但卻沒深入了解過的詞。
　　“平行時空……同位體？”
　　“簡單來說，就是不同世界裏的同壹個人，妳可以理解為另壹個世界的劉婧清。”這時的秦滿江又往商場方向看了壹眼，“畢竟妳剛才說的能隱隱感覺到鬼，這個現象並沒有出現在我們身上，說明應該是鬼與妳之間特有的聯系，至少是這只鬼。”
　　“這只……鬼？”聶雲真重復著秦滿江的話，她的臉色也陡然壹變。
　　“秦滿江先生……妳的意思難道是？”
　　她緊盯著秦滿江，想從他的口中知道答案。
　　秦滿江略壹點頭：“嗯，第二階段的要求裏，寫的是【請找出厲鬼】，並沒有明說有幾只鬼。”
　　“我懷疑……這個蛇口街區裏，存在著六只和我們本人息息相關的鬼。”
　　秦滿江閉上了嘴，還有半句話他沒說……
　　這就意味著，壹旦走散或者分開行動，就很難再分辨出對方是人是鬼。
　　畢竟……劉婧清可以感應到這裏的鬼，那這裏那只和劉婧清壹模壹樣的鬼，能不能感應到她，甚至她內心的壹些想法呢？
　　秦滿江心底預設的答案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