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六章 陽的囑托

　　不行，不能被它看到臉！
　　喬自如完全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剛才在九樓的時候，她就很疑惑那只鬼明明早就看到她了，但為什麽壹直不動手？
　　直到自己轉頭發覺它時，才陡然爆發出巨大的惡意。
　　如果不是秦滿江在九樓外幫了壹個大忙，自己那時候就已經死掉了。
　　根本的原因就在於……臉！
　　這只鬼看到的，壹直是背影，它在尋找自己的上半身，沒看到臉之前，它似乎無法確認這是不是它的上半身。
　　所以它壹直在後面註視著……壹直在確認是不是自己的上本身。
　　喬自如明白過來後，立刻轉過身，背對著厲鬼。
　　她也在賭，說到底這也只是自己的猜測。
　　但鬼不可能平白無故放過自己，它不動手只有壹個原因——沒有滿足殺她的條件。
　　根據喬自如的推測，這只鬼殺她的條件，就是確認過面部，知道這副身體的上半身不是它的，就可以動手了。
　　喬自如屏住了呼吸，她後背全都是汗。
　　老保安倒在了地上，臉已經憋成了青紫色，眼睛大大地往外鼓著，已經斷了氣。
　　而她……現在只能這樣靜靜地站著。
　　如果拿個東西擋住臉也有用的話，就能逃出去了。
　　可是……喬自如不敢。
　　如果這套推理成立，說明鬼的確無法辨別自己的背影，所以才會觀察，才不能夠確認。
　　這意味著鬼有和人相似的部分。
　　因為人類也完全不認得自己的背影！
　　對於絕大多數人而言，自己的背影都是陌生的，極其陌生。
　　人類的視野決定了我們對自己的“正面”更加熟悉，而背影……只有從事演藝行業的人員才有較為頻繁的機會從第三視角看到。
　　所以，僅僅只是擋住臉，也很可能躲不過這只鬼的辨認，它看到正面就知道這不是自己的上半身，可以動手了。
　　喬自如不能去賭那樣壹個不合邏輯的概率，雖然它的確有可能也不認識自己的正面，但幾率實在太低了。
　　我已經做到了現在能做的全部，接下來的壹切……交給命運吧。
　　喬自如閉上了眼睛。
　　……
　　“妳是不是……快要死了？”
　　秦滿江語出驚人。
　　陽訝異地看著他，隨後笑道：“怎麽會這麽想？”
　　“有變化的又不止我壹個，”秦滿江雙手揣進兜裏，似乎有些冷了，“妳很好，有點太好了。”
　　他兩眼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大廈，說：“所以，但凡有壹點不對勁，很輕易就能看出來。”
　　“妳現在的樣子很輕松，就像剛做出壹個決定，放下了什麽擔子壹樣。”秦滿江說道。
　　陽滿臉意外：“我本來以為，妳是壹個對身邊壹切都漠不關心的人。”
　　“是啊，”秦滿江側頭看了陽壹眼，“妳沒感覺錯，我的確對壹切都不關心，自己的事都還沒弄清楚……”
　　“不說我了，妳是打算參加怪談遊戲的什麽挑戰嗎？”秦滿江忽然問道。
　　陽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猜測出來，壹時間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秦滿江看了壹眼他的臉色：“妳對鐘雪燃說過最好多搜集壹些靈瞳，鐘雪燃又把這話跟我也說過。可目前為止，這場遊戲能用到靈瞳的地方只有道具，永久道具限兌壹次，壹次性道具限兌三次，多余的靈瞳根本看不出作用。”
　　“所以，當靈瞳累積到壹定數量時，能解鎖新的東西吧，”秦滿江面色平靜地說，“比如永久下線之類的機會。”
　　他能作出這樣的推論，跟之前通過【瞳界（伏城）】看到的東西有很大關系，那個象征著伏城的巨大圓球裏，陽和聶雲真的名字已經紅得發黑了，肉眼可見的不對勁。
　　想不到這些才奇怪。
　　但陽不這麽認為，此刻的他只覺得，自己真的從來沒有看清過任何壹個人。
　　以前的同伴是，現在的秦滿江也是。
　　每壹個都能完全超出他的意料。
　　“人果然不能太自以為是，”陽自嘲地說，“我還天真地想過，如果自己死了，遊戲中的大家該怎麽辦？”
　　秦滿江沈默地看著他，陽的狀態很不對勁，他似乎早就心存死誌了。
　　不止他，鐘雪燃也有這種傾向。
　　“曾經有壹個人對我說，”陽下意識地笑著，說：“生命是壹束光，在我徹底熄滅之前，如果能稍微照亮妳壹點，也足夠了。”
　　“那是她臨死前對我說的話。”
　　陽看著夜空，伏城的光汙染較少，月色很美的夜晚星星也遍布視野的每壹個角落。
　　他似乎在找某壹顆特殊的星星。
　　“於是……我也學著去做她那樣的人。”
　　陽平靜地說。
　　“她是妳的愛人？”秦滿江問道。
　　“不是，”陽搖搖頭，“是在愛情之外，難以衡量的另壹種感情……”
　　他想表達的似乎很復雜，但也在盡力地解釋。
　　“這場遊戲看不到終點，即便是壹次次僥幸通關，也只是在漫無邊際的恐懼中茍延殘喘。人不是機器，在死亡與恐懼的高壓之下，精神狀況很容易出問題，我也不例外。”
　　說到這裏，陽看向秦滿江，笑道：“按理說，經歷了三次遊戲的妳，精神狀況早就該出問題了，但妳淡然得讓我想關心都找不到借口。”
　　秦滿江啞然，如果是現在的自己再去經歷壹起，估計會更加害怕。
　　但之前那副身體，就算是害怕也會被限制起來。
　　“我只是在拙劣地模仿她，想像她壹樣，和她給我的光……盡可能地照亮更多的人。”陽平靜地說。
　　夜空中，月色如水，星光燦燦，美麗極了。
　　“我必須成為大家的希望，”陽喃喃說道，“她告訴我，這場遊戲進行到後期時，壓垮大家的不再是詭異恐怖的厲鬼，而是我們自己。”
　　“遊戲裏不乏能力出眾的玩家，但當大家試過所有方法，最終都無法脫離這場遊戲時，壹切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月光照在陽的臉上，讓他健康的膚色顯得有些蒼白。
　　秦滿江也思考過陽說的這些問題，這場遊戲就像壹場馬拉松比賽，只要有終點，大家才會有期盼。
　　而怪談遊戲，是看不到終點的。
　　“所以，當脫離遊戲的機會來臨時，無論它是否是壹個陷阱，我都要去嘗試。”
　　陽認真地看著秦滿江，說道：“如果我通關了，證明有路可走，這場遊戲有終點。”
　　“如果我死了……妳要幫大家找到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