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0章 必須死

　　陛下的旨意上說他會派壹個人來和沈冷武新宇商量著辦，這個人到底是誰旨意中並無提及，也就無從猜測，沈冷猜著來的應該是壹位文官，能有極強的思維之力，能夠權衡大局。
　　武新宇的猜測和沈冷差不多，兩個人甚至都想到了有可能是內閣首輔大學士賴成趕過來，可是又想著內閣那麽多事賴成不該能抽身才對。
　　結果距離陛下的旨意到了才過沒幾天，有斥候從外邊急匆匆的跑進來，看到沈冷之後抱拳說道：“大將軍，有壹支隊伍從南邊過來，距離大營已經只有不到三十裏。”
　　沈冷心說不管這位文官大人是誰，就說這趕來的速度已經值得所有軍人尊敬，陛下的旨意用的是千裏加急，沿途軍驛晝夜不停的接力往北疆這邊送，而這位大人的速度比旨意只慢了幾天，確實很讓人意外。
　　“可知道來人是誰了嗎？”
　　沈冷壹邊往外走壹邊問，斥候搖頭：“我們發現之後就分頭行事，隊正帶著其他人迎接過去，吩咐我回來稟告消息，我沒有見到人所以不確定是誰，不過……”
　　那斥候眼睛裏閃著壹種光芒。
　　“大將軍，我看到了大旗。”
　　“嗯？”
　　沈冷壹怔：“來的是壹員武將？”
　　“是。”
　　“大旗上何字？”
　　“淡臺。”
　　沈冷的腳步猛的壹停，回頭看了看那斥候：“妳看清楚了？”
　　“屬下用千裏眼看的清清楚楚，大旗上確實是淡臺兩個字，而且那支隊伍所打的旗幟和我們邊軍所用的戰旗也不相同，邊軍戰旗是純紅色的，而那支隊伍的戰旗有壹圈金邊。”
　　“禁軍……”
　　沈冷心裏有些驚訝，更多的則是驚喜，實在沒有想到來北疆的居然是禁軍大將軍淡臺袁術，他到了外邊後迅速找人牽來壹匹戰馬，飛身而上，帶著手下將軍們迎接出去。
　　半個多後，沈冷看到迎面而來的大旗後嘴都咧開了，淡臺大將軍對於沈冷來說不僅僅是壹位前輩，還是壹位良師，當初在長安的時候淡臺大將軍以長槊破沈冷的刀法，讓沈冷在武藝上的進境突飛猛進，如果沒有那段時間淡臺大將軍的指點，沈冷在以黑線刀對抗長兵器的想法上終究還是有許多不足之處。
　　大將軍淡臺袁術來的太急，壹路上唯恐耽擱了北疆的事，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所以看起來有些疲倦，他畢竟也已經不再年輕。
　　可是當這位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在看到沈冷的時候，臉上露出來壹種老父親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兒子的神情，當初淡臺草野就有些小嫉妒的說過，大將軍對沈冷比對他還好。
　　“大將軍！”
　　沈冷從戰馬上壹躍而下，快走幾步後抱拳叫了壹聲。
　　淡臺袁術從馬背上跳下來，來回轉了轉腰：“別那麽客氣了……人啊不服老是真的不行，年輕的時候怎麽趕路都不覺得累，現在這才走了幾步路，腰都快斷了。”
　　他看了沈冷壹眼：“比原來還白了壹點。”
　　沈冷笑道：“上次見大將軍的時候剛從西疆回來，那邊的太陽毒的很，曬黑了也正常，北疆這邊雖然苦寒，但是捂得嚴實，所以白也正常。”
　　淡臺袁術嗯了壹聲：“該白的地方白，該黑的地方黑。”
　　沈冷楞了壹下，然後試探著問：“大將軍是在說比較粗俗的那種黃色笑話嗎？”
　　淡臺袁術：“黃妳個蛋。”
　　沈冷：“黑的，也不是，是偏黑。”
　　淡臺袁術：“滾……”
　　已經到了這也就不用再著急趕路，剩下的路程也沒多遠了，所以淡臺大將軍讓沈冷和他壹路走回去，也活動活動皺巴巴的身子。
　　沈冷把北疆現在的局勢詳細說了壹遍，大將軍壹邊走壹邊聽還不時問問，等沈冷仔細說完已經是壹個時辰之後，走路回去也到了大營門口。
　　淡臺袁術問：“葉雲散呢？”
　　“葉大人出去了。”
　　沈冷道：“黑武那邊現在有幾個人可能是葉大人安排的密諜，但是為了保護密諜不被發現，連葉大人也不知道那幾個人的身份是什麽，現在就要比試了，為了不在比試擂臺上我們的人自相殘殺，葉大人說出去幾日，問問情況。”
　　淡臺袁術嗯了壹聲：“那些孩子在黑武人那邊苦，他們比在戰場上和敵人真刀真槍的幹壹架還要危險的多，我們所面對的危險不過是戰場上的那壹刻而已，而他們是每壹天每壹個時辰每壹息都在面對危險，提心吊膽的日子太煎熬。”
　　他看了沈冷壹眼：“參加比試的人選出來了沒有？”
　　沈冷道：“是大將軍武新宇在選人，我這邊只出兩個。”
　　淡臺袁術：“算妳兩個？”
　　沈冷點頭：“是……”
　　淡臺袁術道：“陛下就猜不錯妳，我來之前陛下說，心奉月的辦法不多了，綜合那麽多消息來推測，他又不想直接向大寧低頭，所以也就只能選擇這樣的方式……對於心奉月來說，贏了固然好，就算是輸了也能給黑武舉國上下壹個交代，他可以說我們盡力的維護了黑武帝國的尊嚴，輸了就是輸了，輸了要認。”
　　淡臺袁術壹邊走壹邊說道：“這是心奉月的壹點小心思罷了，如果打，對黑武來說承受不起，如果不打就認慫，直接給大寧割地賠款，他害怕黑武國內的反抗聲音太強，他雖然大權獨攬，但他也沒有那個自信可以什麽都不管不顧。”
　　“以擂臺生死對決來取代戰場廝殺，對於黑武人來說是壹種迫不得已的法子，比戰爭帶來的損失小的多，而且還是有尊嚴的打，總不至於被黑武國內的百姓指著鼻子罵他們不敢抵抗。”
　　沈冷嗯了壹聲：“所以他們輸贏都可以接受，贏了對他們來說是意外之喜，還能借機殺死大寧的年輕將軍振奮他們的士氣，而輸了呢，反正心奉月已經做好了要割地賠款的準備，只是想用壹種看起來更體面些的方式割地賠款，所以也能接受，願賭服輸的那種割地賠款，和不打不抵抗直接就割地賠款不壹樣，雖然聽著看著像是掩耳盜鈴，但好歹顏面上好看些。”
　　淡臺袁術腳步壹停：“年輕將軍？已經談好了？所有參加比試的人必須是將軍級別？”
　　“壹開始葉雲散葉大人的意思是，軍中士兵也有大量的高手，並不是只有將軍們才能打，但武新宇和我不同意。”
　　淡臺袁術聽沈冷說完後點了點頭：“妳們的職位不同，所謀不同，所以想法不同也是必然，他覺得讓士兵們去參加比試損失小壹些，而妳和武新宇認為軍人不管是將軍還是士兵都是兄弟，妳們兩個覺得有事必須是將軍上，而葉雲散考慮的是降低損失。”
　　沈冷看向淡臺袁術問道：“大將軍的意思呢？”
　　“我也是軍人。”
　　淡臺袁術道：“我也從來都不會沖在我的士兵背後。”
　　大寧的將軍們，沖鋒的時候沒有壹個人喊給我沖，喊的都是跟我上。
　　沈冷隨即笑起來。
　　淡臺袁術問：“武新宇和妳是怎麽選擇的，是妳上還是他上？”
　　“雖然心奉月點名了讓我上。”
　　沈冷道：“但是武新宇不同意，我說服不了這個家夥，他拿品級壓我，雖然都是大將軍，可我現在正三品他是正二品，所以他說有事得他上，還讓我服從軍令。”
　　淡臺袁術微微昂起下頜：“我正壹品。”
　　沈冷：“那大將軍也沒戲，說好了上的是年輕人。”
　　淡臺袁術：“……”
　　他瞪了沈冷壹眼，然後問：“那妳是如何讓他同意的。”
　　“抓鬮。”
　　沈冷道：“我提議抓鬮，誰抓到上誰就去。”
　　淡臺袁術哼了壹聲：“太幼稚膚淺，難道武新宇猜不出來妳會兩個鬮裏寫的都是上，然後妳先抓？如果連這都猜不出來，他還怎麽當大將軍。”
　　沈冷嘆道：“是啊……被他猜出來了我的意圖，所以他說什麽也不許我先抓，他先抓的。”
　　淡臺袁術壹怔：“他抓到了不上？妳居然這麽公平的寫了壹個上壹個不上？”
　　沈冷聳了聳肩膀：“我寫了兩個不上，讓他先抓。”
　　淡臺袁術腳步停了停，瞇著眼睛看沈冷：“不愧是沈小松教出來的。”
　　沈冷：“這是誇我還是罵沈先生？”
　　淡臺袁術道：“都有，反過來想也行。”
　　沈冷：“……”
　　兩個人進了大營，在沈冷的中軍大帳裏坐下來，沈冷自然不會坐在主位上，淡臺袁術的名字對於士兵們來說那就是壹個傳奇，所以此時大營裏的士兵們全都自發的聚集在大帳外邊翹首看著，想看看傳說中的淡臺大將軍到底什麽樣子，前邊的人看到了所以心潮澎湃，後邊的人看不到急的不行。
　　“陛下的意思是，不管心奉月擺出來什麽局，都該怎麽應對就怎麽應對，他擺擂臺我們就打擂臺，但有壹件事必須做到，如果做不到，陛下就拿妳是問。”
　　沈冷撇嘴：“我品級低，正三品，那個正二品的還在往這趕過來呢。”
　　淡臺袁術道：“我只是傳旨，陛下這麽說的，陛下說唯妳是問，那就唯妳是問。”
　　沈冷：“唉……”
　　淡臺袁術繼續說道：“殺心奉月。”
　　他看向沈冷，壹字壹句地說道：“陛下的要求是，心奉月必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