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創造壹個民族

　　“要是能封我壹個王爺，再給壹塊地方，哪怕只有壹個縣也行……吃香的，喝辣的，娶三五十個媳婦，生百八十個孩子，金銀成堆，綢緞滿倉，吃喝不愁，有錢花，有樂子，我也就知足了。”
　　大熊還想說下去，卻發現王寧安的臉都黑了，他連忙閉嘴！
　　“金殿之上，二程可是提議給妳封王的，妳當時怎麽沒有答應？”
　　“我怕！”
　　“妳怕什麽？”
　　“我怕他們騙我。”大熊仗著膽子說道。
　　“騙妳？”
　　“嗯！”大熊道：“就在上金殿的頭壹天晚上，有人找到了我，告訴我只要同意封王，樂享太平。就能給我壹府那麽大的地方，好幾十萬百姓，讓我當土皇帝……我琢磨著哪有那種好事，誰給就給了？在遼國的時候，我見過，好多從北邊投靠的部族，其實都被殺掉了，那些野蠻人太粗野了，男的和野熊似的，女的腰比木桶還粗，可嚇人了哩。”
　　王寧安冷哼了壹聲，幸虧這家夥自作聰明，沒有在金殿上答應，不然自己還不好辦了。
　　現在想想，那些文官也不是飯桶，至少二程上表之前，就想到了直接做這頭熊的工作，只要把他擺平了，就沒有什麽麻煩的了。
　　王寧安深深吸口氣，“妳和我說的話，到此為止，從今往後，把這些念頭都給我忘了！妳就是大氏的族長，為了復興渤海國，奮戰幾十年的不屈戰士！妳要是忘了，我不介意砍妳的熊頭，再扶持壹個新的大氏繼承人！當然了，妳放心，就算弄死妳，我也會告訴天下人，是遼國害怕妳，派人刺殺，妳死戰到底，身上被紮了幾十個窟窿，血流了好幾斤，胳膊沒了，腿斷了，眼珠子都被打出來了，還屹立不倒，堅貞不屈！”
　　大熊被說的脊背冒涼氣，渾身蜷縮，變成了壹個大肉球。
　　面前的家夥太可怕了，就算死了他都不會放過妳，楞是要擺布十八般模樣，還不如直接殺了自己痛快。
　　“我，聽妳的……可，可我要做什麽啊？”
　　王寧安心滿意足拍了拍大熊的腦袋，就好像對自己家的寵物壹樣。
　　“這就對了嘛！妳是壹個王者，要多用心國事……妳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恢復妳們大氏壹族！”
　　“怎麽恢復，我都不知道大氏在哪！”大熊苦著臉，別提多難看了。
　　王寧安氣得指著他的鼻子，“蠢材，我不是告訴妳了嗎！妳是個不屈的戰士，哪怕只有壹個人，妳們大氏也存在！只要鬥誌不息，就能創造奇跡，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知道不？”
　　“可我只有壹個人，沒有三戶！”
　　王寧安真是拿這頭笨熊沒辦法，他扯著大熊，到了外面，上了馬車，直奔城外的軍營而來。
　　從遼國逃出來的上萬人都住在這裏。
　　營地很簡陋，味道濃重，王寧安皺著眉頭，伸手壹指，“瞧見沒有，這些就是妳的族人，就是大氏，就是渤海遺民！”
　　大熊瞪著大眼珠看了半天，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他們哪是大氏！瞧見沒有，在樹底下撒尿的家夥，他是黨項人，被抓到了遼國當了十年的奴隸，因為偷吃羊肉，手指被砍斷了三根，還有那個，曬太陽的那個，他很瘦很白凈，結果就被老爺看上了，弄到了房裏，後來夫人知道了，又把他弄到了房裏快樂了，還有那個……”
　　“妳給我閉嘴！”
　　王寧安粗暴打斷大熊的話，“我不想再浪費吐沫星子了，妳要是還管不住嘴巴，我就把妳舌頭割下來，讓妳徹底當壹個擺設！”
　　大熊這回真的不敢說話了，但是他的眼睛來回轉動，他怎麽也不相信，這些人和大氏有什麽關系，恐怕他們連渤海國都沒有聽說過。
　　王寧安想了想，讓人從這些人當中，挑選出500個人，男女老少，甚至連殘疾人都有，選擇看起來很隨意，但是卻有壹定的規則，找的都是親人族人不多，最好孤身壹個的，哪怕死了也不會有人在乎。
　　很快，在營地的外面，多了壹片帳篷區，來的都是滄州的士兵，快速搭好了帳篷，比起之前的營地，精致了百倍。
　　接著就是大鍋架起來，水燒好了，大塊大塊的豬肉扔進去，還加了壹大包的香料。
　　水燒開了，濃郁的香氣隨著水蒸氣飄到了營地裏面，剩下的人都不自覺咽口水，幹癟的胃裏發出壹陣陣腸鳴之聲。
　　很快，那些人就在帳篷外面，大口大口吃著豬肉，滿嘴流油，顯示出無比的滿足……
　　看在營地其他人的眼睛裏，目光都變成了可怕的綠色，和狼相仿！
　　他們的晚飯也送來了，依舊是清澈見底的壹碗湯，壹塊比磚頭還硬的餅子。
　　就這樣，壹連三天，每天那邊都吃肉，剩下的人實在是受不了了，他們鼓噪著，質問大宋的官吏，為什麽沒有肉吃？
　　人就是這麽奇怪，不患寡而患不均。
　　以前每天有兩塊餅子吃，他們已經很滿足了，可是當發現壹些人有肉吃的時候，他們就淡定不了了。
　　這時候，壹個馬臉的年輕人出現了。
　　面對著鼓噪的人群，他十分不屑，破口大罵。
　　“妳們這些賊殺才！也能和他們相比嗎？他們都是大氏的族人，他們都和遼寇血戰過，為了光復渤海國，前赴後繼，幾代人都死光了，他們吃肉那是天經地義，妳們算什麽東西？也配和他們比？妳們殺過遼寇嗎？妳們身上有傷嗎？有嗎，什麽都沒有，給我老實待著，不然宰了妳們！”
　　年輕人罵完了，轉身離開，又過了壹天，那些被選出去的幸運兒不用住在帳篷裏了，他們都拿到了壹把鑰匙，在滄州城中，有壹所屬於他們的房子了。
　　營地裏依舊是餅子和湯水，那個長臉的年輕人出現了，他在營地轉了壹圈，就準備離開。
　　有個只有七個手指頭的家夥，盯著馬臉年輕人許久，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七指的家夥終於鼓足了勇氣，搶步跪在了年輕人的面前，高高舉起自己的手掌。
　　他雖然不是大氏，但是他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我，我也要吃肉，我殺過遼狗！”
　　馬臉年輕人眼底兒閃過壹絲笑意，“妳怎麽證明？”
　　“我，我把人拖到了泥潭裏，按著腦袋，按到泥裏，憋死了。”這家夥斷斷續續，仿佛他才是那個憋死的，說到了最後，他也沒說清自己的手指頭怎麽沒的，他只是反復念叨，他殺過遼寇。
　　馬臉的年輕人突然滿懷敬意，抓起他的手臂，高高舉起，“我知道了，妳也是好漢子，遼寇殺了妳的家人，砍斷了妳的手指，妳也殺了三個遼寇，妳從遼國跑到了大宋，是好樣的！”
　　說著，就對身邊人吩咐道：“快，把壯士送到那邊的營區，趕快給他準備新衣服，給他煮肉吃！”
　　七指的家夥聽到有肉吃，手舞足蹈，興奮不已。
　　馬臉的年輕人正是蘇軾，他從營地出來，長長出口氣，忍不住罵道：“真是蠢材，這麽多天，才學會撒謊，笨得沒救了！”
　　大蘇也不想想，誰知道這麽容易過關啊，這不是有了前車之鑒嗎，很快越來越多的人跳了出來。
　　他們為了吃肉，甚至不惜制造傷口，弄得鮮血淋漓，楞說是遼寇造的孽！
　　偏偏蘇軾視而不見，把他們都送到了嶄新的營地，吃好的，穿好的，還有醫生治傷，沒有十天的功夫，壹個個都跟吹氣球似的胖了起來。
　　這壹天，蘇軾陪著王寧安到了新營地，王寧安臉色很難看，他下令敲鼓，把幾百個騙子都叫了出來。
　　這時候有人押著之前帶走的500人，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看到沒有，他們都是騙子，可恥的騙子！朝廷厚待大氏族人，感念他們的忠義勇猛。這些家夥喪了良心，他們假冒大氏族人，欺騙朝廷，給渤海國蒙羞！給我打！”
　　王寧安壹聲令下，立刻有士兵拿著生牛皮的鞭子，撕扯下這些人的衣服，露出脊背，鞭子落下去，沒有幾下，就打得血肉模糊。
　　足足打了幾十鞭子，好幾個人都疼昏過去了，王寧安才下令停手。
　　“本官宣布，剝奪他們大氏族人的身份，收回所有優待，都送到牢城營去！”
　　士兵們答應著，拖走了這些人。
　　剩下的幾百個騙子，面面相覷，臉色很不好看，有人挨了打，要是發現他們也是騙子，豈不是小命不保！
　　正在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時候，突然有壹個年輕的，長相俊美的家夥沖了出來，他趴在地上，大聲叫嚷道：“我是大氏，我是真正的大氏，我叫大光！”
　　王寧安瞳孔緊縮，微微含笑，走到了他的面前，“妳說自己是大氏族人，當真嗎？”
　　“真的，是真的，我的奶奶被遼寇抓走了，當時她懷了大氏的後人，就是我爹，後來我們成了耶律家的奴仆，給他們放馬，幹苦力……我，我十八歲的時候，耶律老兒見我長得好，就，就把我……他的婆娘，肥得和豬壹樣，就像是肉山，她為了報復耶律老兒，也，也那個……”
　　這小子擡起了頭，淚眼婆娑，哭道：“我和遼寇是血海深仇，我是真正的大氏，真的，請相信我，這些都是真的！”
　　王寧安壹眼看穿了這個蹩腳的故事，但卻沒有識破，反而笑道：“果然是大氏後裔，給他準備房舍，好生安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