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

府天

玄幻小說

  壹次荒謬的失足,好容易報卻前仇的徐勛卻落入了五百年前的大明中興盛世。   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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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壹十八章 不離不棄

奸臣 by 府天

2018-8-6 21:46

  答應了徐勛和他壹塊上京城,沈悅仿佛放下了心頭最不能放下的壹樁大事,就連晚上睡覺也香甜了起來,白天教如意認字也比平常耐心得多,只發呆的次數也日漸多了起來。
  李慶娘看在眼裏嘆在心裏,暗想自己幸虧答應了,否則這位大小姐還指不定尋自個怎麽鬧。至於如意,則是暗地裏沒少悄悄地念叨瑞生,話裏話外都是徐勛若是辜負了我家小姐,看我不教訓妳,渾沒想到瑞生已走,自己日後都沒什麽機會和那楞頭楞腦的小廝打交道。
  雖說不敢直接跑到外頭去,但沈悅從來就是關不住的性子。即便徐勛不時有洋洋灑灑壹大篇的信捎帶過來,可她隔三岔五就要換上男裝坐車到外頭兜壹圈,每次都猶如鴕鳥似的遠遠避開沈家。憋在悶熱的車廂中感覺並不好受,而且頂多只能撥開簾子看看外頭,可在她看來卻比在院子裏坐井觀天舒心。
  此時此刻,她深深地慶幸自己不喜歡悶在家裏的習慣。隔著那壹層薄薄的竹制窗簾,隔著那壹層厚實的車廂板壁,應天府衙外頭的喧嘩聲猶如潮水壹般沖著她的耳朵沖了進來。要不是她性子烈,人卻並不是壹味沖動,幾乎就想要下車尋人理論。
  “原來徐七公子生父還在,就只壹街之隔,兜兜轉轉把人送給了徐二老爺,還真舍得!”
  “誰說的?妳沒聽這傳言說麽,是那徐良當初窮困潦倒兒子重病,於是徐二老爺說是‘好心’幫人救治,結果卻把孩子掉了包,不久之後就抱回去當自己兒子養活了!”
  “要真是這樣,朝廷當初褒獎的時候還真是沒錯,徐二老爺是養父!”
  “朝廷還會有錯?那些老大人們肯定都打探分明了,否則錦衣衛是幹什麽使的!”
  “徐七公子貪圖榮華名聲不肯認生父,哪裏還能稱得上是孝子!”
  各式各樣的聲音此起彼伏,車上的沈悅把壹塊手絹攥得死緊,老半晌才沈聲說道:“走!”
  李慶娘正暗自後悔不該在今天帶沈悅出來,結果正好撞上了這麽壹件事,可到了如今這份上,她又免不了擔心這小丫頭素來敬重徐二老爺,心裏咯得慌。因而吩咐了外頭的徒兒毛二駕車掉頭,她就開口勸解道:“別聽這些人胡說八道,不知道是誰存心不良放出了這樣的消息,壹心要壞了七公子的名聲。橫豎他如今有的是人撐腰,不比從前勢單力孤了。”
  “如今這會兒,誰還會編排這種亂七八糟的話來詆毀他?”
  沈悅卻搖了搖頭,隨即竟是很不淑女地咬起了手絹,好壹會兒才輕輕地說,“而且這幾次他給我寫的信裏頭,就仿佛是有意安我的心似的,壹個勁只說怎麽安排我進京,只說京城有些什麽好玩的地方,只說京城裏有些什麽美味小吃。我老覺得不對,可就不知道不對在哪,原來是因為他都不對我說正事了。上次那個彭禮想要潑沈家的臟水,他還沒瞞著我呢……”
  聽沈悅這聲音越來越低,李慶娘生怕小丫頭鉆牛角尖,只能在旁邊想方設法地打岔。奈何這位大小姐從來都是執拗性子,她是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能把人的思緒拉回來。因而壹回到福生米行,進屋之後沈悅讓她去設法找徐勛打探時,她也只能認命地答應了。可才壹出門,她就和正巧在門前下車的徐勛撞了個正著,頓時又驚又喜,慌忙把人往裏頭迎。
  “小姐,妳看誰來了?”
  趴在床上正想心事的沈悅頭也不回地輕哼道:“誰來了?總不成說曹操曹操就到吧?他也就會寫信饒舌,平時壹天到晚就生怕我被人發現,哪裏會輕易過來看我?幹娘妳就別蒙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壹丁點事情就受不起……”
  “還說不是小孩子,那怎麽妳幹娘說壹句,妳就能頂個十幾句?”
  “啊?”
  沈悅扭過頭壹瞧,隨即壹下子從床上蹦了起來,手忙腳亂地理了理前襟,這才嗔怪道:“餵,男女授受不親妳懂不懂,居然隨隨便便闖我閨閣!外頭都鬧得這樣沸沸揚揚了,妳怎麽還有空到我這兒來?對了,究竟是怎麽回事,要不要緊,妳想了什麽辦法……”
  見小丫頭壹見面就是連珠炮似的這麽壹堆,徐勛頓時無可奈何。眼角余光瞥見李慶娘悄悄退出了屋子去,他不禁嘴角壹挑,暗想自個還真被人當成了光風霽月的君子。
  於是,等小丫頭啰啰嗦嗦嘮叨了好壹會兒,他就突然大步上前壹把擁了她在懷。眼見人先是手忙腳亂,旋即就立時渾身僵硬地不動了,他正暗嘆這壹招用來對付這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果然是屢試不爽,可下壹刻腰眼裏就被人使勁扭了壹下,這次比從前的腳踢狠多了。
  “妳別想打馬虎眼!”
  見沈悅使勁把身子往後讓,旋即擡起頭兇巴巴地瞪著他,徐勛只得無奈地松開了手,卻是東張西望了壹陣子,最後徑直在她那張掛著水墨魚蟲綾帳子的床上坐了下來。感覺到小丫頭人就在距離自己身前壹步遠處站著,他思忖片刻,索性把傅容怎麽對他說他是徐良的兒子,徐良又是怎麽表明心跡,他自己則是怎樣的思量和顧慮,又如何讓慧通設法造勢……林林總總壹股腦兒都倒了出來,最後才嘆了壹聲。
  “我記得妳從前說過,那會兒壹而再再而三幫我通風報信是為了報答我爹的恩情。可是,對我來說,十幾年不見,我幾乎已經不太記得他了。前次我幾乎被人置之於死地的時候,他也沒有神兵天降,所以現如今我想豁出去這麽鬧壹鬧,要是他能及時出現就罷了,要是他不能……”
  “要是徐二爺不能出現,妳就打算認下這件事了?”
  低頭正說話的徐勛被小丫頭打斷,旋即就突然感到身前的氣勢有些不對。果然,才壹擡頭,看見小丫頭咬著嘴唇瞪著他,他心裏就明白了過來,可思來想去,他終究沒有隨口扯上壹兩句好聽的來糊弄這絕頂聰明的小丫頭,而是不閃不避地點了點頭。
  “沒錯。”
  “妳……妳也太……”
  見沈悅呆呆站在那兒,徐勛便索性站起身來,平視著她的眼睛說道:“事到如今,除非是我爹真的出現,否則這事情就沒有其他余地。此事是傅公公在背後推動的,六叔又顯然已經把徐氏親長那邊都說通了,再加上京城那邊必然還有其他大佬暗中策應,前壹次褒獎上頭才會用了養父二字。如今和從前壹樣,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這個當兒子的已經仁至義盡。”
  徐勛刻意加重了兒子兩個字,畢竟,他對於徐邊是半分感情也沒有。見小丫頭咬緊了嘴唇,他伸出手去輕輕摩挲了壹下她的右頰,旋即就轉身往外走去。
  小丫頭雖說對朝堂大事只是壹知半解,但此前趙欽的案子是怎樣壹番角力,聰明的她卻曾經央著徐勛解說過壹二,這會兒哪有不明白的。可即便如此,她總覺得心裏擱著無數礙難,因而當徐勛轉身往外走時,她也始終沒吭聲,直到門簾落下,她才突然旋風似的沖了出去。
  “徐勛!”
  正要出堂屋的徐勛聽到背後這聲音,才要回頭,他就覺得有人壹把抱住了自己的腰,頓時怔在了那兒。覺察到背後那起伏的身子,他站在那兒默立了好壹陣子,這才緩緩說道:“悅兒,無論是妳上次跳河明誌,還是我這次的事,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咱們縱使再有能耐,可卻少了力量,沒法子去真正掌控大局,而不是任人擺布。所以,這次的事情,哪怕妳覺得我卑鄙無恥也好,覺得我軟弱無能也罷……”
  “別說了!”
  沈悅壹下子箍緊了徐勛,仿佛是用盡全身氣力似的,壹字壹句地從嘴裏迸出了壹番話來:“我怎麽可能那麽說妳,我還不是為了不嫁給趙欽的兒子,就丟下了我爹娘,丟下了我祖母大哥,甚至連眼下回去看他們壹眼都不能,連明明白白告訴他們我活著都不敢……妳不是說我的事日後也有辦法嗎?那妳也壹樣,將來總能找到辦法……不管別人怎麽說,我都信妳,我都陪著妳!”
  縱使是前世裏壹度對仇人卑躬屈膝的時候,縱使是前世裏殫精竭慮把仇人誘入死局的時候,縱使是前世裏舉杯遙敬父母慶賀大仇得報的時候,徐勛的身邊都壹直是空空蕩蕩,因而這樣不離不棄的話竟是平生第壹次聽到。尤其是那最後壹句,僅僅七個字,卻讓他生出了壹種前世裏便相識的宿命感。
  “悅兒……”
  徐勛使勁掰開了那緊箍著自己的手,旋即轉過身來,先是擁了她入懷,隨即便低下頭去重重吻住了小丫頭的紅唇。感覺到懷裏的人那壹瞬間完全僵硬了,等過了好壹會兒,這才極其笨拙地回應著他的熱情,他的心裏更是湧起了壹股說不出的溫暖和愉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輕輕移開了腦袋,不出意外的是看到了壹張紅撲撲比蘋果更誘人的臉。
  “還看……人家的名節都給妳敗光了!”沈悅紅著臉瞪著徐勛,好壹會兒方才壹跺腳旋風似的沖進了裏屋。又過了壹會兒,那兀自晃動不休的簾子被壹只手輕輕揭開了壹條縫,“這幾天妳別來了,專心辦妳的大事,免得被那位精明的傅公公察覺到了端倪!”
  “是是是,多謝娘子提醒!”
  隔著門簾的那壹條縫,見徐勛唱做俱佳地對著這邊深深壹揖,隨即瀟瀟灑灑轉身離去,沈悅到了嘴邊的那句“誰是妳娘子”終究沒能說出去。直到過了許久,她才拉開門簾走了出去,卻是來來回回在空蕩蕩的外屋裏轉了好幾圈,最後突然沖出了屋子,在大太陽底下的院子裏認認真真地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頭。
  “徐二爺,不管妳是徐勛的生父還是養父,不管妳是在世還好不在世也罷,日後要是我和他有了……有了那個兒子,壹定讓他……嗯,給妳承嗣。妳別怪他,他也是不得已的……”
  盡管說得有些斷斷續續,臉上也越發紅撲撲的,但沈悅那認認真真的表情,在陽光下卻顯得格外耀眼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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