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三章：離開競技之國

　　觀維之骰，在打敗呂不韋後，就變成了二十四面書。
　　這個東西，對於亂維之國的每壹個人來說，都不陌生。
　　因為大祭司手裏，就有壹本這樣的書。
　　秦澤手裏拿出二十四面書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壹切。
　　阿卡司現在的感覺，就像是看到詛咒神像不再是遠在天邊，而是清晰浮現出紋路時的感覺。
　　有壹種夢想成真之感，卻又因為過於夢幻而不真實。
　　他整個人呆楞在原地，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秦澤，久久無言。
　　內心的所有思緒都在識海的壹聲聲驚雷裏，無法凝聚成具體的言語。
　　“妳……”
　　楞了好壹會兒，阿卡司憋出了這麽幾個字。
　　“竟然是……”
　　秦澤只能對阿卡司的反應表示理解，但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他知曉阿卡司的原因，但其實他還並沒有完全明白，自己對於阿卡司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他只是帶著微笑回應：
　　“是的，是我，阿卡司，我就是妳要找到那個人。”
　　阿卡司還是無法動彈，他甚至有壹種，這是不是競技之神在隨意糊弄自己的感覺。
　　他的反應很大，但不是亂維之國的人，是不會明白的。
　　因為亂維之國沒有希望的。
　　那些為亂維之國慷慨赴死的勇士們，他們之所以能夠坦然的交換遺書，之所以能夠義無反顧的執行大祭司的安排，踏上歸死之路，都是因為——
　　希望，神跡，真的出現了。
　　對於所有死去的人，對於所有活著的人，於神跡降臨之前，如果有壹個選項是——犧牲自己的生命，就能換取未來的國運昌隆，那麽他們會這麽做的。
　　若我等赴死便可換來新的時代，那我願身先士卒。
　　幾乎每壹個人亂維之國的勇士，都有這樣的覺悟。
　　亂維之國壹代代的教育，也都是如此。
　　為的不是利在當代，而是要功在千秋。
　　也正是有著這種犧牲的覺悟，他們才能在如此惡劣的環境裏活下來。
　　壹直所缺的，只有壹個神跡，壹個希望。
　　秦澤，便是給予希望的人。
　　阿卡司終於緩過神來了，他漸漸想起來，自己對競技之神許下的願望，是何等的難以實現。
　　當年的亂維之國，可是被全舊歷世界打壓的。
　　他也漸漸明白了，為什麽伏羲的願望，會比守護壹國還重。
　　伏羲，便是那個拯救了亂維之國的人，便是賦予了亂維之國希望的人。
　　這樣的人，在大祭司的說法裏，是註定會改變舊歷世界的大氣運之人。
　　阿卡司其實前面就在想，這壹路走來，到底還是太順利了點。
　　競技比賽裏，強敵的確遇到了，可似乎都能被應對。
　　太巧合了，自己在幽泉底下，遇到昔日的戰友亡靈，也太巧合了。
　　如今這壹切，都有了合理的回答。
　　阿卡司也不得不相信，伏羲，就是賦予了亂維之國，打破詛咒的人。
　　回憶起亂維之國那沈重的，悲情的歷史，阿卡司向後退了壹步。
　　但卻忽然被秦澤制止：
　　“我做的壹切，真的只是運氣好，是妳們自己把握住了機會。”
　　“如果妳要跪拜我，那大可不必，我們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了，沒有這個道理。”
　　阿卡司僵住，他真打算為那些死去的人，為所有活著的人，向伏羲叩首以表示謝意。
　　但秦澤很清楚，這壹切都是體內那股氣運帶來的。
　　最開始氣運應該是這樣的，喬薇占了四成，自己占了四成，淩叔占了兩成。
　　但遇到淩叔後，自己將淩叔的那兩成，吞噬了。
　　自己就是最大的氣運攜帶者。
　　當然這股氣運吞噬，僅限於“淩寒酥遺產”。
　　秦澤確信自己並沒有讓其他人變得不幸，除了淩傲哲。
　　總之，在氣運加持下，他才會恰好遇到持有觀維之骰的英靈殿銀行家。
　　對於秦澤而言，自己只是犯忌贏了壹場賭博。
　　阿卡司的出現，本身也對秦澤有極大幫助。
　　如果沒有阿卡司，這球賽也贏不了。
　　所以秦澤不想自己在阿卡司眼裏，過於神聖化。
　　“妳的兩個願望，都實現了，這可是離別的時候，阿卡司，我們是朋友吧？”
　　“是朋友，就不要做讓朋友尷尬的事情，如果有壹天我有困難，妳願意幫我就行。”
　　秦澤這番話很誠懇。
　　阿卡司沈澱著內心情緒，仰起頭，好壹會兒後，才低下頭驚嘆道：
　　“好！我知道伏羲不是妳的名字，但這個代號挺好的，以後妳就是我們亂維之國的恩人，也是我阿卡司的朋友！”
　　“沒問題，那麽，有緣再見吧！”
　　離別之刻到了。
　　阿卡司發現，這真是壹場近乎完美的旅途。
　　再次見到了昔日的戰友們，也完成了競技之國的使命，贏來了強援。
　　同時，作為亂維之國第壹勇士，自己將來也必然會載入史冊。
　　因為拯救亂維之國的人，和自己同生共死過。
　　再也沒有比這更童話的結局了。
　　當然，眼下的結局，也只是新故事的開始。
　　將來，伏羲也許會遇到很多事情。
　　他希望當災難降臨時，伏羲的背後，已經有了強大的亂維之國為後盾。
　　帶著感激與滿足，阿卡司的身影，消失在了神殿。
　　巨大的神像，最後轉動眼珠子，看向了秦澤。
　　“舊歷者，接下來輪到……”
　　“等壹下！”秦澤打斷了神像的發言。
　　“先談談小緣吧？那個渾身纏著繃帶的孕婦，不會沒印象了吧？”
　　秦澤索性坐在了地上，姿態顯得很放松。
　　淩傲哲也這樣坐著。
　　淩傲哲從秦澤眼裏，看到了壹種不懼神靈的寫意。
　　秦澤的確不懼怕，因為如果競技之神要反悔，饞自己的氣運，饞淩傲哲身上的秘密，它大可以直接武力奪取。
　　既然對方沒有這麽做，可見在競技國度，競技才是唯壹有效的合理掠奪手段。
　　既然自己贏了，那麽雙方的關系，就是合作關系。
　　合作，自然得談。
　　“它已經死了，很遺憾，它沒有撐到下壹個回合，它輸了。”
　　競技之神的神像坦然說道。
　　秦澤這壹會兒，顯得有些痞，他掏著耳朵，但目光銳利的說道：
　　“關於個人勝利和團隊勝利的關系，我不想跟妳辯論。我的要求是，小緣的願望要實現。她沒有死在比賽裏，是比賽結束後死的，而她的隊伍贏了。”
　　“既然這個世界是有幽冥地獄的，那麽她就在幽冥裏看著的，妳不會食言吧？”
　　“妳應該知道，我體內藏著什麽，我將來能走到哪壹步，並不好說。”
　　畫餅，是每個人都厭惡的。但不會畫餅，是萬萬不能的。
　　秦澤此時就開始畫餅。
　　“我妻子也在這裏，妳應該也感受到了吧？”
　　“等到我們夫妻將來強大了，妳想想，到時候作為合作方的妳，處境壹定會更好。”
　　“神，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對麽？”
　　是的。
　　神可以在這個世界做到很多事情。
　　神在這個世界，就是最高戰力的代表。
　　值神，墮落值神，外神，這些強大的，被冠以神之名的生物，都有著毀滅壹個國家的能力。
　　當年的亂維之國封印戰裏，便是因為值神出動，才有了亂維之國後來的局面。
　　但神，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舊歷才是。
　　誰也不知道，舊歷到底是怎麽來的。
　　就連那些能蹂躪神的舊歷主宰們，雖然帶著主宰二字，但也在舊歷之下，他們的事跡，甚至連生活過的痕跡，都得被徹底抹除……
　　只被允許存在於黃金歷手稿裏。
　　唯有舊歷，淩駕於壹切之上。
　　在諸多“神”的認知裏，大概只有舊歷之戰裏的那幾個身影，是特殊的。
　　但那場戰鬥後，壹切都結束了。
　　新的時代到來，整個舊歷世界，已經被各種詭異生物和詭異規則填滿。
　　競技之神透過神像，看著秦澤，它思考了很久後說道：
　　“那是位格不亞於我的存在，即便我的能力，與命運有關，但要影響他的性格，也只能在那個孩子誕生之前。”
　　“現在壹切都太晚了，我能做到的，也只是放大那個女人對他的影響。”
　　競技之神的神力，似乎對神級別的存在，影響效果很小。
　　秦澤想了想：
　　“那就做吧，哪怕只要讓那個孩子有壹絲的人性也好。”
　　“那麽，談判完成，我們是不是該談接下來的合作了？”
　　神像的聲音還是那般神聖。
　　秦澤點點頭。
　　小緣的孩子是壹個魔童，壹個神級的存在，無聲無息間，就讓所有人幾乎都處在壹種色欲狀態。
　　很難想象，這個家夥如果完全成長起來，會是壹個何等恐怖的存在。
　　最可怕的事，這位魔童似乎能夠讓很多不相幹的物種，直接結合在壹起，孕育出新的生命。
　　這太邪門了。
　　這樣的能力，過於可怕。
　　如果能夠讓那家夥，有哪怕壹絲的人性，也許就能讓很多悲劇避免發生。
　　“擁有人性，對於妳們這些神來說，可以限制很多。妳也不希望，將來有壹個過於強大的對手不是麽？”
　　這壹點，秦澤直擊要害。
　　競技之神完全同意秦澤的看法，話題也推進到了最後。
　　“接下來，談談我的願望吧。我希望淩叔可以活下來，顯然，妳們神的能力，波及不到另壹個世界。”
　　這裏競技之神說了壹句奇怪的話：
　　“那個世界，本就不該存在。神發展信徒，並不是為了占領了那個世界，而是為了能在舊歷世界活下來。”
　　不過競技之神並不打算透露太多消息。
　　它隨即便說道：
　　“只要他不踏出競技之國壹步，他就會是安全的，不僅是安全的，他還會得到競技之國國民們的尊重。”
　　“妳的願望，我會竭力滿足。而我需要妳再次回到這個世界時——”
　　“也能夠完成壹些利於競技之國的任務。”
　　“這是我們壹開始的約定。沒有問題吧？”
　　秦澤點點頭：“沒有問題啊。”
　　競技之神表現的很有誠意。
　　秦澤很清楚，在這個地方，競技之神就是真理的化身，是上帝。
　　他需要把握好壹些度，不能無腦的強硬。
　　淩叔如果能夠在這裏活下來，被奉為上賓，得到尊重，這件事就已經解決了。
　　當然，競技之神也有補充：
　　“妳需要改頭換面，我會賦予妳新的身份，但不會改變妳的樣子。”
　　“以及，妳不能對任何人提及，妳掌握的秘密。”
　　“這會為競技之國，帶來災難。”
　　這話是對淩傲哲說的。
　　永久留在競技之國，留在這個神秘的世界，對於淩傲哲來說，這比死了要好。
　　只要能活著，就能時刻銘記女兒。
　　在淩傲哲看來，只要自己還記著女兒，那麽女兒做的事情，就是有意義的。
　　神像看向秦澤，秦澤的手裏，多了壹個天平。
　　大概巴掌大小，很好儲藏。
　　“天平，會在合適的時候，為妳帶來我的任務。”
　　“而完成任務，也並不是沒有報酬的。”
　　秦澤心說，這是意外之喜。
　　原以為完成任務是附加條件，但現在看來，完成任務也有額外報酬。
　　他由衷贊嘆道：
　　“您真不愧是偉大的競技之神，至少在您這裏，公平這種美德，被展現的淋漓盡致。”
　　這樣的恭維，神聽得太多了。
　　但恭維來自大氣運之人，也讓它頗為受用
　　秦澤很清楚，值神，墮落值神，外神，大概率……沒有什麽好人。
　　相對來說，競技之神，依靠競技，制造渺茫的希望來讓無數人淪為奴隸……其實在諸多神裏，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了。
　　至少，競技是真的有勝算的。
　　如果壹定要和壹個神建立合作，秦澤願意且樂意這位神是競技之神。
　　“願我們的合作愉快。”秦澤最後說道。
　　神像也在這個時候，黯淡了光芒。
　　屬於秦澤的舊歷之旅，到此結束。
　　秦澤也預感到，自己很快就會離開。
　　不是離開神殿，而是將直接返回現實世界。
　　淩傲哲也感覺到，離別的時候到了。
　　他張開雙臂：
　　“孩子，謝謝妳，謝謝妳至今為止，為我做的壹切。”
　　這對忘年交擁抱在壹起。
　　“無論如何，屬於我的旅途開始了，哪怕這裏是舊歷世界，哪怕……這裏和人間完全不同，但妳不要小瞧老頭我，也許以後妳的夥伴們不小心來到競技之國，我會拯救他們。”
　　秦澤看著這位失去了女兒，卻為女兒奔波到了異界的男人，笑道：
　　“淩叔，我可從沒有小覷過您，哪怕您不是舊歷主宰的父親，您這些天的表現，也絕對值得我尊敬。”
　　二人松開懷抱，相視而笑。
　　於笑聲中，競技之國的故事暫告壹段落。
　　在秦澤消失的幾天裏，現實世界，也發生了不少事情。
　　愛麗絲，簡壹壹，藍彧，臨襄小隊眾人，為了打探秦澤下落，可是做了不少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