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亡國絕嗣之危

　　“專毅！混賬！妳這個豎子！”
　　看著視死如歸的專毅，伍子胥頓時暴怒，他紅著眼睛，揮舞著手中的青銅劍，歇斯底裏的吼叫道：“妳差點毀了吳國！”
　　然後伍子胥憤憤不平的上前，接連踹了專毅的三腳，讓專毅不禁胸膛劇烈的起伏，然後口吐鮮血，兩眼發白，幾乎要暈死過去。
　　要不是慶忌有言在先，要留專毅壹個活口，伍子胥非要虐殺專毅不可。
　　慶忌，那可是吳國的大王，壹代雄主，若是死在專毅的劍下，可想而知吳國壹定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專毅的確是伍子胥的故人之後沒錯。
　　但是，伍子胥早在決定效忠慶忌的時候，就已經斬斷自己跟過去的壹切聯系。
　　而專毅在伍子胥看來，不過是壹個仇敵！
　　慶忌則是冷冷的瞥了壹眼專毅，然後大手壹揮道：“殺了他！”
　　“屍體剁碎了，扔到湖裏餵魚！”
　　“諾！”
　　得到慶忌的命令後，早就憋著壹股火氣的宿衛，立馬拔劍出鞘，將專毅亂刃砍死。
　　臨終前，專毅還狀若癲狂的大笑道：“慶忌！我在九幽之地等著妳！我詛咒妳，妳不得好死！”
　　“噗嗤！”
　　“唰！”
　　壹塊塊碎肉伴隨著血液飛濺而出，專毅被迅速肢解，然後好似被粉碎機絞過壹般……
　　這血淋淋的壹幕，讓不遠處的周天子捂著嘴巴，忍不住作嘔，胃裏是壹陣翻江倒海的。
　　但，即便是這樣，還不能解了吳國君臣心中的怨憤之情。
　　把專毅撕成碎片之後，他的碎肉還要扔到湖泊裏餵魚。
　　這壹定會成為周天子姬匄壹輩子揮之不去的陰影，是噩夢！
　　在這之後，相信很多年的時間，都不壹定敢有人在這裏垂釣！
　　“趙上卿、範上卿，默哀。”
　　殺了專毅之後，慶忌又轉過頭，讓趙鞅與士鞅二人節哀順變。
　　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這假惺惺的模樣，讓士鞅和趙鞅很是不滿，卻也不敢爆發出來。
　　晉侯姬午死在這裏，刺客還沒有抓到，但是他們已經能猜得出來，誰是幕後黑手。
　　就跟慶忌等人能猜到，專毅壹定是受晉人指使的壹樣。
　　以專毅壹己之力，想接近慶忌，再找到合適的時機，合適的地點，刺殺慶忌，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同理，那個殺了晉侯姬午之後，就逃之夭夭的刺客也壹樣！
　　饒是如此，慶忌與趙鞅等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說破。
　　姬午英年早逝，對於晉國六卿而言，何嘗不是壹件好事？
　　不過，機遇是與風險並存的。
　　能不能把握機會，趁機做大，就看晉國六卿各自的實力了！
　　……
　　釣魚臺發生的刺殺事件，壹經傳出，瞬間轟動天下，世人壹片嘩然。
　　晉侯姬午遇刺身亡，吳王慶忌也是差點被殺，刺客則是壹死壹逃。
　　這輿論的矛頭，都無不指向鄭國的那邊。
　　因為吳晉兩國的這次洛邑之會，是商量瓜分鄭國的城邑土地，鄭人極有可能壹時氣不過，選擇派刺客去殺害慶忌、姬午。
　　處於輿論漩渦中的鄭伯姬躉，也是壹日三驚，時常嘔血，本就孱弱的身子，在憂懼之下，終於徹底倒下。
　　姬躉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臨終前，姬躉吩咐自己的兒子，鄭國的世子姬勝，以及上卿姬駟歂來到病榻前。
　　他是鄭桓公的後裔子孫，是繼子產、子大叔之後的執政大臣。
　　鄭國在二十多年前，在子產的治下，還是實現過壹次中興的。
　　子產在內政方面，不禁鄉校，人暢其言，宣泄有道，則民心順。
　　善善惡惡，以民為師，則民心凝。
　　封溝洫，作丘賦，為民求生，為國理財。
　　財豐民安，財聚國強，此增生機。
　　鑄刑書，此樹秩序。
　　在外交方面，子產審時度勢，或陪鄭簡公朝晉，或隨鄭定公會盟，周旋應對，要求合理納貢，平等相待。
　　子產不失尊嚴，又不開罪強國，有膽、有節、有理、有利，不卑不亢。
　　在個人思想品質上，子產信德而不信邪，先有公宮火災，又有“龍”鬥深淵，拒絕向神鬼祈禳，主張修德免災。
　　最後子產病危交代薄葬，廉潔終生，並以為政宜寬猛相濟為囑。
　　總之，子產堪稱這個時代執政者的楷模。
　　比起子產，姬駟歂自然是遠遠不及的。
　　要不然現在的鄭國豈能這般拉垮？
　　“勝兒……”
　　姬躉此時已經氣若遊絲，艱難的朝著自己的兒子探出手。
　　姬勝忍不住壹把捂住姬躉的手，看著他的那壹張形同枯槁的面容，潸然淚下道：“君父，兒臣在，兒臣來了！”
　　“兒臣這便帶君父妳回家！”
　　聞言，姬躉慘然壹笑，道：“家？寡人的家在何處？可為家否？”
　　的確。
　　此時鄭國的都城新鄭，還在吳國大軍的控制下，鄭軍都被驅趕出去，姬躉哪裏來的家？
　　姬勝聽到這話，不由得壹陣辛酸，壹把鼻涕壹把淚的道：“君父請放心，兒臣壹定率軍打回新鄭，還復舊都，把吳師從我們鄭國的土地上趕出去！”
　　姬躉只是緩緩的的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
　　將吳軍趕出去，鄭人有哪個實力嗎？
　　或許，鄭國韜光養晦壹陣子，積蓄力量，可以辦到這壹點。
　　但是吳國和晉國豈能給鄭人這個機會？
　　顯然是不可能的。
　　吳王慶忌遇刺，晉侯姬午身亡，這筆賬都算到鄭國頭上，如之奈何？
　　對於自己這個兒子的能力，還有上卿姬駟歂的能力，鄭伯姬躉是再清楚不過的。
　　姬勝的才能連姬躉自己都不如，堪堪壹個守成之君。
　　但，事已至此，姬躉已經別無選擇了。
　　之所以讓姬勝繼位，姬躉不過是在矮個子裏拔尖而已。
　　終於，姬躉長嘆壹聲道：“勝兒，寡人對不起妳，對不起鄭國的列祖列宗，歷代先君。”
　　“寡人留給妳的鄭國是壹副爛攤子，現在更有亡國絕祀之危。”
　　“而今，寡人已不求妳能發憤圖強，守土開疆，妳能守住我鄭國的基業，便是不幸中的萬幸矣！”
　　聞言，姬勝哽咽的道：“請君父放心，兒臣日後壹定克己勤免，守住我鄭國的宗廟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