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我這樣，是不是特別容易肥胖？

　　“我這樣，是不是特別容易肥胖？”
　　躺在按摩床上，孫紅問盛春成。盛春成知道，她說的這樣，是說喝這麽多酒，盛春成說：
　　“對，喝酒和生活不規律，特別容易肥胖。”
　　“唉！”孫紅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但是沒有辦法，我的主要工作就是應酬。所以我壹看到妳們這裏有減肥按摩，就過來了，讓我自己去減，沒那個毅力，對了，我和妳說，前面在吃飯的時候，妳猜我在想什麽？”
　　盛春成問：“想什麽？”
　　孫紅笑了壹聲：“我就壹直在想，完了完了，這兩天白按摩了，掉下去的，又要胖回來了。所以我從酒局，壹逃出來就奔妳們這來了，這叫挽回殘局，用我們的話說，就是盡可能地彌補虧損，妳說對嗎？”
　　盛春成大笑，他覺得孫紅說的很有趣，盛春成說：“其實妳這個，應該叫臨時抱佛腳。”
　　孫紅咯咯地笑著，笑完，突然冒出壹句：“也沒有其他的腳好抱。”
　　接下去，兩個人都沈默著。孫紅瞇著眼，好像是醒著，又好像是已經睡著了，她的呼吸也是時輕時重，酒氣在隔間裏彌漫，盛春成走過去，打開了隔間的換氣扇。
　　等他走回來，嚇了壹跳，他看到孫紅剛剛還瞇縫著的眼睛睜得很大，盯著他看。
　　盛春成心裏有些尷尬，他想，是不是自己剛剛去打開換氣扇的動作，冒犯到了她，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嫌棄她的酒氣。
　　盛春成正思忖著，該怎麽向她解釋，孫紅突然問：
　　“妳說實話，我好看嗎？”
　　盛春成點點頭說：“好看。”
　　“好看有什麽用。”孫紅哼了壹聲，“我連壹個男朋友都沒有，單身狗壹條。”
　　盛春成笑道：“那是因為妳要求高唄。”
　　“不是，真的不是。”孫紅說，“是我根本就不敢找男朋友，這狗日的工作，也只配單身狗才可以幹。”
　　“為什麽？”盛春成問。
　　“妳是男的，我問妳，要是妳女朋友，壹個月起碼會有半個月，晚上要出去應酬，喝得醉醺醺的回來，和她在壹起喝的，還都是壹些老板，妳會不會介意？”孫紅問。
　　盛春成老老實實地說：“肯定會。”
　　“是啊，是我也會介意，所以咯。”孫紅說，“而且，妳不知道，那些男人有多猥瑣。我和妳說，我自己要是把持不好，壹個月都不知道會失身多少次，當然，我的業績會蹭蹭往上鉆。但我不稀罕，覺得不值，這是狗日的工作沒錯，但我他媽的，又不是壹條母狗。”
　　孫紅說著，聲音高亢起來，酒的後勁也上來了，她幹嘔了兩聲。盛春成趕緊拿過來壹只臉盆，放在按摩床邊，幫助孫紅頭趴在臉盆上方，手在她後背輕輕地撫摸著。
　　孫紅接著又幹嘔了幾下，什麽都沒有吐出來，她搖著頭說：“算了，吐不出。”
　　盛春成扶著她在床上躺好，問：“要不要喝點什麽？”
　　“可樂，很冰的可樂，可以嗎？”孫紅問。
　　盛春成說好，妳稍等。
　　盛春成走到門邊，摘下安裝在門邊墻上的電話，和對方說，送壹瓶冰可樂過來。
　　服務員送了壹瓶冰可樂進來，盛春成把瓶蓋打開，把可樂倒在玻璃杯裏，孫紅看著他不停地說，多點，多點，不夠，不夠。
　　盛春成把杯子倒滿，孫紅這才沒有話說，盛春成扶她在按摩床上欠起身，壹只手托著她的後背，壹只手拿著杯子，餵她喝可樂。
　　孫紅嘻嘻地笑著，說：“真像是我小時候，我小時候生病，我爸爸就是這樣餵我喝水。”
　　盛春成笑了笑。
　　孫紅喝了兩口，覺得不過癮，把杯子從盛春成手裏拿了過去，咕嘟咕嘟把壹大杯冰可樂都喝了下去，說：“我怎麽這麽渴，是不是喝到假酒了？”
　　壹個嗝上來，人又有點昏迷了，盛春成放她在床上躺好，她卻抓住盛春成的手不放，嚶嚶地哭了起來。
　　“妳不知道，我幹的真的是狗日的工作，過的是狗日的日子，我每次喝得頭昏腦脹回家，倒在床上，倒在沙發和地上，我都快要難受死了，渴死了，可像這樣能照顧我的人都沒有，他媽的壹個都沒有……”孫紅抽抽搭搭地哭訴著。
　　盛春成安慰她說：“會好的，壹切都會好的。”
　　“不會的，不會的，我怕是還沒有好，我就已經老了，我現在都二十八歲了！”孫紅叫著。
　　盛春成心裏壹凜，他想起丁畫眉也說過這樣的話，不過她的前面還有壹句“我比妳大兩歲”。
　　孫紅絮絮叨叨地說著，時而清醒，時而迷糊，迷糊的時候，盛春成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麽，但從語調和口氣，可以聽出來，說的都是悲傷的事情。
　　清醒的時候，她又壹個勁地和盛春成道歉，和他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和妳說這些，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盛春成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三歲的女人，心裏有些恓惶，又有些同情，在這個城市活著，大家都很難。放在白天，這個女人，年紀輕輕就是銀行的副行長，走路大概都會帶著風，沒有誰會想到她的日子，有甜的，有光鮮的，但同樣也有苦，有不為人知道的。
　　如果不是酒喝多了，她有再大的苦，再多的心酸，大概也只會嚼碎了往心裏吞，壹個人默默地承受，肯定不會和人傾訴，就像陳姐。只有借著酒勁，她的牙根才開始松動，這些話在肚子裏關不住，源源不斷地淌了出來。
　　就像那天晚上，他和陳姐兩個人，坐在他們家客廳的地板上，借著酒，借著四周無盡的黑暗，陳姐才會說那麽多。
　　做完壹套減肥手法，盛春成沒有停下，而是繼續給孫紅按摩著，給她做著頭部按摩。
　　孫紅的呼吸漸漸均勻起來，蹙著的眉頭舒展開了，她睡著了。
　　盛春成從櫃子裏拿出壹條毯子，給她蓋好，把空調往上調了兩度，然後走了出去。
　　小安看到他出來，看了看手表，問：“這麽久？”
　　盛春成苦笑著：“喝多了，好不容易才把她按睡著，那個隔間不要再安排人，讓她好好睡壹覺。”
　　小安點點頭說好。
　　盛春成走到店外，拿出手機，打給了陳姐，電話通了，盛春成問：“陳姐，妳現在好嗎？”
　　“好，現在每天都很忙，很充實，我都已經曬黑了，這裏冬天的陽光還是很毒。小盛，姐都已經學會騎馬了，這邊下雪的時候，我們去牧區和邊卡，都是騎馬過去的。”陳姐爽朗地笑道，“對了，我明天白天，拍壹張姐騎馬的照片給妳看。”
　　盛春成說好，我很想看。他說著的時候，感覺自己的眼眶潮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