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願為人族開天門！

　　東蒼城鎮守府。
　　“不倦先生……”上善道君雖然臉色清冷，但那是所修道法所致，此時她看向身旁的中年儒生，輕聲問道，“以妳所見，陳道主會如何選擇？”
　　不倦先生眼皮微微跳動，沈默了半晌，說道：“獨開天門！”
　　上善道君語氣中略微有些詫異：“不倦先生對儒門沒有信心？”
　　“非也！”不倦先生搖了搖頭，“這是老夫的私心。”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不倦先生淡淡說道，“儒門治世，以天下為重，以百姓為安。這天下非儒門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
　　“我等道入盡頭，成尊做聖，也不過蔭蔽壹方，區區百千年而已。唯有人族人人自強，人人作君子，人道自可萬古。”
　　“陳道主之武道，雖然粗鄙了壹些，莽直了壹些，卻催人自強，使人奮發。”
　　不倦先生頓了頓，長嘆壹聲道：“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如今有渡河之舟，前行之槳，公可渡河矣！”
　　上善道君點點頭，又說道：“聖人們都是這般想的？”
　　“聖人們怎麽想老夫並不知道。不過老夫會盡量完成聖堂交付的任務。”不倦先生目光望向大廳之外，“多好的壹座城啊！”
　　上善道君微微點頭：“若是武道之外，神魂於內，或許這座城會更好！”
　　不倦先生嘴角微微上揚：“水利萬物而不爭。上善道君，這是要爭了？”
　　“聖堂有任務，道宮自然也有任務。”
　　……
　　“聖堂？道宮？”
　　陳洛壹臉疑惑：“那是什麽地方？”
　　終於要出高級建築了嗎？
　　雲思遙調整了壹下坐姿，離陳洛更近了壹些，有些羞惱地拍了拍獒靈靈，示意獒靈靈變大壹點，獒靈靈正要聽話，青蓮落在了獒靈靈的腦袋上，道道劍氣蓄勢待發，獒靈靈果斷壹搖龍尾，將陳洛身後的位置變大了壹點。
　　我變大了，但又沒有完全變大！
　　雲思遙也懶得計較，回答道：“按理來說，不到大儒，是不知道的。但是小師弟妳身份特殊，提前得知也無妨。”
　　“聖人不入俗世，這是雙天之約，也是各門修行路越過九千裏後皆會得到的天道感應。”
　　“所以，在凡俗世，儒門立朝廷，道門布道院，佛門開佛國；妖族有妖國林立，蠻族則是金帳天下。所有的掌權者皆是壹品修為。”
　　“但是，真正決定族運和通天大道的，是凡俗之上的實力。”
　　“儒門，稱聖堂。”
　　“道門，稱道宮。”
　　“佛門，有金剛、白蓮兩大凈土。”
　　“妖族，有拜月山和望星海！”
　　“蠻族，則是蠻神宮、蠻天殿！”
　　“這壹次來找妳的，就是代表了聖堂與道宮的人！”
　　此時青蓮緩緩飛起，傳聲道：“聖堂和道宮凝聚了眾多半聖與道尊的意誌，代至聖與道祖掌管儒、道兩門大道！此番前來，就是要邀妳入道！”
　　雲思遙點頭說道：“當然，小師弟妳可以不去理會，自行開天門便是。只是或許會有大道本能的窺探，最好還是與他們溝通壹二。”
　　“畢竟，天門壹開，道出六千裏，修行之人將得到生命本源的提升。”
　　“儒、道、佛、武，三千裏之內，只能算強身，三千裏之後，才算修行！”
　　陳洛點點頭，武道三千裏，憑借壹些武俠小說的武功，將紅塵氣當做內力用，就足以匹敵儒、道兩門，說明這個層次確實還是在凡俗之人的程度。但是進入六千裏，生命層次陡然不同，譬如儒門，就可以調動儒門書山作為防護之力，更有學海可蘊藏更多的正氣；又比如道門，六千裏真人境，可神魂出竅，結成真人法體，附體奪魂。
　　也不知道六千裏武道，會有何種神異。
　　陳洛滿心期待。
　　……
　　“唉……”壹扇仿佛虛無中的大門在東蒼城上空緩緩浮現，接著大門打開，司馬烈從大門中走了出來。
　　他回頭看了壹眼史家巨門。
　　這史家巨門的遠距離傳送是以利用史家力量，將自己降臨在未來出現的地點，省去了中間消耗的時間。想要使用，必須消耗史家力量，以及自身的壽元。
　　原本偶爾動用壹番，每次被時光長河沖刷掉壹年兩年的壽元，這在司馬烈看來完全不是問題。
　　想要跑得快，史書留名，多付出壹點，算得了什麽！
　　再說，他乃是踏上求索長橋的史家巨擘，壽元三百載，豈會在乎這十年八年的消耗……
　　直到，他認識了陳洛！
　　這幾個月，司馬烈已經忘記自己動用了史家巨門多少次了。
　　只是感覺最近的身子骨好像有點虛，頭上的白發也開始脫落了！
　　這壹次次的，誰受得了？
　　有的時候想節省壹點，從東蒼城飛回了中京，還沒落地，東蒼城又搞了個大新聞！
　　紀錄歷史時有多快樂，復盤壽元損失時就有多痛苦。
　　快樂，總是來自於盲目和沖動！
　　“最後壹次！”司馬烈暗暗說道。
　　之前他在太平城就註意到了陳洛的狀態，顯然是推天門在即，隨後見到陳洛跟著雲思遙偷摸摸的離開。
　　司馬烈的史家直覺告訴他，有大事！
　　作為史家巨儒的自覺，自然不可能跟著當事人壹起，畢竟壹對小兒女結伴同行，必然有很多私密話要交代的。他是個正經史家，不記野史！
　　於是，史家巨門重開！
　　“余為史家，付出良多矣！”
　　……
　　日過正午。
　　閉目養神的不倦先生和上善道君同時睜開了雙眼。
　　“來了！”
　　話音落下，壹道光芒從天而降，落在了鎮守府大廳之外。那三品龍獒大聖背上，正馱著陳洛與雲思遙二人。二人走下獒背，獒靈靈身形壹抖，化作了人形，跟在陳洛身後。壹朵青蓮旋轉，化作浪飛仙虛影，立於陳洛身體的另壹側，與雲思遙壹左壹右，仿若護道。陳洛邁步走入大廳，拱手作揖：“武道之主陳洛，見過二位先生！”
　　不倦先生與上善道君連忙還禮，異口同聲道：“不倦（上善）見過陳道主！”
　　兩人說完，又朝著雲思遙行了壹禮：“見過六先生。”
　　雲思遙微微頷首，壹言不發，兩人又望向浪飛仙，不倦微微皺眉：“浪兄，怎麽傷成這個樣子？”
　　“浪沒的！”
　　“昔日李青蓮前車之鑒，浪兄還是多在意壹些吧！聖人有雲，君子不利於危墻之下。浪兄有封聖之資，聖堂封聖碑上浪兄位居前十，為人族計，還是小心壹些吧。”
　　“唉，不小心斬了壹尊蠻神！”
　　“在下的意思是說，日後封聖，浪兄自然還將有更大的能力。”
　　“唉，已經斬了壹尊蠻神！”
　　不倦先生眉頭微微壹跳：聊不下去了。
　　陳洛在壹旁憋笑，他自然明白，這個不倦先生雖然是好心，但是人情差了壹些，上來就提李青蓮，不是戳大師兄心窩子嗎？
　　難怪大師兄懟他！
　　上善道君見不倦先生被噎住，連忙進入話題：“陳道主，我等來意想必妳已經知曉。”
　　陳洛示意眾人坐下。
　　“勞煩二位降臨東蒼，開天門之事我師兄和師姐已經跟我交代清楚了。我思慮再三，我要獨開天門！”
　　上善道君輕輕點頭，隨後淡淡說道：“陳道主，莫要這麽快就下定論。”
　　“本道君來之時，天尊曾賜我壹縷道韻，陳道主可嘗試將這道韻於武道相融，演化壹番道武未來之路。”
　　“此道韻只有演化之效，還請陳道主壹試。”
　　說著，上善道君手中浮現壹枚紫光氤氳的水滴，飄向陳洛。
　　“道宮有言，若是陳道主入道門，三十六座洞天、七十二座福地，任由道主任選壹處作為道場。”
　　“將有三位天尊為道主護道演天，協助道主開辟道武萬裏路！”
　　“道宮將為陳道主開原始天道，獨供陳道主悟道！”
　　“這些，是道宮的誠意！”
　　上善道君說完，不倦先生也點點頭：“陳道主。妳是竹聖弟子，本就是我儒門中人。”
　　“聖堂有言，紅塵人心與儒門天下並無沖突之處，乃是互補之道。”
　　“妳若願融入儒門大道，武道典籍入天下學堂，地位不低於半聖經典。”
　　“妳已有竹聖為師，聖堂不再派遣其他聖人為道主護道，不過可向道主開放聖冢，道主可自尋聖魂護體。”
　　“若道主入儒，儒門大道推天門之力，全部來自萬裏聖道，助道主打下聖基！”
　　說道這裏，不倦先生淡淡壹笑：“儒門的條件，便是如此。”
　　雲思遙和浪飛仙對視了壹眼，他們知道儒道會開大條件，但是沒想到居然如此大方。
　　福地洞天和聖冢這些暫且不說，道門居然願意開原始天，儒門竟然承諾以萬裏聖道之力助推天門！
　　原始天道並非雙天那麽簡單，還包含了冥土、崩界的前身轉輪界，其中還有至今已經消散的各種天道之靈，只有把這些集合起來，才叫原始天道。壹位道尊都不壹定讓道宮開壹次原始天道！
　　這麽說吧，開壹次原始天道，不多出三位道尊就算虧了。
　　還有儒門的大手筆！
　　以往推天門，就是九千裏之前的大道之力，而以萬裏聖道之力推天門，也就意味著要抽取儒門半聖的天地本源。
　　當然對於陳洛而言，就是不倦先生說的：聖基！
　　雲思遙微微蹙眉，這兩個條件，哪裏是著眼九千裏，這分明是給天尊和聖人準備的。這說明儒道兩家，都賭死了陳洛必然可以萬裏通天！
　　對陳洛來講，幾乎是兩條坦途就在眼前！
　　這，怎麽選？
　　壹時間，所有目光都看向陳洛。
　　陳洛望著懸浮在面前的道韻水滴，又看了看眼神深沈的不倦先生，突然燦然壹笑。
　　“二位覺得東蒼城如何？”
　　雲思遙和浪飛仙瞬間明白了陳洛的意思，都露出了笑容。
　　不倦先生和上善道君微微壹楞，都點了點頭。
　　“二位遠道而來，不著急走，可以在東蒼城多盤桓兩日。”
　　“南生樓醒早聽書，大劇院閑坐看戲。”
　　“論劍閣龍爭虎鬥，東蒼港連帆追日。”
　　“都是別處沒有的風景！”
　　上善道君疑惑道：“這些我等自然知道，不過陳道主，關於融道，妳的意思是？”
　　陳洛緩緩起身，朝大廳外走去。
　　“謝聖堂和道宮的青睞！”
　　“本道主東蒼立武，豈可半途而廢！”
　　“我已經決定了，獨開天門！”
　　“壹人成聖，何如人人成聖！”
　　“願踏萬裏荊棘，走武道通天路！”
　　“願為人族開壹條人人成聖之道！”
　　“今日，陳洛不才，願為人族開天門！”
　　陳洛站在大廳外，擡頭望著蒼天，輕聲低喃——
　　“天門，出！”
　　壹言出，雷聲不絕。
　　赑屃昂頭，睚眥收聲。
　　大玄疆域，但有武道之人，心中皆有所感，擡頭望天。
　　只見天空中白雲翻滾，最終化作了壹道通天巨門，矗立與東蒼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