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嶺南,韶州東北二十余裏處,有壹座無名山谷,山谷四面環山,就連唯壹的出口,那條狹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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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夜驚魂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30

  武承嗣對武三思附耳低語幾句,武三思遲疑道:“此計可行?”
  武承嗣急咳幾聲,咳息著道:“不得已而為之,無論如何,當須壹試。如若不成,只好讓那廬陵回城,姑母年事雖高,壹時半晌卻也不至於歸天,妳我再慢慢籌謀便是。”
  武三思把牙壹咬,點頭道:“只好如此!”
  二人匆匆離去,自去安排不提,這邊武氏兄弟壹走,本將散去的筵席也就正式散了,天色已晚,沒有人會在溫泉池中泡個沒完,大家簡單洗漱壹番也就睡了。
  武承嗣的住處,兩位王爺連著壹眾屬下卻還沒有睡,二人直接回了武承嗣的住處,又詳細商議壹陣,挨到二更天,鄭宇帶著人回來了。
  他奉武三思所命回城時,城門已將關閉,他特意吩咐守門官稍晚些關門,那守門官也不傻,今兒壹撥撥的跺跺腳九城亂顫的大人物往城外跑,他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也猜得出必有大事,囑咐他的人是梁王的,哪敢不聽,反正城裏街上行人還未肅清,只要卡住城門不許人進出,便晚點關門也無妨。
  就這壹遲延,恰好又趕上張易之、張昌宗兄弟領著壹團的羽林衛沖出城去,這守門官心裏頭更毛了。他又挨了不到小半個時辰,鄭宇就領著召集起來的那些高手出了城,那守門官這才把城門關閉。
  鄭宇壹行人趕到龍門山上時,已經近二更天了,鄭宇在武三思住處撲了個空,壹下王爺正在魏王那裏,鄭宇忙又轉到魏王住處。武三思壹見他來,便急問道:“人可都帶來了?”
  鄭宇正欲作答,忽又看見武承嗣在座,不免遲疑,武三思道:“不是外人,但說無妨!”
  鄭宇暗暗稱奇,不曉得自家王爺和他的死頭對什麽時候成了自己人,只好說道:“屬下已經把人都帶來了,壹共九個人,人數雖不多,卻都是懂得高來高去的江湖人,最擅長飛檐走壁的功夫!”
  武三思大喜道:“好!有了他們,這個計劃更有把握了。妳來,本王將方才與魏王商議好的計策說與妳聽。”
  武承嗣在壹旁用手帕捂著嘴巴只是不停地咳嗽,越到晚間,他咳得越厲害,說話費勁,只好聽著武三思安排。
  武三思伸出手指,點了壹點酒水,在案上劃了幾筆,沈聲道:“這是廬陵王住處,與本王所居宅院規格、樣式相同,主宅在這裏……”
  武三思唾沫橫飛地講了小半個時辰,這才住口道:“可都記住了?”
  鄭宇輕輕點了點頭,壹旁久未說話的武承嗣這才問道:“那九個人……可有人識得?”
  鄭宇已經得了武三思吩咐,倒不隱瞞,恭聲答道:“王爺請放心,這幾個人都是江湖中人,有的曾是獨行大盜,有的曾是梁上君子,不但作慣了雞鳴狗盜的事情,而且要麽背負大案,要麽身負人命,都是四海通緝的囚犯。
  梁王惜其本領,招攬入府,以客卿相待,身份十分隱秘,平素並不與外人來往,便是有人失手,也無法證明他是咱們派出去的人。”
  武承嗣點點頭,道:“這些人終究是江湖人,壹群唯利是圖的兇頑,只可利用,不可信任,真正大事還要交給妳們。譚進!”
  門外立即閃進壹人,向武承嗣抱拳壹揖:“屬下在!”
  武承嗣道:“妳跟這位鄭壯士壹起去,只要妳們能完成任務,本王和梁王皆有賞賜,叫妳們壹生富貴榮華,享用不盡!”
  譚進喜上眉梢,連忙應是。
  三更天,幾道人影悄然閃出了梁王居所,因為山上各處宮室建築連綿成壹片,彼此間相隔距離不大,有些擅長高來高去的輕身功夫的人幹脆從房頂而行,穿房越脊,如貍貓壹般靈巧。
  很快,梁王府和魏王府的侍衛們也秘密行動起來,悄然集結,沒有只言片語,似乎在靜靜地等待著什麽。
  劉惜悌是個雅盜,專偷大戶人家,而且偷東西也不是窮兇極惡,逮著什麽金珠玉寶都能拿多少是多少,不是入得了眼的寶貝他是懶得動手的,以他這般作為和高明的身手,壹般來說還真很少落下把柄,何況他還有個身手不遜於他的堂弟劉尚飛相助。
  可是,這個雅盜還有個毛病,喜歡偷香。在揚州作案的時候,他進了壹位長史府中,巧巧的就闖進了壹個美人兒的閨房,那美人兒薄衾半掩,露出兩條粉光致致的修長大腿,看得劉惜悌欲念大熾,竟爾采了這朵嬌花。
  那美人兒是長史的壹個小妾,吃了暗虧也不敢聲張,劉惜悌嘗了這美人滋味兒便有些念念不忘,過了兩日案子發了,又只聞長史家報說丟了東西,只字未提這美人兒失身的消息,劉惜悌料她是愛惜名節不敢聲張,於是賊膽壹長,又去了長史家壹趟。
  這劉惜悌的長相也還壹表人才,再加上那位揚州長史府上嬌妻寵妾不下數十人,雨露均沾之下,三五個月她也不曾得壹次雲雨,壹來二去這偷與被偷的竟爾成了和奸。劉惜悌對這美人兒動了真情,什麽底細都跟她說了,不想後來事機敗露,這美人兒被主人壹嚇,竹筒倒豆子,把她所掌握的情況都供了出去。
  劉惜悌這壹下連老巢都被人刨了,無奈之下這才和堂弟劉尚飛逃到北方,被近年來野心日益膨脹的武三思招攬入府。這兩位本就是偷雞摸狗的梁上君子,身手極其高明,靴底還加了特殊的東西,行走在溜光水滑的琉璃瓦上也是如履平地,竟爾被他們悄悄摸到了廬陵王的臥室上方。
  二人蛇壹般沿著房檐滑下去攀住亭柱,對視壹眼,突然飛身撲向殿門。
  “砰!”
  殿門上了閂,小臂粗的門閂橫插在門上,竟被二人壹腳踹斷,二人不等守在階下的侍衛反應,便飛身撲了進去。
  “啊!”屏風後面傳出壹聲高分貝的尖叫,劉惜悌飛快地想:“廬陵這個老不羞,生死尚在兩可之間,居然還有女人侍寢!”
  不料二人閃過屏風,便是壹呆,室中燭火猶未熄滅,照見榻上只有壹人,壹個美麗得花兒壹樣的少女,少女滿臉驚容,拉緊了薄衾遮住身子,只露出肩頭壹痕白嫩的肌膚,肩窩淺坑誘人遐思。
  薄衾薄得比壹層被單也厚不到哪兒去,榻上別無他人,壹覽無余。
  青巾蒙面、只余雙目的劉惜悌驚道:“他換了房間!”
  劉尚飛惡狠狠道:“宰了她!”
  劉惜悌壹把扯住他,急道:“尋正主兒去!如此美人,何忍下手!”
  說著,劉惜悌扯了劉尚飛便走。
  劉尚飛氣急敗壞地道:“大哥,妳這貪花戀色的性子,還沒吃夠虧麽?”壹面說,兩人壹面揮動兵器,與當面沖來的百騎侍衛們動起手來,院落中還有羽林衛的士兵,也挺起刀槍殺來,二人且戰且走,逐房踢破房門入內搜查,只鬧得雞飛狗跳。
  廬陵王的臥房內,李裹兒拉著薄衾遮掩著身子,只道那兩個刺客要沖過來了,不想二人竟轉頭而去,不由也是壹怔。高瑩、蘭益清和另外兩名女衛分別從柱後、帳後、梁上飛落,面面相覷。只要那劉惜悌再上前壹步,便要進入四人合圍的伏擊圈,不想那二人竟然走了。
  劉惜悌也沒想到今日這壹命竟虧了他的憐花惜玉之心,可他兄弟二人雖然逃過了這壹劫,這壹路見房就闖,追在他們身後的侍衛也是越來越多。二人身手再高明,也架不住這麽多的侍衛攻擊,劉惜悌肩頭挨了壹槍,劉尚飛屁股中了壹腳,眼見再纏鬥下去就脫不了身了,二人只得躥上屋頂,藉助高來高去的本事甩脫追兵。
  陳守義和李琦也是武三思招募的壹雙高手,兩人原本是縱橫河北的獨行大盜,河北先後遭契丹、突厥的連番惡戰之後,肥羊實在不多了,二人只能南下討生活。路經洛陽城時,遇到壹位已經投靠梁王的道上朋友,經他引薦,也投了梁王。
  二人攻的是壹處側殿,這些建築,都是壹主雙副,二人所住的這處側殿住的不是李裹兒就是太平公主,武三思和武承嗣想著壹不作二不休,幹脆趁亂把太平也殺了。
  實際上,二武深諳“狡兔三窟”之理,他們根本不相信今天晚上廬陵王還會踏踏實實地睡在正殿上,他不壹夜數易其居都算不錯了,主殿所居絕不可能是廬陵,他們只是想用這些刺客制造混亂罷了,倒是這襲擊側殿的,他們倒真的盼著會成功。
  陳守義和李琦闖進側殿,殿中也是明燭高燃,這些貴人歇息時放下帷幔便睡,為了起夜方便很少熄了燈燭,案上燭火都是通宵長燃。
  踢破房門的聲音已經驚動了帳中人,二人剛剛持刀閃過屏風,就見帷幔壹分,倏地從裏面探出壹張臉來,這張臉壹露出來,氣勢洶洶闖進來的陳守義和李琦先就是壹聲怪叫,嚇得向後嗖地壹下彈開。
  帳中露出這張面孔是綠色的!
  紅衣壹角隱現,膚色皎白如雪,胸前平平,不男不女,壹張綠色的面孔則猙獰如厲鬼。
  那“厲鬼”見他們持刀闖入,也是壹聲尖厲的怪叫,嗖地壹下縮回頭去。帷幔壹合再壹分,這回從裏邊探出兩張鬼臉,兩張鬼臉壹見他們手持刀劍,齊聲尖叫,尖叫聲中綠色的面孔恐怖地皸裂開來,壹道道裂隙讓他們的面孔變得更加恐怖,那臉皮還簌簌地落將下來。
  陳守義和李琦眼見如此恐懼的壹幕,只嚇得魂飛魄散,齊齊再往後壹跳,“砰”的壹聲,將那落地八扇屏撞翻,二人也仰面朝天摔倒在地,這時候,緊追而入的侍衛們已經刀劍並舉,當頭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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