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壹炮雙響

　　“什麽？”他屁股坐了火箭壹樣刷的彈了起來，嘴皮子都不利索了：“青、青旋要生了？”
　　玉霜急急點頭：“府裏來人報說，公主姐姐吃過早飯便覺身體不適，與仙兒姐姐聊了會天，才過不到壹個時辰，肚子就疼起來了，現在產婆子都已經進房去了！公主姐姐她還不知道妳回來了呢！”
　　青旋這就要生了？林晚榮頓時又慌又喜，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聲音大顫著道：“走，走，我們快回家！”
　　他心急火燎的沖了出去，大小姐也慌了神，拉住妹妹正要跟上，卻見他又風壹般的沖了回來：“二小姐，妳這報信的方法有問題！怎麽能說‘不好了’？妳應該說‘太好了，太好了，公主姐姐要生了！’這才對頭！下次可要記住了！”
　　玉霜噗嗤壹笑，嗔道：“記下了，記下了！我看妳還沒當爹，先要當夫子了！”
　　幾個人急急奔了出去，他騎馬，蕭家兩位小姐坐車！此時艷陽高照，街上人多，馬匹車輛行的極慢，高酋壹路唱和著沖在最前，生生擠出了壹條通道來。
　　“青旋，青旋——”才看見那“天下第壹丁”的門匾，他已經焦急的大叫了起來。幾步跨下馬躍上臺階，卻是心情激動、身形過疾，壹腳踏空，竟摔了個狗啃屎。
　　“唉喲！”壹聲清脆的痛哼響起，他倒地的同時，正撞倒了壹個女子，惡狠狠的撲在了那軟綿綿的嬌軀上。
　　“大哥！”又痛又酥又軟的輕喚響起，他心下壹驚，擡頭去看，只見那女子眼神嫵媚而又熱烈，臉頰沾滿淚珠，緊緊的望住他，像要生生把他吞進骨子裏。
　　他眨了眨眼，欣喜大叫：“凝兒，怎麽是妳？用這種姿勢歡迎我，這可真夠特別的！”
　　洛凝嚶了聲，羞澀泣道：“胡說！人家是聽到妳的聲音，趕著出來迎妳，哪知妳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將我撲倒在地！這可是白晝——大哥，妳這幾個月，學的越發的壞了！”
　　林晚榮哈哈大笑，在她鮮艷欲滴的櫻桃小嘴上啄了下，拉住她的手緩緩站了起來。幾個月不見，凝兒清減了許多，身材卻是越發的窈窕豐滿，看的人眼花繚亂。
　　“大哥，妳瘦了！”洛小姐呆呆望住他，欣喜的淚珠急急淌下。
　　“不瘦不瘦，我只是把肉都練成了胸肌！”他笑了幾聲，拉住凝兒的手，焦急道：“青旋呢？青旋在哪裏？！”
　　洛凝也省悟過來，急忙道：“大哥，妳回來的可正是時候。姐姐肚子痛，這時候已進了房，只怕今天就要生了！仙兒姐姐正在給她順氣，產婆子們也都在裏面伺候著呢。我回房裏給她尋些幹凈衣裳！”
　　林晚榮這才註意到，她手中提著壹個大包裹，淩亂的塞著幾件雪白鵝黃的衣裳，都是青旋最喜歡的。
　　“好，好！”他聲音都顫抖了：“凝兒，青旋在哪裏，快帶我去！”
　　洛小姐應了聲，牽著他的手疾往後院而行。這半年沒回來，家裏的丫鬟婦人添了不少，都是乖巧伶俐，想來是皇帝老丈人派來，為青旋坐月子準備的。諸人見了他，無不欣喜施禮，他胡亂的擺手，心思早已飛到了肖小姐身邊。
　　行到肖青旋繡樓下，丫鬟婆子們早忙成壹團，來來往往的，竟沒人留意到他。
　　“讓開，快讓開！”壹個女子端著熱水，急急行了過來。她步伐匆匆，潔白小巧的鼻尖滲出淡淡的香汗，急著往樓上趕去。才走了幾步，忽覺有人攔在了身前，她頭也沒擡，有些惱火道：“快閃開啊，不要攔我的路，我要給姐姐送熱水！”
　　“巧巧——”
　　“咣！”手裏的木盆落在了地上，熱氣汩汩四溢。她身形急劇顫抖，頭都不敢擡起來，小手顫顫巍巍向他胸前摸去，淚水模糊了雙眼。
　　“大哥，大哥，是妳嗎？”她喃喃自語著。
　　“小寶貝，是我啊，大哥回來了！”林晚榮拉住她的玉手，直覺心都在顫。
　　這丫頭也許不是最漂亮的，也不算最聰明，可當他還是那個壹錢不名的林三之時，她就已經默默的守在了他身邊，從未有過壹句怨言！
　　巧巧摸著他的臉，呆呆望住他身上的衣衫，忽然輕泣起來：“大哥，是巧巧手太笨，給妳做的衣裳都大了壹號，穿的不合身了！”
　　林晚榮鼻子發酸，用她手掌捧住自己面頰：“誰說我的小寶貝笨了？巧巧做的衣裳是最合身的！大哥最近在減肥，這次回來吃上妳做的糕點，三兩天就把肉長回來了，妳就等著瞧吧！”
　　小妮子欣喜的還沒應聲，大哥卻已臉色壹黑：“不過，有壹件事，我十分的惱火，惱火之極！”
　　看他神色氣惱，巧巧嚇得不敢說話了。林晚榮在她鼻子上刮了下，又伸腳在那摔碎的木盆上狠狠跺了幾腳：“這些粗活，以後可不許幹了！妳是我的小寶貝，大哥心疼都來不及，哪能去伺候別人？這不是要我的命嗎？妳要記住我的話！以後要敢再犯，我就罰妳在床上躺十天，大哥來伺候妳吃飯穿衣！”
　　“大哥！”巧巧嚶嚀壹聲鉆進他懷中，欣喜的淚落滿頰，心中如灌了蜜糖，甜的都要化了！
　　洛凝與巧巧最是交好，見他二人樣子，輕笑道：“快不要說話了，姐姐還在樓上呢，也不知怎樣了！”
　　“唉喲！”林晚榮如夢初醒，急忙拉住巧巧的手，拔腳就往樓上沖去。才上了樓梯，便聞見幾聲楚楚的痛哼傳入耳膜。
　　“林郎，林郎——”那喃喃輕喚，聲音細小，柔弱的仿佛沒有呼吸，全是肖小姐無意識喊出來的！
　　房內傳來仙兒輕輕的哭泣和安慰：“姐姐，不要怕，相公會回來的！他壹定會回來的！這個沒心肝的，也不知在哪裏風流快活，這生孩子是鬧著玩的嗎？就讓妳壹個人在這裏受罪！”
　　“青旋，青旋！”林晚榮大驚，三步並作兩步，連滾帶爬的鉆上樓去：“老婆，我來了，我來了！”
　　他急竄上前，刷的掀起閨房的簾子，就要沖進去，卻不知從哪裏鉆出兩個產婆子，手忙腳亂的將他往外推：“哎呀，林老爺，駙馬爺，不能進，不能進啊！”
　　林晚榮驀然睜大了眼睛，惱火道：“我老婆生兒子，我怎麽不能進？！走開，走開！”
　　看他氣勢還真有幾分嚇人，幾個產婆子急忙陪笑：“駙馬爺，女人生孩子，都是汙穢之事，男人不能進去，即便您和公主是夫妻也不行！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亂來不得，會壞了運道的！”
　　這規矩太他媽不人道了！他急得滿頭大汗，卻不敢往裏鉆了，只得站在外邊扯著嗓子大喊：“青旋，青旋，妳別怕，老公回來了，我回來了！”
　　“林郎？”肖小姐先是壹頓，接著便欣喜若狂，癡癡叫道：“林郎，林郎，真的是妳嗎？啊——”
　　林晚榮嚇了大跳，拍著門梁跳腳：“青旋，妳怎樣了？是我，我回來了，妳別怕，老公在這裏守著妳！奶奶的，她們不讓我進去啊！”
　　“狠心的林郎！”肖小姐哭泣了起來，又是心疼又是歡喜。那產前的陣痛卻是越來越強烈，她泣了幾聲，便已忍不住輕哼了起來。
　　肖青旋是何等的功夫，能讓她哼出聲來，那痛苦可想而知！林晚榮正急的抓耳撓腮，簾子掀開了，壹個美麗的人兒急急鉆了出來，瘋狂壹般投入他懷中：“相公——”
　　“仙兒？”林晚榮又驚又喜，將她擁緊在懷中：“妳怎地如此憔悴！”
　　秦小姐狠狠擰著他腰上的嫩肉：“妳幾個月不寫信回來，我怎能不憔悴？！哼，若不是知道有師傅跟著妳，我早去邊關找妳算賬了！看妳還敢不敢跟胡女鬼混？！”
　　這丫頭就像有千裏眼似的，林晚榮幹笑了兩聲，拉住她手急道：“青旋怎樣了？什麽時候生啊？她這壹聲聲的疼，把人心都割掉了！”
　　秦仙兒嘆了聲：“今日才知道，生孩子原來是如此痛苦！產婆們說，這才頭壹道痛，後面還會接著好幾道呢，姐姐今日不知要遭多少罪！都是妳這狠心的人！”
　　林晚榮聽她語氣中為肖青旋大鳴不平，倒似是她姐妹二人的關系大有好轉，忍不住驚喜道：“仙兒，妳不與青旋鬧了？”
　　話壹出口便知不好，秦仙兒白他壹眼道：“我什麽時候與她鬧過了！妳才鬧了呢！”
　　“沒鬧，沒鬧！”他心中大樂，安定了不少。
　　秦小姐幽幽道：“這半年我與姐姐相依為命，白日裏她陪我說話、寫字練琴、進宮去看父皇，晚上我們又會壹同想起那個狠心的人！她還挺著那麽大個肚子，裏面是妳的種，妳說，我能鬧的起來麽？”
　　只要仙兒與青旋和平相處，那就是家裏最大的安寧，他心裏的石頭落了地。
　　“啊——”閨房內肖青旋忽然壹聲痛呼，銀牙咬得吱吱，連床板都能聽見悶響，林晚榮頓時駭的魂都沒了：“青旋，老婆，妳怎麽了？快說話啊，別嚇唬我！”
　　秦仙兒急忙轉身進去，壹個產婆子叫道：“駙馬爺休慌，這是二道痛！”
　　跟他說幾道痛，實在是對牛彈琴。他兩世為人，見多識廣，唯獨這當爹的事，卻還是頭壹次，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肖小姐氣喘籲籲，大聲道：“林郎，我不怕，我壹定給妳生個最好的孩兒！妳相不相信我？”
　　“相信，相信！”他忙不叠點頭，隔著簾子，仿佛已看見了肖青旋淩亂的秀發、蒼白的俏臉、香汗如雨的身軀，他無聲的握緊手掌，淚水模糊了雙眼。
　　肖小姐雖是信心滿滿，只是女人生孩子，卻哪有說的那麽輕松，幾天幾夜生不出來的都有！
　　她竭力咬著牙，痛呼壓得極輕，壹聲聲喚著他的名字，壹直沒有停止過。
　　從日中等到日暮，產婆子們不斷的進進出出，他也在廳中來來回回踱著步，不時大聲與肖青旋說話，聽著她的反應，心裏的弦卻緊張的都要斷掉了！
　　大小姐拉住他，溫柔道：“妳都來來回回走了幾個時辰，快坐下來歇會兒，吃點東西吧！”
　　玉霜、凝兒、巧巧圍坐成壹團，急忙將那糕點遞到他手中。他搖搖頭，無奈道：“這個時候，我怎麽吃的下啊！都三更天了，從肚子疼到現在好幾個個時辰了，青旋都痛過去兩三回了！怎麽還不生啊？！急死我了！”
　　他頹然的坐在八仙桌旁，眼巴巴的望著簾子裏面，恨不得沖進去代肖小姐生孩子。玉霜道：“生的越久，說明小寶寶勁力越大，將來壹定非凡！我娘說，她生我的時候，也是從早晨生到夜裏的！”
　　“所以妳現在很非凡了！”凝兒眨眼道，巧巧輕聲嬌笑，大小姐也心疼的撫摸著妹妹的秀發，微微搖頭。
　　聽二小姐輕聲快語，他心裏好過了點，眼望著幾位佳人，他忽然板了臉色，嚴肅的道：“生孩子的痛苦，妳們也看到了！我很嚴正的聲明，我這個人很民主的，將來要不要孩子，全憑妳們自願，我只進行壹些輔助性活動！”
　　玉霜嬌憨的眨眨眼：“壞人，什麽叫輔助性活動？”
　　“呸！”諸位小姐面紅耳赤，急急的偏過了頭去。
　　凝兒臉頰嫣紅，媚眼如絲的望住他：“大哥，我不怕疼的，我壹定要給妳生孩子！妳什麽時候來輔助我？”
　　嗯，嗯，他急忙幹咳了兩聲，巧巧噗嗤壹笑：“那大哥壹定是很願意的了！”
　　“巧巧姐，妳呢？”二小姐輕聲道：“妳願意給壞人生孩子嗎？”
　　“我？”巧巧羞紅了臉頰：“我嫁給大哥，就是要給他洗衣做飯生孩子的，少壹樣也不行！”
　　凝兒笑著望了大小姐壹眼：“玉若姐姐，妳呢？”
　　蕭玉若臉若塗脂，偷偷瞥他壹眼，急忙低下了頭去，聲音細小的微不可察：“娘親說，我們蕭家人丁單薄，要過繼壹個男丁！”
　　林晚榮豎起耳朵聽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看來老子只有拼命掙錢了，要不然，光這些兒子閨女，就得把我壓垮啊！
　　“啊——”屋內壹聲驚天動地的痛呼把人的魂都嚇掉了壹半，林晚榮刷的站了起來，臉色煞白：“青旋，妳怎樣了？”
　　“林郎，林郎——”那壹聲聲的泣血痛呼，像要割入他肉中。
　　產婆子們焦急的叫喚著：“快，快，使勁，使勁，要出來了！”
　　肖小姐的叫聲壹下慘過壹下，林晚榮聽得心驚膽顫，手不斷的哆嗦。
　　又壹聲淒慘痛呼傳來，兩個產婆子急急奔了出來，跪倒在地：“駙馬爺，胎兒體位不正，只怕要難產！”
　　難產？林晚榮腦中轟的壹聲炸了，這年頭，難產那幾乎就是殞命的先兆！
　　“快，快找大夫！”他抓住那兩個婆子，瘋狂怒吼了起來。
　　凝兒默默垂淚搖頭，輕道：“大哥，這些產婆子都是皇上親自選派的，已經是京中最好的了！雜科的郎中，反而不如她們！”
　　大小姐幾人已經無聲的抽泣了起來，林晚榮心中頓如炸了壹般，血紅著雙眼，沖那婆子狼般怒嚎：“我可以沒有孩子，但是我不能沒有我的青旋！妳們壹定要保住我老婆，不然老子殺了妳們！”
　　“不，林郎，我要我們的孩兒！我要生下他！啊——”肖小姐壹聲驚天動地的淒厲喝叫，把人心都割裂了。
　　“哇——”壹聲清脆響亮的嬰兒啼哭，仿佛上天降臨的福音，瞬間響徹了整個林家大院。
　　林晚榮楞了楞，驀然覺得，心都被抽走了。
　　“恭喜駙馬爺，添丁，添丁啊！”幾個產婆子瘋狂的湧了出來，那嬰兒身上的血跡都來不及洗，就塞進了他的懷中。
　　他顫抖著將繈褓接過，還來不及打量自己的兒子，便聽屋裏又傳來青旋淒慘的痛呼，產婆子們同時大叫：“不好！”
　　這壹聲直把他膽都喊裂了：“什麽不好，是不是我的青旋——”
　　“還有壹個，還有壹個啊！”
　　“哇！”這壹聲啼哭，卻比先前還要響亮，連屋裏的產婆子都驚得呆了。片刻之後她們才喜極而泣，大聲驚呼：“恭喜林老爺，添丁，又添丁，壹炮雙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