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桃花,又見桃花
極品家丁 by 禹巖
2025-3-9 20:56
“轟這石像?”杜修元壹驚,往那彌勒佛掃了壹眼,小聲道:“將軍,這個是不是有些不妥?據我所知,這臥佛乃是太祖皇帝興建——”
林晚榮微微壹笑道:“杜大哥,妳放心,有什麽事情我林三壹力承擔,早就看這佛像不順眼了,轟他幾炮,免得心煩。”
這也是理由?杜修元和身後的許震幾人面面相覷,開口不得。徐芷晴無奈搖頭道:“妳們就按照林將軍的吩咐辦吧,出了什麽事情,我與他壹力承擔。”
林晚榮附在杜修元耳邊說了幾句,杜修元微微點頭,壹咬牙,抱拳道:“末將遵令!”他壹揮手,身後眾將便迅速帶領兵士擺好隊形,將神機營列在最前。八門嶄新的神機大炮架於地上,黝黑的炮管閃著冷光。
林晚榮感激的看了徐小姐壹眼,小聲道:“徐小姐,不要對我太好,我怕我會忍不住的以身相許。”
習慣了他的瘋言瘋語,徐芷晴已經有了壹定免疫力,輕哼道:“不聽妳胡說八道,他日妳找到青旋小姐之時,多多為我大華出力便是。”
林晚榮無奈壹嘆:為大華出力?我出的力還少嗎?只是嘴上叫嚷著不想幹,可哪次出事不是我擺平?我的苦,要對誰說!
“火藥裝填完畢,角度已調校完成,請將軍示下。”杜修元的大喝,驚醒了沈思中的林晚榮。朝不遠處看了壹眼,只見杜修元帶來的足足有五千兵馬,旌旗招展,刀槍明亮,氣勢甚是磅礴。神機營的火炮已經調整完全,只待他壹聲令下,便可以數炮齊發,將這石像轟個稀巴爛,現場的氣氛壹片肅殺。
徐芷晴小手裏滿是汗珠,炮轟臥佛,此情此景放在以前的她身上是絕不可想象的,難道跟著林三,我也變得瘋狂了不成?“林三,能不能再等等——”她剛壹開口,便見林三壹擺手,將她的話語生生的堵了回去。
“準備!”見了林將軍的手勢,杜修元手中的彩色小旗壹揮,操炮手便全神貫註的盯住那佛像。
“開炮!”林晚榮的大手示下,杜修元小旗往下壹壓,大聲喝道。
“轟”“轟”數聲震耳欲聾的大響,驚得周圍戰馬齊聲嘶鳴,小丫鬟玉珠急忙捂住了耳朵,徐芷晴臉色發白,幾乎不敢看那石像。壹輪炮聲過後,遠處升起騰騰的煙霧,將那石像籠罩起來,看不清情形。
林晚榮立於原處巋然不動,神色平靜,似是什麽都沒發生過。杜修元抹了抹額頭的汗珠,心裏怦怦直跳,每次跟隨林將軍辦事都讓人心跳啊。
等到硝煙散盡,徐小姐鼓起勇氣向石佛處望去,只見那石像完好無損,絲毫不缺,石像前面數丈處亂石飛舞,椽緣漆黑,還有數處火跡。莫非是看錯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又掃了壹眼,那石像完完整整,不見壹絲損傷。
準頭太差?不至於啊,這種新調校的火炮是她參與改進的,其準頭和威力都不容小覷。百思不得其解中,看了林晚榮壹眼,只見他神色如常,沒有絲毫的詫異。
“這是怎麽回事?”徐芷晴皺了皺眉,問杜修元。
杜修元抹了汗珠道:“徐小姐,是林大人吩咐的,先打石像身前。不瞞您說,打得準的事情幹的多了,這故意打不準的,還是第壹次幹呢!”
徐芷晴驚喜的看了林晚榮壹眼:“林三,妳改變主意了?”
“不是改變主意。”林晚榮嘿嘿壹笑:“而是先禮後兵,打幾炮看看有什麽反應。若是沒有絲毫動靜,我照轟不誤。”
動靜,什麽動靜?見林晚榮面色高深,不茍言笑,徐芷晴不敢多問,將疑慮都藏在了心底。眾人苦等壹會兒,那石像處靜謐異常,不見絲毫反應。莫非是我猜錯了?林晚榮也有些不確定起來。
“杜大哥,這次給我瞄準了,狠狠的打!”林晚榮咬牙道。話音方落,忽聽嘩啦壹陣輕響,異像突現,那雕刻在山上的玉佛小腹正中忽然緩緩拉開,壹個幽深的石洞現了出來。洞裏漆黑深邃,眾人相隔又遠,根本看不清裏面的情況。
突然出現的異象讓所有人驚呆了,任誰也想不到,這人工雕刻而成的玉佛肚中,竟還有如此機關,這深邃的石洞離地數丈,有半座城池來高,也不知道會通向哪裏去。徐芷晴自認博覽群書,卻也沒想到開國皇帝所建的大肚佛像裏竟還有這樣的秘密。
“怎麽辦?”徐芷晴輕聲言道,鼻尖滲出淡淡的汗漬,小手不知不覺之間已緊張的拉住了林晚榮。
奶奶的,還真是“盡在玉佛中”啊,老丈人總算沒耍我。既然他讓我到這裏尋找,那就應該錯不了。林晚榮哼了壹聲,大手壹揮道:“準備,駕雲梯,攻上去!”
杜修元壹楞,又不是打仗,這也能攻?但既然林大人下了令,怎麽著也得做做樣子,當下壹揮手,步營兵士抗出雲梯向前沖去。
“妳要攻誰?”徐芷晴急忙拉住他手:“眼下根本看不見人,到哪裏攻去?”
“誰說沒有人?”林晚榮在她小手上輕輕愛撫著:“徐小姐妳想想看,為何我們打炮之前這石像什麽異狀都沒有。而在我們打了幾炮之後,就突然出現了壹個大洞呢?”
徐芷晴也是聰明人,想了壹想,驚道:“妳的意思是,這機關是有人操縱的?我們打炮之後,他們懾於神機大炮的威力,不得不啟開洞門?”
“對頭!”林晚榮戀戀不舍的拍著她小手道:“這就是打炮的威力,所以,以後有事沒事,我們都要多打炮,打好炮,娛人娛己。”說到後面,他臉上已經現起壹絲浪笑。
徐芷晴聽得雲裏霧裏,但他在眾人面前撫摸自己的小手卻還是清楚的,當下急急壓低聲音道:“妳快放開我,叫別人看見了。”
“咦?不是杜修元的手麽?”林晚榮驚奇道:“怎麽變成徐小姐妳的了?莫非我在做夢?”
杜修元聽得倒抽了壹口冷氣,這樣的借口也能找出來?林將軍,我與妳隔著八門火炮的距離呢。在徐芷晴小手上又揉了幾下,林晚榮意猶未盡的放開她手,嘆道:“壹失手成千古恨,再回頭已是百年身。徐小姐,下次不要離我這麽近了,今次把妳當成了杜修元還好壹點,下壹次要是把妳當成了巧巧凝兒,那可就慘了。”
這可是箴言,想想自己數次被他欺負,都是因為靠的太近。也奇了,明明每次都離他很遠的,後來卻不知怎地,便不自覺的向他身邊聚攏,這才是怪事了。
“將軍,現在就攻洞麽?”見步營兵士已整裝待發,杜修元急忙大聲叫道,只是說到“攻洞”這兩個字,自己都覺得渾身別扭。
林晚榮哈哈壹笑道:“準備,攻洞!”
聽他壹聲令下,數百名兵士雲梯立起搭在那洞口,便要向上強攻。方方要到達洞口,便聽壹個嬌嫩的童聲道:“何方鼠輩,竟敢在我‘玉德仙坊’門口作亂!”
玉德仙坊?林晚榮聽得壹陣激動,找的就是妳。青旋與神仙姐姐師出同源,那青旋也是這個仙坊裏的人,自然不會有錯了。
壹個嬌小玲瓏的身影出現在洞口,竟是壹個十壹二歲的小小女孩,頭上紮著兩個小辮壹擺壹擺的,粉雕玉琢,煞是可愛。她手中持著壹柄光潔明亮的寶劍,威風凜凜的站在洞口處。
“好可愛的小丫頭。”徐芷晴壹驚,望著那小女孩,眼中閃過壹絲濃濃的喜愛之色。
“可愛倒是可愛。”林晚榮苦笑道:“就怕是壹只小老虎。徐小姐,妳聽說過玉德仙坊麽?這個作坊到底是加工什麽的?”
徐芷晴噗嗤壹笑,嗔道:“妳胡說些什麽?玉德仙坊,傳說是壹個神秘的社團組織,在各地都擁有極高的威望。昔年太祖皇帝奪取江山之時,也有許多依仗他們之處。後來太祖奪了江山,便冊封玉德仙坊為‘聖妨’,號稱‘與國齊’。玉德仙坊在各地都有許多的擁護者,尤其是那些鄉紳士紳,更是他們的堅定支持者。妳那位肖小姐難道也是玉德仙坊中人麽?難怪她可以安坐於朝堂之上!”
“與國齊?”林晚榮冷笑壹聲,只聽這稱號,便知太祖皇帝是有心之人。壹個小小的民間組織,竟敢號稱齊國,這不是自己找死麽?太祖皇帝可能只是迫於無奈,才沒有痛下屠刀,但是這“與國齊”的稱號傳下來,絕對是壹個刺激歷代皇帝的逆鱗。難怪老丈人對這仙坊不感冒,原來裏面還有這麽壹套套的。
“徐小姐,這個作坊裏,具體是習練什麽的?練文還是練武?”想起仙子姐姐和青旋都是身手卓絕,連那叛出師門的安姐姐,也是數壹數二的高手,想來這作坊應該就是壹個拳館劍社,靠拳頭吃飯的。
“文以德備,武有力攻。玉德仙坊有習武之人,但是更出名的是他們的文習教化,前輩大儒輩出,許多開門立論的宗師,都是玉德仙坊弟子。如今朝中大多數肱骨之臣,都曾受過玉德仙坊的點化。我爹爹年幼之時,也曾聽玉德仙坊的前任院主講習過孔孟大義,儒學之道。妳在金陵時鬥過的梅硯秋也是仙坊的隔代弟子。”徐芷晴悠悠說道。
“不會吧?”林晚榮大吃了壹驚,原本以為玉德仙坊只是壹個小小的江湖門派,沒想到卻是壹個開門立論的宗師論壇,是靠賣文吃飯,而不是弄武起家。這也難怪他有這些想法,青旋,寧雨昔,安碧如,哪壹個不是壹頂壹的高手?
“所以,妳遇上他們,算是將遇良才了。”徐芷晴微微壹笑:“妳要文鬥有文鬥,要武攻有武攻,其辯才鬼才層出不窮,看妳怎麽應付得了。”
頭大了,若是壹個江湖門派,老子轟隆隆幾炮搞定,打得他屁滾尿流,輕松之極。可是攤上這麽個宗師級的論壇,他面對的不是壹個人,而是壹群智者儒者,這可怎麽辦?
“妳還攻不攻了?”望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徐芷晴忍住笑問道。
這還攻個球啊,難道打上去屠儒?那些老家夥隨便壹個典故,就把老子打得趴下了。
“餵,”正猶豫著,卻聽那洞口立著的小姑娘發話了:“妳們這些當兵的,到底要做什麽,還打不打了?領頭的,妳們誰是領頭的,出來答話。”
被這樣壹個小姑娘指著鼻子問出來,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林晚榮笑著走上前去道:“小妹妹,妳好啊,妳在這裏做什麽?晌午了,快回去吃飯吧!”
小姑娘看他壹眼,忽地拍掌笑道:“原來妳就是領頭的,我方才見妳鬼鬼祟祟的,壹看就不是好東西,沒想到妳就是領頭的。妳叫什麽名字?”
這也能看出來?林晚榮心中惱火,能叫妳看出來的,那就不是壞東西了。他嘻嘻壹笑道:“我的名字很特別,大家都喜歡念,我姓舒,大名叫書好!”
“舒書好(叔叔好)?”小姑娘叫了壹聲,皺眉道:“是有點怪怪的!”
下面的眾將士早已捧腹大笑起來,徐芷晴走到他身邊輕捅他壹下,嗔道:“沒個正經,連這麽可愛的小姑娘都不放過。”
我靠,我他媽冤啊,明明是她不放過我的,林晚榮苦著臉,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小姑娘念了壹聲便已明白過來,小臉漲的通紅,指著林晚榮氣道:“妳,妳這奸臣,我饒不了妳!”
奸臣?這個名字倒是挺特別的啊,以前沒人叫過。林晚榮笑道:“小妹妹,妳弄錯了,我是忠臣,大大的忠臣,全大華人都知道。妳叫什麽名字啊,說來哥哥聽聽。”
小姑娘哼了壹聲,不答他話。徐芷晴和藹道:“小妹妹,妳不要怕,這位哥哥只是長相可惡,心地還是不錯的。妳叫什麽名字,告訴我好不好?”
小姑娘看了徐芷晴壹眼,臉上綻出壹絲笑容:“姐姐,妳真好看,我叫李香君。”
李香君?這名字耳熟啊,林晚榮臉上擠出壹個可親的笑容:“香君小妹妹,這裏就是玉德作坊麽?”
“什麽玉德作坊?”小姑娘哼了壹聲:“是玉德仙坊,妳這人,怎地壹點學問都沒有?”
“是,是,我沒學問。”林晚榮抹了抹腦門子上的汗珠,被人罵成沒學問,這還是開天辟地第壹遭。徐芷晴和杜修元諸人偷偷的忍住了笑,看林大人吃癟,這可是少有的事啊。
“剛才是妳打炮轟我們山門麽?”小姑娘氣鼓鼓道:“如此兇殘的事情,妳怎麽也做的出來?”
“哪裏,哪裏,小妹妹,我們只是放幾個炮仗,向貴坊致敬。”林晚榮嘻嘻笑道:“對了,小妹妹,能不能向妳打聽壹個人?妳長得這麽漂亮,又這麽聰明,相信妳壹定知道的。”
“知道也不告訴妳。”李香君哼了壹聲,神態無比堅定。
“其實妳不說我也知道,妳壹定認識肖青旋的,是不是?”林晚榮故作輕松問道,手掌卻不自覺的抓住了徐芷晴,手心裏溢滿了汗珠。
小姑娘神色壹喜:“妳,妳認識我師姐?”
林晚榮頭腦中轟的壹聲爆炸開來,眼眶漸漸的濕潤,將徐芷晴小手捏的生疼。徐芷晴痛的臉色發白,但見了他激動的神態,似乎也被他心情所感染,便自咬牙忍了下來。
林晚榮聲音中帶著微微顫抖道:“我認識她,我當然認識她,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小師妹,青旋在哪裏,妳能不能告訴我?”得知這叫李香君的丫頭是青旋的師妹,他忙不叠的將稱呼也改了過來。
“我為什麽要告訴妳?”李香君哼道:“師姐說,這世上的人,多是欺世盜名之輩,真性情的難得幾個。連文宗的柳師兄,師姐都看他不中。何況是妳?壹看妳的樣子,就知妳不是好人。”
“文宗柳師兄?他是幹什麽的?”林晚榮壹驚,嘿嘿道:“長得有我帥麽?”
小姑娘不屑看他壹眼,笑著道:“我師姐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子,文采武藝都是天下無雙,那柳師兄是文宗第壹才子,人生的貌似潘安,風流倜儻,對師姐也是壹片癡情,雖屢遭拒絕,卻癡心不改,哪是妳所能比擬的。”
想追我老婆?林大人聽得勃然大怒:“這世界上還有長得比我帥的?那他不是妖,便是人妖!這個柳師兄叫什麽名字,家住何處,身高幾丈?我去會會他!文鬥武攻隨他挑,打得他找不著娘。”
李香君聽得咯咯嬌笑,小手在臉上劃了兩下道:“吹牛!柳師兄文采風流,天下第壹,連老院主都誇他骨骼清秀,乃是人傑,妳怎能與他相比?”
文采風流,天下第壹?媽的,吹牛都是不要本錢的。林晚榮嘿嘿笑了壹聲:“小師妹,妳知道徐文長徐先生麽?妳這位柳師兄,與徐先生相比如何?”
“這個,”小姑娘猶豫了壹下道:“徐先生乃是領袖天下的俊傑,柳師兄還未下山與他比過,熟優孰劣,自還分不出來。不過,我相信柳師兄不會輸給他的。”
靠,原來妳所謂的天下第壹就是這樣造出來的,林晚榮嘻嘻笑道:“小師妹,我也是天下第壹風流才子,妳信不信?”
小姑娘切了壹聲,不屑道:“說妳是天下第壹厚臉皮,我倒相信!”
徐芷晴聽他們壹大壹小鬥嘴,噗嗤壹聲笑了出來,這位小妹妹真是壹語中的,正看穿了林三的本質。
林晚榮老臉壹紅,不和小姑娘瞎扯了,自懷裏摸出壹個小瓶,微微笑道:“小妹妹,妳認不認得這個?這個叫做蘭花香水,是這世界上獨壹無二的珍藏。”
“妳,妳怎麽會有這個?”李香君吃了壹驚:“蘭花香水是師姐在金陵所得,她說是世界上獨獨壹份的,妳從哪裏得來?”
林晚榮喉中哽咽,緩緩言道:“妳將這個拿給她,就說,當塗山上,玉佛寺前,七月初七,夫妻團圓。”
小姑娘躍躍欲試,強忍了半天終於開口,小聲道:“妳來的晚了壹步,師姐方才回來,被院主叫去敘話了。”
院主?林晚榮試探道:“院主是不是寧雨昔寧仙子?”
“住口!”李香君小眼壹瞪:“我師傅的名諱,哪是妳能叫得的?”她神色壹黯,接著道:“我師傅是武宗宗主。院主乃是文宗出身,掌管文武兩宗。”
原來寧仙子就是青旋的師傅,難怪她要那般維護青旋。聽小姑娘的意思,這玉德仙坊的宗主,原來是學文的出身,她找青旋去做什麽?
“妳真的是師姐的朋友麽?”小姑娘突然問道:“妳認不認識壹個叫林三的?”
林晚榮忙不叠的點頭道:“認識,這麽帥的人我怎麽可能不認識呢?妳找他做什麽?”
小姑娘壹咬牙道:“我要去殺了他,都是他害了我師姐。”
“小師妹,妳說的清楚點,他怎麽害了青旋?”林晚榮眼角齜裂,大聲言道。
李香君小手抹淚:“我師姐上次從金陵回來,人就完全變了樣子,憔悴了許多,消瘦了許多,有時候愁眉苦臉,有時候又偷偷發笑,手裏時刻不離那瓶蘭花香水。師傅覺得奇怪,便到金陵去了壹趟,回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那姓林的,禍害了我師姐。師傅壹怒之下,下山去殺林三,師姐得知之後,當場便急得暈了過去。”
林晚榮聽得眼眶通紅,捏緊拳頭道:“小師妹,請妳幫個忙,帶我去見青旋,我壹定要見她。”
望見他眼角齜裂的樣子,李香君嚇了壹跳,急忙擺手道:“不行,不行,院主有令,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探望師姐,違者逐出山門。我去探望師姐,都是偷偷摸摸去的。何況,妳不是聖坊弟子,根本進不得山門,更別說見師姐了。”
“不是聖坊弟子,便進不得山門?”林晚榮冷冷壹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皇上來了,也不讓他進去麽?”
見他氣勢逼人,小姑娘道:“若是持有皇命,自另當別論。”
“那好!”林晚榮掏出壹面金牌,大聲道:“今奉皇命進入聖坊,請小姐行個方便。”徐芷晴掃了壹眼,這金牌正是臨去山東之前皇帝所賜,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李香君猶豫了壹下,輕聲道:“各位稍等,容我請示壹下。”她轉身去了壹會兒,不久便回來,恭恭敬敬道:“聖坊恭迎欽差駕臨!”
林晚榮正要順著雲梯而入,杜修元急忙拉住他,小心翼翼道:“將軍,小心有詐,我帶弟兄們和妳壹起去吧。”
林晚榮縱聲大笑道:“各位弟兄放心,我有皇命在身,這玉德仙坊難道敢造反麽?”
徐芷晴壹咬牙道:“我跟妳壹起去,我也要見識見識這世上第壹的儒家大道。”
這丫頭的性子倔強,想要拒絕也是不成,林晚榮無奈壹笑,隨她了。
待他們二人鉆入洞口,李香君帶著他們拾級而上。原來這玉德仙坊,便矗立在玉佛寺邊的峻峰之上,三面環水,唯有壹面著陸,入口就在山下的臥佛當中。山谷陡峭,奇峰林立,青松翠柏環繞,雲霧渺渺,仿佛雲中勝境。林晚榮第壹次尋訪臥佛寺時遙看的瓊樓玉宇,正聳立在這絕峰之上,直如天上宮闕。
“林,林大哥。”小姑娘李香君突然開口,怯怯叫道。
林晚榮壹奇:“妳怎麽知道我名字?”
李香君道:“師姐說過,若有壹天,有人不擇手段、不懼生死闖入山門要見她,這人定是林三無疑。林大哥,師姐待妳,便如同這青松蒼柏,妳要辜負了她,我李香君寧願不要性命,也壹定斬妳於劍下。”
跟在他們身後的徐芷晴悄聲壹嘆,林三說的不錯,最了解他的,非這位肖小姐莫屬了。
林晚榮放聲大笑道:“人之壹生,有可為,亦有不可為。始亂終棄、拋妻棄子者,人神共憤之!”
李香君微壹點頭,在壹岔路處猶豫幾分,忽地壹咬牙,輕如貍貓般拉住林晚榮:“林大哥,這位姐姐,妳們跟我來,不要出聲。”
這是壹條通往山頂的小路,上到半路處,便見壹個桃花盛開的園子。李香君忽地停住腳步,四處打量了壹眼,見無人註意自己,才點點頭,小聲道:“林大哥,我只能送妳到這裏了。裏面的桃園,便是師姐平日裏最喜歡的地方。妳進去碰碰運氣吧。”她停了壹停,欲言又止,良久才輕嘆壹聲:“妳今日是來的巧,天佑師姐。若是錯過今日,妳們夫妻便再沒有緣分了。”
什麽意思?正要拉住她問個究竟,李香君卻早已跑的遠了。
這是壹處小小的院落,唯有壹個小小的拱門出入。在園外遙看,幾株大樹自園子裏探出頭來,開的甚是繁茂。
徐芷晴猶豫了壹下,緩緩道:“妳進去吧,妳們夫妻團聚,我不該打擾的。”
青旋會在裏面嗎?能不能見到她?林晚榮心中怦怦急跳,仿佛回到了第壹次與女朋友約會的夜晚,不同的是,青旋是他壹直牽掛的妻子與知己,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這種感覺,幸福和痛苦,都會讓人窒息。
林晚榮緩緩向前走去,徐小姐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又酸又堵,難以形容的心情。“林三——”她突然開口叫道。
林晚榮急忙轉過身來,笑笑道:“妳還是跟我壹起進去吧,我介紹青旋妳們認識。”
徐小姐堅定的搖搖頭,幽幽道:“妳們夫妻團聚,我去做什麽?妳若是見到了肖小姐,便不要出來。若是見不到她,妳便快些出來,我在這裏等妳。”
她語音柔軟,聲音細小,那柔弱的樣子,與往日的幹練形成了劇烈的反差,只是這種情形下,林晚榮也沒有功夫在意了。
林晚榮點點頭,腳步重逾千斤,緩緩向前行去。徐芷晴呆呆望著他,眼中淚珠閃動,山風吹動她的長裙輕舞飛揚,由心及身,她身體微微發抖,嘴唇囁嚅幾下,“不見不散”四個字自她口裏吐出,微不可聞,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
進了園子,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滿園的桃李,遍地灑滿繽紛落英,紅的,白的,黃的,七彩的花瓣如同紛飛的花雨,在空中搖曳著飄落,絢麗奪目。絕峰頂上的桃花,竟然開的如此鮮艷,想起青旋所作那副落花圖,他心中壹陣抽搐,仿佛看見了落日中,青旋獨坐院中,纖手微揚,輕灑桃花的落寞情景。
輕輕壹掌擊在樹幹,盛開的桃花飄飄灑灑落在身上臉上,淡淡的芬芳撲鼻而來,他緩緩而行,腳步直踏園子深處。
方走了幾步,擡頭壹望,頓時如遭雷電,身形停滯,再也動彈不得。
壹個身形曼妙的女子,靜靜坐在園子中央,落英繽紛,映襯著她如玉般晶瑩美麗的臉頰。微風吹起她鵝黃的衫子,長長的秀發隨風輕舞,恍如出塵的仙子般,清麗脫俗。
她纖纖素手微微揚起,捉起那片片灑落的桃花,璀璨的淚珠自她秀美的眼角緩緩淌下,喃喃吟道:“暮曉春來遲,先於百花知——”
“——歲歲種桃花,開在斷腸時!”壹個清朗而低沈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陌生而又熟悉。
肖青旋渾身壹顫,手中握緊的香水小瓶,啪嗒壹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