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八十壹章 轉進（上）

　　“您應當承擔起所有責任。”
　　愛爾明加上校不自覺地後退了壹步：“我？那需要尼格裏少將的授權。”
　　和每壹個聖西爾軍校的畢業生壹樣，他都有壹個成為將軍的美夢，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如此重大的任務就在這壹瞬間降臨了。
　　現在他的肩膀上擔當著壹萬多名士兵和軍官生死存亡的重任，這不是阿爾及利亞的巡邏行動，而是壹場真正的激戰，自己的對手是武裝到牙齒的黑旗強盜。
　　他還沒有做好準備，但是他所擔負的重任卻砸在了他的頭上。
　　“是我的授權嗎？”
　　尼格裏的臉沒有壹點血色，他的身上已經中了好幾發彈片：“愛爾明加上校！”
　　他的聲音原本很輕，但這壹瞬間卻充滿了威嚴：“作為部隊的指揮官，我將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權授權予妳，希望妳能完成預定的使命……”
　　他大聲地咳嗽起來，但是還是強自在擔架上繼續下達著命令：“從現在起來，整支部隊將服從妳的指揮。”
　　槍聲、炮聲如同波濤壹樣在空氣中回響，遠方黑旗軍的迫擊炮彈時不時落下，他們的偵察部隊已經在尋找任何壹個可能被打開缺口的地帶，而且許多連排級部隊也開始了攻擊。
　　法軍正在受到全面圍攻，但是這壹刻的愛爾明加上校卻是腦海壹片空白。
　　他需要獨立承擔如此重大的責任，他完全沒有準備。
　　他的背後已經滲出了汗水，他之前強度最大的壹次軍事行動，也不過參加了壹些非洲獵兵營的巡邏行動，這些行動他完成得非常好，但是他都是在上級的指揮之下完成的。
　　他終於轉過頭去，壹群參謀已經把各方面的情報都報告上來，但是他什麽都聽不見去。
　　他只是感受到壹種危機，壹種讓他無法承擔的重任。
　　黑旗軍已經發動全面攻擊，現在整個部隊幾乎找不到什麽安全地帶，而壹百壹十壹團的潰敗更是加重了這種失敗的局面。
　　他想找壹個人來說明自己的困境，但是他卻找不出人來，他必須自己拿主意，而且他必須表現得完美無瑕。
　　“我們……”在腦海空白之後，他終於暴發了：“我們必須采取行動！”
　　“我們的行動似乎……”
　　甚至連葉成林都看出來，柳宇的試探攻擊可以會無法獲得效果：“我們沒有拳頭部隊！”
　　到現在為止，除了追擊壹百壹十壹團的部隊是投入了兩個步兵營之外，黑旗軍在戰場上始終是以小分隊行動，最多不過是加強連的規模，很多方向上只有加強排的規模，如果法國能集中部隊給予壹次反擊的話，黑旗軍突擊進去的部隊，很有可能受到壹次非常沈重的打擊。
　　“放心好了！”柳宇卻是放寬心了：“我們的對手不僅僅是尼格裏，而且還有愛爾明加。”
　　沒錯，愛爾明加！對於這個在壹八八四年早逝的軍官，柳宇只有壹點遺憾的地方，那就是他沒有被晉升成少將，統領整個法軍部隊。
　　在歷史上愛爾明加是壹名陸軍中校，但是這次中校卻成功地讓費裏內閣倒臺了，他在倒閣中的作用甚至超越了任何壹名清軍將領。
　　法國人提到他所引起的失敗時，只能自我安慰道：“絕不可將這次失敗與意大利人在壹八九八年的失敗相提並論，此次參戰我軍不過壹旅團，而意大利則是六個旅團全面敗退。除此之外，意大利人還丟失了七十二門大炮，他們的司令官甚至壹遇到埃塞俄比亞人就望風而潰……”
　　比意大利人強些，這是他們僅有的安慰獎了！不過創造出這個奇跡的愛爾明加上校現在卻壹開始就擔當著整個步兵旅的指揮，柳宇清楚得認識，這個人是法國人木桶中最短的壹塊。
　　“找到愛爾明加旅，然後狠狠打擊他！我們需要做的僅僅就是這而已。”
　　……
　　在戰場的另壹方，愛爾明加已經接受了許多信息，但是他很快發現，他根本不了解戰場的情況。
　　他的性情變得非常易怒，他朝著每壹個人發火，不管他是什麽樣的軍官，他都要求他們完成無法完成的使命。
　　但是對於自己，他卻完全失去了掌握，他的腦海之中離壹片空白只有壹毫米的距離，他不知道應當怎麽去做。
　　他曾經以為自己是壹個拿破侖那樣的傑出統帥，但是這壹刻他卻發現自己沒有那樣的資質，不過在內心深處他不得不為自己辯論：“妳可以做到最艱難的任務。”
　　但是局面完全沒有好轉，黑旗軍投入了越來越多的部隊：“敵人壹個步兵營出現在我們的右側，我們需要援軍！”
　　“敵人壹個加強連……”
　　“又發現壹個敵人的步兵營，請求炮火支援……”
　　四面八方都是潮水般湧來的黑旗軍，似乎是法國人的十倍甚至壹百倍，事實上參加攻擊的黑旗軍並不象愛爾明加想象的那麽多。
　　到現在為止，黑旗軍的主力尚沒有出動的跡象，只是法軍前線大大誇大參加進攻的敵軍規模而已――在任何壹支軍隊，誇大敵軍規模都是很正常的現象。
　　壹個黑旗軍的步兵連在前線的壹班守軍眼中，往往變成了壹整個步兵營，而且不同方位的守軍都會重復報告壹回，在這種情況下，愛爾明加發現他的努力並不能改變任何局面。
　　“我們需要支援！”
　　“到處都是敵軍……”
　　滲透過來的黑旗軍不過是兩千多人，雖然因為壹百壹十壹團的戰敗導致整個戰場上的主動權落入了黑旗軍之手，但是只要壹名優秀的指揮官，做出專業水準的指揮，就立即能讓黑旗軍吃上壹個大虧。
　　但是愛爾明加顯然不屬於“優秀的指揮官”行列，現在部隊顯得非常混亂，他往往重復著幾道完全相反的命令，幾個預備隊在各個要點毫無意義地來回調動。
　　黑旗軍方面因為柳宇的命令也在逐步加強著力量，他們甚至第壹次嘗試地進行著步兵團規模的進攻，這樣的進攻讓法軍更渴求著愛爾明加的命令。
　　第壹次擔當這樣重大責任的愛爾明加，這位聖西爾軍校的第壹名終於沈默了，幾個軍官在向他大聲詢問道：“上校，怎麽辦？”
　　“我們需要采取行動！”
　　愛爾明加猛然大聲地叫道：“我們是需要采取行動，我命令……部隊拋棄輜重和笨重裝備，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