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勝負（中）

　　“放！”
　　十幾桿斯賓塞壹齊怒吼，槍口跳動，焰火噴出，而在對面排成方陣的越南官軍在這瞬間如同被鐮刀割過的麥子壹般，血花飛迸，壹下子被打倒了八九個士兵。
　　在硝煙之中，鄭松壹眼就看到了那十幾個後膛槍手，他們的槍口正對準著自己：“全體，對……”
　　這時候，柳宇已經和其它後膛槍手壹樣，不理會灼熱的彈殼打在臉上的感覺，直接就板動南錘，子彈上膛，扣動板機：“放！”
　　又是壹輪排槍！
　　越南官軍的隊形排得十分密集，正好是極好的殺傷對象，又是被刀割過壹般，十來個士兵發出壹聲聲悲嗆的摻叫。
　　子彈打入身體的聲音，鄭松聽得壹清二楚，他就不可思議地看到幾乎毫無停頓，對方已經打了第二發子彈。
　　這是什麽槍？這麽快？
　　他的心頭在轉著這個念頭。
　　他這支隊伍可以說是海陽守軍最精銳的健卒，也不過是裝備了十幾枝壹分鐘能打六七發子彈的後膛槍而已。
　　這槍太快了。
　　他還在想著什麽時候，柳宇已經高呼：“放！”
　　又是連珠施放，真正形成了壹道火網，在施賓塞的殺傷之下，越南官兵紛紛摔在同僚的屍體之上。
　　鄭松那是大吃壹驚，自己這方，集中了上百支火器，可是這方才這瞬間，打出去的子彈還不及對方這十幾支快槍多。
　　至於普通的越南官軍，那更是不堪回首的壹刻，他們對面的這些步槍手，似乎槍管已經裝填了能打壹星期的子彈，根本不用裝彈，就可以在街壘之前形成死的火網。
　　“放！”
　　這壹回是全體斯賓塞槍手壹齊怒吼，不用特意瞄準，眼前這壹百多人的方陣就是最好的目標，閉著眼睛都能打中。
　　子彈旋轉著竄入人的腳體，壹個個士兵倒地不起，然後把後排的士兵暴露出來，而雷明頓也時拼命施放。
　　越南官軍在死命地開火，可是他們集中的火力還是比對方弱得多，而且對方有著街壘工事的掩護。
　　不顧及重重的後座力，不理會那硝煙的味道，幾發彈殼在街壘之前跳動著，柳宇又壹次把子彈上膛：“放！”
　　這壹回的殺傷力壹點都不比剛才弱，原本厚厚實實的方陣，現在幾乎已經被打穿了，街壘前面又密密麻麻堆了壹層屍體。
　　在屍體之中，還有許多傷員的悲嚎和低聲呻吟：“救救我啊！”
　　越南官軍幾乎看到壹線希望了，他們又聽到了：“放！”
　　十幾桿跳動的槍口，繼續撕裂著方陣，鄭松副管奇已經看到拿著大旗的士兵撲通壹聲就倒在地上了。
　　“沖！”他只能下達這樣的命令，可是自己這邊的槍聲卻是七零八落起來了。
　　“全體！放！”
　　這壹回整個街壘都在呼嘯。
　　這最後壹發子彈，不是十四桿斯賓塞和四桿雷明頓在呼嘯，而是整整壹百六十桿火槍開火。
　　壹百多發子彈，帶來了好幾百顆彈丸，在街壘之前，除了迸射的彈丸，還是只有迸射的彈丸，整個空間都充滿致命的威脅，沒有人能在其中幸存。
　　現在不是撕裂，而是直接把殘破的方陣推倒，不留半點情面，壹輪齊射下去，整個方陣連壹半人都沒剩下，統軍的那面大旗早已被屍體壓了兩重，至於鄭副管奇，也直接倒在屍堆之中。
　　所有人都在飛速地裝填子彈，但是他們對面的官軍已經等不及了。
　　這是他們最好的進攻機會，但是他們跨了，扔下他們所能扔下的壹切東西，從珍貴的後膛洋槍到負傷的戰友，他們就差把內褲都扔下了，轉身就跑，能跑多遠就有多遠！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即便是最好的精卒，也對這支敵軍的戰鬥力感到恐怖。
　　只有海陽的法蘭西軍和山西的黑旗軍才能和他們抗衡啊。
　　他們還沒退多遠，街角又轉出壹大隊官軍，他們拖著兩門小炮，正好奇地看眼前的景象。
　　“不許跑！”
　　這樣的威脅毫無效果，即便是刺刀陣，他們也願意往上沖，他們絕對不敢回頭和這樣的恐怖敵人交戰。
　　“別跑！殺回去！”
　　不理會援兵的吼叫，他們就饒開了，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七發子彈裝填完畢，柳宇看著拖著兩門青銅火炮的敵人，他們很沈穩，什麽都沒做出來，看來不好對付，便高呼：“準備！”
　　而現在這些援兵終於看清了眼前是怎麽樣恐怖的場景。
　　整個大街已經被屍體堆滿了，眼前是無數殘肢碎骨，整個大街上沒有壹處不是被鮮血染紅的，而在對面的街壘，則是造成這壹切惡夢的敵手。
　　但是他們還是沒敢從這種惡夢中醒來，這屍山血海的場面，太可怕了。
　　他們壹輩子都沒看到過這麽人死人，這有多少屍體？
　　而且屍堆還能傳出壹陣陣呻吟聲：“救救我！我不行了！”
　　怎麽辦？
　　他們看到壹個年輕得過份的敵軍首腦已經提著洋槍跳上了堡壘，他們終於明白過來了：“快跑！”
　　他們轉身就撒鴨子跑了，他們連拖來的兩門青銅小炮都不要了，這種敵人太可怕了，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而柳宇只能看著敵人飛壹般地轉回街角，只剩下十幾個俘虜和兩門青銅小炮，但是這壹刻，柳宇信心十足：“全體，向槍聲前進！掃蕩全城！”
　　總督府內，範富庶還沒安心幾分鐘，就聽得壹聲惡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鄭松副管奇已經全軍盡沒，五百官軍沒壹個回來的，鄭副管奇戰死了，不好了！”
　　這簡直是驚天噩耗。
　　這才多少時間，他拉二百官兵出來反擊還不到壹刻鐘啊！
　　五百官兵居然在壹刻鐘內全滅了？
　　這是多強大的悍匪！
　　面無人色。
　　範富庶顧不得失儀，朝著手下的這群軍頭劈頭就問：“妳們誰能挽此狂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