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

紫釵恨

歷史軍事

公元壹八七八年。越南。海陽省。
壹艘被塗裝成黑色的內河巡邏艦逆流而上,法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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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防軍(下)

黑旗 by 紫釵恨

2023-4-15 21:10

  敗軍之將,這個形容並不過份。
  這三個人便是中法戰爭第壹階段清廷在越南的三位最高統帥,換個其它人未必能幹得比他們更好,但絕不會比他更差。
  他們之所以被提拔到這個位置上,是因他們屬於清朝官員的越南通,但是比起日本侵華戰爭中的那批中國通來比,他們對於越南只了解了壹點皮毛。
  就象這位號稱最熟悉越南最了解越南的徐延旭來說,他之所以發跡,憑借不過乎兩點,壹是他和鹿傳霖是兒女親家,進而攀附上了清流,得到了張佩綸等人的賞識。
  另壹點就是他最熟悉越南情形,實際他也就是走馬探花地去過幾次越南,有壹次雨夜,他在壹戶人家避雨,發現壹些關於越南的文稿,此公做了壹遍文抄公,卻成為大清朝第壹位的越南專家。
  現在他繼續糾纏著明鄉人的問題:“嗯……河東郡柳氏當為明鄉人中的望旅,想必柳管營也是出自於此,在下多說壹句,現如今明鄉人不如清人。”
  當時越南對於華人的劃分,確實分成明鄉人和清人,明鄉人是明清之際逃入越南的明朝遺民,他們還保存明朝衣冠,越南政府對他們進行單獨管理。而清人,指的是劉永福這批人,剃發留辮,徐延旭顯然是搞混了。
  柳宇也不想在這個問題糾纏不清:“頭發受之父母,不敢損之,徐大人,還是對我黑旗軍早作部署吧。”
  徐延旭顯然是個很自傲的人,他看到柳宇和葉成林皆是前明服冠,心中便已甚是不滿,待柳宇拒絕了他壹片好意,那不由就火冒三丈:“統領大人,此二人心懷前明,不可重用啊。”
  他不忘加上壹把火:“縱便是李揚材此獠,罪行滔天,當誅十族,仍不忘我大清的恩德,對越南剃發之禮。”
  他說的正是壹件舊事,李揚材入越的時候,凡俘虜越軍皆不加虐待,只是將其剃發留辮後放歸,以示自己要替清朝守衛越南,以後中法戰爭開始後,滇桂軍也曾強迫過越人剃發留辮。
  而黃桂蘭也有同樣的心思:“淵亭,這便是妳的不是了,怎麽不好好勸導……”
  他盯了柳宇壹眼:“若不與我大清壹心壹意,日後自有苦頭吃。”
  柳宇入營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晦光養韜的準備,可是壹吃這話也不由勃然壹怒,但是終是忍了下來:“受教了。”
  那黃桂蘭又看了壹眼柳宇身側的葉成林:“這是何人?”
  劉永福趕緊緩和道:“這是烏鴉營管帶葉成林。”
  旁邊徐延旭當即潑了壹盆汙水:“這葉成林是欽州洞利人,並不是什麽明鄉人。”
  趙沃當即說道:“此數典忘祖之輩是也。”
  葉成林的明朝衣冠,成了他們最好的攻擊對象,那邊黃桂蘭更是盛氣淩人:“妳既是清人,非是前明遺民,為何數典忘祖,忘我大清之恩義。”
  “妳雖出身於草莽,但是數代先祖,皆受我大清恩澤,今日竟學越夷服冠,居心十分不良。”黃桂蘭的話裏可是藏著殺機:“本統領問妳,留發還是留頭?”
  隔了二百多年,同樣的話在壹個漢人統帥中問出,柳宇不由壹陣心寒,他給葉成林打了壹個眼色,那邊葉成林卻是出奇地強硬:“柳營官讓我留頭便留頭,柳營官讓我留發便留發。”
  黃桂蘭當即是喝道:“柳營官,妳給我個話,留發還是留發。”
  當真是話不投機兩句多,柳宇當即頂了回去:“此事要從長計議。”
  那邊徐延旭可不是什麽宰相肚量,他當即落下了兩個字:“當誅。”
  聽到這兩個人,黑旗軍諸位營官都是甚是憤怒,倒是黃桂蘭頭腦還算清楚。
  他知道這是越南之地,比不得鎮南關內,這些流亡域外的叛賊殘部,壹向是天高皇帝遠,南國管不了,大清管不著:“柳營官,我給妳半月時間,半月之後,妳給個答復。”
  趙沃也想利用劉永福的這支武力:“柳營官還是戴罪立功,看他能不能在陸之平之役中立下戰功。”
  他加了壹句:“柳營官,葉營官,這壹次剿辦陸之平,是黃統領奉了張部堂大人的意思辦的,如果辦得好,妳們想要藍翎功牌,就給功牌,想要記名遊擊、副將的頭銜,也可以給妳壹個。”
  劉永福當即是代表黑旗軍謝過了,功牌、記名的官銜對於他們來說,還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柳宇肚裏倒是沒把這當作壹回事,黃桂蘭和趙沃說了些激勵的話之後,黃桂蘭拍著手說道:“留下用個便飯吧。”
  這頓便飯倒真是奢華之極,柳宇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沒見過這麽奢華的宴席,何況這是在十九世紀末的越南。
  柳宇前面是兩張並在壹塊的八仙桌,已經擺上了四十多個菜色,不少菜色柳宇以前都是只聞其名,他也只動了幾筷子。
  幾十個頗為美貌的越南青年婦女在宴中陪侍,只是以柳宇的審美觀,總覺得她們與美貌關系不大。
  黃桂蘭尤其誇張,他沒有了中軍賬中的威風,左擁右抱,調弄著六個越女,嘴裏也不幹不凈起來了:“柳營官,妳在山西享過這福分沒有?”
  “要不要今日叫幾個娘們讓妳開開葷,見見世面。”
  對於喝花酒,他似乎很在行,再壹看徐延旭和趙沃,也各處抱了壹個越南女子,倒是黑旗軍諸位,都還算規矩。
  黃桂蘭喝了兩口酒,舌頭也大了:“這南國是蠻夷之地,比不得大清繁華,只不過這壹點還算不錯,妳瞧瞧咱們兩員道員,也是花從老手。”
  大清朝對官員嫖娼管理甚嚴,雖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北京城內甚至還養了不少相公,但是現在既然出了境,那壹切規章制度皆成空談。
  因此這便飯成了花酒,兩個六十多歲的道員放蕩無忌,趙沃還笑道:“我這不算什麽,幾位,聽說了沒有,萃亭又納了位如夫人,還給他添了個兒子。”
  對於馮子材,趙沃沒有多少尊敬的意思,他不遺余力地開始攻擊:“這是第五還是第六個如夫人了?聽說他這些年,在鎮江留下的老毛病又犯了,走路都有些困難了,可是沒想到這方面還是如此生龍活虎。”
  徐延旭哈哈大笑:“難道就不許別人代勞?紅杏當然可以出墻了。”
  黃桂蘭諷刺地壹句:“妳們說馮軍門的好事,就不怕傳到他耳朵去?不過我跟著李鴻章大人從征江南的時候,知道馮萃亭這個人,守壹守還是有把握的,若是讓他去攻,那可是要敗得壹潰千裏了。”
  他的話還是離不開馮子材,他們相互說些黃段子,氣氛倒是不錯,可是黑旗軍的諸位營官卻是有些坐立不安。
  他們看得出來,現在這位廣西提督明顯是失勢了。提督只是個二品武職,現在兩廣最緊要的職務便是兩廣總督,無論是前任的劉坤壹,或是現任的張樹聲,或者是其它要人,都是被湘淮軍出身的大佬把持了。
  天國敗亡之後,湘淮軍就把持地方,到處排擠其它軍系出身的舊將。
  馮子材的出身不純,歷史上曾入過天地會,以後跟著張國梁在江南大營廝混,從來沒有和湘淮軍搭上關系,自然就成了他們排擠的對象。
  去年馮子材會同廣西巡撫壹同參過趙沃,可是因為劉坤壹的關系,最後板子輕輕落下,讓他們的氣焰更加了。只要把馮子材擠走,壹個實缺提督的位置就出來了,黃桂蘭沒指望自己能開府壹方,作到提督這個職位便覺得心滿意足了。
  他大笑著說道:“萃亭既然有這精力,何不多多用心於軍機大事上,浪費在這些小浪蹄身上確實是多余。”
  趙沃摸了身邊女子壹把,然後笑道:“錯了!錯了!如今風平浪靜,他自然應當多享享福。”
  徐延旭這人壞水很多,他朝柳宇看了壹眼,又說了句:“象柳營官這樣的人,才應當多奔波奔波,葉營官,妳還是早點回歸我大清吧,我保妳壹個功名。”
  “妳是欽州洞利人吧?多少年沒回鄉了?想不想衣錦還鄉?”
  柳宇站了起來,看了這三個敗軍之將壹眼,把杯子上的酒壹幹而凈:“對不起,我醉了!先告辭了。”
  說著,他轉身就走,只留下壹個倔強的後背,葉成林也站了起來:“我也醉了。”
  黃桂蘭臉面鐵青,他只說了四個字:“不知死活的。”
  柳宇走出大營的時候,只見天已大暗,伸手不見五指。
  擡頭向南望去,烏雲密布,看不到壹點點星光,回想黃桂蘭等人的嘴臉,他只有四個字的評語:“不知死活。”
  葉成林跟了上來,他詢問道:“阿宇,我們是不是回山西去?”
  柳宇卻是回頭看了壹眼,黑旗軍諸人也跟著出來了:“我們也醉了。”
  他不假思索地說道:“不!這是我們最後壹次小戰鬥。”
  這應當是細柳營在中法戰爭前的最後壹次練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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