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機盡 第四六五章 奪天庭

　　悟空知道，如來已將王母收服，黃角大仙和泥犁菩薩亦不會再打下去，此刻光陰珍貴，若是黃角大仙回來，盜蟠桃可就難了。
　　悟空輕車熟路入了瑤池，途中遇見幾個仙女，都被他使定身法點倒，此時也不用遮掩面容了，天庭崩潰在即，從此之後，天下兩分，再也沒有天庭在其中胡亂摻和。
　　天庭至寶有三，壹是母樹蟠桃，二是造化爐，三是偌大壹片蟠桃園。對悟空來說，最有吸引力的自然是母樹蟠桃了。
　　到了園外，悟空先使玄空法秘訣掃視壹遍，園中只有幾個太乙金仙巡視，他看清陣法，取出天機棍來亂攪壹番，將園中陣法破了。
　　而後縱身入內，玄女卻仍在園外守著。悟空了結了那幾個太乙金仙，進了此園，站在蟠桃母樹之下，心中感慨萬千。
　　這是何等熟悉的壹幕場景，盤古不惜自身造化之精，凝出這壹株蟠桃樹來，專為神猿所用。而七神猿壹齊摘桃的場景，只怕壹去不復返了。
　　樹上只有兩顆蟠桃，悟空躍了上去，小心翼翼將這兩顆蟠桃摘下，裝入懷中玉盒之內，又從樹上躍了下來，站在玄女面前，道：“只有兩顆了。”
　　玄女道：“蟠桃母樹被天庭占據四萬年之久，該有二十八顆，除去這些年贈予外人的，王母處定然還存了許多。”
　　“王母……已被如來所控，奪蟠桃是難了。”
　　玄女冷笑道：“難道妳還要再等壹萬年麽？”
　　悟空搖搖頭，玄女道：“妳站在此地，就沒別的想法？”
　　“什麽想法？”悟空忽然醒悟，喝道，“對了，何不將此樹搬到齊天嶺去！”
　　玄女白了悟空壹眼，嗔道：“真是小家子氣，為何不將天庭奪過來！”
　　啊！悟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玄女居然會有這樣大手筆的想法，他只草草壹想，便動了心意，玄女所說，又何嘗不可行呢？
　　玉帝已亡，天庭實力不堪壹看，總有幾個聖人，亦都被如來收去，偌大三十六天，此時幾成了無主之物。
　　齊天嶺俱是妖族，若搬到大雄寶殿中去，還真是對神仙的莫大諷刺呢。悟空正在此胡思亂想，玄女道：“有這念頭，就即刻去做，妳當如來會放過這塊寶地麽？”
　　悟空心中壹凜，玄女所說果不其然，玉帝不在，王母仍有極大號召力，看來，是時候將三清搬出來了。
　　三清以道教元老的身份，來占據天庭，是再合適不過的了，除此之外，尚有真武和紫微協助，論聲望絕不弱於玉帝。
　　悟空說走便走，他雖好奇楊戩來天庭做什麽，但此刻奪取天庭迫在眉睫，卻也顧不得此事了，回頭再去灌江口尋他問問便是。
　　玉清宮中，肅靜異常，真武和紫微坐在地上，他兩個和泥犁硬拼了壹記，剛服了老君丹藥在此療傷。
　　三清和黎山聖母皆垂目深思，考慮天庭變局。
　　元始天尊看似入定，其實玄空法秘訣時刻運轉，看著昆侖仙島戰局，待他看到玉帝身殞，也有些驚訝，道：“天庭將大亂。”而後長身而起。
　　老君和靈寶也跟著站了起來，道：“如何？”
　　元始道：“玉帝身亡，王母被如來所控，若再不動，道教根基全無了！”
　　真武和紫微聽了這話，也壹起起身，真武頭也不回道：“我去齊天嶺求援！”便飛出了殿外。
　　如來控住王母，第壹件事便是讓她教黃角大仙和余下那十八聖人住手。王母受人所制，自然言聽計從。
　　如來誌得意滿，哈哈笑道：“八九金仙，假以時日，便是八九聖人，妳與造化爐息息相關，到時妳也自然成聖。”
　　“難道我始終在混元金仙巔峰，是因造化爐緣故？”王母忐忑不安問道。
　　如來此時心情大好，道：“那是自然，我在那造化爐上下了禁制，若非如此，妳真養出七千二百個聖人來，嘿嘿，誰知妳兩個魯莽娃娃會做些什麽！”
　　王母目光黯然失色，從始至終，她和玉帝都未逃過如來的算計，技不如人，實在無奈。
　　如來見黃角大仙和泥犁菩薩也停了手，問道：“這個黃角大仙，倒是壹個奇葩，將他魂血給我。”
　　王母遲疑了壹下，道：“就留這壹個黃角大仙給我，當是保命的護身符吧。”王母運起法力，自泥丸宮逼出十八絲魂血來，道：“這是十八聖人魂血。”
　　如來壹怔，他未料到王母居然有膽拒絕，但也將這十八絲魂血收了，笑道：“妳這女娃娃倒是聰明，放心，我無殺妳之意，還要妳為我做壹件大事呢！”
　　王母黯然道：“我還有何用？”
　　如來道：“玉帝不在，天庭卻不可壹日無主，今日起，妳便是天庭之主，如何？”
　　王母眼睛壹亮，她以為天庭傾滅，自己也將和那些佛陀菩薩壹樣，從此如行屍走肉壹般，如來這麽壹說，她又燃起了美好向往，自己若做了天庭之主，那便和從前也沒什麽分別。於是王母試探問道：“我真的可以？”
　　如來板著臉道：“我豈會騙妳？”
　　他這話說完，王母轉過臉去，面上露出極為痛苦的猙獰神色，如來或許隨口說出，卻偏偏觸及她心中最痛之處。王母向來以機謀自傲，在如來面前，卻如壹個孩童般，什麽法子都難以奏效。
　　再轉過臉，王母已換做如花笑顏，喜道：“天庭壹眾，卻也有幾分服我，我盡力便是。”
　　如來道：“天庭如今再沒什麽，無需顧及尋常仙官天將想法，需要防著的，是三清才對！”
　　王母道：“是是，還要及早行事，免得被三清搶了先。”
　　如來將泥犁菩薩喚了過來，道：“妳率無邊菩薩去增城中尋千丈玉。”
　　又對王母道：“妳率黃角大仙、十八聖人去收天庭，我自然護著妳！”
　　於是眾人自昆侖仙島升至瑤池之上，腳壹落地，黃角大仙面色壹變，道：“蟠桃！”
　　他只說兩個字，王母便知道定是蟠桃母樹出了差錯，匆匆來在後園壹看，果然後園陣法俱被毀了，幾個太乙金仙屍身橫在地上，而僅存的兩顆蟠桃亦無影無蹤。
　　王母氣得壹跺腳，道：“這時機尋得倒好。”
　　如來緩緩道：“還會回來的。”
　　王母道：“妳怎知道？”
　　如來道：“若不回來，豈會不將蟠桃母樹取走？”
　　正說著，只聽遠天之處，龍吟聲大作，眾人來在南天門，見雲層飄渺中，九條巨龍若隱若現奔騰而來，巨龍背上有索，拉著壹架富麗堂皇的巨大車輦。
　　輦上站立許多道童，各持鼓樂，奏起仙樂飄搖而來，車輦之後，壹個道人大袖飄飄禦風而行，自然是靈寶道尊，太上老君坐在青牛背上跟隨在後，跟隨著黎山聖母、紫微大帝及數百道家修士。
　　王母看了這壹幕，不由得有些神往，九龍輦，那是初建天庭時元始天尊出行時必要乘坐的，這場景，有多少年沒見到了。
　　三清乃是道教翹楚，為建立天庭立下功勛無數，若無他三個坐鎮，自己和玉帝怎能坐得這般安穩，當年的師友，今日卻成仇敵，想到此處，王母又偷看了如來壹眼。
　　如來看著九龍輦，笑道：“什麽道，偽善至極。”
　　轉眼間九龍輦行到近前停下，有道童掀開車簾，元始從中邁出，落在地上，先給眾人行了個起手之禮。
　　如來跨前壹步，道：“大天尊，久違了。”
　　元始淡淡看了如來壹眼，漠然掃過他面龐，道：“無需客套。”
　　如來笑意更濃，道：“蟠桃會未至，三清怎都到齊了？”
　　元始道：“天庭乃道教之地，想來便來。”
　　“唔，道教！”如來看了看王母，道，“道是什麽？”
　　王母囁嚅幾句，卻沒說出什麽來。
　　如來又看了看元始，道：“妳說，道是什麽？”
　　元始不假思索，道：“道，是不失本心！”
　　如來壹怔，他想了想這句話，而後做恍然大悟模樣，拍了幾下掌，點頭贊道：“不錯，不失本心即為道，不錯！”
　　元始又道：“道，是使人不失本心！”
　　“咦？這句不對！”如來道，“妳道家總是這麽故弄玄虛，而後自相矛盾！”
　　元始又重復了壹遍：“不失本心，使人不失本心。即為道！”
　　他說完這句，如來沒怎樣，王母壹雙眼睛緊盯如來背影，恨意越來越濃，本心？何為本心？她和玉帝自幾歲起，便被如來擄到此會元中。
　　那時開始，就有壹個虛假的夢存在於意識當中，牽引著她和玉帝壹步步做事，而最悲哀的是，這壹切，都是假的。他們兩個權柄滔天，但從始至終，從來也未做過壹天的自己，哪裏知道本心是什麽東西。
　　聽了元始說的這道，王母心中淚流千行，哪怕能做壹天自己，不，哪怕只有壹刻，做自己願做的壹件事，那該是多麽的難得和珍貴啊！
　　她和玉帝共處數萬年，因壹個共同的目的而努力，這種情感雖奇特，但二人彼此信任從未生過芥蒂，實在是比親姐弟還要親切，想起玉帝連屍身都沒留下來，王母悲痛之意油然而生，心中暗道：“妳想做的事情，我替妳做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