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道可道 第壹五五章 戲牛王

　　悟空等人淩空立在海面上，皆有脫出牢籠之感，大禹、麒麟更是感慨萬分。
　　忽地，麒麟眉頭壹皺，道了聲：“不對，這是何處？”
　　大禹緊接著道：“此處……是何人之界？”
　　悟空驚訝道：“妳們竟能看得出來？”於是將三界之事講了壹遍，只說有人仿造天地，要探尋出造化奧秘，此界二百年後便將天地合壹，只是隱瞞了這三界是三清所造。
　　麒麟道：“此界不簡單，幾可亂真了。”
　　赤松子也道：“出界容易，要破之卻難，造界之人有這般法力，必定是天地間頂尖的人物了。”聽幾人語中之意，似乎自認道行居於元始天尊之下。
　　悟空問道：“如何叫出界容易，破之卻難？”
　　大禹答道：“妳不到混元境界，自然難懂。他說的是，尋個出口不在話下，破界，說來就復雜得很了。”
　　悟空道：“左右無事，便說來聽聽。”
　　大禹道：“立界者，必以天地為先，天穩地固，界方有了根基。我們幾人在鯤鵬腹中也曾各自立界賭鬥，看誰能破了誰的界。說起破界，卻要混淆其天，動搖其地，方算成功。我觀此天清明澄藍不亞於盤古開辟，此地亙久堅固巖深千丈，可非我等所能破得了。”他卻不知此天地有鯤鵬助力才得如此。
　　麒麟道：“合我幾人之力，或可壹試。”
　　悟空忙道：“為何要破此界？若是天塌地陷，教此間生靈哪裏去？”
　　麒麟道：“這方天地即便塌了，我等也有安身之法。”麒麟向來眼高於頂，他是上古神獸，血脈不凡，對尋常生靈自然不屑壹顧。
　　悟空道：“切莫如此，天地萬物皆造化所生，惜乎惜乎。”
　　麒麟道：“那便罷了，悟空在此處可有安身之所？反正還有二百年，最不濟到時落荒而逃罷了。”
　　悟空道：“我有幾個好友在此，這便去尋他。”他略壹回想，便向西方連綿山脈飛去，以通風王禺本事，在此界立足當屬易事，三百年前三人建了壹座“存天洞”，不出意外，他二人應在那裏。
　　果然入了山，悟空便察覺到二人氣息，遠遠見通風王禺迎了上來，見悟空身後跟著許多怪人異獸，不由得呆在了原地。
　　通風掃了眾人壹眼，立刻盯住了祝融，種種往事湧上心頭，眼中漸起殺意。而王禺與後羿也有仇怨糾葛，斬神圈已擎在手中。
　　悟空急忙喝止，道：“切莫魯莽，回洞再說！”大禹等人萬萬想不到，竟會在此處又遇見兩只神猿，他見通風額前壹撮白毛，王禺眼珠通紅，利爪若隱若現，均是滿臉殺意，自然知道這兩只神猿是誰了。
　　大禹拉著祝融等人上前拜道：“戴罪之身，任憑神猿處置。”他幾人這壹拜，通風王禺反倒不知所措起來。悟空急忙將大禹等人拉了起來，對通風王禺傳音道：“此事枝節甚多，這幾位前輩受奸人蠱惑，已煎熬了幾萬年，莫教人笑我神猿肚量小。”
　　通風、王禺聽悟空解釋，只存壹頭霧水，通風道：“老牛早來此界尋妳了，昨日多飲了幾杯，此刻仍在洞中酣睡。”
　　牛魔王來此界做甚？悟空心存疑竇，也只壹閃而過。通風王禺轉身帶路前行，悟空與大禹等人笑笑道：“這二人性子執拗，莫要見怪。”
　　大禹道：“無妨，此乃常情也。”
　　麒麟看著通風王禺背影，又看了看悟空，若有所思。
　　存天洞此時人丁茂盛，大小妖精不下七八千人，原本僅有三個洞口，此際卻又開了百十個，通風王禺早將大小妖精全都驅散，將悟空壹眾迎入洞中。麒麟知眾人有話要說，隨手壹指，在山壁上又開了壹處洞府，教壹眾走獸入內自行修煉。
　　幾人入內坐定，悟空先將神猿被剿之事的前因後果說個明白。通風、王禺恍然大悟，通風道：“我還稀奇，怎的壹個仇人也尋不見，便如自這世上消失了壹般？”王禺連連搖頭，道：“可恨，可恨。”自然是說那背後作祟之人。
　　誤會盡除，前嫌冰釋，自然皆大歡喜。
　　悟空將大禹、麒麟等人安排妥當，又來與通風王禺敘舊。
　　此界三百年來並無變化，之前界內人知道此界將亡，人心惶惶，時間久了卻也習以為常，再無作亂之事發生。通風王禺早將山中精怪盡都收服，此山中除了存天洞外，尚有許多分洞居於各處，上下算起來總有三四萬妖怪不止。
　　悟空將三百年經歷述說壹遍，通風王禺聞得許多往事，也各自唏噓不已。悟空取出苗刀，與通風道：“妳向來無兵刃使喚，此刀不俗，妳且看看是否合手。”
　　通風自然不與悟空客氣，他接過苗刀比劃幾下，笑道：“正合我用。”王禺撇撇嘴將頭轉到壹邊不理。
　　此時聽到外面壹陣喧嘩，三人壹起出去查看，見化蛇尋到自己兒子，正當歡喜時，卻被黑熊精阻住，不許化蛇帶走。大禹、句芒等人也在旁觀看，此處是悟空做主，他幾人也不好插手。悟空出來喝止黑熊精，化蛇謝過不提。
　　那廂句芒見了通風，輕咦壹聲，遠遠飛過來上下仔細查看，通風道：“怎麽，有何古怪？”句芒問道：“悟空可是將苗刀給了妳？”
　　通風詫異道：“我已將苗刀藏在體內，妳如何看出的？”句芒哈哈大笑，道：“我自見妳三神猿便納悶，如何修為如此低微，原來妳等尚不自知！”
　　通風更是壹陣發懵，想了想道：“實不相瞞，我與禺狨王雖早已覺醒，前世之事卻憶起不多。”王禺道：“妳說我等尚不自知，妳可知道？”
　　句芒笑道：“真是福至心靈，今日，我想怕是知道了。通風神猿，妳隨我來！”說罷便騰空遠飛而去。
　　通風看了悟空壹眼，悟空道：“去吧，句芒與我亦有半師之誼，當以師長尊之。”通風點了點頭，也駕雲追了上去。
　　此刻，壹聲巨吼響起：“咦？怎多了這許多不相幹的？”正是牛魔王自背後來到。悟空忙轉身要打招呼，見牛魔王卻只在自己身上壹掃而過，才想起此際自己是白衣人身，他自然不認得自己。
　　悟空起了玩笑之心，站出來道：“兀那老牛，此處洞府我已相中了，識相的早搬出去！”牛魔王看了看王禺，又看了看悟空，壹副半信半疑模樣。
　　王禺迅速明白悟空用意，喝道：“大膽的書生，妳敢來此撒野！”王禺壹說話，牛魔王自然信以為真，他來此呆了百年，已是閑的無聊至極。
　　剛來時終日纏著通風王禺與他鬥法打架，這二人均鬥不過牛魔王大力，打了幾次便不再奉陪。牛魔王又將目標移在黑熊精身上，只打了壹次，黑熊精虎口迸裂，再也不和牛魔王鬥武。自這日後，牛魔王日日飲酒消遣。
　　如今見終於有人來主動挑釁，心中歡喜竟遠遠多於憤怒，哈哈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快來吃我老牛壹棍。”
　　悟空亮出鐵棍，喝道：“妳也使棍，我也使棍，倒要看看哪個厲害！”
　　牛魔王舉棍騰空躍起，道：“妳若勝我，此洞讓於妳又何妨”悟空大笑道：“妳勝妳敗，此洞都是我的！”舉棒迎了上去。
　　“無恥！”牛魔王舉棒砸下，悟空使個舉火燒天，兩根鐵棍相交，牛魔王心中大驚，他見這白衣書生身子單薄，心道這壹棍還不將他砸成肉醬？豈料這書生膂力奇大，竟絲毫不遜於自己，更令人難解的是，自己那根鐵棍竟被黏住，被書生的鐵棍順勢壹帶，便滑到了壹旁。
　　悟空使出禦金神通，果然壹舉奏效，他壹招力劈華山當頭襲向牛魔王，牛魔王依樣畫葫蘆舉棒迎了上去。三根如意金箍棒鑄成的鐵棒砸下，四萬五百斤的分量挾著巨大的慣性，牛魔王平生以來與人較力第壹次吃了大虧，硬生生從空中墜下，雙臂如被雷擊，虎口裂開已覺不出疼痛。
　　不止牛魔王，王禺也是大為吃驚，他聽悟空自道學了五行之術，卻沒想到厲害如斯。
　　悟空緊跟著牛魔王飛了下去，笑問道：“妳可服氣？”牛魔王壹楞，順口答道：“自然不服！”心中仔細想想，這兩招都是硬碰硬，自己又哪有不服的道理？
　　悟空手指大禹幾人，道：“這幾人都是我的手下，妳若不服，可隨意挑選壹人，只要妳勝壹招半式，我等聽憑妳處置！”
　　牛魔王氣得眼目齜裂，哇呀呀喝道：“休得猖狂！”
　　他見這幾人只蓐收強壯些，便壹指蓐收道：“便是妳了！”
　　悟空心中忍不住暗笑，妳挑誰不好，偏偏挑了個金神，我倒要看看老牛如何應對。這時王禺心有不忍，上前道：“此洞我亦有份，爾等既敢來挑戰，可敢以壹對二？”
　　蓐收亮出背後兩柄短鉞，心道，悟空好能做戲，不知這老牛哪裏得罪了他，且陪他玩鬧壹場也罷。於是雙眉壹挑，眼目上撩，裝作壹副極高傲的樣子道：“莫說妳二人，即便妳舉洞都上，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