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壹十八章 罵人

　　京城電視臺跨年晚會，壹共10個歌唱節目。
　　民歌類，壹個女聲獨唱。
　　美聲類，三個男聲合唱。
　　流行類，兩個男聲獨唱，分別是趙傳雄，田玉翔，兩個女聲獨唱，分別是蘇雅箐，聶蘭心，兩組合演唱，B4組合，潮汐組合，壹樂隊演唱，艷陽樂隊，壹對唱，何靜蕓與李睜。
　　趙傳雄與何靜蕓是華格旗下壹號男女歌手，按照慣例，登臺小春晚意味著放棄了之後的春晚。
　　田宇翔是尼索新簽的壹名新人男歌手，之前為古裝片《黃金門》配唱的片尾曲，推送他上小春晚獨唱，力捧之意不言而明。
　　蘇雅箐為滾雪旗下壹號女歌手，原本是上魔都跨年晚會，經過調整後，頂替了何靜蕓空出的那個獨唱名額。
　　聶蘭心，潮汐組合，艷陽樂隊均為貝卡旗下，九月的時候，三者同期發片，滿月銷量兩個默認雙白金，壹個默認兩個半白金，卷起了壹陣不弱馮誌郝四人，以及梁秋莫三人的貝卡風暴。
　　由於當時歌手級數標準尚未更新，三人均是以新人身份，壹躍上了壹線。
　　其中，聶蘭心入圍兩榜頒獎禮四個獎項，是最佳新人女歌手的熱門之壹，潮汐組合與艷陽樂隊也是入圍兩榜頒獎禮三個獎項。
　　B5組合是壹支小韓國的五人男子組合，由他們主演的偶像劇上上月在港島，寶島，廣市等地開播，收視率大超預期，由她們演唱的主題曲也是火了。
　　此次，由匯麗經唱片推送。
　　既八九年島國壹線女歌手，磐石惠子，九三年，島國老牌歌手，上本隆田之後，第三個登上小春晚的國外歌手。
　　同時也是小韓歌手，首次登上港島，寶島之外，華國內地四節晚會的舞臺。
　　壹個大大的候場區，大致分為三塊，文工團壹塊，唱片公司壹塊，其他藝人壹塊。
　　唱片公司這塊，氣氛不太好。
　　源頭還要追溯到化妝間，聶蘭心先到，占了壹號化妝臺，蘇雅箐後到不肯屈就，兩女的經紀人交涉無果，繼而發生了口角。
　　這樣的情況其實並不少見，尤其是女藝人的化妝間，更衣室。
　　比如，去年十壹京城晚會，化妝間內，寧蘭不讓1號化妝臺給蘇雅箐，蘇雅箐寧願等，也不屈就二號化妝臺，彼此間壹番唇槍舌戰。
　　又比如，前年五壹京城晚會，更衣室裏，某壹線女歌手用了二號更衣箱，某壹線頂流女歌手到後，兩人壹番撕逼，最後某壹線女歌手將二號更衣箱讓了出來。
　　這不能說是女人小氣，人活壹口氣，比的是圈內地位，爭的是壹個臉面。
　　口角的結果，聶蘭心被迫就範，壹來，她是後起之秀，蘇雅箐是前輩，而來，她只是壹線，蘇雅箐是天後。
　　蘇雅箐態度強硬，她若執意不讓，再是有理，也難免背壹個不尊前輩，以下犯上的惡名。
　　名聲是藝人的第二生命，有時候圈內名聲比公眾名聲更加重要。
　　如莫菲那般我行我素，李睜那般千夫所指渾不在意，在圈內是另類的存在，鳳毛麟角！
　　被迫就範，自然不會心甘情願，口角又蔓延到了候場區。
　　聶蘭心呸了壹聲：“裝純潔玉女，其實是靠男人上位，真是惡心。”
　　潮汐組合C位，高斌輕佻道：“蘭心，算了，那就是個潑婦，妳跟她計較掉分。”
　　艷陽樂隊吉他手點頭道：“今晚是最後壹次登臺獨唱，妳就讓她再耍壹次大牌，以後可沒機會了。”
　　妳壹言我壹語，聲音不大，卻也沒可以壓著，雖然沒有點名說的是誰，但誰聽了都能猜到。
　　前天，蘇雅箐的緋聞被娛樂萬花筒曝光，昨天，又有三張娛樂報相關報道，而今天，卻是壹下子發酵了。
　　壹共7張娛樂報，不光是緋聞，還有蘇雅箐逼人下跪，煽人耳光的負面新聞，以及出道之初，轉會滾雪之前，曾和原唱片公司某已婚高管存在曖昧關系的緋聞也被挖了出來。
　　蘇雅箐究竟是偶像還是實力歌手，圈內壹直是有爭議的，而她的公眾形象，壹直是清純玉女，溫婉柔和。
　　如今“黑料”被爆，等於是壹下子顛覆了她的形象。
　　殺傷力之大，甚至要比被爆料潛規則，偽君子更大。
　　對歌迷來說，最大的傷害不是錯愛，而是被欺騙！
　　曾經心目中冰清玉潔的溫柔女神，被揭穿其實是個不止與壹個唱片公司高層曖昧不輕，待人刻薄傲慢的潑婦。
　　這種落差，對歌迷的心靈傷害可想而知。
　　圈內已經有很多人預測，要是這些負面新聞不能澄清的話，蘇雅箐的人氣或壹落千丈！
　　他們的話落在蘇雅箐的耳中，刺到了敏感神經，臉色鐵青地豁然起身，剛要說什麽，陸桂蘭拉了她壹下，怒視聶蘭心幾人，冷聲道：“說誰呢，靠男人上位的是誰，誰又是潑婦，有本事把話說清楚，別不陰不陽的。”
　　她這是激將，高斌可不上當，哼壹聲：“是誰誰心裏清楚。”
　　聶蘭心不客氣道：“管妳屁事！”
　　陸桂蘭盯著高斌看了會兒，出聲道：“壹頭黃毛，壹張馬臉，典型的短命相！”
　　說著，看看聶蘭心，又道：“眉毛散淡，單眼皮，薄嘴唇，典型的克夫相！”
　　高斌的臉上卷起壹片慍怒，黃毛，馬臉，短命相，說的可不就是他。
　　聶蘭心的臉色也是霎時難看，眉毛散，單眼皮，薄嘴唇，克夫相，說的可不就是她。
　　“陸桂蘭，積點口德，嘴巴別那麽毒。”壹名與陸桂蘭年紀相仿的婦女站了出來，眉頭緊蹙，眼中含怒。
　　她是聶蘭心的經紀人，舒蓉。
　　陸桂蘭犀利道：“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現在的新人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才出道多久啊就口無遮攔，目中無人，壹個個尾巴翹天上去了……”
　　說著，橫了聶蘭心幾人壹眼：“要不是羅雨生擡舉，妳們都還不知道在哪呢，回頭我打個電話給羅雨生，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聶蘭心等人年輕，沒有聽出話中的威脅之意，卻是都火了。
　　在化妝室裏，聶蘭心與蘇雅箐杠上，剛才聶蘭心幾人惡心蘇雅箐，根源就是為羅雨生不平！
　　他們是羅雨生壹手捧紅的，與他們來說亦師亦友，羅雨生與蘇雅箐的糾葛在圈內不是什麽秘密，包括羅雨生從滾雪轉會貝卡是因為情傷的傳言，他們都聽說了。
　　原本還沒什麽，這些天，蘇雅箐的黑料壹爆出來，立刻點燃了他們對蘇雅箐的敵意。
　　在他們看來，羅雨生定是被蘇雅箐純潔溫婉的偽裝給騙取了感情。
　　“妳還有臉提羅老師，簡直不知廉恥。”
　　聶蘭心壹瞪眼，惡狠狠道：“沾花惹草的男人，無恥，靠男人上位的女人，惡心！”
　　怒憤之下，這壹嗓子可不輕，清清楚楚傳到這片區域每個人的耳朵裏。
　　蘇雅箐的臉色臭到了極點，忍不住就要唇齒相擊，卻是在助理的眼神示意下，到嘴的狠話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裏。
　　陸桂蘭同樣沒有反駁，嘴角壹抹冷笑壹閃而逝。
　　現場忽然變得好安靜。
　　舒蓉也是察覺到了什麽，看聶蘭心怒氣未消的樣子，生怕她再說些不中聽的，上前壹把拉住她往廁所的方向走去。
　　沒有廁所，到了壹僻靜處，舒蓉腳步壹頓，就道：“蘭心，妳怎麽搞的，有的話是能亂說的嗎？禍從口出的道理不明白？”
　　由於心焦，語氣比較重。
　　聶蘭心抿了抿嘴，壹臉不服：“我看了蘇雅箐就惡心，反正得罪了，也不在乎多罵她幾句。”
　　“妳罵的是蘇雅箐嗎？”
　　聶蘭心壹楞。
　　“是，妳本心是罵蘇雅箐，罵陸桂蘭，可別人知道嗎？妳突然那麽大壹嗓門，別人只聽到妳罵人。”
　　舒蓉指指她，恨鐵不成鋼地道：“知道剛才被妳罵了，陸桂蘭，蘇雅箐為什麽不還嘴嗎？”
　　不用聶蘭心回答，她就自問自答道：“那是因為，妳那句沾花惹草的男人，無恥，靠男人上位的女人，惡心，誰聽了都會條件反射般地對應上李睜與何靜蕓。”
　　聶蘭心呆住，想了想，不禁變了臉色。
　　可不是嗎？最近李睜與壹男子壹女子在酒吧喝酒蹦迪，而後壹塊去賓館的負面新聞被報道得鋪天蓋地，再加上之前，幾天後爭壹夫的緋聞，用沾花惹草來形容，何其貼切？
　　何靜蕓是李睜壹手捧紅的，與她是羅雨生壹手捧紅性子差不多，但程度有著巨大差別。
　　她才是壹線歌手，上頭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降，而何靜蕓是天後，已然站在國內樂壇金字塔尖，是李睜用了8首歌，分三張唱片捧到那個高度的。
　　說何靜蕓是靠著男人上位，相信圈內沒壹個人會不認同。
　　如此壹來，她豈不是罵了李睜無恥，罵了何靜蕓惡心？
　　舒容眼中透出壹抹憂色：“剛才李睜，何靜蕓，以及他們的隨同人員，被妳那壹嗓子驚動，全都看了過來，妳說他們會怎麽想，會不會記仇？”
　　“我……我去和他們解釋。”聶蘭心臉色陰晴不定，因為羅雨生與李睜的詞曲人之爭，何靜蕓的新專輯主打拒絕了羅雨生，而選擇了李睜的作品，她對兩人都不感冒，卻是沒勇氣和這兩人叫板的，更何況當眾罵他們。
　　她很清楚，同為天後，蘇雅箐在滾雪的地位，與何靜蕓在華格的地位差了老遠，人氣也不是壹個級別的。
　　而李睜，盡管不願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李睜是當下圈內第壹詞曲人。
　　這還不算，李睜還是擁有壹張國內樂壇銷量最高單曲，壹張準四百金專輯的無冕天王，此外，華璨幕後大股東的身份，圈內人所共知。
　　這兩個人都不是她能得罪的。
　　“難，妳是羅雨生捧紅的，當初李睜當眾揚言甩羅雨生五條半街，而妳與何靜蕓相比，歌手級數上又差了不少，無論從情感角度，還是從妳罵的內容，我若乍然聽到，也會認定妳罵的就是李睜與何靜蕓，妳再去解釋，和此地無銀三百兩有什麽區別？搞不好，反而讓他們覺得妳是故意戲弄他們，這仇結得更深。”
　　舒蓉愁眉不展，壹時間也不知該怎麽處理，擡腕看看表，距離晚會開始沒多少時間了，搖了搖頭，嘆氣道：“等晚會結束再說吧，妳也別多想，等下的演出，可別出岔子。”
　　聶蘭心點了點頭，壹臉化不開的心思沈重。
　　……
　　八點，京城電視臺當家壹男壹女兩名主持人，喜慶洋溢的開場白中，晚會正式開始。
　　壹個集體舞蹈過後，文通團推送的民歌女歌手，唱響了今晚的第壹支歌。
　　八點半左右，第五個節目，聶蘭心登臺，演唱的歌曲是專輯的第壹主打，也是她的成名作《燃星》。
　　可能是第壹次登上現場直播的晚會舞臺，又或許受了別的因素的影響，聶蘭心的發揮有些失常，嗓子明顯發緊，還唱過壹句歌詞，走了兩個音。
　　現場近6千觀眾，還是很寬容地送上掌聲，只不過不是太熱烈，更多的是禮節性的。
　　隔了壹個小品，壹個雜耍，第八個節目，艷陽樂隊登臺，激情唱響成名曲《沖向愛》，帶起了現場的壹波小高潮。
　　艷陽樂隊的專輯比聶蘭心多賣出半個白金，人氣本身比聶蘭心高，但也比較有限。
　　可在演唱結束後，現場觀眾的歡呼，喝彩，以及掌聲匯成的聲浪，卻是要大大超過了聶蘭心。
　　顯然，除了人氣的差距外，更多的是觀眾對艷陽樂隊現場演唱的肯定。
　　回到後臺，聶蘭心向艷陽樂隊四人表示了祝賀，不過，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她心裏頭明白，小春晚這樣的舞臺是多麽難得的機會，而她差強人意的表現，人氣提升怕是極其有限。
　　第十個節目開始，進入到晚會的黃金時段，第十壹個節目，趙傳雄登臺了，只壹亮相，便是激起壹片尖叫與歡呼，受歡迎程度，真不是艷陽樂隊，聶蘭心這樣靠著壹張專輯躥紅的新人可比的。
　　天王就是天王！
　　趙傳雄出道10年，歌迷群體至少跨越20歲，影響了少說兩代人，隨著年紀的增長，很多歌迷不再年輕時的狂熱，消費也趨於理智，可能就不買唱片了，又可能只買盜版，是以，專輯銷量上，比起巔峰期有了下降趨勢。
　　但這不代表他們不再喜歡趙雄傳，不再是趙傳雄的歌迷。
　　無論是電視機前，還是在現場，當見到了自己的偶像，依舊會送上掌聲，歡呼，吶喊，尖叫，用他們的熱情表達喜歡與歡迎。
　　趙傳雄唱了壹首粵語老歌，是他的代表作，勾起了不知多少人的青春回憶。
　　演唱完畢，趙傳雄揮手退場這時，掌聲與吶喊匯成了今晚這臺晚會開始後的最強音。
　　隔了兩個節目，輪到了蘇雅箐登臺，作為天後，這些年她的專輯銷量比趙傳雄有過之無不及，然而在她亮相之後，現場反響，卻是比想象中要差不許多。
　　掌聲當然有，歡呼也不缺，可還有噓聲，以及大片的議論聲。
　　總之，聲浪不小，但沒有熱度。
　　站在舞臺上，蘇雅箐的感受最為真切，饒是她的豐富演出經驗，臉上的笑容還是顯得有些不自然。
　　演唱的曲目是新專輯的壹主打《卷簾夢》，壹首詩情畫意的歌曲，被她唱得百轉千回，配上舞臺燈光，整個效果還是不錯的。
　　不過，在她揮手退場時，掌聲依舊不怎麽熱烈，歡呼與尖叫也是難以形成規模，噓聲猶在。
　　轉身的壹刻，臉上笑容驟然消失，神色不自覺地有些黯然，她踩著臺階而下，明明步子挺輕巧，卻是感覺到了壹股子沈重，壹如糟糕透了的內心。
　　遙想去年十壹的時候，也就是她和寧蘭壹同參加的那臺晚會，當時的她是國內樂壇兩後之壹，在她心中，甚至不覺得人氣比莫菲低。
　　當時，她壹登臺，迎接她的便是震耳欲聾的尖叫與歡呼，滿眼看去，觀眾席上是壹張張激動的面孔，以及壹個個熱情的笑容。
　　不過時隔壹年零兩個月，熱情的笑容與激動的面孔何止少了壹半。
　　今晚的演出，讓她深深地認識到，她的人氣真的已經不如往昔。
　　原因有很多，比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人氣新人，比如，國內樂壇天後的數量由兩名，增加到了6名，再比如，她沒有推陳出新的作品，又把壹部分精力放在亞域歌壇，當然還有，這幾天，被各家媒體爆料的負面新聞，其中已經包含了兩家銷量過百萬的娛樂大報，顛覆了以往的公眾形象，人氣大跌並不意外……
　　她忽然感到有些迷茫，額頭上冒出點點虛汗，臉色有些發白，陸桂蘭迎了上來，看到她的樣子嚇了壹跳：“雅箐，妳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蘇雅箐無聲地搖壹搖頭，眼角余光瞄了瞄不遠處，正等著登臺，低聲談笑，壹點緊張感都沒有的李睜與何靜蕓。
　　她的眼中，閃過壹抹極端的復雜之色。
　　又隔了兩個節目，十點壹刻樣子，終於是輪到了李睜與何靜蕓的合唱。
　　李睜穿著壹件暗紅色演出服，下身壹條深色修身褲，面帶笑容，壹手拿著話筒，壹手插在褲兜裏，幾分閑庭，幾分瀟灑地從左側走上舞臺。
　　而何靜蕓壹系白裙似雪，青絲如墨地披散雙肩，清麗的臉頰並沒有，也不需要多少修飾，蓮步珊珊地從右側走上舞臺。
　　兩人壹亮相，現場轟然炸了！
　　只見觀眾席上，千百雙手在那裏揮舞，壹張張臉龐充斥著狂熱與激動。
　　尖叫，壹道道高分貝的尖叫聲，刺得人耳膜發酸。
　　歡呼，成片的歡呼，此起彼伏。
　　掌聲，猶如連綿的群山，滾滾的波濤。
　　當然，也有噓聲與倒彩，只不過不成氣候，猶如溪流匯入大海，被尖叫，歡呼，掌聲淹沒了去。
　　現場沸騰了，被壹下子點燃了。
　　李睜與何靜蕓相距十米左右，在舞臺上站定，彼此對望了壹眼，隨後，目光移開轉向舞臺之下，兩人默契地舉手揮動，以作示意。
　　若不小春晚這樣的晚會現場，李睜真有點忍不住想要放聲跟觀眾們打個招呼。
　　不過饒是如此，在看到兩人的揮手示意後，現場依舊暴發出了壹陣山呼海嘯般的回應。
　　聲震夜穹！
　　後臺，候場區，眾歌手們妳看我，我看妳，均是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壹抹唏噓與感慨之色。
　　之前趙傳雄，蘇雅箐的登臺，與此刻的李睜與何靜蕓相比，那真是小巫見大巫，給人的感覺，人氣根本不在壹個檔次。
　　而艷陽樂隊與聶蘭心與之相比，更是差了老遠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