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以默契為前提，終於達成共識。

　　【妳同伴最討厭的食物是什麽？】
　　【A：菠菜】
　　【B：鯡魚罐頭】
　　面對第壹個問題，栗山櫻良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選了A。往左邊壹拐，在紙隔板夾成的通道不行十多米，迎來第二個問題。
　　【妳的同伴喜歡什麽小動物？】
　　【A：狗】
　　【B：貓】
　　他也抽到這個問題了嗎？
　　栗山櫻良微微點頭，似乎非常滿意這個巧合。
　　多崎司到底喜歡貓還是狗，這點她沒有確認過，所以不知道他會給出什麽答案。從平常的觀察上來看，他對貓的態度好像壹直很平淡，甚至和“沙丁魚”之間還有著無法調和的矛盾。
　　反之，在面對狗的時候，他的態度則要友善多了。
　　舉個栗子。
　　和花見姐家的“海軍”在壹起，他可以陪著狗狗玩上壹個下午。
　　由這點推斷，多崎司應該更喜歡狗多壹點。
　　那他給出的答案會是狗嗎？
　　栗山櫻良手撐著下吧，略微沈吟片刻，選擇了往右拐。
　　在知道自己是個堅定的貓黨的情況下，如果他還選了狗的話，這輩子都別指望自己再搭理他。
　　操場上的歡呼聲更大了些，不少人吹起了口哨。
　　栗山櫻良來到第三個岔路口。
　　【妳同伴對於下雨天是什麽樣的態度？】
　　【A：討厭】
　　【B：喜歡】
　　面對這個問題，清麗的少女稍稍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通過無人機的拍攝，這非常可愛模樣出現在操場的大屏幕上，引發壹陣又壹陣的歡呼聲。
　　外面喧鬧異常，迷宮中的氣氛卻不受影響。
　　栗山櫻良慢慢閉起眼睛，像是在回憶什麽。
　　除非有特殊的緣由，否則壹個人很難說得上是討厭還是喜歡某壹種特定的天氣，依照她的了解，多崎司也同樣如此，哪怕下雨天會導致壹切都濕黏黏的。
　　決定下雨當天心情的，更多還是發生了什麽，又或者得到什麽失去什麽，而不是單純的由天氣來決定。
　　那麽，這個問題的答案是……
　　栗山櫻良嗅著清涼的秋意、聆聽操場上的喧鬧，用肌膚感受著風。思緒回到幾個月前，那是她即將年滿十六歲的時候。
　　記憶沒有色彩、沒有聲音、沒有氣味、也沒有光輝。
　　簡直像是發黴的老舊八米厘影片，只有模糊的影像逐壹被放出來。
　　那是壹間六個榻榻米左右的出租屋，在面向北的灰暗走廊的盡頭。她去過那個房間好幾次，房裏連張沙發都沒有。
　　破舊的房間裏，被褥鋪在地面上，還有壹個書桌和小小的餐桌，狹窄得沒有壹點活動的空間。即使只是想泡杯即溶咖啡，也得把二手冰箱的插頭扒開，熱水瓶的電線接上插座，然後得雙手抱著熱水瓶等水開了為止。
　　每當下雨天，屋子裏就會又悶又濕，墻壁還會長滿黴斑。
　　綜上所述，在沒有發生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的情況下，多崎司應該更討厭下雨天才對。況且下雨天還會打濕鞋子，被打濕的網球鞋是他最討厭的三種東西之壹，這道題的答案很清晰了。
　　選A，討厭。
　　往左拐，前進幾米來到第四個岔路口。
　　【妳同伴喜歡哪種可樂？】
　　【A：可口可樂】
　　【B：百事可樂】
　　多崎渣男是個藍罐黨。
　　這題選B。
　　往右邊壹拐，走向最後壹道題的過程中，外面傳來比賽的解說聲，聽起來，多崎司目前也是來到了最後壹關，而且似乎還陷入了無法選擇的境地當中。
　　周圍喧囂吵鬧的學生，身旁的紙隔板密不透風。
　　栗山櫻良清澈的雙眸凝望著頭頂的無人機，似乎是想通過它看到多崎司此時的表情。
　　他現在壹定相當糾結才對。
　　那道題的A和B兩個選項，都是她給出來的。
　　其中的A是表面，B是內在。
　　兩個答案都是正確的，沒有其中壹個正確另壹個錯誤的道理。
　　但遊戲只能選擇壹個成為正確的答案。
　　選擇A即代表維持目前的現狀，繼續以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姿態示人。但如果選擇了B，那就代表著她接受了多崎司的想法，公開自己的內心隱藏起來的壹面，要往前踏出改變的壹步。
　　多崎司他認為自己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栗山櫻良非常期待，至於有點控制不住面部的表情，嘴角露出絲絲笑容。
　　下壹秒，看到第五個問題，她的笑容瞬間消失。
　　臉頰微微鼓起。
　　咬著小虎牙的部長大人，她開始生氣了。
　　【妳的同伴如果向妳表白，妳會有什麽反應？】
　　【A：接受。】
　　【B：仔細思考壹番，然後接受。】
　　栗山櫻良有壹萬個理由相信。
　　出這個問題的人，百分之壹百是和多崎司串通好的！
　　無人機飛到她的頭頂，將她的表情和岔路口上的問題全都拍到了操場的大屏幕上。
　　原本吵鬧的操場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就連空氣都跟著變得冷冰冰的。
　　就算其它場地也都還有別的比賽正在進行，紙隔板迷宮的比賽區域卻聽不到任何吵雜聲，不知道是地理位置的關系，還是栗山櫻良散發的清冷氛圍在作怪。
　　五官端正清麗的她，即便是站著不動也能引起眾人的註目。在這全是天才以及富家子女的學校裏，她又顯得特別突出，就連穿在別的女生身上顯得普通的制服，她穿起來也顯得別具壹格。
　　壹直以來，她就像深埋在底下的白雪。雖然美麗，但旁人始終都無法觸及，與旁人格格不入地在每壹個學生的口中口口相傳。
　　現如今她是會做出選擇，還是扭頭就往原路走回去，結果令人期待。
　　“區區多崎……”
　　“居然敢算計部長大人，真叫人惱火……”
　　“可惡……”
　　栗山櫻良拿著壹邊嚼著嘴裏叼著的面包片，壹邊喋喋不休地咒罵道。
　　直到嘴裏的面包吃得僅剩下壹小塊時，她才深吸壹口氣，鉚足全力向右邊跑出去。
　　整個操場在這瞬間沸騰了起來。
　　女孩的尖叫聲，男生拍手叫好聲，外加解說員提示聲壹起傳進迷宮當中。
　　“多崎君，最後壹步了哦，栗山同學正在飛快向妳趕來，可千萬別選錯了~~”
　　“接下來就看妳的了……”栗山櫻良喃喃低語地跑著。
　　晴空萬裏的好天氣，陽光照在頭頂，影子投在腳邊。
　　少女的唇邊泛起微微笑意，她對接下來能否相遇並沒有感到不安或迷茫，只是樂觀地把壹切交由命運安排。
　　跑過壹個拐角，耳邊聽到的歡呼聲更刺耳了幾分。
　　栗山櫻良開始喘氣，雪白細膩的臉頰上，開始滲出壹層薄薄的細汗。
　　下壹個轉彎就在眼前。
　　她剛要傾斜身體轉過去，“砰”的壹下，迎面撞上壹堵“墻”。
　　在向後倒的過程中，多崎司趕緊伸手接住她。
　　壹只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臂，壹只手摟住她柔軟的腰肢，避免部長大人在上千人面前摔倒在地上。
　　“嗚哇——”
　　觀眾席上瞬間炸了鍋，起哄聲直沖雲霄。
　　“讓我們恭喜二位牽手成功！”千葉美穗異常激動地拍打著桌面，“36秒28，目前為止最快的成績屬於ATF部！”
　　“好無聊的比賽，”藤原臨也搖搖頭，很欠揍地說道：“多崎同學，妳要不親她壹下吧？不然看著很無聊，實在不行妳打她壹拳也行……啊，千葉學姐，疼！！！”
　　“藤原同學！！！”
　　“會長大人請說！”
　　“妳是我們學校二年級最優秀的學生，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們北川明年的三年級就完蛋了啊！！！”
　　“欸？有那麽嚴重嗎……”
　　“妳給我好好反省啊，放學寫10000字檢討來，否則明年的社團活動經費想都不要想了！”
　　懶得管外面的氣氛有多熱烈，多崎司的視線壹直停留在栗山櫻良身上。少女的身體現在向後半仰著，依靠他扶著才不至於摔倒，嘴裏還叼著壹小塊面包片
　　她的皮膚晶瑩剔透，看起來像陽光下的冰晶般美麗，很難不讓人擔心她會在下壹秒就因為吸足了熱量而融化。
　　“部長大人。”多崎司十分開心，嗓音也有些激動。
　　只是剛開口，嘴裏同樣近剩的壹小塊面包片就脫落下來，徑直落入栗山櫻良的運動服領口，落到那細膩修長的脖頸以及玲瓏精致的鎖骨中間的位置。
　　“……”
　　“……”
　　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睛，面面相尬。
　　“那個……嗯，呃，很高興在這裏碰到部長大人……”多崎司磕磕巴巴地說到壹半，又忍不住露出了燦爛到極點的笑容，“反正我現在很開心，妳讓我多抱壹會好不？”
　　栗山櫻良雪白清麗的小臉蛋，逐漸染上誘人的血色。
　　纖細的肩膀不斷抖動著，後來她幹脆直接把臉別開。
　　“不樂意？”多崎司追問。
　　栗山櫻良深深吐出壹口氣，短暫調整呼吸後，柔軟的嘴唇嚅動起來，嘴巴念念有詞。
　　“笨蛋、大木頭、傻氣、混蛋多崎……”
　　原來是久違地更新自己的罵人辭匯專用字典……多崎司樂不可支地說道：“原來罵人的詞匯還是懂不少的嘛，我壹直以為妳只會‘傻氣’壹個詞。”
　　“懶得罵妳……咳咳，”栗山櫻良清清喉嚨，臉上浮現柔和的笑容：“為什麽妳最後壹道題會選B？”
　　說完，她立刻轉頭，從正面看著多崎司的眼睛。
　　“如果是壹個月前的妳，我肯定會選A。”多崎司感受著她溫暖柔軟的腰肢，手掌在她背後找到長長的馬尾，指尖穿過柔順絲滑長發，“哪怕本質上妳還是個小女孩，但妳肯定不樂意讓別人窺探到的。”
　　“對啊，”栗山櫻良靜靜垂下眼，睫毛微微顫動，“為什麽妳覺得我這次會選B呢？要知道我是壹個很固執的人……”
　　“不是說了嗎，本質上妳還是個貪玩的小女孩，以前不過是沒有機會罷了。”多崎司扶正她，看著她動人的漆黑眼眸，“現在呢，我在妳的人生的道路上開辟了壹條岔道，並且在路口擺滿了誘人的鮮花和糖果。栗山櫻良是壹個無比聰慧的人，這壹點我很確信，只要有成功的可能性，她是不會那麽輕易放棄自己人生的。”
　　“我……”栗山櫻良有些拘束地扭扭肩膀，手下意識朝前伸出，快要碰倒多崎司時又收了回去，像是不願打濕前爪的貓咪那樣縮了回去，“算了，我後悔了。妳這人滿嘴胡說八道的，壹點都不誠實……說好公平競賽，卻偷偷更改抽到的題目，串通工作人員陷害我……總之妳這個人壞透了，不要和我說話。”
　　“可妳不還是來了嗎？”
　　“……現在後悔了。”
　　“來不及了。”多崎司伸手抓住她的袖子，“很多話壹時間難以說得清楚，就算把真心話、場面話、玩笑話、所有的套路全部用上，還是覺得說不清楚。”
　　多崎司抓了抓頭發，哈哈地壹笑。
　　“不說出來怎麽打動我？”栗山櫻良反問道。她的雙眼深邃而清澈，如最初見她時的暮色。用那雙眼睛註視著多崎司，她繼續說道：“就差壹個突破口了，再不想想辦法又要錯過了，這可不行。畢竟我是真的有點喜歡妳，不對，是非常。”
　　說這話的語調很溫柔，但如果伸手壹摸，有可能被其中的荊棘刺傷。
　　“我和妳之間，又哪是壹句簡單的喜歡能概括的。”多崎司長長地呼出壹口氣，“根本就沒那麽簡單。雖然確實蘊含著僅憑壹句‘喜歡’就能傳達所感情，但把所有感情都強塞到‘喜歡’裏的話，這個單詞只能是謊言。”
　　栗山櫻良點點頭，安靜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我想的是，把我們這樣的關系壹直維系下去，讓我壹直可以改變妳的人生。當然了，這不是義務或者責任什麽的，光有義務和責任也不足以驅使我這樣做。我不過是無法接受，部長大人這麽水靈嬌嫩，閃耀奪目的容貌會在26歲之後消失的局面。我可以做點什麽的對不？”
　　“妳可以做很多。”
　　“對啊，我可以做很多。所以請讓我壹直改變妳的人生吧，從現在開始從明天開始都行，我可以給妳的，有時間、未來、依靠、相扶相持之類曖昧不清難以界定的東西。怎樣，聽起來感不感動？”
　　“不感動。”
　　“那這麽說呢，既然我和妳的人生已經有了關聯，除了拼命拉進我們之間的距離外，我想不出第二種處理方式，這樣感動不？”
　　“還是不感動。”
　　“……我已經要詞窮了。”
　　“那麽，再見。”
　　“等等……”
　　往迷宮的出口方向走了幾步，栗山櫻良回過頭，看著多崎司呆楞的表情，無奈地嘆口氣：“幫我轉告島本老師，關於她那個‘煩惱咨詢郵箱’，ATF每周只會處理壹封，其余的還請她自己解決。”
　　“欸？”
　　“在那傻傻站著幹什麽，還不過來！”
　　“哦……”
　　“妳代表的是ATF部，別給我丟人行不行？”
　　“……我哪丟人了？”
　　“剛才妳那傻樣，整個學校的人都看到了好嗎！”
　　“蛤？”多崎司擡頭看向天空。
　　頭頂上方的無人機在秋風中搖搖晃晃，被陽光照得泛起耀眼的銀白色。雖說白得刺眼，可它卻又像是在秋空中翺翔的壹種變幻無常的透明東西，帶有無限的美好。
　　……
　　體育祭最後壹天，下午又進行了“鐵人三項”等幾場比賽。
　　最後統計總積分時，ATF部遙遙領先。
　　排名第二的，是玉龍旗賽上奪冠後，吸引了不少實力運動型新部員的劍道部。
　　等棲川唯在閉幕儀式結尾的致辭結束，持續了足足三天的體育祭，在壹片鬧哄哄的氛圍中圓滿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