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青梅竹馬不太行

　　【叮】
　　【棲川唯股上線大盤】
　　【發行價：10】
　　【發行數量：1000股】
　　擦肩而過後，多崎司走向橫跨鐵軌的天橋。
　　爬著樓梯，走上天橋。
　　陽光如午後的水池般柔和，風在天橋間穿梭。
　　腳下，從四谷站發出的電車呼嘯而過，發出喀噠喀噠聲響。
　　這附近沒有多少高樓，天橋上看出去，視野遼闊，可以飽覽染上暮色的街景，遠處東京優美的天際棱線也盡收眼底。
　　壹股淡淡的悲傷縈繞在心頭，看這喧囂的風兒、看這繁華的人世、看這嘈雜世間，縱是有千般變化萬種精彩……怕是都抵不上壹包半價的薯片吧。
　　不知不覺中，多崎司放松臉部的肌肉，邊欣賞夏日夕陽的余暉，邊悠閑地走過天橋。
　　“欸，多崎司。”
　　正要走下樓梯，接著像是被凍住似的，在天橋上停下腳步。
　　壹對年幼的小孩從身邊走過，看起來是壹對兄妹。哥哥緊緊牽著妹妹的手，神情警惕地觀察周圍的環境。而妹妹手裏拿著可以吹泡泡的玩具，無憂無慮笑著，邊走邊吹泡泡玩。
　　強風吹襲而過，帶來些許涼意。泡泡隨風飛揚，百褶裙擺搖曳著鼓起，長發飄舞，在空中劃出壹道金色的光弧。
　　她壹動也不動，靜靜凝視著他。
　　他也是壹樣。
　　五官帶點西式的張揚，臉蛋卻又蘊含了日式的婉約，整張臉精致得如同瓷娃娃壹般。
　　身材勻稱，發育良好。
　　因為經常運動的緣故，套在白色長筒襪裏的雙腿修長飽滿，十分養眼。
　　再加上女生們憧憬的白瓷肌膚，男生們口耳相傳的澄澈藍瞳。
　　棲川唯，無愧於北川學園唯二“第壹美少女”的稱號。
　　……
　　在黃昏時分的天橋上，兩人並肩而立，身體手撐著油漆斑駁的欄桿，眺望向前伸展仿佛直到天際的鐵軌。
　　“聽說妳搬出去了？”
　　“嗯。”
　　“什麽時候？”
　　“快壹個月吧，挺久的了。”
　　“在哪？”
　　“呃……東新宿。”多崎司有些意外她關心這個問題，微微側臉，以眼角余光瞥向她。
　　棲川唯垂著臉，視線只盯著自己的腳。
　　不知為何，她現在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生”氣。以往的她總是像個洋娃娃壹般，冷冰冰的，如果不是因為會動，簡直就不像是壹個活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的臉上也總是冷冷的，這神情與她的美貌十分相襯。
　　棲川唯緊緊地抿著嘴唇，過了四五秒鐘，問：“東新宿？住起來方便嗎？”
　　“還蠻方便的。”
　　“這樣啊，妳在那邊應該有交到新朋友吧？”
　　“妳是說朋友嗎？”
　　“咦？妳沒交到什麽朋友嗎？”
　　“這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有的。”
　　“挺好的……”
　　“呃……對啊……”
　　“妳從以前就不太會跟人來往。”
　　“對啊。”
　　兩人之間僅有距離兩個拳頭的空間，各自尋覓話語，斷斷續續的尷尬對話。
　　相處十年，彼此是非常熟識，但卻又互不了解，這讓多崎司替原主感到可悲。
　　太陽西沈，緋色的雲霞變暗，寬闊天際染上昏暗的夜色，街燈壹盞接著壹盞亮了起來。
　　棲川唯忽然歪過頭，定定地看著他的臉，那眼神裏沒有太多的情緒，就好像只是盯著黑板上的數學題壹樣。
　　多崎司默默盯著生銹的欄桿，中央線的黃色車廂從天橋下駛過。列車好幾次拉鳴汽笛，尖厲的回聲猶如鋒芒壹般刺耳。
　　相比起“可愛”，在原主的記憶裏，棲川唯是壹個更適合“美麗”壹詞的少女，身上有著壹種比起實際年齡更沈穩和冷靜的氣質。
　　睫毛纖長，面容精致，從下顎到脖子優美平滑的線條，宛如綻放在陰影下的花朵。
　　不過美麗的外表充其量只是表面的假象。
　　只要再深入了解她壹點，便可以發現她藏匿在心中的高傲與銳氣。唯有隨風飄揚的金色長發可以不顧及主人的形象，隨心所欲地舞動。
　　沈默了很久，棲川唯出聲問道：“妳該不會還是和以前壹樣懦弱，壹樣被人欺負吧？”
　　她說話的態度，就是沒有態度。
　　這壹點好像從小到大都沒變過，多崎司嘆了口氣：“妳說話還是那麽直接。”
　　“我說的是事實。”
　　“可妳這樣是交不到朋友的。”
　　多崎司下意識就吐出了壹句真心話。
　　接著，他註意到，棲川唯那情緒鮮有起伏，宛如面具般的臉上湧現了罕見的怒意。
　　他暗叫不妙，可惜為時已晚。
　　“那妳呢？”
　　“什麽？”
　　“我問妳，妳進了高中後，有交到什麽有用的朋友嗎？”
　　“朋友……只要自己內心認可了，還分有用沒用的嗎？”
　　“是這樣嗎？”
　　“就是啊，只要相處得愉快，就可以算朋友。”
　　棲川唯表情不興波瀾，以冰冷的口氣繼續說道：“要互相競爭，給彼此帶來進步，才是所謂的朋友。”
　　“我覺得妳這種理論很奇怪。”
　　“不，只是因為妳每天都渾渾噩噩，所以才理所當然地和村上水色那種成天廝混的人成為朋友。”
　　棲川唯的語氣沒有壹絲客氣，壹雙澄藍的美麗眸子裏湧出無可壓抑的怒氣。
　　多崎司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有那麽壹剎那，棲川唯的眼裏有壹絲悔意。
　　但是，下壹刻，她的眼裏迸發出更為強硬，而且極具攻擊性的目光。
　　“我和妳不壹樣，我是要成棲川家下壹任家主的人。我有身為下壹任家主的義務，沒空過著無所事事的日子，也沒有閑工夫和酒肉朋友成天廝混。”
　　她的語氣不見起伏，但說出來的話卻像是把即將出鞘的武士刀，充滿了暴風雨來臨前的壓迫感。
　　多崎司從樓梯前回頭看了她壹眼，“不愧是天才，說話的方式果然和普通人不壹樣。”
　　“陳述事實與天才或庸才無關。”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擦撞，迸出無形火花。
　　但很快，多崎司就察覺到情勢對自己不利。
　　他對棲川唯有所“虧欠”，盡管他認為自己不需要為原主負責，但確實是很難頂著那樣回憶來和她對峙。
　　所以……
　　“真是壹點也不可愛，以後別見面了。”多崎司罵了壹句，接著立刻轉身。
　　“妳也壹樣，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棲川唯也幾乎是同樣毫不客氣地利落轉身，走向天橋的另壹邊。
　　多崎司停下腳步，靜靜目送她離去。
　　璀璨亮眼的金色長發垂落在她背後，微微晃動。雖然說“金發”這種與生俱來的屬性是源自她那德國老爹的DNA，但此刻看來，卻也在彰顯著她自身強硬的態度。
　　“嘖。”
　　多崎司暗啐壹聲。
　　撲領母。
　　都已經死了，妳那麽癡情給誰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