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天色微亮，昨晚的事兒使我實在無法入睡，所幸凝神修煉了壹會兒天魔心訣後，也不覺得有什麽疲憊，反倒是有些精神奕奕了，這不由使我再壹次肯定了天魔心訣的好處。
　　“她到底是看出我的來歷了。”我心裏暗暗沈吟，也不知道師父與幽宗玄家有什麽恩怨，龍琳兒自今日看出我的天魔心訣後，她就壹直對我“念念不忘”，昨夜甚至還特意上門來“下戰書”，看那模樣今後的手尾就不免長著了。
　　“唉！”我情不自禁的長嘆了壹口氣：“以後還怎麽去接近她呀？這可真是壹件讓人煩心的事兒。”回想壹下先前龍琳兒的壹言壹笑，心中好像有些黯然銷魂的感覺，十數年來，我還是第壹次有這種心境。
　　窗外天色更亮，隱隱間聽見遠近處的雞鳴聲此起彼落，靜夜後的江寧城終於又漸漸有了壹絲生氣。
　　我略微活動壹下四肢筋骨，心中寥落之意不禁稍遣，轉念又想到：“這不幸中還是有大幸的，她對我似乎並非十怨九仇、至死方休的那種，不然只要她說出我的來歷，這江寧哪還能有我郭芾的容身之處？”想明白眼前的情形，雖然對於如何“勾拔”龍琳兒，我仍是沒有什麽頭緒，但是心中倒也安樂了下來，怎麽說這壹切我還是能應付得遊刃有余的。
　　推門而出，院中花草在夜裏散發出的清香撲面而來，讓人驀然覺得壹陣意暢神舒。
　　“郭芾啊郭芾，不就是個女人嗎？枉妳這些年來自稱風流，可真到遇上了對手，卻變得這麽孬了。”壹番自嘲下，想起昨夜裏借著和司馬燕的事兒挪揄了龍琳兒壹番，使她冷冰冰的臉上現出紅暈的羞澀神態，我那火熱奔騰的心思漸又恢復了過來：“嘿，怎麽說她總是個小妮子，聽到這般露骨的話兒終究是抵擋不住的。”
　　雖時未入秋，但院中小樹的葉兒卻也零零落落的跌下不少，滿眼間早已有了濃濃的秋意。
　　信步走入院中，正專註著心事的我，突然聽到院外有人行過，便自然而然的擡起頭來望了望。
　　“這就是妳的不巧了。”我看見虔於渡衣衫不整的從對面院中走出，心中不由得壹陣好笑起來。可想而知，他肯定是昨夜嘗盡了溫柔，卻又戀棧不去，所以才想趁著清晨沒什麽人，好偷偷的溜回去，不料……正好遇上了我。
　　我看見虔於渡的時候，他的目光也正好投到了我這裏，或是因為沒想到這個時候會見著我，與我目光相觸時，他臉上表情很明顯的呆了壹呆，隨即又現出壹派不知所措的尷尬神情。
　　盡管虔於渡很明顯是從對面院子走出來的，但我卻裝作壹無所知的轉而言他道：“我以為有晨間賞花這雅興的人並不多，沒想到今天卻遇上了虔兄了，真是誌同道合之極啊！”
　　爹常說：“世上無論什麽事，結果要去說破它，那就並不是什麽妙事了。”
　　這個道理說來雖淺，但懂得的人卻不見得多，而我恰恰是其中的壹個。我又隨意的伸手壹指，故作評賞狀道：“來，虔兄，過來看看這株秋菊，嘖嘖，難得的好花！”
　　品品美女佳人還罷，若說到賞花，我可真不是內行。雖然早些年師父也曾對我大約的講過壹些奇花異草什麽的，但我壹向興趣缺缺，所以懂得的只是壹些皮毛而已。不過我不懂，虔於渡也未必懂得，與他說這些，為的只是轉轉話茬兒罷了。
　　虔於渡到底是精明的人物，聽了我的話，見我並未問起什麽，臉上神情很快的就從容如故，雙手若無其事的整了整衣衫，接口說道：“郭兄果然是雅客。家父平日裏甚是喜歡種些花草，因此家裏面的這些個花啊草的，雖然不是什麽能登堂入室的東西，但也都是不錯品種。”
　　“也不知他父親到底是怎生的壹位人物？”虔於渡的話兒可就大出我意料之外了，怎麽說他的父親也是江湖上的壹幫之主，不想卻有欣賞花草的喜好，這不禁引起了我好奇。
　　“哎呀，原來遇上行家了。”心中閃過班門弄斧的慚愧，忙又轉移話題道：
　　“說到花草，我倒想起了常聽人說的鐘山勝景‘梅嶺暗香’來，今日遊鐘山壹定要去看看才行。”
　　“哦，郭兄也聽說過‘梅嶺暗香’。”虔於渡略壹思索，又接著說：“那梅嶺原本是三國時壹代霸主孫仲謀的陵墓，所以當地的人都稱之為孫陵崗。孫陵崗上廣種紅梅，其中參雜櫻、桃、杏、水芙蓉、海棠等名貴花木，每到了春暖花開的時節，崗上數裏盡染，滿山飄香，實在是金陵的壹大勝景。”
　　說時，虔於渡看了看天，語氣帶著遺憾道：“可惜如今即將入秋，梅嶺上的景致就不免大大失色，看來郭兄是要失望而歸了。”
　　雖然對於那“梅嶺暗香”我的確是很想見識壹番，但是聽到了虔於渡的話後我也並沒有太多的失望，怎麽說我也來江寧不過壹天而已，既然日後的機會還多著，我也不需要急在壹時，因此嘴裏只是沒有味道的應了壹句遺憾。
　　我與虔於渡在花草間慢慢的轉悠著，兩人都沒有說話。我心知越是不說話，剛做了虧心事的虔於渡就越會找些話說，而我恰好又有些“疑惑”需要弄明白，所以也就順勢沒有了說話的“欲望”。
　　“我雖與郭兄相識不過壹天，但看得出來，郭兄絕對是識花之人。”果然，虔於渡打量了我壹眼後，突然笑著對我發話了。
　　“好壹個識花之人，好壹個語帶雙關。虔於渡啊虔於渡，妳說的若是眼前的這些花，那我可算是壹竅不通，但若是……唉，只怕就找不出比我更‘識花’的人了。”我心裏面調侃的思忖著，嘴上也不露痕跡的應道：“哦，原來虔兄也是同道之人，哈哈，看來我道不孤啊！”
　　天下間的事物雖然千千萬萬，但是如果說到女人，我想所有男人都會露出同壹種笑容，而我此時露出的正是最標準的那種，當然，我的帥氣就使這種笑容變得比較中看壹些了。
　　“不知郭兄對江湖上大名盛傳的‘漫花品上評’有何高見？”得到我隱晦的回答，虔於渡又繼續問了。
　　“哦，‘漫花品上評’？”聽人家言之鑿鑿的說是“江湖上大名盛傳”的，而自己卻壹無所知，心裏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心緒急轉間忙胡亂的尋了借口解圍道：“唉……小弟這三數年來埋頭攻讀，不免有些孤陋寡聞……咳咳，倒要請教虔兄，不知這‘漫花品上評’是什麽名堂？”
　　“那就怪不得郭兄不知道了，‘漫花品上評’的名頭也是這些年才漸被傳開來的，不過……”虔於渡笑了壹笑，又道：“不過現在它在坊裏行頭可是大大的出名。”
　　“嘿，料來也是這兩年間的事兒，不然這什麽坊裏行頭的‘江湖大事’我又怎麽壹點也不知道。”我心裏暗暗的思忖著，同時奇道：“那究竟是什麽事兒能在坊裏行頭大大的出名？”
　　“這‘漫花品上評’是江湖上的壹些不上進的角色鬧起來的，他們把大江南北美貌的女子都排了名，入了品，分作‘極、壹、二、三、四’等五品，裏面極品美女最美，壹品稍遜，二品又遜，如此下數。唉，本來還以為只是附屬風雅的玩意兒罷了，可誰想這‘漫花品上評’的名兒近兩年來越傳越廣，如今在江湖上的聲勢比那‘龍天英雄貼’和‘惡魔島黑榜’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原來是這麽壹回事。想不到還有這樣的有趣玩意兒，不知上面都是怎生排的名呢？”聽完虔於渡的解釋，“漫花品上評”的名目已經挑起了我的興趣，這不禁使我急切的想知道到底上面都排了些什麽美貌女子。
　　“唉，嘖嘖，那‘漫花品上評’上的女子都是天仙般的人物啊！”虔於渡作出壹副憧憬不已的神色，曖昧的瞧了我壹眼後，又接著道：“且不說漫花極品裏的那幾位，就只是漫花壹品中的‘八大絕色’，哎，若能壹親芳澤，那就作鬼也風流了。”
　　“這是什麽話兒？什麽叫做‘且不說漫花極品裏的那幾位’，這分明不是在撩我火頭麽？”我心裏雖然早已騷癢難當，但是知道虔於渡的意圖，當下不鹹不淡的應了壹句：“哦，真有這麽美？我看未必。”
　　虔於渡還真是犯賤，妳越想要他說嘛，他越是不說，可看我這時作出不以為然的樣子來，他反而唯恐我失去了興趣，急急解說道：“郭兄不信？‘漫花品上評’中的女子絕非尋常可比，說她們是天香國色，那壹點也沒有錯。”說時他又側頭想了壹想，突然說出壹句使我心中壹動的話兒來：“郭兄，妳說龍姑娘的相貌美嗎？妳知不知她在‘漫花品上評’排在什麽位置？”
　　“她？……在什麽位置？”這實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仔細壹想，卻也在情理當中了。試想像龍琳兒這般人物，要是在“漫花品上評”都沒有名字，那這些撰寫“漫花品上評”的人還靠什麽混飯吃？“漫花品上評”只怕也就虛有其名了。不過不管怎麽說，突然聽到虔於渡提起龍琳兒，我心裏面倒真是很想知道她到底排什麽位置上，於是又略帶訝然的問道：“哦，原來龍姑娘也是‘漫花品上評’之人麽？不知道她又是哪壹品的美女呢？”
　　虔於渡似乎十分滿意我表現出來的意動，相得的壹笑後，又道：“像龍姑娘這樣的美女，她的名兒當然在漫花極品中了。不過……”他賣了賣關子，輕咳壹聲後，才繼續說道：“不過卻是最末的那名。”
　　“噫？”這回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了。
　　龍琳兒的美已讓我驚為天人，她的笑，她的顰，她的怒，她的嗔，她壹絲壹縷的風情都讓我覺得這是天公的眷戀。或許我不能說她的美麗天下無雙，但怎麽說也總該是數壹數二吧？可是這時聽虔於渡說她在那漫花極品中只是排在最末，這不禁使我立即脫口問道：“那……那排在前頭的又是怎樣的壹些女子啊？”
　　“美人兒呀！漫花極品中共有五名女子，她們無不是奪天地之靈氣的美人，在江湖上被稱為‘雙璧三聖諦’。”
　　“雙璧三聖諦？”聽著這個詞兒，我心裏面不自覺的生出壹番古怪來，“虔兄，那雙璧和三聖諦不是佛經中的詞兒麽？不知用在這些女子身上又有什麽意思呢？”
　　“郭兄妳就不知了，這‘雙璧’和‘三聖諦’與佛經半點關系也沒有。漫花極品中的五名女子以三聖諦為首，她們依次是武林中最負盛名的三位美女：太虛幻境的羽聯菁、五住空棧的後羿翎、還有禦天魔土的雲惜然；再來就是那被稱作雙璧的兩位女子：逐如水間的秦飛煙和幽宗玄家的龍琳兒。”
　　默默的重復了壹遍這五個怕是當今江湖上最能引人遐想的名字，我心裏又醒起，虔於渡說的並沒回答到我的問話，於是就又對他問了壹遍先前的問題：“那三聖諦是什麽意思呢？”
　　“三聖諦指的是天、凡、魔三諦。江湖上傳說，羽聯菁、後羿翎和雲惜然三人各具美態。羽聯菁的美出逸飄渺，不帶人間氣象；後羿翎的美充滿人間靈秀，獨獲天地所鐘；而雲惜然的美則帶邪魔艷色，引人遐想無邊。唉，她們三人的美恰恰是天上、凡間和魔道這三界的區別。”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三聖諦……”聽著虔於渡的解說，我心裏面不禁有些憧憬起來，“那究竟是怎樣的壹番美才能稱為三界的極致啊？既能讓龍琳兒的美也不能有及，原來這世間竟還有這等的美麗，若有機會真要好好見識壹番才是。”想著想著，心裏又不覺泛起了井底之蛙的感覺。
　　想入非非壹陣，我突地發現虔於渡說的話中尚有壹處破綻，便又問道：“虔兄，聽妳說來，這三聖諦美是美了，只是卻不知她們的美有誰見得，又憑什麽發出這‘三聖諦’之語？”
　　“好，問得好啊！郭兄果然是明白人。小弟與郭兄說的壹樣，怎麽說美女總要眼見為實，不能道聽途說的。不過……不過這回有些不同，對這三位女子發出的驚艷之語的人都是武林中大有來頭的人物。”
　　“哦，有這樣的事？”終於發現虔於渡粗魯的外表下的精明心思，他的話又牽引起了我的興趣。
　　“不知郭兄有沒有聽說過當今天下第壹美男子神州大俠寧中易？”虔於渡望了我壹眼，見我點了點頭後，又道：“聽說寧大俠的師門與太虛幻境極有淵源，兩年前他曾見過太虛幻境的羽聯菁，當下就發出了‘天外飛仙，清麗無極’的嘆語。”
　　雖然我對江湖事知之不多，但是神州大俠寧中易的美名我還是聽師父說起過的。師父說他當年與寧中易曾有壹面之緣，當其時寧中易還是弱冠之年，就已經有了天下第壹俊美少年之名，他走在道上，只需輕露笑顏，不止能迷倒無數的少女婦人，就連男人怕也要心境搖弋。若說以他這等曾看遍天下容色的男人評出壹個美字來，想來那就的確是美了。
　　“後羿翎身出五住空棧。五住空棧的門人向以精於琴、醫兩道名傳天下，後羿翎師承這壹代五住空棧的掌門連雲居士，更有青出於藍勝於藍的聲名。當今天下三大宗師，少林慧林禪師、武當道羽上人和白鹿洞的瞿壹先生都先後見過後羿翎，他們從五住空棧回來後無不連口稱贊她的美。郭兄，試想像三大宗師這等德高望眾的前輩高人都不吝說壹句美，那後羿翎的美就可想而知了。”
　　聽見虔於渡壹連搬出幾個“天下什麽什麽”的來，雖然心中有些不以為然，但對於她們的美名，到底還是給到我壹絲信心。
　　“那雲惜然又怎樣？”其實在羽聯菁、後羿翎和雲惜然這三名女子，乍壹聽來，我心中對被稱作擁有“邪魔艷色”的雲惜然是最有興趣的。因為壹聽到“邪魔”兩字，我心中就會不自覺的想象出充滿野性挑逗的美態來，下身的龍根也會饒有興趣的抖動幾下，對於我這個“淫俠”傳人若遇上“邪魔艷色”會生出什麽事，我倒真是很想知道的。
　　“禦天魔土壹向被武林正道視為邪魔外道，那雲惜然做的自然就是禍害武林的事了。事實上，自兩年前她出道以來，武林中毀在她手中的正道俊傑不計其數。”
　　“這樣就說是美女了？大概若是個稍有姿色的女人，肯拋個身子出來，想要像她這樣去禍害武林，那是輕而易舉的吧？”聽了虔於渡的話，我心裏實在有些不滿意。
　　“當然不止這樣了，據說雲惜然的‘邪魔艷色’壹語是‘惡魔島黑榜’上的第壹鑒花高手‘淫俠’路小鳳說的。”
　　“師父？”這頓時使我目瞪口呆了，“想不到師父到了這把年紀，還有心搞出這種事兒來。嘿，第壹鑒花高手說的…師父啊……”師父的眼光我向來佩服，竟然虔於渡說是她說的，在我眼裏，或許雲惜然的美比羽聯菁、後羿翎就更能使我相信了。
　　字數：17983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