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方法 壹

　　猛烈的寒風不斷撲擊在張榮方面部，打得他皮膚越發僵硬。
　　穿過稀薄的雲氣。
　　他十多米寬的蝠翼每扇動壹次，都能卷起大片氣流。
　　下方的沙漠，大地，地平線已經能看到淡淡弧線。
　　張榮方往上望去，上方還是壹片模糊的淡藍色。
　　他深吸壹口氣，猛地往上沖去。
　　噗！
　　之前那壹層薄膜壹樣的東西，再壹次被撞破。
　　他眼前驟然壹黑。
　　壹切安靜下來。
　　無形的氣流環繞身旁。
　　‘果然……’張榮方仰著頭，望著上方那無邊無際的黑色天幕。
　　‘果然，月神沒有騙我。’
　　他心中此時其實已經信了七分。
　　對於天幕的說法，對於天幕會不斷收縮的言語，信了大半。
　　‘這裏……這不是間層麽？妳怎麽來這裏了？’白鱗的聲音有些遲疑，但還是輕聲響起。
　　‘間層？’張榮方疑惑問。‘對這天幕，妳知道什麽？’
　　白鱗之前因為在太淵內無法聯系，所以壹直沒出聲。
　　直到此時此刻，才忽然聯系上。
　　‘天幕和我們生活的世界之間的側層面間隙，就是間層。這地方什麽也沒有，妳忽然來這裏做什麽？’白鱗疑惑問。
　　‘妳知道天幕？’張榮方詫異道。
　　‘當然知道，最初的天光者，便是天幕被打破後，落下的光照耀到的那些人。
　　不過……天外之光，可不是什麽好東西。’白鱗回道。
　　‘為何？不是照耀過後的人都壽命大增，實力提升了麽？’張榮方問。
　　‘妳知道當時被光照到的人有多少麽？’白鱗反問，‘那光很大，覆蓋的區域也很廣，至少上萬人是有的。結果呢？’
　　‘結果如何？’
　　‘結果只有幾十人活下來。其余人，都死了。’白鱗嘆道。
　　她感應著張榮方此時的位置，有些疑惑。
　　‘所以，妳現在是打算做什麽？間層沒有任何東西，除了風。’
　　‘我……想要試試看……’張榮方擡頭，看了看那漆黑壹片的天幕。
　　他雙翼壹振，人驟然朝著巨大黑色天幕全速沖去。
　　‘妳瘋了！？’白鱗頓時大驚，尖聲叫道。
　　張榮方充耳不聞，身形急速變大，膨脹，全身宛如吹氣般，轉眼便化為壹頭全身血色的三臂巨人。
　　其身下無數血雲浮沈，將其硬生生托住，不往下墜。
　　巨人身長五十多米，手持血色巨斧，對著黑色天幕全速沖刺。
　　遠遠望去，他就像壹顆從下往上的流星，筆直飛向天幕。
　　無邊的黑色逐漸占據整個視野。
　　張榮方身舉起手中巨斧，對著那天幕，全力壹甩。
　　呼嘯聲炸開。
　　他手中的壹把血斧瞬間飛射，化為壹輪血色圓環，狠狠砸在天幕表面。
　　噗！
　　血斧砸出了壹個小坑，但很快，便周圍無窮無盡的黑線淹沒，消失。
　　而天幕依舊如壹，還在那裏，如同什麽事也沒發生。
　　‘沒用的。天幕深不見底，不知道有多厚。
　　就算妳壹直沖進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麽。’白鱗提醒。
　　張榮方懸浮在天空中，凝視著自己砸出來的壹個小坑。
　　那裏無數黑線蠕動，宛如蟲豸，很快便將小坑填補完全，恢復原狀。
　　他的力量雖強，面對雪虹閣，甚至可以說是毀滅性的強大。
　　但面對眼前這片無邊無際的天幕，他的力量又如同毫不起眼的石子，砸進去連點水花也沒。
　　‘白鱗。’他忽然問。‘太淵，和這片世界，到底哪個是真的？’
　　‘對於神佛來說，太淵是真的。’白鱗似乎也明白了什麽。‘對於妳們來說，世界是真的。但其實，兩個都是實際上存在的地方。’
　　‘是嗎？’張榮方眺望著天幕，視線壹直延伸朝著遠處。
　　‘太淵，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妳知道麽？’
　　‘我的神主曾經告訴過我。’白鱗回答，‘太淵是所有神佛意識的存在之地。她說，在曾經壹次天幕被打破後，放射下來的那壹束光，被所有神佛看到後。
　　於是太淵裏便同樣多了壹束光。妳明白這個意思麽？’
　　張榮方默然。
　　那是神佛們心中希望的光麽？
　　‘原本太淵只有黑暗，只有遺忘深淵。而後來，那光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白鱗道。‘特別是最近這些時間，我從未見過那麽亮的光。’
　　‘那妳們當年到底是怎麽被絞殺的？’張榮方問。
　　‘靈飛天要收割壹切神佛，我們打不過，僅此而已。’白鱗簡單道。似乎不想多說這些事。
　　張榮方靜靜凝視著那蠕動的黑色天幕。
　　良久，他才轉身往回飛去。
　　‘走吧，該回去了。’
　　‘所以說妳這麽飛上來是打算做什麽？’白鱗不解問。
　　‘只是想證實壹些東西。’張榮方回答。‘太淵的更高層，都有什麽，妳知道麽？’
　　‘靈飛天都只在第五層，更高層誰也不知道有什麽。或許妳以後有機會可以去看看。反正我是沒這個本事。’白鱗老實回答。
　　兩人飛快返回，穿過藍光，穿過雲氣，在半空中確定了方向，便筆直朝著大都方向趕去。
　　大地在下方飛快掠過。
　　河流，山川，森林，壹切在此時的張榮方眼裏，都如同沙盤，變得袖珍的精致。壹如之前經歷的種種爭鬥。
　　‘妳還想凈化所有神佛麽？’白鱗在快要飛回大都前，忽然問了壹句。
　　‘當然。如果沒有神佛，大地之上也會少了許許多多紛爭。’張榮方平靜回答。
　　‘可這樣和妳找回師傅有什麽關聯？’白鱗反問。‘這樣做妳也找不回師傅。而且，月神不是妳想象的那麽好對付。妳之前交手的只是他的壹個子體罷了。子體和本體力量差距極大。靈飛天也同樣如此。’
　　‘妳有更好的辦法？’張榮方聽出了她的意思。
　　‘我的神主曾經提到過，雖然天幕將我們和外界隔絕。
　　但太淵並沒有……太淵五層之上，是天幕之外的存在們意識的結合之地。’白鱗輕聲道。
　　這是月神也沒和張榮方細說的內幕。
　　張榮方猛地身形壹頓，懸停在高空。
　　他眉頭緊蹙。
　　‘妳是說，太淵五層之上，有天幕之外的神佛意識存在？’
　　‘我神主是這麽說過的。她當年也是登上了五層的神主，實力強大無比。後來……她往上去了探索。’白鱗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這個和我師傅有何關聯？’張榮方反問。
　　‘我神主，其實也是天生神。’白鱗道，‘她曾經說起過，自己的故鄉，是壹個叫鱗都的地方。她很強大，很溫柔，對屬神和信徒也很好。就是總是想要回歸自己的故鄉。’
　　‘她曾經提到過，太淵的五層之上，很可能就能聯系到天幕外的鱗都。然後那時候就會有神佛下來接引。
　　所以她們總是喜歡頭往上仰望。仰望天空，仰望太淵更高處。’
　　‘而鱗都，據說有著能讓人靈魂分裂的神秘知識。’
　　張榮方心中壹下想了很多。
　　靈飛天為何積累力量，是不是也是以前的神為了登上太淵更高的層級。
　　而尋找脫離天幕的可能？
　　‘所以呢？’
　　‘所以，天生神們總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目標，我不知道妳之前經歷了什麽。但……如果妳想要尋找救回妳師傅的可能，唯壹的辦法，可能就是在太淵繼續探索。’白鱗道。
　　張榮方默然。
　　他雙翼展開，繼續往前趕路。
　　只是此時此刻，他飛行的速度，並不如之前那麽迅捷了。
　　時間壹分壹秒流逝。
　　不多時，他身形壹頓，懸浮在之前大教盟和靈飛天大軍廝殺的戰場上。
　　戰場已經落幕。
　　殘陽如血，大地上到處是坑坑窪窪大洞。
　　屍體堆積如山，蒼蠅飛蟲嗡嗡作響。食腐鳥們起起落落，在屍體上不斷啃食，發出怪叫。
　　張榮方在戰場上盤旋了壹下，便繼續朝大都都城飛去。
　　還未完全靠近都城，他便遠遠看到城內火光沖天。
　　壹道鮮紅的，代表逆時會的大旗，正被人高高舉起，快速朝著都城中心沖去。
　　逆時會正在攻打內城。
　　壹道道矯健高手身影，靈活迅捷的朝著內城突圍。
　　火箭壹輪壹輪的發射出去，覆蓋射入中心。
　　這便是大火的來源。
　　“蒼天已死！諸神退避！！”
　　壹個個大吼聲不斷從四面八方響起。
　　張榮方懸浮在高空，強大的目力往下望去。
　　他能看到。
　　和逆時會高手廝殺的，有大教盟的拜神，有感應門的高手。
　　甚至還有壹些陌生的完全沒感受過的神威不斷爆發。似乎是隱藏小教派的拜神高手。
　　逆時會在是針對所有拜神者，全面圍剿。
　　整個大都打得壹片嘈雜，火焰順著連綿的樓閣逐漸蔓延，越燒越大。
　　張榮方望著下方，心中忽地有種意興闌珊。
　　月神不在。
　　很顯然，他應該是去追尋其余的靈印，並不在乎這些所謂的戰場勝負。
　　月神的目的，是奪取靈飛天積累的全部力量。
　　而凡間的廝殺，並不在其考慮中。
　　沒了月神，感應門的靈將月後也在之前的戰場中受傷嚴重。
　　於是此時的逆時會頂級大宗師們，簡直是所向披靡，無人能敵。
　　普通地母行走和普通靈將，在他們手持的魔兵面前，也就是幾十招的事。
　　‘不下去幫忙？’白鱗道。
　　‘這裏勝負已定，不需要我再出手了。聖巡和靈信帝應該在躲避月神。這片大地，已經能確定下壹個時代了。’
　　張榮方輕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