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近 上

　　“這個問題……”嶽德文微微壹笑。
　　他看向明源。
　　“就由妳來說吧。畢竟我可不是靈絡。”
　　明源恭敬的朝嶽德文行禮，然後轉向張榮方。
　　他面容算是英俊，只是皮膚過白，且沒有半點胡須，身上肌膚光滑得宛若處子。
　　註視張榮方時，其壹雙眼睛平靜中隱隱含著漠然。
　　那是壹種，除了命令，對其余外在壹切，都不在乎的漠然。
　　“靈絡，確切的說，是靈化儀式的壹種。這種儀式，面對壹般人而言，確實是不死的。”
　　他認真回答。
　　“就算壹時受到超出身體強度極限的攻擊，被打爛身體，也能很快恢復。”
　　“壹般人？難不成還有例外？”張榮方沈聲問。
　　“自然。”明源繼續道，“靈絡的根本，在於全身經絡靈化，穩固身軀，靈化後的經絡，不懼怕壹切尋常攻擊。
　　無論火燒，刀砍，劇毒，冰寒，都毫無意義。但……”
　　他頓了頓，看著張榮方凝神的表情，繼續。
　　“但，我等懼怕，同樣靈化過的強者。
　　因為靈化也有高下之分，陣營之分。
　　更強者，可毀他人靈化。”
　　“也就是說。靈絡會被更強的靈絡擊敗？”張榮方明白了。
　　“是。”明源惜字如金。
　　“所以，乖徒兒，靈將這樣的頂峰，才是真正站在壹切武力的頂點。”嶽德文微笑出聲道。
　　“武功，終究只能用在力量身法相差不大的對抗上。
　　若壹個大人對壹個嬰孩，無論嬰兒再怎麽會各種招式，結局都是壹樣。”
　　張榮方默然。
　　他從很久以前開始習武，然後看到那神像靈化人的全過程。
　　心中便有了濃濃的危機感。
　　如今，這個危機感終於得到了證實。
　　“不過妳也不要沮喪。當妳和別人都是靈將時，武功的作用就能體現出來。為何各門各派，都提倡的是自成壹派，融合獨屬於自己的武道體系，才能踏入超品？
　　因為只有融為壹體，形成自我武道，才能在拜神靈化後，重塑自身壹切，將武道跟著壹起提高上去。”
　　嶽德文繼續道。
　　“當然，妳可以不用管這些，反正到最後，妳和別人也不是壹個層次。
　　而且我大道教不追求這些。普天之下，有著靈將的無非就那麽幾個勢力。
　　真壹教，我們，外教，佛門西宗。黑十教，天鎖教。
　　其余好像沒了。或許還有隱藏的，但這些，已經是大靈積累多年才擁有的底蘊。”
　　他揮揮手。
　　明源頓時低頭，無聲的下樓離開。
　　等到明源徹底離開後，嶽德文才微笑看向張榮方。
　　“好了，不聊這個，今天妳既然來了，那便正好把觀虛功換了吧。”
　　“換了？”張榮方壹楞。
　　他思路還在剛剛的靈化中，忽然聽到這話，沒反應過來。
　　“您是說，我大道教還有其他文功？”
　　“廢話，觀虛功只是簡化版，妳以為老道我到處找三十歲以下的金丹，是為了什麽？”嶽德文沒好氣道。
　　忽地他聲音壹頓，感覺似乎說漏嘴了，趕緊轉移話題。
　　“咳咳……這觀虛功啊，本質是我們從道門絕學——太上明虛功中，分化簡化出來的文功。
　　為的，便是篩選真正有資質，有毅力，有才能的好弟子。”
　　“太上明虛功……”張榮方雙眼微瞇。他之前也覺得，觀虛功到了元嬰後，對生命的加成，性價比開始降低了。
　　沒想到原來還有這壹出。
　　“好了，法不傳六耳，我說，妳記。這太上明虛功，對妳的身體改善，比觀虛功更大。但難度也更大。
　　若妳能在未來二十年內，將其修到煉神後期，那麽便能轉化為靈將。成就天下絕頂之力。”嶽德文收斂笑容，肅然道。
　　當下，他開始細細講解，將原本的觀虛功的內容，擴充，細化，添加了大量新的東西。
　　並且還多了壹份類似總綱的心法。
　　‘心暗外明，澄精定氣，血肉壹體，神意如燈。以為明虛。’
　　張榮方專註傾聽著，他此時已經將屬性欄悄悄打開。
　　而此時的屬性欄正在嶽德文的講解中，不斷發生新的變化。
　　原本的觀虛功壹行，逐漸模糊，浮現出新的字樣。
　　變成了‘太上明虛功（第五境：元嬰中期。）’
　　同時間，他默默按照新的文功運轉，感覺到體內正重新以丹田元嬰為核心，沖周圍發散壹圈圈氣血震蕩。
　　那震蕩微小持續，源源不絕，仿佛聲波般，震動得他全身酥麻。
　　漸漸的，張榮方逐漸陷入壹種似睡非睡，似定非定的奇妙狀態。
　　不知不覺，嶽德文也註意到了張榮方的變化，他微笑著降低聲音，然後慢慢安靜下來。
　　揚起右手。
　　唰！
　　壹道道黑影在角落中壹閃而過，占據小樓周圍緊要位置，保證沒有任何人能靠近打擾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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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都·西宗。
　　陰冷的地宮中，壹座座奇形怪狀的人形異獸雕像，矗立主道兩側。
　　雕像宛如衛兵，看守四周。
　　它們通體漆黑，身著簡單的薄紗飄帶，手持法器。
　　唯有壹對對由夜明珠雕刻而成的眼珠，泛著幽冷藍光。
　　“日暮西山，大日入海。”
　　主殿內，兩名身材妖嬈，壹樣黑色的天女雕塑，手捧蓮花火盆，照亮中間的寬大區域。
　　壹名渾身堆滿了無數肥肉的大和尚，正端坐在主殿寶座上。
　　那寶座寬兩米，高近三米，相當寬敞。
　　但那和尚坐上去，卻仿佛壹大團肥肉，硬生生的身體攤開，將整個座位堆滿。
　　他滿臉橫肉，雙目如銅鈴，眼瞳閃爍著殘忍如肉食猛獸的光澤。
　　“如今高懸天空的太陽終於就要墜落。程輝，看來妳做出了壹個無比明智的選擇。”
　　寶座下方，壹身材魁梧，露出雙臂古銅膚色的高大男子。
　　男子正單膝跪地，朝著寶座上的和尚恭敬行禮。
　　他身上披著厚厚的黑色鬥篷，遮住除開雙臂之外的其余身體。
　　看似威嚴的國字臉上，正不自然的露出諂媚的笑容。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順應大勢，才能不被時代所淹沒。
　　海龍王大人，在下也是順應時勢罷了。”
　　“有意思。”寶座上的和尚露出笑容。他隨手從壹旁暗處的食物盆裏，拿起壹根粗大的烤牛腿。
　　張開血盆大口，他幾下便啃掉了大半，咀嚼咽下。
　　“讓我看看妳的決心。”
　　和尚隨手把啃剩下的牛腿骨，丟了出去。
　　牛腿滾動了幾下，在地上正好落到程輝身前。
　　程輝嘿嘿笑了幾聲，撿起牛腿骨，大口大口跟著啃食起來。
　　竟是絲毫不介意上面沾著的口水。
　　“龍王所賜的烤肉果真夠香！多謝龍王賜肉！”
　　程輝毫不在意，壹邊啃，壹邊大聲贊美。
　　“哈哈哈哈哈！！”
　　海龍王盤踞在寶座上，大笑起來。
　　“有趣，太有趣了……”
　　他雙眼冰冷的註視著程輝。
　　“不過……光這點就想拜神，還不夠……妳這個金翅樓主，還得拿出點誠意來。”
　　“在下自然知曉！”程輝笑容壹斂，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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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寶宮。
　　張榮方回到自己住的居所區房間。
　　拿出鑰匙，正要開門進去。
　　忽地他腳步壹頓，扭頭看向房門正對的院子。
　　院子和房門相隔壹條回廊。
　　回廊中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但此時，張榮方的視線，卻沒有被其余經過的道人影響。
　　他筆直看向院子裏的晴花樹。
　　樹上滿是白色晴花，白色花骨朵下，正似乎有什麽東西微微動彈。
　　不似風吹動，更像有某種鳥雀。
　　張榮方隱約聽到了什麽聲音。
　　他沈默了下，放下手裏的鑰匙，轉身走向晴花樹。
　　來到樹下。
　　清風吹拂，灑落些許白色花粉，香氣撲鼻，讓他有些鼻癢。
　　伸手撥開壹簇花枝，他微微壹楞。
　　花枝下面，正藏著壹只熟悉的小紅鳥。
　　紅鳥流線型的身軀，還有標誌性頭頂壹根白毛。讓他回想起自己在譚陽時的那只小紅鳥。
　　那時候的那只傳訊小紅鳥，也是這般外形。
　　不過張榮方知道，此鳥非彼鳥。
　　因為那只鳥，早在譚陽便已經身隕。
　　而這壹只還小，眼神懵懂，像是剛出來混沒多久。
　　小紅鳥擡起頭，沖他虛弱的叫喚兩聲，似乎是在祈求。
　　沒有說話，張榮方伸手將其拿起，往袖子裏壹塞，轉身回房。
　　關好房門，他檢查了下小紅鳥，從鳥腿上取下竹管，裏面的紙卷只寫了壹個地名，壹個時間。
　　隨手將紙卷丟掉，張榮方沒有理會這些。
　　從藥櫃裏翻找了下，很快，他便找到壹點治療外傷的金瘡藥，給小紅的背部傷處塗抹了點。
　　至於人的藥能不能治鳥，他不知道。
　　反正他是盡力了，小紅能不能活下來，便只能聽天由命了。
　　給鳥餵了些水和麥粒。
　　張榮方盤坐房間地上的蒲團上，仔細思索這幾日從新師尊——崇玄道人那裏得到的信息。
　　‘只修文功，如果我真要走靈化路線，必然是最佳選擇。有絕學太上明虛功在，還有大道教高修親身指點，我必定能踏上靈將層次，位於大靈頂點位階。’
　　‘但……’
　　‘那樣的，很可能被控制的強大，真的有意義麽？’
　　張榮方微微搖頭，將這條路線徹底甩出腦海。
　　‘但若不走靈化，單靠武功，能對抗靈化麽？
　　各大勢力都是靈化，大都周圍，靈絡高手隨處可見，他們刀槍不入，壽元增長，殺不死，砍不斷。若不是同為靈化，根本無法奈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