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妳永遠可以相信……

　　確實，這活是要木咤來。
　　要是哪咤過來，那就是平白給任務增加難度啊。
　　惠岸行者壹時也優雅不起來了，目中滿是憂色，出發前做準備工作時也有些急切，差點就要催促他們早點上路。
　　周拯卻道：“行者莫急，我們必須開個小會。”
　　李智勇也道：“根據此前的經驗來說，每次歷練的難度是不斷增加的，雖然第四、第五、第六劫都是以修行為主，但我們遇到的問題，遭受的歷練，難度確實在遞增。”
　　月無雙與肖笙同時點頭。
　　肖笙納悶道：“李天王是兩百多年前失蹤的嗎？”
　　木咤在旁緩緩點頭，沈聲道：“我接到母親信件是在兩百年前，母親說父親已外出許久未歸，了無音訊，讓我去找尋壹番，卻不曾想……”
　　李智勇背負雙手，面露疑惑，緩聲道：
　　“假定對於當前的世界來說，李天王已經遇難了，如果我們被老君送回過去，解救了李天王，那是不是會改寫過去？從而產生壹系列的連鎖反應？
　　“這跟無雙去作畫可不太壹樣。”
　　木咤壹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
　　周拯沈聲道：“如果說，我們救下李天王之後，讓李天王不要現身、不要露面，壹直是隱藏的狀態，等我們回到現在這個世界點，再讓李天王回歸呢？只要李天王不對周圍的環境產生影響，也就不會有任何麻煩。”
　　李智勇道：“如果是這樣，那問題會很復雜。”
　　“確實，”周拯道，“玲瓏寶塔之前是在截天教手中的，換而言之，他們在李天王手中奪走了玲瓏寶塔，且參與了幾次戰役，這對我們而言已成了既定的事實。”
　　肖笙抱起胳膊，難得正兒八經地分析了壹次：“我聽人說，過去不可改，不然歲月大道會出現紊亂，便是造化級高手，也會被歲月大道碾碎。”
　　“假定李天王是在我們要去的時間節點遇害，”李智勇道，“那我們還要考慮，如何讓敵人不發現我們的蹤跡，讓敵人無從知曉我們在老君的幫助下穿梭歲月。”
　　幾人同時沈吟。
　　月無雙輕聲道：“那意思就是，我們必須最大程度保證李天王遇難的事實，然後在壹切發生後，救活李天王？”
　　壹旁嘯月狗眼有點直楞。
　　等會！
　　不對勁！
　　這還是那四個嘻嘻哈哈，向往著認領孫悟空、二師兄、白龍馬的小隊嗎？
　　怎麽他堂堂藍星前治安官，天狗族的優秀後生，都有點追不上他們的思路了？
　　“偽裝吧。”
　　周拯道：“首先要抹除我們的辨識度，就算是暴露蹤跡，也不能讓對方懷疑有穿梭歲月這回事，不然麻煩會很大。”
　　李智勇也道：“盡最大努力不引起時空漣漪，或許就是我們這次行動最大的難點。”
　　眾人齊齊點頭，然後齊齊看向周拯。
　　周拯指向李智勇：“後勤的事都是智勇負責啊，不會吧，不會有人出門還不帶六套偽裝設備吧？”
　　幾人額頭掛滿黑線，正當木咤要提議出去做個準備時，李智勇默默地拿出了……
　　六個錦囊。
　　“我帶了。”
　　肖笙：“幹得漂亮！”
　　木咤有點欲言又止，卻見四人已是迅速躲去角落，各自籠罩仙光、撐開結界，迅速完成了換裝，穿上了壹身寬松的黑色長袍，戴上了自帶長發的鬼面具，隱去了自身道韻。
　　這、這麽專業？
　　“不是，”嘯月納悶道，“我沒辦法變成人形，這咋辦？”
　　周拯和李智勇同時面露思索。
　　少頃，等木咤變裝完，壹頭‘金毛獅子狗’面無表情地站在漩渦前，被無法分辨身份的面具人，壹把推進了此刻變成了紫藍色相間的漩渦。
　　“還真有辦法。”
　　木咤喃喃自語，迅速跟了上去。
　　等他們離開，小金小銀對視壹眼，目中帶著幾分贊嘆，扭頭離開。
　　好家夥，老君給的那些提醒，都完全不用轉述了。
　　他們幾個自己推敲壹下，就全說中了！
　　“那個李智勇好變態，哪有人隨身帶這麽多偽裝套裝的。”
　　“就是，就是，說不定他平時就有用處呢。”
　　“帝君也學壞了。”
　　“有壹點腹黑。”
　　“動畫片裏說男孩到男人會有成長，誠不欺我等。”
　　“嘿嘿嘿，兄長變個妞？”
　　“去妳的！”
　　……
　　不愧是老君。
　　‘金毛獅子狗’嘯月扭頭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感慨著老君的手段。——這般跨歲月挪移，竟只是感覺肉身被擠壓了壹陣，可以說毫無負擔。
　　他們此刻正處於壹顆星辰的殘骸中。
　　壹塊塊破碎的陸地懸浮在真空的環境，遠處是連片的碎石帶，以及壹顆只剩下了三分之二的土黃色星辰。
　　正當嘯月以為，這裏就是他們要去的大千世界時，壹縷傳聲入耳，讓它扭頭看向後方。
　　嘯月眼前壹亮。
　　天圓地方的大千世界！
　　前方星域，壹片氤氳的星雲下方，壹座如‘烙餅’的陸地靜靜懸浮，外層包裹著橢圓狀的結界。
　　李智勇道：“應該是那裏，我感受到了生靈大道的波動，似乎有無數生靈即將逝去。”
　　周拯納悶道：“妳什麽時候對生靈大道還有研究了？”
　　“略懂，略懂罷了。”
　　嘯月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麽，刷新壹下在團隊中的存在感，傳聲介紹：
　　“壹般來說，壹顆適宜生靈居住的星辰十分難得，將壹顆或者幾顆離著比較近的星辰，看做壹個小千世界，如果人口較多、生靈之力旺盛，且發展的比較好，就稱之為大千世界。
　　“但在以星辰為主的秩序之前，上古時期，生靈大多生存在這類大千世界中，迫不得已才會去壹顆顆星辰上定居，現在倒是以星辰為主了。
　　“它本身是遠古世界破碎後被甩飛的碎片，天庭本身就是壹塊這樣的碎片煉化的。
　　“壹般來說，天圓地方的大千世界更適合修行，這裏會殘存遠古的靈根，也會有許多遠古大能的洞府。
　　“這類世界的日升月落，都是經由五部洲之地的日升月落投影而成。”
　　五個面具人同時點頭。
　　“我與行者去探路，”周拯主動道，“智勇妳帶大家從後趕來，註意隱秘行蹤。”
　　眾人齊聲回應。
　　早已等待不及的木咤向前拉住周拯胳膊，立刻就要化作流光沖向大陣。
　　結果，木咤還沒來得及動手，就感覺壹縷奇妙的道韻環繞自身，他與周拯同時化作壹縷微風，無聲無息地吹過了宇宙空間。
　　“呃，真空環境也能用風遁？”木咤有些不解。
　　“恒星風也是風嘛，”周拯輕笑了聲，“行者不要心急，我們先探查情形。”
　　木咤嘆了口氣，道：“帝君放心，我自是知曉輕重的。”
　　“嗯，我只是擔心行者救父心切。”
　　周拯如此應著，隨後便不再多言。
　　離著太遠時，仙識是無法探查到什麽的。
　　兩人的速度不斷飆升。
　　在宇宙空間飛遁時，最高的極速取決於修士能抵抗的‘乾坤擠壓力’，如此修為越高的修士遁速越快。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修了乾坤大道或者神通的強者，他們趕路不靠飛遁，也不靠星路，主要是靠挪移。
　　這個大千世界的靈氣十分充沛。
　　周拯能見到，兩個淺藍色的漩渦橫在此世界的東西兩側，靈路就開在這方世界的天空。——東西方向以太陽星投影升落而論。
　　離得這方世界越近，周拯眉頭就皺的越深。
　　怨氣。
　　生靈怨氣。
　　周拯和木咤對視壹眼，看出了各自眼底的凝重。
　　木咤很快就皺眉道了句：“這當真是煉獄壹般”。
　　稍後，周拯飛抵仙識探查的邊緣，也見到了木咤口中的煉獄。
　　哀鴻遍野，生靈慘死。
　　壹片又壹片的白骨戰場，各處都是瘋狂的生靈。
　　人形、獸形，水生、陸生。
　　壹切生靈似乎都失去了理智，生存的本能被換成了廝殺，見面就會展開爭鬥，直到壹方徹底沒了聲息。
　　沒有勝者，沒有因為殺戮而變強的強者，只有單純的殺戮。
　　周拯滿是不解。
　　木咤擡起右掌，向前輕輕摁壓，周拯的仙識探查沒有變化，但肉眼看到了。
　　壹則繁復至極的圓形大陣籠罩在這片大地下方，大陣按某種節奏，流動著鮮紅色的火光。
　　就如壹只血蛭吸附在這個世界上，吮吸著這個世界的生命力。
　　周拯默不作聲。
　　如果眼前這壹切也是王母和截天教做的孽，那今後還真沒有任何緩和的必要了。
　　“萬物如草芥，”木咤低聲說著。
　　周拯提醒道：“行者，把這些當做已經發生之事，我們不能幹涉。”
　　“我知道，”木咤嘆了口氣，口中念誦了幾句佛號。
　　兩人再次向前，速度減緩了許多，不斷觀察這個世界。
　　河流幹涸、樹木枯敗，城郭盡毀、秩序不存，十八層地獄比起這裏都要溫和許多，畢竟地獄存了秩序，也有規矩。
　　不只是這個世界的生靈，就連這個世界本身，也在走向末路。
　　在被那只大陣吸幹壹切。
　　而上方那兩個靈氣通路被封堵了。
　　周拯也發現了，壹名名披著灰色鬥篷的身影守在四面八方，大概有數千之數，都在靜靜地註視著這個世界的消亡。
　　很快，木咤指了指這片陸地的西北角。
　　他們特意繞了壹圈，找到外圍這些守衛的空檔遁入了此界，又化作兩只飛蛾，在雲霧的遮掩下趕去木咤感應到的區域。
　　此地已在截天教教眾監視的範圍內，所以兩人走的十分緩慢。
　　周拯也沒吝嗇珍貴的通信寶符，不斷跟李智勇他們聯絡，讓他們停在外圍，隨時準備接應。
　　這個時間點，天庭大戰剛結束沒多久，天道應該是最虛弱的。
　　這也讓周拯他們多了幾分底氣。
　　周拯與木咤走走停停，數種遁法接連施展，總算靠近了木咤感應到的李天王氣息所在地。
　　那是壹口火山。
　　火山冒著黑煙，其內卻沒有巖漿湧動，反倒變成了黑洞洞的洞口。
　　火山口外圍有十多道身影盤腿而坐，壹個個氣息深厚，竟都是金仙之境。
　　“這？”
　　周拯與木咤骨導傳聲：“截天教哪來這麽多高手？外圍這麽多，此地這麽多，這沒完沒了嗎？”
　　“魔道，”木咤輕聲道，“有正就有邪，有道就有魔，天庭的目光壹直在那些大妖身上，卻是有些忽略了人族修士能走的另壹條路，修魔。”
　　周拯問：“有沒有可能，是王母在背後包庇，這才瞞過了天庭？”
　　“帝君的猜測是符合邏輯的，”木咤道，“從現如今截天教展現的實力來看，他們的核心實力絕不是幾百年就能發展起來的，而且小僧仔細回憶了壹下，復天盟起勢的很快，截天教出現的更快，似乎壹夜之間就跟復天盟分庭抗禮，數百個星辰同時開戰。”
　　“琢磨琢磨怎麽進去吧，”周拯道，“這十幾個高手顯然是用結界將此地封死了。”
　　木咤皺眉低吟。
　　強闖自然是不行的。
　　如果要強闖，必須瞬殺此地十多名高手，那就要李智勇這個家夥過來，還必須要李智勇奉獻出他‘疑似壓箱底’的珍貴毒丹。
　　老李肯定不會幹這賠本買賣。
　　當前只能智取。
　　兩人分頭行動，將火山附近的地脈探查了數遍，也未能找到對方防禦的漏洞。
　　這十多名高手專職在此地防衛，裏面說不定還有高手。
　　而周拯等人最大的困難，在於他們不屬於這個時空，不能搞出太大的動靜。
　　探查了幾個日夜後，木咤主動提出暫時退走。
　　他感應到，李靖的氣息雖微弱，卻並未壹直衰減，似乎是被禁錮住了。
　　當下，兩人原路回返，化作兩只大撲棱蛾子遁入雲霧，悄悄離開了這方大千世界。
　　周拯自星空回首，所見皆是浮屠末日。
　　他已非那個需要靠怒氣調動前世靈力的楞頭小子，只是深深看了幾眼，並未憤慨，也未表達什麽，趕回去與李智勇等人匯合。
　　……
　　周拯等人出發的時空。
　　同壹片乾坤。
　　星空中出現了壹抹紅藍相間的仙光，壹道倩影從內走出，好奇地打量著這片空間。
　　她的裝束與普通仙子不同，穿著能包裹全身肌膚的膠衣，簡單的高馬尾壹跳壹跳的，手腕上戴著的手環明明是風火蒲團化作的，卻滿滿的科幻感。
　　自是葉燕兒。
　　她看著正前方懸浮的漆黑陸地，這陸地就如無數生靈共享的棺木。
　　這個世界死了，沒了任何溫度，兩側的靈氣通路也如枯枝敗葉般枯萎了。
　　葉燕兒沒有感受到任何生機，也沒有察覺到生命道則碎片的波動。
　　她端起腕表仔細辨認，很快就發現，這確實是老君提前輸入好的坐標，而且自己來的時間也是在‘規定時間’內的。
　　‘老君為何讓我來這荒蠻之地？’
　　葉燕兒那張宛若白玉凝成的臉蛋帶著幾分疑惑，左右張望了壹番，還是決定去前方探尋。
　　如果沒有收獲，時間壹到，風火蒲團自會帶自己離開。
　　‘也不知小拯現在在幹嘛。’
　　葉燕兒微微抿嘴，嘴邊帶著笑意，眸中光亮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