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六章 爭論

　　喬安娜既是被那頭晶簇趕走的，也是被梅林催回來的。
　　那頭晶簇覺得研究下去沒有意義，而梅林則是發現了悄悄跑掉的喬安娜。
　　喬安娜的歸屬早已發生了變化，在遠遼沒有撤走之前，她是蘇晨的護衛，但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上面對她也壹直沒有什麽安排，她便成了壹個閑人，正好借此機會跑到東京去配合那頭晶簇實驗。
　　不過，她到底是壹個第三種姓的存在，哪怕在亡靈之國中也不可能是真正的“透明人”，尤其是遠遼撤出之後，亡靈之國大規模收縮，她的消失也就不可能隱瞞太長時間。
　　才進入倫敦城，喬安娜就被梅林找去了。
　　而讓喬安娜微微有些驚訝的是，她離開這十幾日的時間，此前冷清的倫敦城竟又壹次熱鬧了起來，大量的車輛、行人在街道上行走，帶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湧入這座城市。
　　在高塔之頂見到梅林，喬安娜便忍不住問道：“這是……”
　　“這裏的實驗就要結束了，我們要做的，是盡可能收攏我們國土之中的幸存者，這是我們早先就與‘它們’交易好的內容，這些人將安全地離開這個實驗場，在地獄中生存。”梅林淡淡說道，“地獄之主死在東京都，對於我們來說是壹件好事，延綿無數年的戰爭結束了，現在我們可以將地獄變成天堂。”
　　“可是……這真的有用嗎？”喬安娜也看著那熙熙攘攘的人群，道，“我們壹次只挽留這麽點的人，又有什麽用呢？就算他們跟著我們去了地獄，只要坦旦人需要，他們也分分鐘都要死不是嗎？就連我們不也是壹樣嗎？”
　　“小家夥，妳是不是搞錯了，這是妳來質問我們的時候嗎？”梅林轉過身來，有些嚴肅地看著眼前的喬安娜，道，“妳知道妳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在尋找科學。”喬安娜面對梅林還是有些害怕的，本能地縮了下脖子，卻又立刻揚起頭，“坦旦人是科學，我們打不過它們，是因為我們沒有科學，我們是它們圈養的小白鼠，只要它們不允許，我們永遠不可能擁有科學，但這壹次不同，那是壹個十連人，那可是壹個十連人，它擁有頂尖的技術……”
　　“那它解決我們的問題了嗎？”梅林輕聲打斷喬安娜，“妳為什麽覺得十連人就能創造奇跡？那不是妳看過的，那只是妳從長輩的只言片語中聽來的，而讓妳得到這些信息的長輩，也是從更久遠的過去的其他人那裏聽來的。
　　“這樣的情況下，妳憑什麽認為十連人能做到那些不可能？
　　“而它，又憑什麽幫妳呢？”
　　這幾個問題讓喬安娜徹底難住了，她呆呆地看著梅林，片刻之後，才有些不服氣地小聲道：“因為……因為蘇先生。”
　　梅林失笑壹聲，道：“我承認，那個蘇晨是壹個很了不起的人，據說他很久之前就已經蘇醒了，但那又有什麽意義呢？我可以這樣告訴妳，那些閃耀於天空中的神靈每壹個過去都不比現在的蘇晨差，甚至要做的更高，也許祂們曾經沒有做到過弒神，但祂們曾做到的更多，而連現在的祂們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們又能做什麽？沒錯，永恒之王是覺得蘇晨有機會，但那也只是有機會而已，機會，不代表成功，妳喜歡那些知識，妳應該就清楚，這是壹個概率學的問題。”
　　喬安娜咬緊牙，道：“無法成功，那是因為根本沒有嘗試，妳不願意押上籌碼，我不願意押上籌碼，大家所有人都收手後退壹步，賭局就成不了，也不可能誕生贏家。”
　　這番話讓梅林微微怔住，但他立刻皺起眉頭，道：“妳說的夠多了，喬安娜，妳需要知道的就是妳在兵行險招，妳魯莽的行為可能將整個亡靈之國通通害死，我不是來聽妳勸說我的，妳回來之前，圓桌會議已經做出了對妳的處罰，罰妳禁閉三個月，不得外出。”
　　“可是！”喬安娜揚起臉。
　　“沒有可是。”梅林的目光變得嚴厲，第四種姓的力量在他的身軀之上瞬間爆發，喬安娜沒能做出任何反抗，瞬間就昏死了過去，身軀化作那種幽靈般的光影狀態，兩側的亡靈之國的戰士上前，直接帶走了她。
　　而就在這時候，另有壹道高大的身影緩緩從高塔之下走了上來，他看了壹眼喬安娜，沖兩個戰士點點頭，才來到頂層，站在梅林的身邊，瞇著眼睛看著連年大戰已經有些殘破的倫敦，沈默片刻，緩緩說道：“每壹個世界的倫敦都是那樣的光彩奪目，都不相同，但最終卻是壹樣的，都是這樣的荒涼景象。”
　　梅林扭頭看向他：“高文，妳想要說什麽？”
　　“我支持那個丫頭。”高文轉過頭來，道，“圓桌議會的懲處是應該的，但她說的沒錯，大人，壹場賭局，沒有人落座，是不可能有贏家的。”
　　梅林緊盯著眼前這位騎士：“妳要明白自己在說什麽。”
　　“我當然明白，這也是很多人的想法。”高文的目光悠遠而平靜，“我們是英雄的國度，也許過去的我們只是如下面這些難民壹樣的凡夫俗子、蕓蕓眾生，但現在，妳我皆背負著超凡的力量、英靈的品格與靈魂。
　　“我們自稱是古老的不列顛王國，但我們卻龜縮在黑暗的陰影裏看著別人沖鋒陷陣。
　　“在過去，我們可以自欺欺人說時機未到，但現在，這個機會就在這裏。
　　“我們真的能坐以待斃嗎？我們真的應該坐以待斃嗎？
　　“我們押註。
　　“他們的贏下這座賭局的概率將翻上整整壹倍。”
　　梅林忽然轉開目光，邁開腳步，扭頭向高塔之下走去，似乎沒有想要再交談下去的意思。
　　高文也轉過身來，默默看著那道蒼老卻強大的背影壹步步走遠，直到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最後才高聲說道：“大人，我想您的心中也有答案。”
　　“我的答案是生存。”
　　老人的回答遠遠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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