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聖者、神靈、舊日神靈

　　黃昏。
　　夕陽如血。
　　柳平被壹陣腳步聲驚動，睜開了雙眼。
　　只見團隊頭目匆匆登上城墻，氣喘籲籲的道：“不好意思，必須來打擾壹下妳。”
　　“什麽事？”他問。
　　“很重要的事，我們需要找到教堂的原本位置。”團隊頭目道。
　　“教堂？”
　　“對。”
　　……
　　柳平從未想到，自己的第壹項工作是幫助眾人尋找教堂的原址。
　　團隊頭目是壹名留著絡腮胡子的國字臉壯漢。
　　他叼著煙，打開壹個懸浮的光屏道：
　　“我記得暗霧鎮的教堂曾經更換過幾次位置，但最後壹次建立在哪裏，卻是沒有相應的資料。”
　　他身邊壹名副手道：“這種極其偏僻的據點，大家壹向都不怎麽在意，已經很久沒人收集資料了。”
　　“這是公司的工作安排失誤。”團隊頭目道。
　　“沒有利益的地方，我們永遠都是這樣充滿了紕漏。”另壹人感慨道。
　　“所以我們必須表現的亮眼壹點，都明白嗎？”團隊頭目道。
　　“是。”
　　眾人應了壹聲，然後齊齊望向柳平。
　　——柳平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請跟我來。”
　　他帶著整個戰鬥團隊在廢墟間穿行，最終抵達了教堂所在的位置。
　　“就是這裏。”柳平道。
　　“很好，傑森，看妳的了。”團隊頭目道。
　　壹名瘦削的高個子走出來，跪在地上輕聲念道：“痛苦之主，我是妳忠實的仆人，在這死亡與灰暗的世界之中，我呼喚妳的意誌降臨。”
　　等了幾秒鐘。
　　那座雕像壹動不動，沒有任何異樣出現。
　　“不對。”
　　傑森站起來，繞著雕像走了幾圈，臉色突然變了。
　　“怎麽了，傑森？”團隊頭目問道。
　　“這雕像上沒有神的接引之力，它是被廢棄的。”傑森道。
　　“不可能，如果神靈不再眷顧暗霧鎮，那麽我們早就得到了消息——妳等等，我來查壹下。”團隊頭目對著光屏開始飛快打字。
　　柳平在壹旁靜靜看著。
　　壹行燃燒的小字浮現在他眼前：
　　“放心，當初妳汲取雕像的力量時，本序列及時撐開了許多屏障，痛苦女神並沒有看見妳的真實模樣。”
　　柳平頓時就放心了。
　　團隊頭目忙活了壹陣，仿佛得到了什麽訊息，大聲宣布道：“打開傳送器，我們再請壹尊神像來。”
　　他站起身，朝著所有人宣布道：
　　“神沒有放棄暗霧鎮，這裏的神像是被怪物褻瀆了，所以失去了接引之力。”
　　周圍的人都松了口氣。
　　“好了，既然沒什麽問題，大家就開始幹活，還有半個小時天就會黑了，誰要是掉鏈子，我讓他壹個人守城墻外面。”團隊頭目吼道。
　　人群散開，分成幾個小隊，開始檢查裝備，分發補給，確定職能。
　　他們快速而高效的做著戰前準備工作。
　　柳平蹲在臨時指揮室，跟壹名繪畫師呆在壹起。
　　他的工作，就是把小鎮原本各處的建築所在地，指給繪畫師。
　　柳平有些不解。
　　——已經成為廢墟的小鎮，為什麽還要在乎它原本的布局？
　　那繪畫師看出他的疑惑，解釋道：
　　“每壹個據點都是神選定的，其中的各處建築與職能，也是神親自指定的，凡人不得更改。”
　　“為什麽要這麽嚴格？”柳平問。
　　“只有神靈參與指引的建築，才可以抵擋住‘死亡蔓延’，並牢牢占據大地，讓建築周圍的壹切不被永夜吞噬。”畫師頭也不擡的道。
　　柳平咂摸片刻，漸漸回過味兒來。
　　是啊。
　　這裏本就是永夜，亦是死界。
　　恐怕只有神靈這樣的存在，才懂得如何在死界中建立活人的據點。
　　“壹切有價值之物，應當由神來指定用途。”團隊頭目虔誠地說道。
　　“那應該早壹點做記錄啊。”柳平道。
　　團隊頭目臉上的虔誠立刻消失了，聳肩道：“暗霧鎮只是修行世界第壹幕的據點……這些年早就荒廢了，而且沒有什麽價值……”
　　接下來，繪畫師又詳細問了問那些黑夜中喜歡出沒的怪物。
　　柳平按照記憶壹壹說了。
　　繪畫師很快把那些怪物畫出來。
　　每當他畫成壹件作品的時候，怪物就會立刻活過來，然後又回到畫上。
　　當蠍女出現的時候，大家也都覺得還好，各自忙著手中的事情。
　　“戰鬥力130，在這裏算不錯了。”
　　團隊頭目對著光屏看了看，懶洋洋地說道。
　　緊接著，柳平描述了天墜之中出現的那個怪物。
　　——名號為噩夢中的爬行之主，實力深不可知的存在！
　　繪畫師很快把怪物畫出來。
　　當那個怪物從畫板上壹躍而出，站立在廢墟中央的時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朝它望來。
　　“戰鬥力……該死，無法詳細計算，只能評級為A級。”團隊頭目看著光屏道。
　　他看看眾人的反應，朝繪畫師暗暗使了個眼色。
　　繪畫師趕緊把畫收了。
　　怪物消失。
　　眾人漸漸回過神，再次忙著手頭的工作。
　　“妳這畫，真厲害。”柳平佩服地說道。
　　也是。
　　自己怎沒想著學壹學畫畫？
　　晚點學學看吧。
　　“只是形似而已，沒有怪物本身的那種實力。”繪畫師笑道。
　　“是啊，幸好那個怪物已經走了——柳平，它是離開了暗霧鎮，對嗎？”團隊頭目大聲問道。
　　“是的。”柳平心知他的意思，跟著大聲答道。
　　四周的氣氛似乎好了壹點兒。
　　柳平又補充道：“我說的是實話，那個怪物早已離開這裏，朝死亡世界的深處去了。”
　　團隊頭目看了柳平壹眼，露出贊許的神情。
　　他和柳平都站在繪畫師旁，早就看到繪畫師在畫冊上寫了壹個小小的“S”。
　　——S級怪物。
　　現在柳平什麽都不說，配合著自己穩定軍心，實在是極有眼色。
　　而柳平也早就註意到了團隊頭目的反應。
　　從對方忙著掩蓋的舉動來看，S級應當是比A級更厲害的存在。
　　——他們不知道這家夥是舊日的神靈麽？
　　“婭娜，這個怪物上次降臨的時候，自稱投靠了妳。”柳平悄然道。
　　“哼，它這幅模樣，也想跟我混？”婭娜道。
　　柳平道：“奇怪，那它為什麽打著妳的名號……”
　　婭娜道：“它是噩夢時代的存在，落敗之後蟄伏了漫長的歲月，如今可能又看到了什麽希望……妳別想那麽多，這裏面的秘密不是現在的妳可以觸碰的。”
　　兩人默默交流著，卻聽團隊頭目大聲道：
　　“對了，柳平，妳已經是卡牌師了，又是我們的向導，再帶我去酒吧的廢墟看看吧，我們壹邊看，壹邊商量下戰鬥的分配。”
　　“好。”
　　柳平領著團隊頭目壹起朝酒吧走去。
　　這壹次，團隊頭目並未帶上其他幾位隨從。
　　兩人進入那片廢墟。
　　團隊頭目朝柳平使了個眼色，壓低聲音道：“替我守著門口，我來跟公司要增援。”
　　“沒問題。”柳平就去廢墟的門口站著。
　　只見團隊頭目藏在壹堵墻的後面，隨手壹抹，面前頓時亮起了壹道光屏。
　　“我是戰術突擊小隊隊長，編號為02637，請求連接總部。”
　　光屏上響起壹道女聲：
　　“您的權限已通過，請等待連接。”
　　壹陣嘈雜的聲響。
　　“——已連接。”
　　光屏上頓時浮現出壹幕畫面。
　　只見王薇渾身是傷，目光冷清的問：“什麽事？”
　　團隊頭目楞了楞，支支吾吾道：“我們大概需要增援。”
　　“不會有增援了，神戰已經開始，公司正在遭受強大的火力攻擊。”王薇道。
　　她隨手壹動，畫面轉向另壹邊。
　　只見整個城市之中，處處都是爆炸與毀滅騰起的濃煙。
　　“妳們得自己想辦法守住暗霧鎮，就這樣。”王薇對著畫面點了壹下。
　　畫面頓時熄滅。
　　團隊頭目傻在原地。
　　好壹會兒，他才咒罵道：“見鬼！這要我怎麽守得住！”
　　忽然。
　　他的耳麥再次響了起來。
　　“頭兒，第二批重建團隊帶著教堂雕像卡來了。”
　　“啊？太好了！”
　　團隊頭目和柳平壹起大步走出酒吧廢墟。
　　兩人朝天上望去，只見壹架大型運輸機正在從遠空飛來。
　　壹會兒之後。
　　重建團隊正式加入小鎮防禦。
　　這些人壹來就忙著加固鋼鐵城墻，又分出去壹部分人在小鎮裏架設大型遠程攻擊設備，又專門架設了傳送設備，將壹尊全新的雕像接過來，放置在教堂所處的那片平地上。
　　“這座雕像，需要卡牌師的力量才可以激活，就交給妳了。”團隊頭目道。
　　“我試試。”
　　柳平將手按在痛苦女神的雕像上。
　　壹行行燃燒的小字浮現：
　　“對方正在確認妳的身份。”
　　“已確認身份。”
　　“雕像激活！”
　　霎時間，那座雕像化作壹道光芒，圍繞著教堂轉了幾圈，最終轟然散開，如雪花壹樣沒入教堂之中。
　　教堂頓時亮了起來，隱隱約約傳出動靜。
　　柳平推開門，走進教堂。
　　只見痛苦女士的雕像聳立在教堂中央，四周擺滿了蠟燭。
　　虛空中傳來神聖的唱詩聲，仿佛有許多人佇足於此，正在歌頌和贊美女神。
　　在女神雕像的前方，樹立著整整兩排雕像，皆是形態各異的未知存在。
　　它們守護著痛苦女神。
　　婭娜的聲音響起：“看，她也很講究派頭，妳明白了嗎？”
　　“為什麽要這樣？”
　　“儀式感——有哪個神靈的教會敢忽略儀式感？”
　　“妳讓我講究派頭，原來是想讓我成神？”
　　“難道妳不想變得強大？難道妳不想讓人稱呼妳為尊敬的醜神閣下。”婭娜反問。
　　“想強大，但不想當醜神。”柳平道。
　　這時候，他忽然聞到了壹股香氣。
　　他循著味道走入偏廳，只見這裏有著壹張長方形的紅木桌子，上面擺滿了各種食物與飲品。
　　壹行燃燒的小字浮現在虛空中：
　　“補給餐桌。”
　　“隨用隨取，每次可供給十人份的食物。”
　　柳平拿起壹碗肉湯喝了口，眉頭展開，又朝花園走去。
　　花園裏有著噴泉，以及壹條通往休息室的小路。
　　——這就是所有的補給了。
　　虛空中，壹行行燃燒的小字再次浮現：
　　“妳是聖者。”
　　“由於妳的存在，暗霧鎮已經有了神職人員。”
　　“教堂的最基本功能被激活。”
　　“神像開始散發光芒。”
　　柳平快步走出去，回到大廳之中，果然看見絲絲縷縷的白光從痛苦女神雕像上冒出來，照亮了四周，顯得莊嚴而又肅穆。
　　當那光線照射在身上，柳平心中立刻浮現出壹股明悟。
　　在這光芒的籠罩中，壹切永夜怪物無法攻擊自己。
　　他想了想，後退幾步。
　　——光立刻照不到他身上了。
　　很神奇。
　　這來自雕塑上的光芒，最多只能照射到附近三米的距離。
　　又壹段信息浮現在柳平心頭。
　　——如果他能很好的保護這裏，並且讓越來越多的靈魂投入自己麾下，那麽這光的籠罩範圍便會擴大。
　　這時教堂外傳來團隊頭目的聲音：
　　“倒數五秒。”
　　“五，”
　　“四，”
　　“三，”
　　“二，”
　　“壹。”
　　“永夜已經降臨。”
　　“重復壹遍，永夜已經降臨！”
　　“所有人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