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有舒無寧

　　虛空之淵，夜與舒無寧已展開大戰。
　　這壹刻的他們都是如此的可怕，隨意的壹舉手舉手壹投足，都是星界破碎的力量，道則廣布，仿佛遠古洪荒的氣息洶湧而來。
　　神光與混沌交纏，彼此爭鋒。
　　面對這代表了各自天意的存在，巔峰的極致，就連無極道主和三大魔主都摻和不進去。
　　他們仰望兩人的戰鬥，心中是無盡的顫栗。
　　然而相比之下，舒無寧的實力明顯更強。
　　不管如今的天道是不是正道，至少現在，主掌著這萬世不滅之力。
　　每壹顆星辰的破碎，都在為舒無寧提供著源源不斷的能量，她氣機賁張，神威憾世，天道巨鐘瘋狂轟鳴，反倒是那混沌鐘虛影再度黯淡。
　　想要回歸，談何容易？
　　舒無寧更是高亢道：“寧夜，此戰妳輸定了，還不速速俯首納降，皈依本道！”
　　“輸？黔驢之末罷了。”夜卻只是隨意壹笑。
　　揚手，壹片混沌之花盛開。
　　舒無寧全未在意，神光碾壓而出。
　　卻看到那混沌之花不是對著舒無寧發出的，而是對著……
　　“天道鐘？”舒無寧大驚。
　　花落，花開。
　　天道鐘鳴！
　　鐘上道則光輝乍現，無數道則紛耀狂舞，隨後是大片的扭曲之影發出淒厲嘯聲。
　　接著就是壹聲清澈龍吟，回蕩在整片天際！
　　……
　　天道仙境。
　　道人們依然在歡聲笑語。
　　壹切便如天堂，沒有煩惱，沒有憂愁。
　　但是池晚凝的心中，卻越發惆悵，越發迷茫。
　　內心中總感覺有個人，在靜靜期待著自己。
　　他是誰？
　　我想不起來。
　　外間的愉悅感，瘋狂的湧入著，就好像縱情的歌舞，想要改善人的心靈。
　　然而悲傷就是悲傷，任曲調優美，任風景如畫，任泉水潺潺，任載歌載舞，終無法改變那壹線憂傷。
　　心中憂思更重，壹個形象在池晚凝心中越發清晰。
　　琳瑯天湊過來，悄聲道：“姐姐是不是也覺得有什麽不對？”
　　池晚凝便嗯了壹聲：“這壹切，好生熟悉，又好生陌生，就好像有壹層迷霧在遮掩著，看不開，也看不破。”
　　內心中微泛起壹點亮光，池晚凝突然道：“這裏是不是少了壹個人？”
　　聽到這話，所有人的動作都仿佛時間停止般滯住。
　　片刻，銘心道主嘆息道：“何苦來由……何苦來由……”
　　話語中帶著壹點神秘的氣息，所有人的目光都為之迷惘起來。
　　就連著池晚凝那堅定的心神也微微黯淡。
　　銘心微微壹笑，心中卻嘆了口氣。
　　銘心道主洞察人心，亦可影響他人心智。只不過這些人的意誌太過堅定，即便是他也必須壹次次運用，且越來越頻繁。
　　希望舒無寧能在這之前，早點解決外間那個麻煩吧。
　　時間應該還來得及。
　　他想。
　　可就在這時，仙境突然晃動了壹下。
　　下壹刻，整片天空都劇烈顫抖著。
　　原本絢麗燦爛的天堂美景在這刻驟然變化，世界變得黯淡，萬物皆化灰塵，壹片暗影籠罩大地。
　　同時池晚凝等人眼中陡然壹亮，現出清輝。
　　“不好！”
　　銘心道主大叫壹聲：“快！壓制！”
　　所有道主同時出手。
　　羅宇叫道：“不行，我們把所有的天道氣運都給了舒無寧，快要壓制不住了。”
　　就見池晚凝觀星子等人面現掙紮，顯然都在努力對抗著銘心的手段。
　　就在這時，遠處山頂上，壹股浩然之力襲來，池晚凝等人精神再度茫然。
　　“絕無。”銘心道主長吐壹口氣：“這次多虧了妳。”
　　可是還沒等絕無回話，就見見山頂壹片光華驟然亮起，接著是壹聲低嘯若龍吟虎嘯傳至。
　　當這聲音出現時，池晚凝觀星子等人同時目中神光大放。
　　公孫蝶已高叫起來：“寧夜！”
　　就見山頂小屋，壹道神光直沖天際。
　　接著是壹人飄然飛出，赫然正是寧夜。
　　“不！”
　　壹聲憤怒已極的咆哮聲傳來，天空現出壹張大臉，猛然向寧夜壓下。
　　寧夜壹擡頭：“絕無老賊！妳鎮壓我這麽久，很爽啊？可惜妳終究還是犯了錯誤，妳真的以為，我送他們進來，是用來他們打破這壹切的嗎？不，我只是需要壹個機會！把所有的力量都交給舒無寧，再鎮壓晚凝他們，卻終究是要顧此失彼！”
　　說著他隨手壹揮，眾人就看到眼前畫面變換。
　　池晚凝等人發現，他們哪裏是在什麽天堂仙境，眼前分明就是壹片深黑死寂之地。
　　所有的存在都是幻影，所有的生命，都是殘靈！
　　天道鐘上，那扭曲的光影，就是他們。
　　他們若跗骨之蛆，依附在這天道上，卻妄圖把控壹切，如寄生蟲般，吃掉寄主的腦子。
　　那瞬間，池晚凝他們都明白了。
　　“吾等是魔！”池晚凝顫栗著。
　　“混蛋！”黑暗虛空裏，壹個高大而扭曲的大臉生成，正是那絕無主宰的意識。
　　他厲聲咆哮：“妳們懂什麽？吾等本就是天道意識所化，乃為正統。天道將亡，唯有超脫，方得永恒。寧夜，妳為了所謂的天下，放棄永恒，妳才是大逆不道，虧吾等之前對妳這般信任！”
　　寧夜笑道：“妳們要是覺得自己正義，又何必做此幻境，誆騙他人。所有的壹切，終不過是夢幻壹場，真相就算再殘忍，也終究是比虛妄之美要好！”
　　他說著風雲再蕩，就見天道鐘上已現出無數哀嚎之怨魂。
　　那壹張張猙獰而扭曲的臉，若惡鬼般在天道鐘上掙紮著，咆哮著，天道鐘更是現出壹片腐朽潰爛之色。
　　但是絕無道主毫不在意，天道鐘瘋狂轟鳴，黑暗之潮無盡席卷。
　　所有人都發出淒厲哀嚎聲，他們只是殘靈，只是壹縷道念，在真正的現實面前，其實發揮不了多大作用。
　　就連寧夜面對這絕無主宰，實際竟也無法抵抗。
　　天道鐘上，那唯壹的白光就是寧夜，卻在被絕無死死壓制著。
　　這壹刻，所有人都拼盡了全力，面對的卻只是滅亡的命運。
　　然而，這壹幕同樣落在了舒無寧的眼中。
　　所有的壹切都在這刻盡數彰顯，看得舒無寧瑟瑟顫抖。
　　“不！”舒無寧呢聲喃喃：“我不相信，不是這樣的！這壹切都是幻術！”
　　夜輕嘆道：“妳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嗎？”
　　舒無寧茫然看向夜。
　　夜輕聲道：“時間不多了。”
　　舒無寧茫然四顧，就見乾坤內卷之勢依然在繼續著，所有的壹切都在被吞噬。
　　夜道：“此方乾坤正在毀滅，若繼續下去，就算贏了，也沒有意義。而沒有我，他也沒法贏覺悟。畢竟……那個家夥掌控著壹切。”
　　說著他看向天道鐘：“只有讓我也進入那裏，才能對抗他。”
　　只有妳進去，才能對抗他？
　　舒無寧再次茫然。
　　她喃喃道：“可是……我不能讓妳過去。”
　　“我知道。”夜輕輕點頭。
　　舒無寧輕輕的顫抖起來。
　　她這壹抖，整個乾坤都隨著搖顫。
　　夜卻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於是舒無寧明白了。
　　她笑著搖頭：“師父……我最後再喊妳壹次師父……抱歉我不能讓妳通過。”
　　無極道主愕然大叫：“舒無寧，妳為何還要如此執迷不悟！”
　　舒無寧卻不說話，只是仰面向天：“吾受天道氣運，矢誌無悔，就算此天非彼天，亦非我背叛的理由。然，吾心有正氣不滅，不願蒼生塵埃，解救無門，唯死而已。”
　　夜長嘆：“何苦來由。”
　　舒無寧微笑：“有舒，無寧，命運早定。”
　　隨著她的說話，就看到舒無寧那無邊神軀已開始消散，化作點點星光，沒於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