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滅門

　　公孫世家。
　　這曾威震洛城的大家族，僅是直系就有三百余人，奴仆過千，如今卻已都被押了出來，跪於地上。
　　西廂房。
　　風東林和君不落站在壹間庭院中。
　　庭院裏放著壹些東西。
　　黃硝粉，碎紅磷，烈焰散，不死花……
　　都是制作死界熔爐大陣的材料。
　　看著這些東西，公孫長策瑟瑟發抖：“風殿，棋使，這真的與公孫世家無關啊！壹定是公孫夜，公孫夜故意栽贓陷害的！”
　　風東林也不理他，只是看寧夜：“妳怎麽看？”
　　寧夜點頭：“這的確應該是公孫夜栽贓陷害。”
　　公孫長策壹喜。
　　但是下壹刻寧夜又道：“卻未必全是栽贓。”
　　君不落對寧夜的興趣漸濃：“此話怎講？”
　　寧夜回道：“公孫夜也算是心機縝密之人，他應該想的到，如此簡單的栽贓陷害，未必能奏效。如果我是他，我就絕不會做如此簡單的事，而是讓所謂的陷害，變成真相。”
　　風東林目光收縮：“妳是說……”
　　“禦風子。”寧夜已道。
　　禦風子連忙說話：“剛才小的奉行走之命，查了公孫世家這段時間的賬務進出，這是賬本，風殿東使請看。”
　　風東林接過賬本，只掃了壹眼，就看到上面赫然寫著黃硝等物的進出。
　　“好膽！”風東林將賬本往公孫長策臉上壹扔：“這次妳還怎麽解釋？”
　　公孫長策壹愕，徹底明白過來：“風殿，我公孫世家確實有進過這些貨，但那是因為有個大客戶主動向我們購買，他買的東西很多，我們完全沒想到……這是誤會啊！”
　　“可是妳們隱瞞了這筆交易，不是嗎？”寧夜反問。
　　公孫長策愕然。
　　他們的確隱瞞了，這是因為有些資源是禁品，壓根就不允許私下交易。
　　公孫世家不久前接到這麽大壹筆買賣，利潤豐厚，便選擇了接下。其實這種事對各大家族門派來說乃是常有之事。
　　誰私下還不幹點犯禁的事？
　　可現在這事和死界熔爐聯系上了，那性質就嚴重了。
　　公孫長策突然發現壹個嚴重問題，公孫夜的確是在陷害他，但這陷害本身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這就是個陽謀，是妳自己的貪婪種下了禍事。
　　甚至公孫夜都不屑隱瞞，因為完全沒必要。
　　跪坐地上，公孫長策連連搖頭：“不，不，我真的不知道……”
　　寧夜嘆口氣：“妳還不明白嗎？公孫家主。即便是對方加入了別的資源混淆耳目，但這其中大量違禁品即便不用來布置死界熔爐，也可以用來做別的。妳家族中的人，難道真的就沒壹點懷疑？”
　　公孫長策怔怔的看寧夜。
　　寧夜道：“我說過了，妳可能沒有被收買，可不代表妳家族中的人沒有被收買啊。”
　　公孫長策恨的整個人都要炸了。
　　是誰？
　　到底是誰在出賣公孫家族，置他於萬劫不復之地？
　　風東林看寧夜：“能查出來嗎？”
　　寧夜搖頭：“太難了。從賬目上看，經手這件事的人太多。每個人都可能有罪，但也因此無法確定到底是誰被收買。可能是公孫家的下人，管家，可能是長老，甚至也有可能就是公孫家主自己。”
　　他的話壹下否定了所有可能，徹底斷絕找出真兇的意思。
　　如果是別人這麽說，大家可能還覺得未必，但是寧夜都承認無法做到的事，其他人頓時覺得沒了希望。
　　聽到這話，風東林和東棋使互相看看，眼中同時閃過復雜的光輝。
　　看著他們的目光，公孫長策突然意識到什麽：“不！風殿，不可以！”
　　風東林已道：“公孫世家裏通外敵，販賣禁品，證據確鑿。公孫夜壹事，更是和公孫長策有直接關聯。既如此，那就不如簡單些吧。”
　　君不落更幹脆，冷冰冰丟下壹句：“全都殺了。”
　　“不！”公孫長策發出絕望的呼喊。
　　看著這壹幕，寧夜內心古井不波。
　　幫公孫夜復仇，是他答應過公孫夜的，不然公孫夜不會這麽配合他。
　　只是這壹次，他沒有再選擇以往的手法，而是換了壹種更簡單的計劃。
　　他並不介意告訴大家公孫世家是被陷害的，因為他如今已太了解這些人了。
　　他們從來都是寧殺錯不放過的。
　　公孫世家販賣禁品是事實，有人和公孫夜勾結也是事實，既然不知道具體是誰，那就統統殺了好了。
　　公孫長策是無辜的，風東林知道，君不落也知道。
　　不過連人家的家族都要滅了，還留著這家夥幹什麽？
　　等將來過來報仇嗎？
　　因為留下復仇種子給自己惹下麻煩的事，黑白神宮已經歷太多。
　　他們不想再經歷，所以斬草就除根好了。
　　更何況公孫世家財力雄厚，資源豐富，滅了他們，大家還能得到豐碩財貨，也不使兩位大人物千裏迢迢跑這壹趟而無任何收獲。
　　所以這不是什麽精妙過人的計劃，只是寧夜算準了風東林等人的心思與行事風格。
　　相比那些精巧的計劃，這種簡單卻直入人心的計劃才更保險，更無後顧之憂——主意都是殿首他們拿的，我只是道出事實。
　　……
　　這壹夜，是長刀之夜。
　　公孫世家上下人等，無壹幸免，全部被斬。
　　這其中有無辜嗎？
　　或許有吧。
　　寧夜不知道，也不在乎。
　　站立在天空壹角，居高臨下眺望下方煙火，寧夜心中卻是壹片冷漠。
　　耳旁響起低沈的聲音，是公孫夜的。
　　“我苦心修行，歷經坎坷艱難無數，方成就萬法巔峰，四九人魔，卻終不能讓黑白神宮對付公孫世家。想不到妳區區幾句話，就讓偌大的公孫世家徹底煙消雲滅，現在我是真的服妳了。”
　　“只要撥弄了人心中的欲望之弦，許多事本就可以是很簡單的。”寧夜淡然回應：“對了，公孫蝶現在怎麽樣？”
　　“還在生妳的氣。”
　　聽到這話，寧夜壹笑：“小丫頭脾氣大啊。對了，知道煙雨樓後續有什麽計劃嗎？”
　　“行動失敗，暫時應該沒什麽計劃，具體我不清楚。”
　　“煙雨樓不會這次失敗後就停止行動的，如果暫時沒想到什麽好的方向，我可以給妳們壹個。”
　　“妳還要繼續破壞？”
　　“不，這次是幫妳們成功。”
　　幫我們成功？
　　公孫夜驚詫。
　　寧夜淡然道：“妳身為煙雨樓的人，兩次行動都失敗，想必煙雨樓對妳也會有不好的看法吧？我難得有個在煙雨樓的自己人，自然要設法拉妳壹把的。”
　　公孫夜壹怔，隨即嘿嘿笑了起來：“妳有什麽好目標？”
　　“東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