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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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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斑駁墻角,壹條潺潺溪流,溪邊連綿的粉墻黛瓦。跨溪壹座舊石拱橋,橋上壹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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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扶乩

誌怪書 by 金色茉莉花

2025-2-13 18:45

  院中古松之下。
  這時的傍晚已經有幾分涼意了。
  林覺回來得晚,又很疲累,沒有多少時間精力做飯,又不忍師父師兄尤其是剛幹完苦工回來的小師妹吃七師兄煮的雜燴,正好上次下山,在山下買的面粉還沒有吃完,便隨便和了面,烙了壹盆餅子,此時放在桌子中間。
  餅子烙得隨意,用鍋鏟按平的,邊緣裂開了也不管,卻也外焦裏軟,面香加上豬油的綿軟香氣,光吃餅子也不錯,在這年頭更是壹頓好飯了。
  加上山下買的熟羊肉,剩余的壹點鹽菜肉沫,便是今夜的晚飯。
  這山上的道人本就隨意,吃這種不用端碗的食物,簡直什麽站相坐相都有,還有人躺著的,有人蹲著餵狐貍的,有人拿著餅子踱著步的,妳壹言我壹句的插話討論著山下黟縣之事,還有那位意離神君。
  吃完之後,眾人又全都聚攏在了壹起,圍在桌旁。
  裝餅的盆子被放在了角落,裏頭的餅只剩最後壹塊和壹點碎渣,三師兄用抹布擦拭著桌上的油漬,七師兄樂呵呵的端來壹個沙盤放在桌上,六師兄則是踩著板凳將壹根細繩拴在上方樹枝上——那棵古松剛好平著探出壹根枝條,松針成傘,遮住飯桌上方,而這細繩下方則連著壹支鐵筆。
  雲鶴道人拿著半個餅子,坐在壹旁默默啃著也看著,皺紋遍布。小師妹同樣拿著餅子邊吃邊看,卻是眼中充滿了好奇,滿身的青春。
  林覺知道,這是扶乩。
  扶乩是向神靈精怪謂蔔、問疑的方法,需有人與神靈精怪建立聯系,這個人就叫乩身,被請來的神靈精怪則叫做乩仙。
  乩仙不是隨便請的,多數情況下,乩仙和乩身是綁定的。
  有的是乩仙找到了人,讓人做乩身,組成類似上下級的關系,壹個圖供奉壹個圖錢,有的是雙方偶然相遇,覺得有緣,便約定好,如同老友。
  扶乩能做什麽,是謂蔔還是問疑,全看乩仙的本事學識:有的神靈精怪通曉占蔔之道,便可以替人蔔卦;有的神靈精怪不會占蔔但活得長,知曉許多已被埋進歷史風沙裏的前塵往事,便可以問疑;有的乩仙通曉地理,有的通曉兵法,有的喜歡議政,有的愛聊閑事,有的只對壹段時期或者壹個州府的事情知曉,出了這段時期、出了這個州府,就不知道了,總之就像人壹樣,多種多樣。
  多數乩仙回答之時,都會作詩。
  便叫乩詩。
  答案有多準確,看乩仙的功底,乩詩做得如何,也看乩仙的功底,不過乩詩的目的是回答問題,因此多數都是打油詩。
  甚至還有的乩仙什麽都不會,也什麽都不知,只是喜歡畫畫,請來乩仙的人便既不能謂蔔,也不能問疑,只是幫人畫畫。
  甚至妳都分不清究竟是乩仙在畫,還是這個人假借乩仙之名畫畫,好收取更多的價錢。
  別的謂蔔問疑也差不多。
  因此天下的扶乩,十個裏面怕是有九個都是假的。
  浮丘峰本來就有扶乩傳承,而且背靠黟山,山中不知多少古老神靈精怪,也不怕找不到厲害的乩仙。
  林覺知曉歸知曉,對此還是很好奇的。
  於是揉了揉已經有些昏沈的腦袋,睜大眼睛,認真看去。
  此時天色只是略微有壹點暗,還沒徹底黑下來,只見古松下的六師兄用壹根木條,將方形的寬大沙盤撫得平整,又見他拿出壹塊奇怪的石頭,點了三支香插在沙盤中,伸手輕輕握住鐵筆,鐵筆被繩子拴在了古松枝條上,垂下來剛好觸到沙盤,戳進沙盤中,壹動不動。
  “乩仙請來!”
  六師兄顯然造詣極深,與乩仙關系也很親密,只此壹句,便請來了乩仙。
  秋風拂過,古松沙沙,落下幾根松針。
  六師兄並不在意,只是說道:“乩仙已經來了,妳們想問什麽,直接問就是了。”
  “問什麽都可以嗎?”林覺好奇。
  “乩仙是自家人,妳也是自家人,盡管問就是了,只要心無惡念,就不會冒犯到他。”六師兄說道。
  “小師弟好奇呢。”三師兄說。
  “讓他見識壹下。”七師兄笑道。
  “師妹也好奇。”林覺說道。
  旁邊啃著餅子的小師妹神情壹楞。
  明明她只是在專心幹飯順便看稀奇。
  “那就問問,兩個小師弟和小師妹從哪裏來吧。”七師兄說道。
  “好。”
  六師兄點了點頭,似乎為了證明,幹脆放開了手。
  這時的鐵筆只被壹根繩子連在松枝上,尖細的下端落進沙盤裏。
  林覺知道,山下的扶乩,大多數都是要人用手持筆的,或是直接持筆,或是用別的筲箕竹圈持筆,理由是乩仙本弱,又遠在天邊,無法動筆,只能借助乩身的手來控筆。
  也許最初確實是這個原因,不過到了現在,應該大多數都是因為這樣難分真假。所謂用筲箕和竹圈固定筆,也不過是既不能做到放開手,又想讓世人覺得這確實是有些難度、有些神異罷了,不可能真像六師兄這樣。
  “呼……”
  好像又有風來,又似沒有。
  古松不見晃動,松針不見落下,唯獨細繩連著的鐵筆慢慢的晃動起來,像是被風吹著,在沙盤中寫出壹行小字。
  林覺不禁仔細看去。
  小師妹拿著餅子,也看過去,只是她學認字才兩個月,認識的字還不多。
  林覺看她壹眼,只好幫她念道:
  “清風搖柳綠未央;
  “客舍青青別後長。”
  如此兩句,字跡頗有古風。
  “什麽意思?”
  小師妹不禁覺得疑惑。
  “柳就是妳的姓,好像也是妳的村名?這句詩好像是寫的春夏的景色,我們離村的時候就是初夏。”林覺思索著為她解釋,看著這句詩,腦中壹下回想起了自己離村之時的場景,村口的亭舍旁邊就是池塘,池塘中便種著有柳。
  而且這句詩中,正是離別之情。
  “啊……”
  小師妹有些驚訝了。
  卻見鐵筆稍作壹頓,又晃起來。
  林覺恍惚之間感覺到了壹點若有若無的力量,不知從哪裏來,使得繩筆晃動。
  “願將此情予明月;
  “萬載相隨到天旁。”
  林覺稍稍皺眉,多看了壹眼,這才看出來。
  “也沒有說師兄從哪裏來啊。”
  “是第二句的“舍”和第三句的“予”,組合起來,就是壹個舒字。”林覺為小師妹解釋道,“我來的地方,就叫舒村。”
  “哦!”
  小師妹睜圓了眼睛。
  “如何?”
  六師兄看向他們。
  “可以。”
  林覺露出思索之色。
  “神奇!”
  小師妹說道。
  “哈哈,小師弟心思可多得很,這會兒心裏肯定正在想乩仙是怎麽知道的。說不定他還在猜,也許是乩仙和我們道觀、和六師弟妳相熟,或者是和妳心意相通什麽的,從伱這裏知曉的他們的來處。”三師兄和林覺接觸較多,哈哈笑道,“還是拿出點真本事來吧。”
  話音落地,四周也笑聲壹片。
  “沒有沒有……”
  林覺被他說中,雖說思考這些也是人之常情,但也生怕冒犯乩仙,連連擺手又低頭行禮,隨即才說:“還是問問山下黟縣的事吧。”
  “妳問就是了。”
  六師兄重新撫平了沙盤。
  “……”林覺組織了下語言,才對沙盤和鐵筆問道,“敢問乩仙,黟縣城中偷竊銀錢的妖鬼背後是什麽?偷竊銀錢又用來做什麽?”
  說完之後,眾多師兄都沒有出聲,看向桌上沙盤與鐵筆。
  雲鶴道人也投來壹道目光。
  卻見細繩鐵筆久久沒動。
  就在林覺認為是自己連著問了兩個問題,違反了扶乩的規則時,細繩與鐵筆終於動了起來:
  “風輕花落知多少;
  “月隱雲深不敢言。”
  鐵筆只在沙盤上寫出這麽兩句。
  林覺稍稍壹驚,隨即默然。
  這倒也和他想的差不多。
  黟縣城中那些鼠妖雖然弱小,看似隨便壹個膽大之人,只要能扛住那使人昏迷的灰煙,拿壹根棍子就能打倒壹片,可其實它們也不簡單。加上黟縣城中這樣的鼠妖數量不少,又有人也沾染死氣,前來阻撓,背後那位顯然不尋常。
  “那齊雲山的道友們請來神君,可否調查清楚,將之除去呢?”
  又是沈默了好壹會兒。
  細繩終於晃動,鐵筆沙沙。
  “風霜雨雪任東西;
  “終得雲開見月明。”
  林覺看著這兩句,陷入思索。
  很明顯了,這背後的是人也好,是妖精鬼怪也好,無疑十分強大,是這位乩仙不敢挑明的。不過他仍覺得齊雲山道友們請來的神君、或者說是九天之上的正神們會將這件事解決。
  只是不知是預見,還是推測。
  “乩仙走了。”六師兄笑著說道,“再厲害的乩仙,學識能力也有限,只可參照,不可全信,若有大事,不如信自己。”
  “有道理……”
  林覺點了點頭。
  “師兄們,誰要吃盆裏的渣渣?別看這個渣渣最小,炸得最酥最脆了!可香了!誰要吃?”旁邊的小師妹已經將盆中最後壹塊餅子也拿了,還抓起裏面的碎塊,對著眾人問道。
  “妳快吃吧,吃完收拾了。”
  “師兄妳去休息吧,妳出去跑了兩天,累著了,我收拾、我刷鍋洗碗就是。”
  “也好……”
  林覺確實感到非常的困,便也起身回房。
  天涼正好睡覺。
  恍恍惚惚,做了個夢。
  夢裏稀奇古怪,什麽都有,既有山下不知名的妖精鬼怪,又有黟山那位不曾見過的山神,還有齊雲山的玉鑒帝君與意離神君,居然還有今日清早在城中見過的青玄道長與那名叫做江凝的女道長。
  果然心思已在誌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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