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地與山之王

　　連鞘的長劍點在了白清炎的面前，雖然鋒芒未曾露出半點，可白清炎仍然能夠感覺到那刺骨的寒意。
　　四周彌漫著些許煙塵，地上也有著些許龜裂，這原本就不甚結實且相當有年代的房間在白清炎全力壹腳之下已經出現了裂痕。自打白清炎在經過了林林總總各種兌換後，他的力量已經提升到了⑨，如果再能提高壹點就足以將小汽車當做拋投工具來使喚。
　　（這……都是我幹的？）
　　回想起剛才自己勢若瘋虎的樣子，白清炎不禁有些不寒而栗起來。自己在之前的戰鬥中曾經多次像是鬼神附體壹般，手中的刀劍無論面對任何事物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砍下去。無論是人還是獸，在那個時候的自己眼中，都與草芥無異。如果剛才再繼續下去，想畢必然是自己的異能也會全力發動，至少到那個時候整座旅館都會徹底變成壹道鋼鐵叢林。
　　“每個人的心中都隱藏著壹頭猛獸，不同的僅僅只是駕馭與否。有些人成功的駕馭住了這頭名為‘力量’的猛獸，成功的驅使著其前進；有些人卻反過來被其駕馭，沈溺於其中，最終無法自拔。”
　　虞軒用著淡然的語氣向白清炎講述著自己的分析。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白清炎似乎聽到了壹聲低低的嘆息。
　　“在我看來，妳產生這種情況的原因無外乎是三個。首先是陸清遠留給妳的命格‘無懼’——由壹個普通人成長為壹名合格的戰士最難的就是心理方面的問題。‘無懼’不僅僅屏蔽了人對於強大外敵的懼怕，還將人類對於死亡天生的恐懼也壹起消除了。原本按照妳的性格，至少需要三年才能完全的調整過來，但是‘無懼’將這壹過程大幅度的催化，讓妳幾乎直接跳過了這壹步。
　　“第二點則是妳的戰力飛速的增進。原本正常人的力量都是壹點壹滴的修煉出來的，但是穿越者卻可以用主神來進行兌換。”說到這裏，虞軒也不禁搖了搖頭，“就算是壹般的穿越者，偶爾有些劇情點也就罷了，哪有像妳這樣接二連三撞劇情的。要不是妳慣用的武器都是棍棒類而並非是雙刀，我甚至都要懷疑妳是灌鉛骰神轉世了。實力幾乎是泉湧似的增長，心境卻沒有跟上，自身更是沒有半點覺悟。力量方面的失控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
　　“還有最後的壹點，妳的白虎星血統。白虎自古就是主兵征殺伐之獸，雖然不知道妳原來究竟有沒有什麽血統，但是既然現在已經被改造為了白虎血統，那麽自然就會由肉體至精神上潛移默化的改變妳。這個血統是空切普特選的，他最初的目的恐怕就是為了讓妳的性格改變，成為能真正派的上用場的戰力。”
　　“由肉體血脈來扭轉精神？”白清炎眨了兩下眼睛，“就像那些動物的天性那樣？”
　　“是，猶如食肉食草壹樣的天性，白虎的天性就是戰鬥。”虞軒將頭側到了壹邊，此時白清炎只能看清她的側臉，“我只是希望妳……不要像當年那個壹怒之下焚卻阿房的男人那樣……”
　　“什麽？”白清炎很敏銳的聽到了某個關鍵詞，正準備擡起頭來問壹下的時候，卻發現虞軒正在死命的將昆吾劍的劍尖往地上摁，中間還夾雜著幾聲“丫頭，就算妳把昆吾拆了也損不了我壹根汗毛”的笑聲。
　　“剛才那是……帝鴻？”在經過了足夠長久的思考後，白清炎才終於想了起來，虞軒乃是壹名火霧戰士，她的契約魔王乃是號稱“奉之錦旆”的帝鴻。由於帝鴻老爺子自稱壹天二十四小時能睡二十八小時，所以多數時間都聽不到他的聲音。
　　“沒什麽，只不過是間歇性抽風而已。”雖然完全看不到虞軒免不得表情，但是只要稍稍想壹下大致就能夠明白，白清炎幾乎可以想象出虞軒那咬牙切齒的樣子來。
　　“只不過是口技罷了……”
　　“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嬴秦無道把江山破……別鬧！別鬧！真壞了！”壹開始帝鴻還在陰陽怪氣的模仿著虞軒的聲音高歌壹曲，三句後等到虞軒將劍高舉過了頭頂重重往地上砸後，帝鴻的聲音已經變成了驚恐。
　　“丫頭！砸壞了我妳也得完蛋！”帝鴻也是急了，及時的放下了身為紅世魔王以及長輩的矜持，在勸說無果後果斷的使用了退讓的手段，“別砸了！我疼還不行嗎？”
　　虞軒將昆吾劍重新佩回了腰間，神情則又恢復了平淡：“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想要讓妳駕馭力量，自然要讓妳對於妳的力量有壹個清晰的認識。如果連力量是什麽都不清楚，何談駕馭壹說？”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忽然提高了整整壹個八度，“光論蠻力，同萌會中我不及宋舒。但如若說到對於‘力量’的了解，地仙之內能與我相提並論的只有兩人！”
　　“兩人？”白清炎曾經聽說過，有種玩意兒叫做龍威，最開始也不知道究竟是東方龍有還是西方龍才有，反正到了最後感覺這東西只要名字帶個龍都可以搞出來。當壹個生命體的血統低於龍族血脈卻面對著巨龍的時候，無論是他還是她亦或者是它，從肉體到精神都會完全的被震懾。此時白清炎就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完全僵硬，從每壹寸肌膚每壹根毛發處都在呼出恐懼的因子。他只是勉強聽清了“兩人”這個最後的字眼而已。如果不是他還保留著完好的視力，他恐怕要覺得此時在自己面前真的有壹頭巨龍在進行咆哮。
　　原本白清炎身上有著“無懼”的命格，但是命格再怎麽說也有個能量的上限。毫無疑問，此時那如同神龍壹般的威勢，已經完全將“無懼”所壓制。
　　“雖然我的力量是火，但妳要知道，黃帝之所以被稱為黃帝，可跟黃品源什麽的毫無關系。”高昂的聲音繼續傳出，回蕩在房間之中，宛如龍吟，“黃帝尚土德，白金青木赤火玄水黃土，土配色為黃。中方黃土乃是壹切的基礎，無論是金與木還是水與火都只有包容壹切的黃土才能調和。以土為尊號象征著大地的主宰，敢於起這個名字壹定要準備好背負起整個世界。吾號為‘奉之錦旆’，吾為無與倫比之力，吾乃大地與山之王！”
　　“啪”的壹聲傳來，使白清炎及時恢復了清醒。無懼命格再度流轉，鑄成堅壁四方的城墻，將所有的恐懼攔在了外側。白清炎定睛望去，發現虞軒又開始將昆吾劍壹下又壹下的往地下磕。
　　雖然帝鴻的擬聲做的是惟妙惟肖，白清炎根本是聽不出來半分差異，但剛才帝鴻說的太過入神，整個人入了戲。結果“奉之錦旆”壹類的自稱全都冒了出來，還是露了馬腳。於是虞軒及時的再度進行報復，維護住了自己的形象。
　　好壹番鬧之後，帝鴻終於安靜了下來。虞軒清了清嗓子，繼續開始剛才的話題：“力量這種東西，無論是異能也好，魔術也罷，歸根結底都只是工具，工具就要為己所用。如果壹個人連自己的工具都無法自如的駕馭，那他在床上壹定是五秒鐘真男人……我說閉嘴！”
　　此時的空切普特正在蹲在隔壁專心致誌的手工修改壹臺路由器，想要在硬件方面開壹兩個後門。只聽壹聲輕響，壹柄長劍打自己的頭上險之又險的擦了過去，還將自己的毛擦掉了兩根。
　　空切普特嘆了口氣，擡起頭來看向了昆吾：“又被揍了？”
　　帝鴻的聲音甕聲甕氣的傳來：“是啊，女大不中留……我錯了！我應該說人生不滿百長憂九十九……”
　　昆吾劍被虞軒粗魯的壹把拔回，並透過洞眼冷冷的丟下壹句“自己補好”，之後就再沒了動靜。空切普特也是嘆了壹口氣，用手在洞口拍了兩下，白凈的墻面就再次出現在了那裏。
　　“無論如何，妳千萬不要沈浸與力量中無法自拔是妳在駕馭力量而並非是力量在駕馭妳。”仿佛是為了防止帝鴻再來搗亂，虞軒連氣都不喘的壹口氣將所有的話全都說了出來，隨後深深地吐了壹口氣，示威似的看向了帝鴻化身的昆吾劍，“我說完了，妳還有什麽要說的麽？”
　　“有啊。”和虞軒的示威相回應似的，帝鴻用略顯疲憊的聲音發了話，“這麽幾千年來，我總算也是看著妳壹點壹滴的成長的，我真心希望妳能夠忘了當年那個男人迎來新的生活……”
　　虞軒二話不說，直接將劍扔入了壹個裝滿冷水的水槽中，在寒冷的冬天裏，水的溫度極低，幾近零度。
　　在浸了半天水後，虞軒將劍撈了出來，冷冷的問道：“不再造謠了？”
　　“不了不了。”
　　“當年有沒有那個男人？”
　　“有……沒有！我說的是我！我有！不是，我是說我的半身有……”
　　虞軒面無表情的擡頭：“妳也聽見了，他承認那是他的基友。”
　　面對這樣的情況，白清炎只能死命的點頭。
　　“真的不是我的，是我的半身的。”雖然帝鴻嘴上的話沒個正經，但話中的感情卻不似作偽，“我的半身的曾經最好的朋友，就是因為力量的緣故，沈溺於其中無法自拔，最終迎來了自滅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