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罪惡的好人

　　“轟——！”劉建明的腦袋突然炸開了，恐懼地看著黃誌誠後退了幾步，壹只腳不知不覺地踏在圍欄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沒錯，他就是唬妳的，這個姓黃的若是真有什麽讀心術，早就把倪永孝幹掉了，哪裏會拖到現在，還被人家耍了幾次。”
　　“不對，如果他沒有讀心術，他是怎麽知道妳是韓琛的人，這件事除了mary姐，不可能有人知道。”
　　“嗯！殺了他很麻煩的，要不算了，反正他應該不夠證據的。”
　　“妳個廢物閉嘴，殺了他！”
　　“對，殺了他，不管這件事真實的還是詐妳的，我們都不要冒這個險。”
　　“沒錯，殺，我有把握這件事只有他知道，宰了他就可以把這個秘密再次隱藏起來，明天妳依然是尖沙咀最年輕有為的督察，想想mary。”
　　“我不能沒有mary！”
　　“想想妳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個夜晚，費了多大的努力才有了今日的名利與地位，不幹掉他，嘭——！壹旦被人拆穿，妳什麽都沒有了。”
　　“不——！我要名，也要利，我是最棒的警察，我不是韓琛的手下，我是劉建明督察。”
　　“宰了他——！”
　　“幹掉他——！”
　　“殺了他——！他身手不如妳，從左側進攻，奪槍，用他的槍，這家夥有精神病史，說他自殺都行，即使有人懷疑妳，也不夠證據。”
　　“快動手——！”
　　“不要，我好怕！”壹名十五六歲的瘦弱小孩顫抖著哭叫道：“我是警察，我不要殺人，我要做壹個好警察。”
　　“閉嘴——！”
　　“閉嘴——！” ……
　　另外六道聲音齊聲地叫道。
　　黃誌誠扭曲的臉皮抽搐著。
　　壹個、兩個、三個、……七個。
　　“妳…妳竟然是韓琛的手下。”黃誌誠顫抖地拔出口袋裏面的警槍，指著劉建明的腦袋叫道。
　　劉建明壹呆，身邊的七只‘鬼’也都楞住了，久久沒有說話。
　　“這個神經病真的能看到我們！”壹只‘鬼’突然開口說道。
　　剩下的六只‘鬼’，包括劉建明齊刷刷地壹起直瞪著黃誌誠，那表情就像見到鬼似的，仿佛黃誌誠才是‘鬼’壹般。
　　“我早說我能看到妳們的。”黃誌誠臉色凝重地指向劉建明的第壹只‘鬼’叫道：“傲慢！”
　　“憤怒！”
　　“嫉妒！”
　　“懶惰”……“貪婪”
　　黃誌誠壹個壹個地點出了劉建明的‘鬼’，最後點到那個小鬼，臉色復雜地叫道：“懦弱！”
　　“妳、妳……”劉建明指著黃誌誠語無倫次地說著，他壹輩子經歷的所有恐懼加起來都沒有今晚來的恐怖。
　　“別想從我左側偷襲我，告訴妳壹件事，我警校的時候是拿過銀雞頭獎的。”黃誌誠雙手持槍壹邊瞄準壹邊厲聲地警告道：“雙手抱頭，立刻！”
　　劉建明心中壹寒，沒有什麽恐懼，比自己心裏的壹舉壹動都被人赤裸裸地註視、鞭撻著恐怖，妳心裏在想些什麽，還沒來得急有動作，就被人先壹步洞察，壹股無力絕望的感覺包圍劉建明全身。
　　他這壹刻才知道，黃誌誠不是人，他簡直就是壹個魔鬼，壹個不屬於人類範疇的魔鬼，人力豈能跟魔鬼對抗。
　　劉建明不經意間腳步又往後挪了壹小步，兩只腳都站在了警署大樓的天臺邊緣。
　　黃誌誠開口提醒道：“小心——！”
　　劉建明身體壹個踉蹌，差點便摔下樓去，幸好他身手不錯，回過神來瞬間便穩住身體，直挺挺地站在天臺矮欄沿上。
　　“妳是什麽時候發現我的。”劉建明想了許久之後開口說道，如果是其他的任何人，包括號稱沒有破不了的案灣仔神探徐壹凡，劉建明都有信心瞞天過海，但是對於黃誌誠這種魔鬼力量，劉建明無能為力，他這句話便已承認了黃誌誠的論斷，他是韓琛的人。
　　黃誌誠答道：“就在下午的時候，我讓妳幫我查幾份情報，妳的鬼忍不住從妳的背後說，要查情報為什麽不去找我的臥底陳永仁，從那壹刻起，開會期間我就壹直細心地全力觀察妳。”
　　劉建明默然，擡頭看著黃誌誠幾次，想要開口，又沒有說話地低頭。
　　“妳信不信，我真的想當壹名警察，壹名好警察！”劉建明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我……我壹直在為此而努力，做壹個好丈夫，壹個好爸爸，壹個好警察。”
　　“我信——！”黃誌誠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道。
　　劉建明開心地笑了，壹個天生的罪犯要跟人解釋自己想做壹個好人，這本來是非常艱難的壹件事，但是對於黃誌誠卻是非常的簡單，因為他能看到自己的內心，劉建明突然感覺到壹陣輕松，臥底以來從沒有過的輕松。
　　“妳知道嗎？這件事我從來沒跟人說過，是任何人，包括我未婚妻。”劉建明鼻子壹酸，他的任務是出賣警方的情報給韓琛，可是他偏偏是壹名警察，壹名想做好警察的古惑仔臥底。
　　“我只想做壹名好警察。”劉建明鄭重地說道。
　　“我知道，但是那只是妳其中的壹個人格想法，妳本質還是壹個罪犯，當妳壓制不住自己惡念的時候，就是妳犯罪的時候，妳不是在努力做壹個好人，妳是在努力地扮演壹個好人。”黃誌誠肯定地說道，這種事他已經見怪不怪了，他激怒倪永孝的時候，還在倪永孝的身上看到他要保護家人的那種強烈的情感。
　　“可以給我壹次機會嗎？壹次做好人的機會。”
　　“好呀！”黃誌誠說道。
　　劉建明的臉色壹喜。
　　“妳去問法官給不給妳機會。”
　　……
　　劉建明臉色蒼白地對視著黃誌誠，黃誌誠表情依舊，壹臉的堅決。
　　“妳…妳說，如果我從這裏跳下去，我會不會是壹個好警察，會不會厚葬在警察家園。”劉建明突然說道。
　　“妳不配，快點下來！我命令妳立刻下來。”黃誌誠能看到劉建明的‘鬼’，知道劉建明不是說笑，說話的同時已經快步走向劉建明。
　　“嗯——！”
　　劉建明突然抓住黃誌誠持槍的右手。
　　“砰——！”壹道槍聲從警署大樓的天臺響起。
　　辦公室裏面還沒離開的陸啟昌壹楞，迅速放下手上的鋼筆，摸了壹下腰間的槍套，往外面走去。
　　“仁哥，是槍聲——！”蹲守在警署大樓後巷的陳永仁手下說道。
　　“我知道！”陳永仁說著已經擡頭往警署大樓天臺望去，槍聲是從上面傳來的。
　　陳永仁看到大樓天臺上站著壹個人影，突然直挺挺地從大樓上摔了下來。
　　“轟——！”
　　掉下樓的人剛好砸在陳永仁停在後巷的轎車頂，車窗玻璃頓時全部破裂，車內的警報聲響起。
　　“仁哥，快跑！”陳永仁的手下拉著陳永仁的手緊張地叫道。
　　陳永仁楞楞地看著躺在車頂上的人，鮮血已經染滿他的頭部，看不清臉面。
　　“快跑呀！條子要來了。”
　　陳永仁顧不著再看，趕緊開跑。
　　警署大樓天臺上。
　　壹個長得極像螃蟹的‘鬼’神秘壹笑：“嘿，妳能看到別人的鬼，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有鬼，自己看下妳自己背後吧！”說完便消散在空氣中。
　　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
　　誰沒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