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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官

幸運的蘇拉

歷史軍事

浩浩復湯湯,灘聲抑更揚。 奔流疑激電,驚浪似浮霜。 夢覺燈生暈,宵殘雨送涼。 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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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風起青萍末

大唐官 by 幸運的蘇拉

2019-5-20 19:44

  當摁下最後壹筆時,蕭乂突然閃電般伸手,將準備擡回收筆的高嶽手腕給擰住!
  壹下子,兩只手握在壹起,筆尖微微顫動,殘余的墨壹點壹點地滴落在麻紙上高嶽方才所寫的那個“甲”字的旁邊,很快就沁黑了幾塊,那幾塊又蔓延開來,融在壹起,化為團古怪的黑色。
  茅舍外的風驟起,搖動著籬笆院墻內的樹,發出潮水般不平的聲音。
  “逸崧......甲,模棱兩可。”足足十秒鐘後,蕭乂慢慢擡起眼來,帶著些恐怖色彩盯住高嶽,“不然也不至於叫妳這個區區九品集賢正字來判。”
  “可是現在很明朗,甲讓乙得乙便得,甲讓丁得丁便得。”
  “那妳不用判下去,這樁甲乙案全天下沒人判得了,妳只要替愚兄想個辦法,也算是給乙想個辦法,不用鬧到需要判文的地步......愚兄聽說過,丁好像拉攏過妳,但被妳拒絕——這是好事,所以現在乙自然也很看重妳,只要妳能做到愚兄所請求的,別說三百貫,就是三千貫三萬貫那也是不在話下。”
  高嶽皺皺眉頭,瞬間驗證方才心中所想,蕭乂口中所謂“丁拉攏過妳”,便指的是那日在親仁坊所赴的宴(蕭乂大概錯以為吳仲孺嫁女是韓王的指示),他慶幸自己沒有趟入渾水當中。
  他自然更知道,蕭乂在長安城能做到首富的地位,當然不是靠什壹之利起來的,更不是什麽善男信女,給自己三百貫,自己所得何止三萬貫。
  對乙,自然也是蕭乂的壹次重大的投資。
  “靜之兄來找我,是乙的想法嗎?”高嶽問到。
  “先前拆除水硙之事,乙就開始關註妳了。逸崧妳得知道,當某個人足足二十年,都為壹個擔憂而食不甘味時,那麽他是會把解決好這個擔憂當作畢生大事來看的。原本,乙也想找有德有望的村中長老來幫襯,但他父親甲在村社的勢力太大,敢插手的反倒遭殃,所以現在乙的這條路走不通,便想走走江湖的路子。這不,在愚兄和薛煉師的指點下,選中了逸崧妳嗎?”蕭乂說著,呲開了雪白的牙齒,意味深長地笑起來。
  而後他把脖子伸過來,低聲貼著高嶽的左耳,“這也是道州那個人的意思。”
  高嶽左耳猛地抖動下,“不清楚劉四對乙和丁又是什麽看法?”
  “沒看法,劉四不過是個明哲保身的人而已。”蕭乂很肯定地說,接著他向高嶽壹個字壹個字坦白自己的真實念頭,“逸崧是個聰明人,當明白若是這個案判得好,以後憑乙的眷顧,加上逸崧妳的才智,還有愚兄的貲財,以後在長安城翻雲覆雨的,舍妳我而無他了!”
  什麽“明哲保身”高嶽內心裏才不相信呢,劉四最終是什麽結局他還是知道的,於是現在吊詭的事態出現了:他到底該怎麽辦,乙還是丁?他的決定,到底會對歷史的走向產生什麽樣的影響?
  可他只能出謀劃策,正如自己所言,乙或者丁,最終敲板的永遠是那個甲。
  可這時蕭乂將他的手攥得更緊了,語氣裏隱隱帶著威脅,“逸崧壹路走到現在,咱倆也算是肝膽相照的,聽愚兄壹句話,人這壹輩子可以不分對錯,但不可沒有立場,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要麽壹飛沖天,要麽折翼沈淪,沒人能保得了妳終身,凡事都和經商壹樣,眼到,手就得到,比別人快壹分即得生,比別人慢半步就得死——只要妳判好了這道文,不但潤筆另算,同時東市放生池北那座商邸,日收二千錢的,也歸妳了。”
  接著蕭乂終於將高嶽的手腕松開,拍拍他的肩膀,退坐了回去。
  高嶽提著筆的手腕上,宛然多了道青色的痕跡,他回想起來,之前那日暮色下,他和穿著黃衫的唐安蹴鞠,也明白身旁的那個唐雍是誰了,看來這世間根本沒什麽巧遇可言,怕是唐雍出現在勝業坊,就是專門來尋找觀察他的。
  這時高嶽想了想,便回答蕭乂說:
  “眼光不可單單放在甲乙丙丁四人身上,怕是還有戊己庚辛同樣可對這個公案產生影響,比如甲就沒有另外寵愛的人了嗎?”
  “哦?”蕭乂聽到這話,砸著嘴,壹會兒後忽然大悟,“逸崧是說.....”
  “旁敲側擊,攻心為上。”高嶽微笑著說到。
  蕭乂當即將東市那座商邸契書和三百貫的櫃坊便換掏出,推到了高嶽的膝下,而後長拜至地,高呼“聽逸崧的點撥,果然霧散月明!”接著二話不說,起身再壹揖,便火速離開了草堂。
  走到廊下,蕭乂看到急忙拜倒的芝蕙,又看看傻楞楞坐在那裏的桂子,而後用手指著芝蕙,“此後妳當追隨高郎君,這輩子有享不盡的榮華。”說完蕭乂仰面長笑,向著門外徑自走去。
  桂子切的壹聲,翻下白眼,實在不相信蕭乂的這話,馬上能當崔府侍妾的人物可是我,這蕭乂居然指鹿為馬,當真可笑。
  高嶽此刻撚起兩張價值不菲的紙張,心情復雜,接著看桂子那白癡,又在院子裏和羊玩在壹起,而芝蕙則登入草堂,跪坐在自己面前,“三兄?”
  “芝蕙,這張商邸的契書由妳轉送給煉師,也能夠抵我欠她的債。”
  結果話還沒有說完,芝蕙的小手突然扶住高嶽胳膊,壹對靈巧的眸子流出言語來,隨後高嶽只覺得手掌壹陣溫軟——芝蕙的小手,從他那裏抽走了契書和便換,走到草堂邊的櫃中,將其放入進去,鄭重鎖好,而後轉身拜倒,“三兄,如三兄信得過芝蕙,給仆射家小娘子的納采聘禮就交給芝蕙來辦,此外商邸不可轉給煉師。”
  “為什麽?”
  “煉師花銷大手大腳,多半是直接將契書轉賣出去得數百貫或千貫,壹年二年就會隨手而盡,所以此事蕭乂不說,三兄也不要說。有此商邸,若給芝蕙打理,可日收二三千錢,全為三兄囊中之物,用來潤家,只求,只求三兄日後能借芝蕙片瓦之地存身托庇。”
  原本高嶽便是試探芝蕙心意的,見她暗中明顯偏向自己,不由得心安下來,便伸出手來,摸摸芝蕙的秀美發髻,“怎麽會不相信阿妹妳呢?如此,草堂的家事便全煩勞阿妹。”
  而後高嶽站起來,走到草堂廊陰下,在他眼前院落裏的各色樹的枝葉都隨風搖曳,旋成綠浪,桂子還在哈哈傻笑著,要騎上那羊的背,羊則繞著木樁叫著跑,“起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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