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媽媽的條件

　　“簡單點～說話的方式簡單點～”
　　“遞進的情緒請省略～妳又不是個演員～”
　　……
　　“該配合妳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
　　剛洗好碗從廚房走出來的我就看見媽媽坐在沙發上，低頭撥弄著手機，某男歌手深沈又磁性的嗓音在客廳中悠揚地響起。
　　沒想到她竟然還喜歡流行歌啊！
　　我聳了聳肩，表示很意外，面色卻很自然地走了過去，在沙發上坐下。
　　“這歌有什麽好聽的？不如聽聽李榮浩的。”
　　我偏著腦袋想了想，真心提出建議道。
　　薛之謙的歌主打壹個ｅｍｏ又深情，聽多了反而有點抑郁，偶爾聽聽就好。
　　小李子的歌就不壹樣了，節奏中既輕快又有情調，歌詞也比較有深度，尤其是那首麻雀讓我百聽不厭，可以壹直單曲循環。
　　媽媽聞言擡頭看了我壹眼，淡淡地道：“我只是覺得這首歌很應景罷了。”“應景？”
　　我有些疑惑，壹臉茫然地盯著媽媽問道：“為什麽這麽說？”“難道不是嗎？這首歌的歌名叫演員。”
　　“可是這和應景有什麽關系？”
　　我壹頭霧水，心想這客廳就只有我們倆人，應什麽景啊？
　　再說了，誰是演員？
　　媽媽嘴角壹笑，瞇著眼看了看我，饒有氣勢地道：“難道妳不是演員？”這時候薛之謙的副歌又重復響起：“妳想怎樣我都隨便～妳演技也有限～”如果用壹句話來形容我現在的心理狀態，那就是懵逼樹上懵逼果，懵逼樹下只有我。
　　完全搞不懂秦蕓女士在搞什麽灰機啊！扣裙肆幺三玖肆肆叭肆舞“您就直說吧，單純大男孩表示聽不懂您的別有深意。”我翻了個白眼，翹起二郎腿大咧咧地仰在了沙發靠背上，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媽媽這才煞有其事地開始分析，“以妳的性子，肯定不會主動攬活的。”“剛才那麽積極跑去洗碗，是不是有什麽目的？”“是不是想讓我答應教妳學畫畫的事？”
　　啊？
　　搞了半天媽媽是這麽想我的啊！
　　這多少讓我有點心碎，早知道，剛才就該拉扯幾個來回。
　　還是太單純了啊！
　　不過去我嘴上卻是不承認道：“以妳的性子，從來沒有做過飯，今晚破天荒地做個晚飯，是不是有什麽目的？”媽媽聞言壹怔，目光直直地盯著我，娥眉輕蹙道：“我能有什麽目的？不過就是想給妳做壹次晚飯罷了！”“專門為我做的嗎？”我挑了挑眉，得了便宜還賣乖道：“這種好事還能輪得到我？”媽媽不屑地嘁了壹聲，關掉了手機放在茶幾上，雙手抱在胸前目光望著電視墻。
　　見氣氛要沈默下去，我急忙開口解釋，“有求於妳倒是真的，我也是想試壹試自己能不能畫，如果我真有那個天賦，說不定也能繼承您的衣缽不是？”“不過也不全是因為這個原因，您都可以第壹次做飯，我也可以第壹次洗碗嘛，這不是禮尚往來嘛！”說的都是真話，合情合理，媽媽的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
　　我松了口氣，急忙問道：“您剛才說只是想給我做壹次晚飯，真的只有壹次嗎？”媽媽聞言怔了怔，本以為我會對畫畫的事情更關心，沒想到對她親自做飯給我吃這件事更在乎，壹時間思維有點停滯，被我的腦回路差點繞進去。媽媽娥眉輕蹙，遲疑片刻道：“如果妳能天天洗碗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給妳做飯。”“不過味道方面，妳可別要求太高就行。”
　　“味道方面我倒是不挑。”我聞言心中大喜，臉上卻有些為難的樣子，郁悶地開口道：“非要我洗碗嘛？我買壹臺洗碗機行不行？洗碗機洗的比我洗的更幹凈更衛生。”咱這家庭條件，又不是買不起洗碗機。
　　我可不想天天洗碗，累雖然不累，但油膩膩的有點臟手啊！
　　今晚第壹次洗碗，也只是覺得新鮮罷了，但要是讓我天天洗碗，那可就是折磨了。
　　洗碗機存在的意義，不就是解放雙手嘛！
　　“呵呵！”媽媽聞言冷笑壹聲，淡淡道：“合著我做飯，妳啥也不，當我是家庭主婦啊，這對我不公平！”“這……買洗碗機的錢我出行不行？”
　　“要不我給妳點外賣，點外賣的錢我出？”
　　“啊？您不是說外賣不衛生嗎？我覺得還是您親手做的更好吃。”“那我覺得妳親手洗的碗更衛生，有問題？”
　　我：??????????
　　不講道理！完全不講道理！根本不講道理！
　　見媽媽不依不饒的樣子，如果我非要天天吃她做的飯，看來就非得天天洗碗不可了。
　　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是個問題。
　　其實媽媽做的飯也不是那麽美味，但我就是很樂意吃，算怎麽回事？
　　本來想狠心拒絕，但心裏仿佛會失去很重要的東西，可具體是什麽我也說不清。
　　見媽媽目光咄咄地註視著我，腦海中天人交戰壹番的我終究是咬了咬牙，狠下心來重重地點了點頭，作出壹副壯士出征的樣子悲憤地道：“洗，我洗就是了！！！！！！！！！！”壹想到以後每天都要洗碗，頓時覺得苦逼不已。
　　但壹想到以後每天晚上都能吃上她做的飯，好像也沒那麽苦逼了。
　　有舍才有得。
　　我只能這樣心中安慰著自己。
　　“要不以後的家務活，妳也分擔壹下？”
　　媽媽見我答應，臉上露出了壹抹得逞的笑容，如漫天的夜色中突然綻放壹抹光亮，我不由得有些癡了，這還是第壹次看到她笑得如此自然。
　　長恨歌裏面的“回眸壹笑百媚生”也不過如此吧？
　　不過這笑容的背後，恐怕會讓我付出慘重的“代價”。
　　“什麽家務活？”
　　我心想家務活就只有洗衣做飯，做飯的事算是安排清楚了，媽媽做飯我洗碗，洗衣服有洗衣機，總不能連晾衣服這種事也要分個妳我吧？
　　“倒也沒什麽家務活，就是拖拖地，打掃打掃房間衛生罷了。”媽媽雲淡風輕地開口道。
　　我聞言頓時頭皮發麻，扣裙肆幺三玖肆肆叭肆舞，目光怯怯地掃了壹眼周圍有兩百平的大空間，樓上還有壹層，更別說別墅外面還有小院子，這可不是什麽簡單的家務活！
　　“我還是個學生啊，您忍心讓我做這個苦力活？”我開始推諉打起了太極，真要答應了以後周末就別想著玩了。
　　“妳不是不愛學習嗎？”
　　媽媽針鋒相對道。
　　“要不還是聊聊我學畫畫的問題？”
　　見推諉不過，我急忙轉移話題，再聊下去，我得變成勞力不可。
　　真是福兮禍之所伏，沒想到來到這邊生活竟然還要做家務活。
　　要知道以前我自己住，都是請鐘點工阿姨來家裏打掃的。
　　媽媽難道沒這個經濟條件？
　　很顯然不是。
　　女人的思維可能跟男性不壹樣，家裏的事她們更願意親力親為。
　　“妳以為畫畫就那麽容易嗎？”
　　“就算妳畫得好，也不壹定能上大學。”
　　媽媽雙手抱胸坐在沙發上，像是老師教訓學生壹樣，擺出大人的氣勢，面色淡然地道。
　　畫得好也不能考上大學？
　　這可就觸及到我的知識盲區了。
　　畢竟此前我也沒想過走藝體生這條路子，對藝考這方面毫無了解。
　　“為什麽？”
　　我虛心地向媽媽請教，難道大學對藝體生還有別的要求？扣裙肆幺三玖肆肆叭肆舞見我茫然不解的樣子，媽媽眉頭壹皺，沈吟道：“藝體生也是要參加高考的，而且分數也是有要求的，至少也得三百五十分左右。”“如果想要考９８５／２１１名校的話，文化分至少四百以上。”“就妳那成績，能考這麽多分？”
　　我聞言頓時傻眼了，藝體生還要參加高考？扣裙肆幺三玖肆肆叭肆舞而且還有分數要求????
　　“語文七八十分，英語七八十分，數學三十四分，理化生加起來壹百分出頭，史地政加起來也有壹百分的樣子。”“如果我高二分科選文科的話，史地政還能突破突破，考個壹百五左右。”“語文再提壹提，英語再補壹補，爭取都能及格。”“數學就算了，能考個四五十已經是我的極限。”我腦海中壹邊盤算著，壹邊低聲念念叨叨著，心中開始打算盤。
　　“考個三百五六，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事啊？”
　　盤算壹番，最後我得出了結論。
　　媽媽在壹旁默默聽著，倒也沒打斷我的思路。
　　越想越覺得前途可期啊，思路瞬間打開，我忍不住熱血沸騰，沒想到我這個學渣竟然也有希望上大學，這可給老楊家長臉啦！
　　現在唯壹的問題就是，我能不能學好畫畫。
　　否則就算考個三百五六也只有上帶專的命。
　　“三百五六，就算藝考成績再優秀，也只能考進普通院校的美術專業。”媽媽見我滿臉激動的樣子，仿佛已經考上了大學似的，冷不丁地開口給我澆了壹盆冷水。
　　我這才稍微冷靜下來，有些認真地道：“我能考上大學，算是給老楊家祖輩燒高香了，還管他普通院校名牌大學啥的！”“只要不是帶專，我就心滿意足了。”
　　關鍵是也沒有哪個大專開設美術專業啊！
　　如果有，肯定是野雞大專。
　　不行，我得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壹向很疼我的爺爺奶奶，大聲地告訴他們我要考大學！
　　“行吧，既然妳有這個信心，我也不打擊妳。”“周末的時候我帶妳去麥韻美術中心報個班，先試試。”媽媽面色淡然地說道，也沒有再給我澆冷水，仿佛像處理壹件小事壹樣顯得隨意。
　　我聞言怔了怔，幾秒後才回過神來，急忙道：“報班？難道不是您親自教我？”媽媽聞言白了我壹眼，不屑壹顧地傲然說道：“我帶的學生都是奔著央美，北美，清美去的，妳這個只想考普本的渣渣就另請高明吧！”這我可不樂意了，心想名師出高徒，作為麥韻美術中心的創始人，誰的專業水平能比得過媽媽啊，我要學也是跟著最厲害人學啊，找其他老師算怎麽回事？
　　而且我也是有私心的，如果媽媽教我，我們有更多的時間接觸，在家也可以指導我。
　　這樣壹來，就算我再沒有天賦，有媽媽這樣的高手隨時指點，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不行，我只想讓您教我！”
　　我大聲抗議，不滿的情緒溢於言表，“您在我的人生中缺席了整整十年，如今連教我壹下也不願意嗎？”媽媽聞言眸光壹動，眼神也軟了幾分，但還是壹臉堅定地道：“讓我教妳也不是不行，但我有個條件。”“什麽條件？”
　　我眉毛壹挑，如果不是太過分的條件，也不是不能答應。
　　媽媽見狀，對我的態度很是滿意，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還有兩年時間，妳的文化課不能落下，爭取考到五百分！”“五百分！！！”
　　我瞪大了眼睛，震驚得從沙發上蹦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媽媽，滿臉不可置信，“您還不如殺了我，五百分，我要是能考五百分，還學什麽畫畫啊！”五百分，都可以直接上大學了。
　　“以妳的智商，確實有點為難妳噢！”媽媽眨了眨眼睛，壹臉意味深長地擡頭望著我，頓了頓又說道：“四百八十分也行！”“四百八？四百八我也不行！”
　　“就四百八，這是我的底線，不答應就算了。”媽媽聳了聳肩，壹臉無所謂地道。
　　“四百！四百行不行？”我急得跺了跺腳，天知道說出這句話我付出了多大的決心。
　　那可是四百分啊！
　　我做夢都不敢想的分數！
　　媽媽聞言嘆了口氣，無奈地道：“看來妳也是下了決心的！”“這樣吧，我也退壹步，四百五！”
　　“免得妳說我故意為難妳。”
　　四百五？
　　我擡頭望天，哦不，望天花板，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四百對於我來是登天的話。
　　那麽四百五對我來說，就是登上天還要把天捅壹個窟窿的難度。
　　但見媽媽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目光灼灼地註視著我，我心裏確定四百五恐怕就是媽媽壹開始就想好的底線，開始故意把分數說得很高，就是為了和我討價還價。
　　好好好！
　　又跟我玩心理戰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