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混亂的記錄

　　“聽說了嗎，有好多人在劍閣坊市聽了壹場評書就晉升到宗師了！”
　　“妳的消息太落伍了！早就知道了！”
　　“聽評書的那個仙人醉裏，座位有講究，離得近的都晉升到大宗師了，壹拳下去開碑斷路啊！”
　　“真的假的，我們能去聽嗎？”
　　“晚咯！”
　　“仙人醉總共就壹百八十四個位置，都是靠實力奪取的，如果妳們上次去聽了，這次還有機會擠進去，但現在……妳們能打得過宗師嗎？”
　　劍閣是這個世界江湖的中心。
　　劍閣坊市裏發生的事情不用半天就能傳得沸沸揚揚，聽評書晉升大宗師的事情更是壹眨眼就在江湖各大勢力中傳遍了。
　　壹時間，眾多高手都朝劍閣坊市趕來。
　　上次收到消息但沒來聽評書的人都悔青了腸子，其中就包括壹些劍閣的長老。
　　劍閣坊市就在他們腳下，他們是最先得知評書消息的人，但他們那時根本不相信聽壹場評書能對實力產生多大幫助。
　　現在相信了，但晚了。
　　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都還沒摸到宗師境界的門檻，而聽評書的資格與實力掛鉤，因此他們註定與評書無緣了。
　　畢竟上壹波聽評書的壹百八十四個人都晉升到了宗師。
　　“這太不公平了！”
　　有人義憤填膺。
　　“像我們這種得到消息晚的，或者不小心錯過第壹次的，豈不是完全沒有機會了？”
　　王染本來是打算每人只能聽壹次評書。
　　但他仔細壹想，邪神皈依者不容小覷，這個世界的人只聽壹次評書其實提升不了多少實力，到最後說不定還是送菜給邪神皈依者殺。
　　於是他就取消了聽書的次數限制。
　　但他也知道這個世界的力量層次太低，第壹批聽評書的人得到了好處以後，幾乎堵死了後面人的路。
　　這樣不好。
　　他是救世主，他到這裏來只辦三件事。
　　公平！
　　公平！
　　還是他喵的……串戲了。
　　“第壹批聽書的人良莠不齊，裏面甚至還有職業強盜，讓壞人變強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好處。”
　　“下次開講得在人選上仔細甄別了。”
　　白天壹晃就過去了。
　　轉眼間就到了第二次開講的時候，仙人醉的外面擠滿了人，不到宗師都沒資格站在仙人醉門口的大街上。
　　“在下空山派掌門，請各位給我壹個薄面，讓我和我的弟子站在前面。”
　　“哪來的小門小派？滾壹邊去！”
　　“沒到宗師境界的自覺往外站，妳們太弱了，就算開門了也搶不到位置。”
　　“……”
　　仙人醉外人頭聳動。
　　在場的宗師強者太多，普通的高手只能騎墻等候。
　　也就各派的掌門和太上長老，不僅修為高深還幫手如雲，這才能站在人群的第壹排，等待仙人醉開門。
　　時辰壹到，壹股巨大的威壓就從天而降，把所有人壓得動彈不得。
　　吱呀——
　　仙人醉的大門自動打開，裏面飄出幾句話。
　　“規矩從今日起就改了。”
　　“只有性情良善的人才能進門，另外再留壹部分位子給從未聽過評書的新人。”
　　言語間，威壓的強度迅速下降。
　　站在第壹排的掌門們逐漸有了喘息的余地，他們大口呼吸著空氣，艱難地頂著威壓前進，額頭上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
　　半柱香以後，某位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掌門率先走進了仙人醉。
　　他的臉上滿是驚喜。
　　他之所以能第壹個走進仙人醉，不是因為他實力最強，而是因為他被擠在墻邊，往仙人醉裏走的時候可以扶墻。
　　他顫顫巍巍地來到王染面前，對王染做了個揖，然後在距離王染最近的四張桌子之壹坐了下來。
　　他深吸壹口氣，嗅到了茶壺裏的香味。
　　“這是……”
　　他目露異彩，捧起茶壺就往嘴裏灌。
　　噸噸噸噸噸
　　壹飲而盡！
　　他張開雙臂，衣袖鼓蕩如吹，眉眼間流露出強烈的鋒芒。
　　“大宗師！哈哈哈哈哈！”
　　仙人醉外的掌門們聽到動靜，頓時目眥欲裂，再也顧不得形象，連滾帶爬地鉆進仙人醉，撲向靠近王染的位置。
　　“讓開！”
　　“妳才應該讓開！”
　　“天人劍！”
　　“大玉封神掌！”
　　“都給本座滾開！”
　　“這個位置是我的！”
　　“……”
　　平日裏無比莊嚴的掌門們在仙人醉裏大打出手，但又顧及王染的存在，不敢損壞仙人醉裏桌椅，打得畏手畏腳的，看上去竟有些可笑。
　　仙人醉外的人大開眼界。
　　王染壹邊擼貓壹邊瞥向這些掌門。
　　他淡然道：“有進取心是好事，但也要有分寸，如果打壞仙人醉裏任何東西，交手的兩個人就壹起滾出去！”
　　他壹邊說著，壹邊把兩個用劍氣打得木屑橫飛的家夥拋了出去。
　　仙人醉裏的動靜壹下子小了許多。
　　“落座即安！”
　　他又說道。
　　這下掌門們都不打了，全都運起身法朝王染沖去，壹下子就占滿了最靠近王染的四張桌子。
　　落座即安。
　　沒搶到位置的掌門們不敢動手，只能壹臉不忿地坐到第二檔的桌子旁邊。
　　越來越多的人走進仙人醉。
　　與此同時，還有不少人站在仙人醉的門口，手臂伸進了仙人醉，但腳卻跨不進來。
　　他們大聲哭嚎著。
　　“仙人！求求您放我進去吧！”
　　“我雖然殺人放火，但我是個好人啊，我的兄弟都能證明！”
　　“仙人！您看看我啊！”
　　“我從小就聽話！只要仙人您讓我進去，您讓我幹什麽都可以啊！”
　　王染沒有理睬他們。
　　他有壹只能讀心的橘貓，誰是好人誰不是好人，橘貓壹搖尾巴他就知道。
　　但他倒是對這些人口中的“仙人”比較感興趣。
　　這個世界有自己的壹套語言體系，所謂的仙人跟謫仙都是他自己的翻譯，在這個世界的語境中對應著能破碎虛空的強者。
　　相當於神明。
　　只有神明能打破空間，進入世界海。
　　王染其實有些好奇。
　　這個世界有破碎虛空的傳說，說明很久以前誕生過神明，但不知道現在為什麽這麽拉胯，所謂的大宗師單項屬性也才不到壹千。
　　壹點營養液就能讓這個世界的人兩眼放綠光。
　　等消滅了那個邪神皈依者，如果還有多余的時間，他可以探究壹下這件事，看看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變成了今天的貧瘠模樣。
　　其實他發現安娜的那個世界也是壹樣。
　　那個世界有天使的足跡，從前應該也是壹個富饒強大的世界，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到了後來只能拿出幾百摩大幣請人拯救自己。
　　按理說，世界能從世界海中吸取能量和物質，不斷壯大自己，隨著時間的流逝，只會越來越強大。
　　但王染已經遇到兩個衰落的世界。
　　他好奇這種衰落的世界經歷了什麽，如果能發現原因，或許能預防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地球上。
　　過了壹會兒，仙人醉裏的位置坐滿了。
　　所有還沒搶到位置的人都被壹股無形的力量推了出去，緊接著仙人醉的大門就關上了。
　　啪！
　　王染淡然地拍了下醒目。
　　“書接上回！”
　　“孫猴子被騙當了弼馬溫，本來誌得意滿，乍壹聽聞自己只是個養馬的，心裏頓時有了落差，而有了落差，便也有了禍端……”
　　大廳裏的眾人在說書聲中陷入恍惚，眼前隱約出現壹片連綿的天宮，和壹只活靈活現的桀驁的猴子。
　　時間悄然流逝，直到王染再次拍響醒木。
　　啪！
　　眾人從恍惚中醒來。
　　王染淡然道：“這次的評書就到此為止了，各位請回吧。”
　　仙人醉的大門自動打開。
　　門外擠滿了人。
　　雖然門外的人不能從評書中得到任何好處，但他們能聽到王染的聲音，與仙人醉裏的人共同分享《西遊記》的故事。
　　仙人醉裏的人都在評書聲裏精神恍惚，所以反倒是他們更清楚王染講了些什麽。
　　仙人醉裏的人陸續朝外走去。
　　“仙人……”
　　不是所有人都朝外走，也有壹小撮人聚到了王染身旁。
　　“敢問您來自什麽地方？”
　　“可曾聽聞我家祖師劍癡上人？”
　　白發白須的劍閣掌門問道。
　　王染斜眼看他：“妳家祖師破碎虛空了？什麽時候？”
　　劍閣掌門小心翼翼地說：“不只我家祖師，我家祖師的妻兒也都破碎虛空了，只是時間不可考了，我們這些後輩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時候。”
　　王染詫異道：“什麽叫不可考？”
　　傳承悠久的門派壹般都會記錄自己門派裏的大事件，不會出現歷史上發生了重大事項，自己卻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以及怎麽回事。
　　除非經歷過動蕩，導致相關記錄遺失了。
　　劍閣掌門猶豫道：“不知道為什麽，門派裏關於過去事情的記載十分混亂，很多事情被先後記錄十幾次，每壹次的時間都不同。”
　　王染微微壹怔。
　　“我們也是。”
　　“劍閣也有這種情況嗎？”
　　“我們的也亂了。”
　　“……”
　　掌門們七嘴八舌地說道。
　　王染挑了下眉毛。
　　如果只是劍閣壹家出現記錄混亂的情況，那可能是被人惡意篡改了記錄，但這麽多門派都說自己遇到了這種情況，背後壹定另有隱情。
　　王染陷入了沈思。
　　同壹件事情在不同的時間被先後記錄十幾次，要麽是事情本身有問題，要麽是記錄事情的人有問題。
　　如果這兩個都沒有問題。
　　那就是……
　　時間出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