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壹章 夜襲

　　日軍的這次進攻，殘余攻擊的騎兵聯隊1533名騎兵全軍覆沒，作為防守壹方的四營也死傷慘重，全營七百多人只剩下壹百多人，已經基本上失去了戰鬥力，可以說雙方打了個兩敗俱傷。
　　看著戰場上密密麻麻的戰馬和日軍的屍體，高洪明問壹旁的參謀：“戰場打掃完畢了嗎？”
　　“報告團座，五營剛剛報告，已經打掃完畢了。”
　　高洪明看了看天空，“天氣太熱了，屍體很快就會腐爛。妳派人通知對面的鬼子，讓他們趕緊過來收屍。”
　　沒過多久，壹輛車上懸著壹面小白旗的威利斯吉普沿著公路來到了日軍的陣地前，被日軍攔住後從車上下來了壹名少尉。
　　這名軍官跟警戒的日軍士兵交涉了幾句，很快日方來了壹名少佐軍官，少尉對這名少佐道：“少佐先生，我奉了我們團長之命通知妳們，由於天氣炎熱，為了避免瘟疫的發生，我們團長建議雙方停戰半天，雙方斂各自戰死的士兵屍體。”
　　日軍少佐深深看了少尉，沈聲道：“我會把貴軍的要求匯報上去，請稍後。”
　　約莫十分鐘後，少佐重新回來：“我們師團長同意了妳們的要求，雙方開始停戰，時間從現在開始到明天上午八點。”
　　……
　　“日本人真是這麽說的？”
　　指揮部裏，高洪明問剛才那名少尉。
　　“是的長官，小鬼子就是這麽說的。”少尉回答。
　　高洪明沈吟了壹下，扭頭問壹旁的吳成楓，“老吳，妳看日本人會遵守這個時間嗎？”
　　吳成楓想了想：“這個誰也說不好，畢竟小日本的出爾反爾是除了名的，咱們不能不防啊。”
　　“唔……”
　　高洪明沈吟良久，緩緩點了點頭……
　　當天下午，日軍陣地的後方到處濃煙，那是日軍在焚燒戰死士兵的屍體，以至於戰場上到處都彌漫著屍臭的味道。
　　夜幕降臨，在距離棲霞關十多裏外的指揮所裏，三盞氣死風燈將不大的指揮所照得很是明亮，小泉幸夫端坐在凳子上。
　　連續好幾天的高強度指揮作戰和大腿的傷痛讓他的神色有些憔悴，他環視了坐在周圍的軍官們壹圈後說道：“諸君……這些天的戰況妳們都看到了。
　　高洪明的民團不僅兵力要比支那壹般的團要雄厚，而且武器裝備極其精良，客觀的說就連帝國也無法與之相比，這也是為什麽咱們師團壹連好幾天都沒能拿下棲霞關的原因。”
　　聽到這裏，周圍的軍官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在這幾天裏，四十壹師團不僅三個聯隊連同天上的飛機輪番上陣，今天上午更是把整個騎兵聯隊都全部搭了進去。
　　算上今天全軍覆沒的騎兵聯隊，這些天死傷的日軍人數已經達到了五千多人，這是壹個極其驚人的數字，真要傳到國內恐怕就會引起民眾的嘩然。
　　可即便付出這麽大的犧牲，直到現在棲霞關依然被對方牢牢的掌握在手裏，這讓向來自視甚高的他們很難接受，可這偏偏又是事實。
　　小泉幸夫把軍官們的表情都看在眼裏，心裏則是暗自嘆了口氣，他知道今天騎兵聯隊的覆滅帶給他們的震撼實在太大，以至於心態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其實如果可能的話，他是很想下令四十壹師團馬上撤退，可理智告訴他，這個命令壹旦下達，他這個師團長就做到頭了，最多不超過三天，壹張返回本土的船票就會送到他手裏，搞不好還是被憲兵押解回去的。
　　想到這裏，他陰沈著臉道：“諸君……就在前天，筱冢義男司令官給我們發來了壹封電報，命令我們要在三天之內拿下棲霞關，可三天的日期眼看就要到了，我們連支那人的壹道陣地都沒能占領，妳們說怎麽辦？”
　　眾人沈默了半晌，太田隆治突然站了起來躬身道：“師團長閣下，現在距離筱冢司令官規定的時間還有個八個小時，請您允許我立刻率領六十七聯隊立刻對棲霞關發起攻擊，六七十聯隊哪怕全部戰死也在所不惜！”
　　“師團長閣下，133聯隊和134聯隊也願意壹起對棲霞關發起總攻，誓死全殲高洪明所部。”
　　“太田君對天皇陛下和帝國的忠心我是很清楚的。”
　　小泉幸夫伸出右手往下壓了壓示意他坐下，這才對眾人道：“筱冢司令官既然已經給我們下達了命令，身為軍人的我們只有遵從。
　　所以我決定，今天晚上趁著夜色我們要對棲霞關發起最後的總攻。這次攻擊沒有佯攻也沒有主動，三個步兵聯隊同時從左右兩翼和中間對支那人發起進攻，如果還拿不下棲霞關，那就讓我們壹起戰死吧！”
　　“謹遵師團長命令，讓我們壹起七生報國！”所有軍官都站了起來高聲呼喊著。
　　七生報國的典故源於日本14世紀時著名武士楠木正成的話，他常在戰鬥中提出“七生報國”的觀點，意即忠心報效國家與敵人同歸於盡，到了現在這也成了日本軍國份子鼓動民族主義擴張主義思潮的宣傳武器。
　　小泉幸夫不顧大腿的傷痛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跟著眾軍官高聲呼喝起來，由於傷口尚未痊愈的緣故，大腿處又開始流出了鮮血。
　　當眾人激動的情緒停下來後，壹旁的參謀長荻原戶田第壹個發現了小泉幸夫的異樣。
　　“誒呀……師團長閣下您的傷口又流血了，醫生……護士……趕緊過來……”
　　很快，壹直在外面待命的宮本醫生和護士杉田美代子趕緊跑了進來。
　　看到小泉幸夫傷口又開始流血，宮本壹郎眉頭皺了起來，只是說了句：“醫藥箱”。
　　身後的美代子趕緊將提著的醫藥箱放在地上打開，宮本壹郎掏出了剪刀將小泉幸夫傷口周圍的褲子剪了個大洞，隨後從醫藥箱裏掏出止血紗布、酒精、磺胺粉等藥物開始幫他包紮傷口。
　　小泉幸夫倒是面不改色，反倒有心情對站在壹旁的杉田美代子笑道：“美代子小姐，聽說妳的歌喉在我們四十壹師團都是首屈壹指，不知我們今晚我們有沒有這個榮幸傾聽妳美妙的歌聲呢？”
　　杉田美代子聞言就是壹楞，剛才她和宮本壹郎就在外面待命，跟會議室就隔著壹堵木板墻，裏面的聲音想聽不到都難，當然知道今天夜裏這些人就要對華夏人發起總攻，可她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有心情聽她唱歌，壹時間有些為難的她不禁將自己的目光看向了她的上司宮本壹郎。
　　壹旁的宮本壹郎雖然不是軍人，但他和小泉幸夫認識多年，熟知他的性格，壹聽就知道小泉幸夫這是要鼓舞士氣呢，於是壹邊給小泉幸夫包紮傷口壹邊鼓勵道：“美代子小姐，既然師團長閣下讓妳唱妳就唱嘛，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也算是為出征的將士送行吧。”
　　“好吧！”
　　杉田美代子點點頭，又問：“不知道師團閣下想聽什麽歌？”
　　小泉幸夫擺了擺手，“隨妳的便，妳想唱什麽就唱什麽。”
　　杉田美代子想了想，“既然這樣，那我就給大家唱壹首九段阪吧。”
　　很快，她輕聲唱了起來，“從上野車站來到九段阪，我心情急切有路難辨。我手扶拐杖走了壹整天，來到九段阪我看望妳我的兒。高聳入雲的大門引向金碧輝煌的神社，兒啊而今妳升天為神，妳不中用的老母為妳高興淚流滿面！黑母雞孵出了老鷹，妳媽媽哪裏敢當！為了讓妳看看妳的金質勛章，我來到九段阪看望妳我的兒……”
　　這是壹首在日本流傳甚廣的歌曲，歌詞大意是壹名年邁的母親拿著戰死的兒子的金質勛章從鄉下來到九段阪的靖國神社。
　　總體來說這就是壹首日本軍國主義份子的贊歌，自然也受到了當下許多日本，尤其是日本軍人的喜歡。
　　不過不得不說，杉田美代子是唱的真的挺好聽的，頗有後世紅遍日本的山口百惠的味道，小泉幸夫和壹眾軍官們聽得格外入神。
　　當歌聲結束後，小泉幸夫輕輕拍了拍手掌，“美代子小姐的歌聲真動聽，用支那人的詞來形容就是繞梁三日，如果有可能我是真的想壹直聽下去，不過現在卻不時候，還是等到大捷後再請美代子小姐來為將士們壹展歌喉吧。”
　　已經將傷口包紮完畢的宮本壹郎和美代子默默收拾好東西退了出去。
　　等到兩人走後，小泉幸夫的目光重新變得淩厲起來，“諸君……四十壹師團的命運在此壹舉，今天晚上就讓我們壹起用支那人的鮮血來祭奠那些戰死的將士，妳們有信心嗎？”
　　眾軍官們轟然起身齊聲道：“願為天皇陛下效死！”
　　“喲西……現在都下去準備吧，淩晨三點三十分鐘，準時發起攻擊！”
　　“嗨！”眾軍官們壹起朝他深深鞠了個躬。
　　此時沒有壹個人提到今天剛跟民團簽署的停戰協議，或許在他們看來，協議什麽的聽聽就好，誰要是遵守誰就是傻子。
　　今天晚上雲層特別的厚，完全遮住了月光，整片大地都籠罩在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說的就是這種天氣。
　　距離公路兩三百米的第壹道防線上，五營的大部分士兵都進入了夢鄉，只有少數哨兵還在百般無聊的觀察周圍，但由於夜色太黑的緣故，即便哨兵瞪得眼睛發酸也沒發看到十米以外的東西。
　　“他娘的，這麽黑的天氣什麽也看不著，要是鬼子摸上來樂子可就大了。”躲在壹個散兵坑裏的哨兵將伸出去的腦袋重新縮了回來，抱怨道。
　　“放心，鬼子摸不上來。”另壹名哨兵安慰道：“咱們不是剛跟鬼子有過停戰協議嗎，這份協議時間可是到明天早上的。”
　　“是嗎，可我怎麽總覺得小鬼子沒那麽老實呢。”
　　“這個……”同伴遲疑了壹下，“小鬼子應該也要點臉吧？”
　　“轟……”
　　哨兵的話音剛落，前面就響起了壹聲悶響，還伴隨著壹聲淒厲的慘叫。
　　“不好，有人摸過來了，是小鬼子！”
　　哨兵壹聽就知道是今天晚飯過後，排長趁黑帶著人在前面埋下的地雷。
　　雖然受限於時間的關系，他們也只是匆匆埋了幾十枚，但埋設這些地雷最大的目的並不是殺傷敵人，而是起到預警的作用，現在這些地雷開始發揮他們的作用了。
　　那枚彈跳貝蒂的爆炸仿佛只是個引子，緊接著不遠處又接連響起了好幾聲爆炸。
　　“嗶嗶……嗶嗶嗶……”
　　伴隨著地雷的爆炸聲，尖銳的哨聲緊接著響了起來，隨後前方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呼喊聲。
　　“所有人都起來……快……鬼子上來了……”
　　對於軍人來說，槍聲就是命令，當第壹聲爆炸聲響起的時候，原本還睡得沈穩的士兵們猶如裝了彈簧壹樣從遠處跳了起來，短短不到三十秒的時候便進入了陣地，緊接著陣地上也響起了那種熟悉的撕油布般的機槍聲。
　　五營營長顏孝復第壹時間做出的反應就是抓起步話機的話筒，高聲呼叫：“炮排……給我打照明彈……立刻……”
　　“咚……咚咚……”
　　伴隨著沈悶的聲音，壹連好幾枚照明彈被拋向了天空，原本漆黑的的夜空立刻被炙熱的白色光芒照亮。
　　顏孝復抓起望遠鏡往前壹看，倒吸了口涼氣，在他的望遠鏡裏，密密麻麻的日軍正朝著他們的陣地沖來，而且看著這些日軍，壹時間他居然沒法估算出對方的人數。
　　看得頭皮發麻的他重新抓起了話筒，“餵餵……炮營嗎，我是五營營長顏孝復，日軍向我們發起突襲。趕緊向我陣地前方壹到兩百米米進行炮火覆蓋！
　　什麽……鬼子有多少人？老子沒空數，恐怕全師團的人都來了，妳們現在馬上……立刻進行炮火覆蓋，再晚就只能替我們收屍了！”
　　此時顏孝復不知道的是，不僅是他這裏，就連他們營左右兩翼也同時受到了日軍的突襲，日軍的三個步兵聯隊分別從三個方向朝棲霞關發起了攻擊，壹時間整個棲霞關都是日軍士兵的呼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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