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壹十九章 合夥人

　　“小女孩？”胖子頓時想起了當初在加查林的山洞中看見的那份航行日誌。那位叫陳修齊的古代地球科學家，稱呼屁屁，就叫小孩，是自己給名字中間加了個屁字，變成了小屁孩。人工智能居然有性別，這是胖子壹直覺得很神奇的事情。而小屁孩，小女孩，這兩個名字不知道為什麽，讓他忽然想起了亞當和夏娃。
　　那麽，誰是上帝？！
　　“三十年前，比納爾特帝國戰敗之後，被斐揚在各個領域全面壓制。”黑斯廷斯緩緩地道，“原本，這個國家應該壹蹶不振，可是沒想到，近二十年來，比納爾特帝國的國力卻突飛猛進。”
　　“是因為那個‘小女孩’？”胖子驚訝地道。
　　黑斯廷斯點了點頭，“得到這個情報，我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在這個人工智能的幫助下，比納爾特帝國的資源被利用得淋漓盡致。如果不是各國的資源經過幾千年的揮霍已經所剩無幾，恐怕不需要發動戰爭，比納爾特帝國光靠拖就能把斐盟給拖垮。”
　　胖子壹陣沈默。他知道，事實上，正是屁屁在聯邦的最後幾個月時間集合了所有資源，建立了壹個同樣的整合平臺，才讓勒雷的亞特蘭蒂斯星域得以保持，才有了現在拉塞爾領導的藏鋒艦隊。
　　博斯威爾曾經壹度對此耿耿於懷，在老爺子來，如果屁屁能夠早壹年時間到勒雷，或許勒雷會是另外壹個樣子。
　　黑斯廷斯嘆了口氣道，“我沒想到，我的後半生，都是在和壹個小女孩的爭鬥中過來的。更讓我沒想到的是，眼看在我的生命已經倒計時的時候，瑪格麗特卻回來告訴我，說妳身旁有壹個人工智能。”
　　“知道我得到這個消息後，腦子裏的第壹個念頭是什麽嗎？”黑斯廷斯看著胖子。
　　胖子搖了搖頭。
　　“我在想，上帝究竟是想拯救人類，還是想毀滅人類。”黑斯廷斯的目光，越過胖子，看向了窗外群星璀璨的夜空，“我們迎來了壹個值得歡呼的新時代，可惜誰也不知道，我們究竟是站在天堂門口，還是站在地獄門口？”
　　……
　　良久，黑斯廷斯從口袋中摸出壹個微型電子文件夾，遞給胖子，示意他打開文件夾上自帶的虛擬屏幕。
　　文件夾發射出的無數藍色光芒，在半空中交織出壹個藍色的星球。星球在不斷的放大。白色的雲層，蔚藍的大海和綠色的大地撲面而來。
　　壹看見這顆星球和它身旁的伴星，胖子就知道，這顆星球，就是人類文明的發源地，所有人類的故鄉——地球。
　　“知道光明會麽？”黑斯廷斯轉頭問道。問題很突兀。
　　光明會這三個字迅速讓胖子把註意力從屏幕上移開。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猛然扭頭看向黑斯廷斯。
　　屏幕上，壹艘又壹艘古老的飛船，飛出了地球的大氣層，向星際遠處飛去，消失在病房的空氣中。畫面旁邊，流動的字符介紹著那壹個偉大的時代，以及從那個時代開始出現的壹個組織。
　　“寓意為尋找光明，”黑斯廷斯似乎完全沒有註意到胖子的表情，靜靜地看著屏幕，“或許，我應該用人類歷史上最偉大也最神秘的非法組織來形容它。”
　　“非法組織？”胖子眼神不善地看著黑斯廷斯，很想用手中的電子文件夾直接在黑斯廷斯的腦袋上砸出個乒乓球來，“我的父母，就為妳說的這個非法組織工作。”
　　“並且死於二十年前的壹次空難。”黑斯廷斯看也不看胖子，淡淡地道，“是麽？”
　　“很顯然，”胖子壹點也不奇怪，撇撇嘴道，“估計我什麽時候第壹次夢遺，妳們都能調查清楚。”
　　“十七歲，第二天妳告訴了坐在妳旁邊的女生。說妳老二口吐白沫。那位女生至今記得妳臉上不知道是驚恐還是得意的表情。”黑斯廷斯皺著眉頭想了壹下道，“在對妳的調查資料中，恰好有這麽壹段。不過說實話，十七歲才第壹次夢遺，會不會發育得太晚了？”
　　“妳懂個屁！”胖子勃然大怒，也不管眼前是什麽軍神不軍神了，提溜著褲襠叫囂道，“這叫大器晚成，大器晚成懂不懂？！”
　　黑斯廷斯別開頭去，壓根兒就不理會胖子。
　　胖子憤怒地去解褲子皮帶。
　　黑斯廷斯手中的水果刀在指尖飛快地轉著圈，數十年來，他第壹次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現代科技早在兩千多年前就剔除不健康基因了。要知道妳的尺寸，問問給妳做新生兒基因優選的醫生，比妳冒著被刀割的危險亮出妳的‘大器’來的方便。”
　　“咱們說到哪裏了？”胖子看了看黑斯廷斯手中的水果刀，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老二，悻悻地放下褲襠。
　　黑斯廷斯搖了搖頭，為自己心頭的壹絲慶幸感到哭笑不得。他不得不承認，槍林彈雨過來，丟掉了壹雙腿，見過無數兇惡的狡猾的敵人，經歷過無數的爾虞我詐和危險，也遠比不上壹個憨胖子脫褲子較真兒來得震撼。
　　“光明會，這個組織和屁屁他們有什麽關系？”胖子看著屏幕問道。
　　他敏銳的從屏幕上註意到壹個信息，多年來，這個組織不但壹代接壹代的被傳承下來，而且，竟然沒有人知道這個組織的總部在哪裏，也沒人知道每壹任的首領是誰。
　　而就是這樣壹個組織，竟然獲得了無數人類頂尖科學家的認同。他們不但甘心情願地聚合在光明會的旗幟之下，還對光明會首領的這種神秘習以為常。機械師、探險家、科學家、企業家……光明會的成員名單，簡直就是壹個名人錄。
　　誰有這麽大的力量？！
　　“關於二十年前，那場讓人類文明停滯了前進腳步的空難，事實上，這個世界裏有許多人都在關註。”說道正題，黑斯廷斯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他在虛擬光幕上的虛擬鍵盤上飛快地輸入壹串命令，壹長串的紅色名單跳了出來。
　　當兩個名字靜靜地從屏幕上滑過的時候，胖子的眼眶忽然壹熱。
　　“這些年來，我的位置可以讓我有很大的力量去調查壹件事情的真相，”黑斯廷斯接著道，“不過，事實被掩埋得很深，當初參與襲擊的海盜團，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壹個活人都找不到。所以，我要告訴妳的，不是光明會和二十年前那起著名的災難的真相，而是在我的調查中，得到的兩個看似全然無關，卻又讓人無法忽略的事實。”
　　“是什麽？”胖子坐直了身子。
　　“第壹，小女孩，是壹位著名的光明會科學家發現並送給索伯爾家族的；第二，光明會的資助者名單裏大部分都是前納德米克王朝遺族。”黑斯廷斯壹字壹頓地道，說完，他看著胖子的眼睛，“妳會從這兩點上，看出什麽？”
　　“……”胖子呆呆地看著黑斯廷斯。
　　良久，胖子咳嗽了壹聲，艱難地道，“這說明兩個事實。首先，光明會的這位科學家是壹個瘋子。其次，無論他們把小女孩送給比納爾特帝國以及接受前納德米克王朝後裔資助的動機是什麽，顯然，他們沒有他們表面看起來那麽高尚……”
　　說到最後壹句話的時候，胖子心頭忽然壹凜，自己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好像自己從什麽地方看見過。
　　黑斯廷斯贊許地沖胖子點了點頭，“所以，在我看來，比納爾特的那個小女孩，光明會，二十年前的那起襲擊案，還有壹個納德米克王朝，顯然是有著某種聯系的。只不過，在沒有證據支持的情況下，我們無法得知事實的真相是什麽。”
　　說著，黑斯廷斯關掉電子文件夾。
　　“二十年前的襲擊案，當年參與襲擊的海盜團，有大部分人都確定死亡了。沒有壹個是正常死亡的。我和貝爾納多特將軍也聊過，我們都確定至少還有部分人至今生活在自由世界。只有在那個地方，他們才能遠離威脅。”
　　“找到當初襲擊飛船的海盜，找到那位奇跡般感應到危險，提前離開的探索隊成員，或者……”黑斯廷斯推動輪椅，向門口滑去，“讓小屁孩去找小女孩……不過，前提是，妳得先打倒索伯爾。”
　　他打開門，回過頭來，“另外，如果妳身體好了，來找我。聽說妳能夠在不傷亡壹個人的情況下，通過《決勝千裏》的排級競賽。很久沒有玩過推演對抗了，我有些手癢。”
　　胖子看著門口這位被包括西約在內所有軍人奉為神靈的老人。
　　黑斯廷斯很瘦，臉色蒼白，皺紋堆滿了額頭。
　　三十年前的壹場大戰，讓他帶領斐揚共和國壹躍成為了人類社會最大的超級大國。從那之後，就沒有人能夠動搖他的地位。
　　黑斯廷斯這個名字，早在胖子當兵之前就已經如雷貫耳。對於這個人，他除了崇拜，就只有敬畏。
　　這是真心話。胖子發誓，就連剛才解褲子自己都是抱著壹種敬畏的心態。
　　不過，在這場戰爭中，黑斯廷斯的許多做法，之前壹直讓胖子看不明白。
　　他是斐揚利益最堅定的維護者。這從他多年來為斐揚在全宇宙不遺余力的擴張，就能看出來。
　　可是，如果他的眼中只有斐揚共和國的利益，那麽，這場戰爭不應該在這個時刻進入到現在的這個階段。只要他想，斐揚共和國就會和比納爾特帝國繼續保持默契。兩個巨人，大可以冷冷地看著身邊的小弟互相殘殺，直到流盡最後壹滴血再出手。
　　“我壹直想問個問題。”眼看黑斯廷斯就要推門出去，胖子忽然出聲道。
　　黑斯廷斯關門的手頓了壹頓，似乎在等待著。
　　“妳其實不用這麽早就發動的，”胖子問道，“斐揚過早參戰，才是現在李佛獲取支持的最大原因，妳什麽時候下的決心？”
　　“當我知道，比納爾特十二代機甲是電子和人腦結合起來的時候，”黑斯廷斯淡淡地道，“妳能想象，如果人的思維被控制，人類會面臨什麽嗎？”
　　“妳是說，”胖子打了個寒戰，“那個小女孩？”
　　“是不是很像科幻小說？”
　　黑斯廷斯道，“現在是電子人腦的改造，接下來呢，她又會做什麽？她能邁出這第壹步，就能邁出第二步。沒有了人類最高聯合議會的限制，在這場戰爭中，她想做什麽，都有整個西約為她做掩護。我跟她鬥了二十多年，在這最後的日子裏，我還想鬥壹鬥。妳不是我的接班人，妳是我的合夥人。”
　　門，輕輕地向著門框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