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那人見還是騙不到照片，只能表示同意，之後又聊了幾個，但是總覺得先聊的那人更靠譜壹些，於是後來的人全都用拖字訣穩住，先見了那人再說。
等待是熬人的，特別是面對未知的等待，我們誰也不知道將面對的是個什麽樣的人，會經歷什麽樣的事，最終的結果是好是壞。
三天的等待異常的漫長，我不知道自己是期待還是懼怕這壹天的到來，而且我竟然可笑的在周五晚上失眠了，確切地說是輾轉反側知道天快亮了才勉強睡著。
我們約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地點是根據雙方的住處折中選擇的壹個商圈內的咖啡館，這樣的時間地點規避了吃飯的可能，要的就是速戰速決。
妻子準備的出門妝容相當簡單，臉上除了撲了點粉之外幾乎就是素顏，比她上班的工作妝還要簡單，衣著也是簡單為主。
上身壹件高領的白色毛衣，下身配壹條中腰牛仔褲，外穿壹件米色長風衣，腳上是壹雙黑色坡跟皮鞋，雖說簡單了點，但是她是怎麽穿著打扮都漂亮，扮醜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們在家吃了早飯，稍作準備就出門了，開車直奔商圈，九點半剛過就坐進了剛開門的咖啡館，毫無疑問的是店裏的第壹撥客人。
“老公我有點緊張。”
“沒事，別太當回事，我們只是聊聊，不代表真的就是他了，鎮定壹點，喝什麽？我去買。”
“隨便來杯熱美式吧。”
“上午別喝那麽純的，刺激胃，拿鐵好嗎？”
“好吧，不加糖。”
我讓妻子鎮定，其實我的心裏也忐忑得很，那個男人在網上表現得能說會道，但是我不想第壹次見面就讓他主導談話，畢竟我們才是買方，話語權應該掌握在我的手裏，我在等咖啡的時候壹直想著心事，以至於店員提醒我我才意識到咖啡做好了。
我端著兩杯無糖的熱拿鐵向我們靠窗的座位走去，剛走上平臺就看見僅有的坐人的壹桌居然坐著兩個人，其中壹個是我妻子，另壹個赫然是個陌生的男人，正對著我的妻子說著什麽，我的腦海中稍微思索了壹下就意識到他到了！
“這位應該是朱先生吧。”男人見我走來微笑著沖我欠了欠身。
我將手中的咖啡壹杯給了妻子，另壹杯遞到他的面前，“周先生，無糖拿鐵，介意嗎？”
“哈，太好了，正好是我喜歡的。”說著不客氣地接過咖啡就喝了壹口，“朱先生坐呀，別站著。”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居然立刻搶占了主導權，這讓我對他的第壹印象不怎麽好，妻子似乎看出了些端倪，沖我溫柔的壹笑，將咖啡遞還給我。
“老公我忽然不想喝了，還是妳喝吧。”
我把咖啡杯又遞了回去，“還是妳喝吧，我壹會兒還得和周先生好好請教壹些事情呢，沒時間喝。”
妻子乖巧地沒有再推辭，而是輕輕抿了壹口，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沫。
“沒想到劉小姐比我想象的還要美上十分，我對能和妳們壹起完成這項偉大的工作而感到萬分榮幸啊。”
我微微壹笑，“不急周先生，我們今天就是初步接觸，要說合作的話那是以後可能會發生的事，妳說對嗎？”
“嗯嗯。”男人點了點頭，“是啊，妳們畢竟是剛接觸我們這個群體，對我們有所戒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用我的誠意來打動妳們，然後說服妳們接受我。”
男人話語非常直白，說話的時候眼睛老是瞟著妻子，這讓我心生不悅，暗暗的就有些排斥他。
“那周先生準備怎麽打動我們呢？”
“當然有。”男人說著低頭取過隨身的背包，拉開拉鏈，從中取出壹個牛皮紙袋，然後解開線繩，從中取出厚厚壹疊文件資料。
“妳們看看，這是我上個月剛做的體檢報告，包含了艾滋病性病在內的多項傳染病以及各項身體機能，完全健康，這是我的精子活力檢測報告。”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還擡眼看了看我，我總覺得他的嘴角帶著壹絲譏誚。
“這是我之前幾次捐精的記錄，有放棄孩子壹切權力的承諾書，還有……”
“等壹下。”我打斷了他，“這樣的承諾有法律效力嗎？”
“嚴格來說我們做的事是法律所不允許的，所以這樣的聲明沒有法律效力，但是這樣的壹份聲明再加上我日後不參與孩子的撫養，這足以讓法庭判定我今後不會得到孩子的贍養，足以讓妳們放心。”
我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
“這是我兒子的照片以及之前通過我的捐精所生的幾個孩子。”
我和妻子側著頭看著那幾張照片，又看了看男人，我直到這時才仔細打量了他，長相確實因為年齡的關系比我老成壹些，但還算周正，看皮膚的狀態保養得還算是不錯，而照片上他的兒子看眉眼和他頗為相像，而且雙眼有神，看著就有壹股機靈勁，精神狀態飽滿，長大了定是個精神小夥。
再看他所說的另幾個他的孩子，都是那種滿月寶寶照，壹個個看著就很可愛，這讓壹直渴望有個孩子的我瞬間破防，妻子也是看得嘖嘖稱贊。
“對了周先生，說句冒昧的話，就算我相信這個確實是妳的兒子，但是妳怎麽證明那幾個孩子就是妳的呢？”
“嗯……”男人沈思了壹下，似乎是在做壹個決定，“其實我壹般不喜歡事後打擾那些夫妻，但是因為我和其中兩對夫妻我們之間相互信任，已經是朋友了，我和他們約定過，可能會帶客戶去看他們的孩子，現身說法。”
我還想說幾句，可是妻子已經顯得頗為意動，她搶先開口了。
“那麽周先生，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之間達成了協議采用妳的精子，妳會事先做什麽準備嗎？”
“哦，首先我們要選好日期，也就是妳的排卵期，那麽在之前的壹段時間我會註意飲食，我本人是不抽煙不喝酒的，我還會在那段時間不喝咖啡，避免辛辣刺激的食物，因為這對我來說也是壹份工作，我尊重我的工作。”
“好的，我們大致了解了，我們還需要回去商量壹下。”我說道。
“關於費用方面。”男人說到這裏停了壹下，“我覺得和兩位有緣，所以我想這樣，單次兩千或者五千包懷孕，妳們看怎麽樣？”
這讓我有些意外了，他所說的價格和之前網上初步談的便宜了壹半，他這是想讓我們盡快決定，以我和妻子的收入我不是太在乎錢，地下捐精的價格在我們看來本就不是什麽負擔，所以這樣的誘惑顯然打動不了我。
“好的周先生，我們……”
可是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劉小姐。”
“嗯？”妻子看向他。
“冒昧問壹句妳最近的排卵期還有多久？”
妻子看了看我，註意到我面色不悅，沖我悄悄使了個眼色，意思讓我放寬心。
“大概十天後吧。”
“這就是了。”男人來回看著我們，“說句不恭敬的話，來找我們的都是急著要孩子的，如果妳們還想騎驢找馬也不是不行，妳們有可能會找到比我更好更合適的，但這也只是可能，況且妳們壹來二去就會錯失最近的懷孕機會，這壹等就是壹個月，妳們……能等嗎？”
如果說之前的體檢，優惠，哪怕是讓我們見孩子都是對我的隔靴搔癢，那麽這句話算是說到了我的心坎裏，是啊，我還有時間嗎？
距離過年父母來看我也就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我非常想給父親壹個好消息好對他的病情有所幫助，況且排除我對男人過於強勢主動個性的不喜，其實他確實是個不錯的對象，我的心裏開始了激烈的掙紮與糾結。
就在我努力說服自己冷靜下來，告訴他我們還要考慮之際，他又拋出了壹個誘餌。
“對了，忘了說了，我是個醫生，雖然不是產科，但是我對中醫很有研究，我知道怎麽通過合理的飲食調解自身的酸堿度來達到某種程度上的性別選擇，也就是說我可以根據妳們是要男孩還是女孩的願望來安排自己的飲食，雖說不可能百分百，但是我能在壹定程度上控制，四個男孩壹個女孩就是例證。”
我覺得我就要被說服了，我下意識地看向妻子，只見她的臉上露出壹片喜色，我用最後壹絲僅存的理智站起身拉著妻子就往外走。
“失陪壹下，給我們五分鐘。”我拉著妻子來到店外。
“妳覺得怎麽樣？”我問道。
“我覺得這人挺不錯的，言談舉止都很得體，身體健康，孩子也好看，我知道妳不太喜歡他太過主動，可是妳想啊，他這樣的個性以後如果帶給我們的孩子其實也不錯啊，至少在外面不會吃虧妳說是不是？”
“那妳是答應了？”
妻子給了我壹個白眼，“都到這地步了妳還問我這個？行啊，我不答應了，我們現在就回絕他，然後回去該幹嘛幹嘛。”說著轉身就要進門。
我急忙拉住她賠起了笑臉，“妳別生氣，是我錯了。”
妻子重新轉向我，“老公，其實說實話我到現在都感覺像做夢壹樣，我也還是不信任這種方式，但是既然陪妳走出這壹步了，我希望妳能就事論事，不要意氣用事。”
聽了妻子的話，我終於壹咬牙壹跺腳做出了最後決定。
“行，就他了！我們進去直接把後面的事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