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無解

　　從未感受過的異樣感受湧上心頭，令江小蟬嬌軀猛地壹顫，真靈震蕩，連忙彈開。
　　親密。
　　無間。
　　她第壹次和壹個男人有這等真靈之間的碰觸和聯系，那壹瞬間的美妙簡直如毒蝕骨，讓人難以自拔，更讓她不由想到了曾在道書上看過的壹種修煉方式。
　　“合道雙修？”
　　這念頭壹浮起，江小蟬的小臉不由漲得更紅了，若是李雲逸現在轉身回頭看她壹眼，她甚至會找個地縫鉆下去。
　　只是，李雲逸雖然也從剛才的碰觸中感受到了異樣，但他的神魂比江小蟬強大，靈體通透無垢，反應遠遠沒有那麽強烈。更何況，此時他整個人所有心思都被江小蟬身上的異樣吸引，哪裏顧得上這些？
　　呼！
　　壹步踏入屬於江小蟬的丹田，頓時，壹片雪白的世界映入眼簾。
　　冰霜！
　　江小蟬掌握的是冰霜大道，她的丹田自然也是這種屬性，打眼望去，在壹片冰原中，無數雕塑林立，或盤膝坐地，或持劍而立，或揮劍殺伐。
　　它們都長著同樣的壹張臉。
　　江小蟬！
　　“劍道。”
　　感受著撲面而來的鋒銳，李雲逸眼瞳微微壹震。
　　只是他為江小蟬打造的凝霜中擁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大道麽？
　　不。
　　江小蟬自身就身負兩種。
　　冰霜和劍。
　　只不過，冰霜道意已經跨入道徑層面，她的劍卻還沒有，仍然處在打磨積累的層面，試圖壹朝入道，厚積薄發。
　　身後，江小蟬緊跟上來，看到李雲逸頓住的身形，同樣也看到了面前無數個自己，小臉登時又是壹紅，連忙壹揮手。
　　轟！
　　無數雕塑崩塌瓦解，化為層層劍氣彌漫其中。
　　江小蟬顯然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將自己的雕像就擺在這裏，雖然是為了參悟劍道，但不免還是有些太自戀了。
　　李雲逸扭頭看了江小蟬壹眼，看破後者的心思，卻沒有說什麽，再次望向前去。
　　他想要搜尋的東西，和這些冰雕無關，和江小蟬掌握的劍道也無關，甚至，在他想來，那東西本就不是物質層面的東西。
　　是神魂層次。
　　是識海！
　　李雲逸擡起頭，向“天空”望去，只見魂力蒸騰，如霧海卷動，破入其中，只有無盡的通靈和透徹，而他之前從江小蟬身上感受到了溝壑赫然已經消失，無法捕捉。
　　“藏起來了？”
　　李雲逸皺起眉頭，陷入思索。
　　這符合他的預期。
　　既然後者在江小蟬的體內隱藏這麽深，這些年來自己從未察覺它的存在，自然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找到的。
　　但。
　　他還有別的手段。
　　“因果！”
　　李雲逸低吼，突然，在江小蟬驚訝的註視下，他整個人的氣質驟然大變，壹股如同源自於荒古時代的古老氣息彌漫而來，壹雙眼眸更瞬間亮如星辰，漆黑之色宛如玉石。
　　梼杌！
　　執掌世間因果！
　　李雲逸此時催動的就是這部分梼杌天賦神通，壹道漆黑光華直上識海，江小蟬只感覺自己的識海輕輕壹震，似乎有什麽東西侵入其中，卻無法捕捉。
　　因為，她太弱了。
　　或者說，是梼杌的天賦神通太強了！
　　規則，是遠遠超過大道層面的存在，在這世界上，能被稱之為規則的，恐怕兩只手都能數的出來。而掌握規則，更是從未聽聞的壹件事。
　　同樣，這也是李雲逸自付定能尋找到江小蟬體內異樣的原因。
　　只要存在，就必然有跡可循，必然涉及因果規則，所以，也必然能被他發現！
　　果不其然。
　　嗡！
　　就在李雲逸借助梼杌天賦神通破入江小蟬識海探查時，突然，從其最深處，傳來兩道截然不同的氣息。
　　壹個熟悉。
　　壹個令人心悸！
　　是封天術。
　　和那莫名的東西！
　　“找到妳了！”
　　李雲逸精神壹振，當即趁熱打鐵，欲要追尋本源，可就在這時，突然。
　　嘭！
　　他感覺自己的神念被擋住了。
　　不。
　　不止是他的神念，還有因果線！
　　李雲逸身體壹震，訝然望向遠處似乎什麽都不存在的虛空，震驚且愕然。
　　這還是他第壹次在操縱梼杌天賦神通，動用因果線的時候遇到阻礙！
　　當然，這世界上沒有什麽力量是無敵的。可是，當第壹次被阻擋，李雲逸還是忍不住心頭震動，只因為——
　　因果，是規則層面的力量！
　　能擋住它……
　　“它也是規則？”
　　“或者被規則包裹？”
　　玄陰之體的真諦，竟然涉足規則層面？
　　這樣的猜想讓李雲逸感到心驚膽戰。
　　“它到底是什麽？”
　　“規則……是天然所生，還是有人做的手腳？”
　　這天地之間，除了機緣巧合的自己之外，竟然還有人掌握規則之力？
　　這壹刻，李雲逸沈默了。
　　今天的發現，大大超乎了他之前所有的想象。尤其是現在，竟然連梼杌的因果天賦都無法追查到那漩渦的本源，只能隱隱感知，這更讓他有種束手無措的感覺。
　　畢竟，感知無用。
　　根本無法靠近，又如何能將其破解？
　　“玄陰之秘！”
　　“它到底什麽來路？”
　　李雲逸的心間被茫茫多的不解充斥，陷入思付無法自拔，直到突然，江小蟬似乎終於從剛才的芳心震顫中醒來，發現了他的異樣，驚疑道：
　　“殿下，它……”
　　江小蟬嬌軀壹顫，哪怕災劫已經暫時過去，但再次想到自己剛才如同溺水，差點被漩渦吞沒的那壹幕，還是忍不住心生恐懼。
　　這情緒也立刻被近在咫尺的李雲逸感受到了，立刻醒來。
　　“它還在。”
　　“只是，我現在只能發現它，卻無法將其處理。”
　　“不過妳放心，我已經把它封禁，起碼暫時來看，它應該已經威脅不到妳了。”
　　封禁？
　　暫時？
　　江小蟬聞言臉色壹白，貝齒輕咬，臉上浮起復雜。
　　“是因為我的體質……”
　　李雲逸感受到江小蟬越發強烈的不安，終於轉過身來，凝目向望，如同是在說給眼前的少女，又仿佛是在說給自己聽。
　　“放心。”
　　“既然能封禁它壹次，本王自然就能封禁它第二次，直到最終發現它的存在，把它整個挖出來！”
　　“起碼，我們已經知道了它的存在，只要存在，就有解決的辦法。”
　　李雲逸聲音清晰而堅定，當傳入江小蟬的耳中，後者的臉色終於稍微舒緩，凝目望向李雲逸，認真而堅定。
　　“我相信殿下！”
　　相信！
　　江小蟬在這個時候說出這兩個字，其中包含的信任無需多表，足以令任何人觸動。但是，當李雲逸聽見，臉上雖然沒有任何變化，只是輕輕點頭，再次望向屬於江小蟬的識海深處，心裏卻蕩起無奈。
　　這種事，又豈是相信就能做到的？
　　但。
　　正如他剛才所說，現在的他對於江小蟬體魄的問題，真的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只能監管著。
　　隨時準備應對或許會隨時爆發的危機。
　　想到這裏，李雲逸再次轉過身來，神念閃動，已經魂歸本體，望著同樣睜開雙眸的江小蟬道：
　　“這段時間，妳還是繼續留在楚京，我好隨時照應。”
　　“並且，哪怕日後遇到再特殊的情況，沒有我的準許，妳也壹定不能再出手！”
　　“至於這柄凝霜……”
　　李雲逸望向江小蟬手上的道兵，眼底精芒壹閃，正要說出自己的決定，突然，江小蟬壹縮手，把凝霜抱在懷中。
　　“請殿下不要把它收回。”
　　“它雖然無法收入識海，但我不修煉冰霜壹道，也可以修煉劍道啊……”
　　聽到江小蟬近乎哀求的話音，李雲逸眼底精芒壹閃，最終還是沒有再堅持。
　　“那好。”
　　“這柄凝霜還是妳的，但，我的要求和剛才壹樣，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再用它。”
　　見李雲逸終於答應，江小蟬這才終於松了壹口氣，連連點頭後，望向手上凝霜的美眸異彩漣漣。
　　她的哀求只是因為凝霜是道兵麽？
　　不。
　　因為它是李雲逸贈她的禮物！
　　……
　　接下來，李雲逸於修煉上又叮囑了江小蟬許多，大多還是克制出手沖動的話語，江小蟬聽在耳中，暖在心中，連連點頭，享受著李雲逸的照拂，似乎就連剛才險惡的經歷也不算什麽了。
　　終於，足足壹個時辰後，李雲逸發現自己沒什麽可說的了，深深看了江小蟬壹眼，正要讓後者離開，突然想起壹事。
　　“妳在楚京並無居所，至於住的地方……”
　　住？
　　江小蟬聞言猛地擡起頭，期待地望向李雲逸。
　　於內心而言，她當然希望和李雲逸越近越好，朝夕相處。數個月沒見，她心裏的思念早已積累到壹個誇張的程度，尤其是經過今天這場災禍……
　　災劫已現。
　　雖然她相信李雲逸說到做到，會不留余力的幫助自己，但——
　　人力，終能勝天？
　　江小蟬沒有這樣的把握，所以，和李雲逸相處的每壹刻更加顯得彌足珍貴了。
　　“我要和妳壹起住！”
　　江小蟬險些把自己的心聲直接說出來，可是話都到了嘴邊了，她還是硬生生的停住了。無他，只是少女的矜持而已。
　　“我可以和天音姐姐住壹起。”
　　李雲逸聞言眉頭壹挑，意外地望向江小蟬。
　　天鼎王？
　　李雲逸略壹沈吟，輕輕點頭。
　　“這樣也好。”
　　“妳先去吧，若是有需要的東西，盡管吩咐下人，自然會有人幫妳準備好。”
　　江小蟬輕輕點頭，這才不舍的轉身離開，而李雲逸，也是看著她走出宣政殿大門，身影消失在視野盡頭，才輕聲壹嘆，眼底盡是凝重。
　　如果是在江小蟬煉化凝霜之前，她要和天鼎王壹起住，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麻煩！
　　壹個是和他有過夫妻之實，卻沒有夫妻之名的女人，壹個對自己傾慕已久，自己也心有意動，只差最後壹層紙沒有戳破……她們在壹起生活，且不說關系會如何，起碼自己不會好過，每天都要擔心。
　　但現在，他還是答應了。
　　無他。
　　只因為天鼎王是如今楚京除了自己、莫虛和譚揚之外的最強者，並且也是唯壹的女人，若是江小蟬身上突然發生什麽意外，她也是最便利出手的那個。
　　這，才是李雲逸之所以答應江小蟬請求的原因。
　　而現在，江小蟬雖然走了，但今日發生的壹切透出的問題，卻依然縈繞在李雲逸心頭，始終無法散開，還未結束。
　　所以，下壹刻。
　　呼！
　　壹道神念破空而去。
　　只是壹會兒工夫，壹襲長袍出現在宣政殿之外，踏入之時，臉上還帶著意外。
　　“王爺，您找我？”
　　來者不是別人，赫然是莫虛，驚疑不定，不知道本該和江小蟬好好“敘舊”的李雲逸為何會突然召喚自己。
　　直到，下壹刻。
　　“妳對玄陰之體這種絕脈，可有了解？”
　　玄陰之體！
　　莫虛臉色微變，眼瞳壹凝，整個人的神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意識到李雲逸如今面臨了什麽。
　　江小蟬，身負玄陰之體！
　　對他來說，這不是秘密，因為李雲逸曾在公開場合說過，熊俊他們都知道，他更清楚的知道，玄陰之體意味著什麽，曾在知曉江小蟬的劍道天賦後不止壹次的嘆息。
　　之所以不提，是因為不想讓李雲逸不開心，更何況他也知道，李雲逸既然知道玄陰之體，定然也知道這體質面臨的命運，所以壹直掩而不說。
　　但現在。
　　李雲逸自己主動提及了。
　　他只好輕輕壹嘆，垂頭道：
　　“其實殿下不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麽？”
　　“既然是絕脈，自然是……”
　　“無解。”